第253章
傅怀峰瞳孔一涨，“什么药？”“去年春天，老文犯心脏病，吃了药没效果，我检查床头柜的药瓶，药丸被换成维生素了。”文太太颤抖着，“我警告了嘉兴，也注意了老文的饮食，倒是没问题了。秋天，那个女人交给我一瓶药，嘉兴吩咐她，同房之前哄着老文吃一颗。年底开始，老文瘦了一大圈，精神越来越萎靡，那个女人胆小，才找我做主。”
傅怀峰同样颤抖，杯里的水荡来荡去，“嘉兴让你忍，目的是要老文的命。如果传出家暴的丑闻，老文突然死了，你有嫌疑，文家的亲戚百分百申请尸检。”
文太太眼眶泛红，“我哀求嘉兴悬崖勒马，他不听现在一切来得及，你救救他！”
“他恨老文，也恨我和韵宁，我怎么救他呢？”傅怀峰苦笑，“他下一个报复的，就是傅家李家了。”
文太太抹了一把眼泪，“傅公子和华小姐订了娃娃亲，后来华团长退居二线，你升任市里，傅家迟迟没提亲，两家也疏远了，是不是？”
傅怀峰点头，“韵宁催过时延，他没心思。”
“傅公子没心思，华小姐有。”文太太将一枚信封搁在桌上，“文衡波是傍晚7点在车里自杀，当天上午九点，有消息上面派人查他；中午，他给你打电话，那通电话全程录音了；下午两点，他去了一趟华家，四点半，又去学校接文笙，在商场买了儿童节礼物；五点半，在车库见了莫馨最后一面。”
傅怀峰难以置信。
太详细了。
连傅家都不晓得文衡波那一天的所有轨迹，一个与文家毫无关系的外人竟然晓得。
“他去华家干什么？”傅怀峰捕捉到关键。
警方的案卷记录，并未出现华家。
“文衡波跟了你多年，了解一些情况，华家想联姻，傅家想毁约。他怕自杀之后，你不抚养文笙，打算给女儿多一重保障，于是和华夫人交易。他帮助华菁菁嫁入傅家，万一傅家不照顾文笙，华家照顾。”文太太喝了一口菠菜汁，“华家不缺钱，颇有势力，不至于亏待了小姑娘，文衡波是慎重考虑了。华夫人答应了条件，拿到了录音笔。”
华团长刚正不阿，没掺和这件事，一直是华夫人与傅夫人谈判‘履行娃娃亲’，过程如何，丈夫们蒙在鼓里。
傅怀峰闭上眼。
久久无言。
“这八年，你对文笙视如己出，文衡波在天有灵，一定后悔了。”文太太下意识拍了拍他手背，安慰他，又觉得不合适，缩回手。
“订婚宴上——”傅怀峰有印象，“除了遗嘱，华夫人也给了时延一样物证。”
“华夫人给傅公子的物证，是备份。”文太太一语道破，“华小姐给文嘉兴的，是原版。华夫人防止傅公子抛弃华小姐，留了一手。”
傅怀峰顿悟。
怪不得。
华菁菁雇佣绑匪，绑架她自己和笙儿，时延清楚真相，却一不报警，二又先救了她，对外，尽了责任；对内，逼华家封口。
双方各有把柄，互相牵制。
只是，华菁菁不甘心。
华家封口了，索性由嘉兴曝光，‘时延的夺妻之恨’‘生意场之仇’，华菁菁相信嘉兴不可能罢休。
时延也猜到华夫人手中还有物证，具体是什么，死无对证了。
以致于，录音笔没有销毁。
“傅家造孽，时延替我扛了”傅怀峰掩面而泣，“我这辈子，对不起大儿子，也对不起小儿子。”
文太太压下的泪意，又翻涌而出。
“录音笔在嘉兴手里，你——”
话音未落，‘啪’地脆响。
文太太懵住，面颊火烧火燎。
“傅怀峰，阮菱花在李家的地盘上，你们也太肆无忌惮了！”傅夫人打得狠，耳环震掉了一只。
傅怀峰先回过神，挡在文太太前面，“你疯了！”
她原本只打文太太，但傅怀峰维护的架势，瞬间激怒了她，抄起皮包，一通乱抡，“你辞职，为了再续前缘？身份束缚了你，你不敢离婚，不敢娶初恋情人是吧？”
“你少借题发挥！”傅怀峰抓住包，猛地一砸，“我们谈正事，菱花是好心！五、六十岁的年纪了，你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丢不丢人！”
“嫌我丢人了？”傅夫人一僵，哭不是哭，笑不是笑的，“当年，我若不是情情爱爱，会嫁你这个穷小子？你父亲清高，固执，在官场得罪了上级，返乡种地，你兄弟姐妹生病，没钱治，躺在床上等死，是我拎了一皮箱钱，救你全家老小！傅怀峰，你忘恩负义，如今和旧情人藕断丝连，瞒着我生下野种，这笔账，我李家和你没完！”
“嘉兴不是野种，是文家的长子，你口下留德！”傅怀峰气得哆嗦，“你向文太太道歉。”
傅夫人盯着他，又盯着文太太，“好啊。”她迈出一步，端起绿油油的果蔬汁，毫不犹豫地泼了上去。
文太太满脸的汤汤水水，傅怀峰的衣襟亦是一滩污秽。
“我李韵宁，堂堂李氏家族嫡长女，人人奉承我，巴结我，什么阿猫阿狗家世的女人，也配我道歉？”傅夫人趾高气扬，撂下杯子。
傅怀峰哆嗦得愈发厉害，急火攻心搧了一巴掌。
在李家老宅，他搧过一巴掌了。
终归是‘家丑’，关起门，不难堪，傅夫人认了。
这次，是家门外，尤其在‘昔年情敌’的眼皮底下，一巴掌粉碎了傅夫人的尊严，傲气和体面。
她捂住，错愕，悲愤，交织在面孔。
与此同时，餐馆外面泊了一辆车。
李氏集团的牌照。
没熄火。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
“咱们进去吗？夫人挨打了。”驾驶位的秘书也望着这一幕。
文嘉兴憎恶的目光掠过李韵宁，“不管。”
“傅怀峰很护着夫人。”
他阴森森一扫秘书。
秘书噤声。
“李韵宁敢打母亲，仗着她是傅夫人，而傅夫人的名分本该是母亲的。挨了打，才清醒，对傅怀峰心软，值不值得。”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