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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阿梅”那一夜的荒诞卷土重来,刺激得韩长林情绪失控,“是你们坑了我,我的酒有问题!”n程嘉兴笑声闷在喉咙,“什么问题?”n“场子下药了!”n他彻底笑出声,“你怀疑酒水不干净,质检部门的报告呢?”n“5月份的酒,我去哪弄报告?”韩长林察觉上了贼船,“你设局,钓我入局,攥住把柄威胁我?”n“我强迫你与阿梅共度春宵吗,逼你红酒沐浴吗。”程嘉兴摇晃着茶杯,桂花香扑鼻,他神色陶醉,“你亲笔签单,亲手脱了衣服,我唯一的罪名是行贿,韩先生的罪名可比我大。”n韩长林狠狠一扫,茶具砸了一地,“那天,梁局在包厢招呼我,大家是熟人,我自然赏他面子,放松了警惕,进去不久,几位商人恭贺我喜得孙女,挨个敬酒,毕竟是喜事,我不能不喝。后来,梁局走了,商人越来越多,我也要走,可醉得迈不动步。”n程嘉兴云淡风轻,“男人醉了,睡得了女人吗。”他偏头,看向阿梅,“韩先生在你床上躺了一宿,还是折腾了一宿?”n阿梅毕恭毕敬,“韩先生老当益壮,不逊色小伙子。”n他继续问,“韩先生有什么特征吗。”n“左屁股有一颗痦子,有严重的痔疮。”阿梅解了工服扣子,里面是包臀裙,和那夜的衣饰一模一样,“韩先生喜欢女人在上。”n程嘉兴挑眉,“很激情。”n“我神志不清,你自己爬上来的!”韩长林气急,手发抖,完全没印象了。n依稀是第二天早晨,赤裸相拥而醒,他吓坏了,慌里慌张穿了衣裤,逃离包房。在走廊被程嘉兴截住,客客气气问他睡得香不香,又暗示他,会守口如瓶,不影响他名誉。旋即,掏出消费单,介绍酒水和女公关的价格,他哪有心情听,大笔一挥,签了字。n5月中旬市局已经贴了封条,查封人间天堂,不过,是对外不营业了,对内,清点、搬运物品,持续到5月底。关键是,他在查封期间去消费,而且只有他签字了,梁局、富商去归去,没留下蛛丝马迹,他一人背黑锅。n“韩先生如果没兴致,我爬上去,您为何不命令我下来呢。”阿梅捡起签单,塞在韩长林手中,劝诫他,“程大公子不是威胁您,是和您商量。这件事,可公开,可私了。”n原本,韩长林打算甩掉程嘉兴,划清界限。n却忘了自己稀里糊涂跳了火坑。n三百万n娱乐场的天价消费单。n一旦曝出,一切毁了。n“三天之内,我结账。”韩长林咬牙。n“韩先生虽不如傅怀峰的口碑清廉,也并不贪腐,三天凑不齐三百万吧。”程嘉兴绵里藏刀。n“我变卖房产。”n“程大公子贵为首富之子,会在乎区区三百万的酒水吗?”阿梅不笑了,也不恭顺了,“韩先生登上这艘船,安安分分护着程大公子,他知恩图报。万一程大公子垮台了,拖着韩先生同归于尽。”n韩长林掩面,耸肩颤栗。n良久,嘶哑开口,“什么条件。”n“傅时延无论举报我什么,你压下。”程嘉兴目光锋利,严肃。n他深吸气,“我替你压傅公子,压不住傅怀峰。”n“有人压傅怀峰,不用你压。”n韩长林不搭腔,抄起西服,出门。n茶室只剩下程嘉兴,阿梅担忧,“谁有本事压傅怀峰?”n“我母亲。”n阿梅惊愕,“傅怀峰对程太太余情未了吗。”n“磨得一个男人心软,不需要情分。”程嘉兴站起,“愧疚,怜悯,责任,以及热血岁月最纯粹的那段初恋,足够牵绊他。”n从茶楼出来,泊车位多了一个女人。n他皱眉,“你怎么在这里。”n梁姜越过他头顶,审视茶楼,“你约了谁。”n“朋友。”程嘉兴没耐性,凉冰冰的,“你跟踪我?”n“我爸妈邀你去家里吃饭,你送完我匆匆离开,我好奇谁勾了你的魂,迷惑你失了女婿的礼数。”梁姜怄气,“你哪个朋友,女人吗。”n他拉车门,系安全带,“我们结婚了吗?”n梁姜一噎。n“二代子弟圈的交往规则,夫妇有权查岗,男女朋友无权。”车窗半敞,他胳膊横在窗口,字字无情,字字犀利,“我不查你,你也少查我。”n“听孙太太讲,你和文笙谈恋爱那会儿,去外省出差,亲自见面向她报备,去多久,去什么地方,甚至提出带她一起去。”梁姜咽不下这口气,“她一个没爹没妈的,你倒是宠她,我父亲身份贵重,请你登门,你不肯。”n程嘉兴打方向盘,调头,“明天吃。”n梁姜心里稍稍痛快了,“订婚日期呢。”n“傅家长孙举行满月宴,程、梁两家举行订婚宴。”n“没娶上文笙,你跟傅时延赌气一辈子啊。”梁姜又不痛快了,他处处和傅家比,她这么期待订婚,他像是完成任务,出口恶气似的,没有一丝准新郎的欢喜。n“你委托梁家办事,父亲让我转达,太棘手了。”梁姜态度也差了,“自从人间天堂查封,市里盯着程氏集团旗下的产业,这节骨眼,程阿姨申请移民,在国外购置房产和股票,明显是全身而退了,上面一定插手。”n程嘉兴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支着下颌,“你父亲办不了,是吗。”n她态度差,他态度更冷漠了。n“我父亲不办,你又分手?”n“梁局办了,可以省了订婚,直接结婚。”他斩钉截铁。n梁姜一怔。n好半晌,“不反悔?”n“我有胆量欺骗梁局吗。”程嘉兴疾驰在高架桥上,梁姜思索着,一言不发。nn傅时延休养了一周,赶在生日前出院。n这群子弟十八岁、三十岁生日是最重要的日子,饶是平时再低调,这两大节日亦是格外隆重。他十八岁成人礼在国宾台设宴,宾客是清一色的权贵,程嘉良号称是巨富,都没资格上桌,只送了贺礼,没入场。n三十岁更是重中之重。n傅家衰败了,好歹李家在,傅夫人一贯爱出风头,爱c位,趁着儿子生日,势必找回颜面,遮一遮‘家丑’。n中午,秘书捧了厚厚一摞调查报告,来老宅汇报进展,“除了梁局,程嘉兴的后台是韩长林。”n“韩长林?”傅时延始料未及。n“老韩马上晋升了,现在风头无两。有他保着,扳倒程嘉兴不容易。”n因为傅怀峰的缘故,傅时延多多少少了解韩长林,没派系,不站队,自己打拼上位的,颇有能力,从未给任何人开绿灯,“什么把柄。”n“几百万的签单和香艳床照。”秘书没憋住笑,“老韩不敢不保程嘉兴,否则,他晚节不保了。”n怪不得。n程嘉兴在医院气势十足,扬言动不了他。n一个老岳父,一个韩长林,攀了高枝儿。n“韩长林不是那种人,十有八九冤枉了。”傅时延叩击着书桌,“既然老韩保他,先不动。”nn文笙一觉睡到黄昏,下床去书房。停在门口,里头传出女人的声音。n“我真佩服你太太,拿下你这块难啃的骨头。”n“是养妹笙儿,承瀚见过。”傅时延滑着轮椅,斟了一杯茶,递给女人,“等腿痊愈了,去登记。”n“没登记啊?”女人接过杯子,“沈家说,傅阿姨不同意,你大闹李家,又是绝食,又是自虐。幸好,你妹妹怀孕了,姑婆帮你求情,傅阿姨不舍得孙儿,勉强同意了。”n傅时延清楚,这茬,瞒不住大院那几户家族。n粉饰不了。n他沉默。n女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参观书房,“你回北方读大学,咱们不联系了。每年春节在李家,你也没去林家坐一坐,其实不远,拐个街口而已,是不是关系生分了?”n林家n是林蔷薇。n青梅竹马的‘初恋’。n“除夕守岁,初一睡一天,傍晚便走,没机会串门。”傅时延极少解释,对林蔷薇算有耐心了,“不止林家,沈家、方家,我年才去一趟。”n“你少唬我。”林蔷薇不乐意,“承瀚告诉我了,你年年去拜访沈爷爷,方家也去过,唯独不来林家。”n书房一阵死寂。n“有心仪的女人了,躲我避嫌?”n傅时延轻笑,“她知道你。”n林蔷薇表情缓和了一点,“你提我了?”n“承瀚提的——”话音未落,他一眯眼,“进来。”n文笙刚要走,傅时延又重复了一遍。n她没辙了,推开门。n“这是你养妹?”林蔷薇从椅子上起来,上上下下打量,文笙也打量她,比华菁菁漂亮,不及洛芷。n傅时延接触的异性不多,质量个个儿是上乘。n要么有家世,要么有外貌。n不像其他二代子弟,不挑食。什么网红、模特、小明星,有一个暧昧一个,不搞措施,到处播种。n“蔷薇姐。”n林蔷薇笑,喊了一句笙妹妹。n随即,走向傅时延,“我母亲炖了老式酱牛肉,和小时候一个味道,三十多种香料,有的不生产了,我母亲千辛万苦寻了替代品,嘱咐我捎给你尝尝。”n看来,林太太从西北回家了,不支教了。n傅时延揭开盒盖,筋、肉分明的酱牛腱子淋了一层醇香的芝麻酱,他笑了一声,“你还记得我嗜好。”n“你从小爱吃麻酱,涮锅,凉菜,面条,总是摆一碟子加了香醋的芝麻酱。”林蔷薇忆往昔,有眷恋,有怀念。n文笙在一旁不吭声。n“没改口味吧?”n“没有。”傅时延夹了一片,“你留在老宅吃饭。”n“行。”林蔷薇大大方方,“我也想傅阿姨了。”n傅夫人很喜欢林蔷薇,她不似华菁菁那么骄矜,是大大咧咧的姑娘,席间不停夹菜,慈爱地嘘寒问暖,胜过待沈承瀚。n林蔷薇的父亲五年前从边防部队退役,回南方老家了,老太爷和老夫人是今年去世的,葬礼规格从简,所以傅家没收到消息。n“你年纪不小了,有主儿了吗?”n“没主儿呢。”林蔷薇害臊,“大院的哥哥们有主儿了,我不喜欢弟弟型的,圈子又窄,不认识新人。”n傅夫人不知琢磨什么,搅着碗里的粥。n“薇薇,林家愿意你外嫁吗?”n“我父母不管,只图缘分。”林蔷薇舀了一勺粥,“这粥是何姨的手艺吧?您在李家陪京哥儿住了几年,喂馋了我,我连做梦都是香芋蒸排骨和海鲜粥。”n“不做梦了,实实在在吃。”傅夫人高兴,“在傅家住下,何姨天天换花样喂你。”n文笙捏着筷子,心头灰蒙蒙的。n若非怀了傅家血脉,傅夫人的确没接纳她。文家的背景,傅家是万万不入眼的。n太太圈私下也调侃:贪污犯的女儿是母凭子贵了。n如今,冒出一个林蔷薇,比华菁菁更青梅竹马,和傅家祖辈更亲近,兴许,傅夫人又活泛心思了。n“吃一块鱼肉,鸡汤清蒸的。”傅时延仔细剥了鱼刺,搁在文笙餐盘内,“你怕胖,又要补充营养,何姨为了你煞费苦心。”n她在桌下碾傅时延的脚,发泄愤懑。n碾的脚趾,不小心蹭了受伤的脚踝,他面色微白。n“你不舒服?”林蔷薇瞧出不对劲。n傅时延半笑,半无奈,“磕椅子了。”n文笙挪开。n直到晚餐结束,她一个字没说,上楼回屋。n傅夫人在厨房忙活着宵夜和甜品,吩咐傅时延好好招待林蔷薇,聊到十点半,傅时延借口喝药,也拄了拐上楼。n卧室亮了灯,但反锁了门。n他敲门,“我睡哪?”n“你爱睡哪就睡哪。”文笙隔着门,“傅家准备去母留子吧?”n傅时延拧眉头,“去什么母?去不去父?”n“你去母,我去父。”她收拾着行李箱。n他倚着门,晓得她吃醋,耍脾气,配合她耍,“咱俩全去了,谁抚养礼礼?”n“轮流养。”文笙一股脑打开抽屉,瓶瓶罐罐、相册存单、珠宝证件,填得行李箱鼓鼓囊囊,“我一星期,你一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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