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祖父，对不起……你们……”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谢星落手心也随之一空！

    她看着谢老爷子闭上的眼，浑身都在颤抖。

    “祖父，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过新年吗？您还说过，要给曾外孙启蒙……”

    “祖父，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她攥着谢老爷子的手哀求着，声音哑得像在泣血。

    “星落……”谢清央流着泪将她拉进怀里，“以后，谢家就只剩你我二人了……”

    谢星落只觉心脏仿佛被什么生生撕裂。

    下一刻，她猛地咳嗽起来，嘴里控制不住地溢出鲜血。

    “星落！”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谢清央满是惊恐的脸。

    再醒来，屋外哀乐隐约。

    谢星落猛地起身来，便朝外走去。

    一路上，入目皆白。

    她走到前厅时，突的停下了脚步。

    屋檐下，写着“奠”字的白灯笼随风而动。

    灵堂中，黑漆漆的灵枢前谢清央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里。

    许久，谢星落才抬起僵直的腿，走到谢清央身边跪下。

    谢清央看她一眼，突然问：“我问顾大夫你的病，他没告诉我，星落，你告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谢星落心尖重重一颤，半晌才出声。

    “咳疾。”

    “你撒谎！”

    谢清央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要多严重的咳疾才会咳血？星落，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谢星落鼻尖蓦的一酸。

    她扭身抱住谢清央，闷闷哽咽：“姐姐，我没骗你。”

    谢清央根本不信，正要再问，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谢星落转头看去，却蓦然变了脸色。

    来的竟是林雪舞！

    季时景的身影也出现在林雪舞的身后。

    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他嘴角闪过一丝讥嘲。

    不久前，谢星落才对他说过自己命不久矣，却原来，只是咳疾！

    他走到灵枢前，淡淡道：“本王听闻老丞相病故，特来吊唁。”

    就在他抽出香准备点燃时，谢星落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季时景眸色一沉，冷眼看她：“你又发什么疯？”

    谢星落黑沉沉的眼就这么看着他：“不用了，王爷身份尊贵，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礼？”

    季时景心里蓦的腾起一股怒意。

    可当他看清谢星落那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的脸时，那股怒意却莫名被一种烦躁取代。

    他冷哼一声便甩开了谢星落的手：“你倒有自知之明。”

    季时景将香掷回原处，带着林雪舞转身便走。

    临出门时，他冷声开口：“人死灯灭，谢丞相既去了，那前事本王便既往不咎。”

    他的话，让谢星落瞬间便红了眼。

    喉间骤然一阵刺痛，谢星落死死抿着唇，终是将那股腥甜之气咽了下去。

    她转身，正对上谢清央担忧的眼。

    谢星落心一颤，轻声道：“姐姐，你怀着孩子，还是先去休息吧，祖父这儿我来守。”

    谢清央看着妹妹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绞，终是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她，泪如泉涌。

    ……

    出殡这日，谢老爷子曾经的门生只来了寥寥几人。

    从其中一人口中，谢星落得知，季时景前日竟真让何侍郎官复原职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盏孤灯，谢星落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谢清央也笑了，只是那笑却含着无法言说的苦涩。

    送葬之人第次离去，只余姐妹俩久久站在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