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朱的心思
秋天的清晨已带着寒意，朦浓的雾笼罩在田野上空，青翠的麦苗正在茁壮生长，直到太阳刺破浓雾，气温才开始回暖。陈正整了一个涮羊肉火锅，切成薄片的羊肉放入翻滚的锅中，捞起来配上独有蘸料，又鲜又香。
李景隆狼吞虎咽吃了一块羊肉：“老陈，没想到你还懂厨艺，味道比宫中御厨还鲜。”
陈正一听，夺过李景隆的筷子，色荏内厉教训道：“李景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皇上吃的还不如我们？这话传出去，你我有几个脑袋砍的。”
陈正很生气。
这话要是传到老朱耳里，他会怎么想？
以老朱多疑霸道的性子，心里肯定会不爽。
老朱心里有了膈应，哪天不高兴，说不定就要上断头台。
实在太危险了。
陈正催促：“赶紧吃，吃完了赶紧走，别有事没事往我这里跑。”
“老陈，你又发什么疯，我说的是实话，皇上吃的那些……”
李景隆疑惑，他只是说了一句皇帝吃的不如他，陈正就这么大反应。
陈正板着脸厉声道：“闭嘴！我只是一介草民，皇上是天子，天子吃的不如草民，皇上会不会多想？”
李景隆终于明白老陈是在担心什么，笑了笑：“老陈，你多虑了，皇上心眼没这么小。”
他心眼是不小，只是爱好屠九族。
陈正不想再讨论这个危险话题，夹起一块肉塞进李景隆嘴里：“吃饭有肉塞嘴。”
这块肉只能短暂的堵住李景隆的嘴，把肉咽下后，他又开始话痨起来：“老陈，昨天我把你的话在朝堂上说了，你猜怎么了？”
啪嗒……
陈正手里的筷子掉在桌子上，瞪眼看着李景隆：“你把我说的什么话在朝堂上说了？”
“就是搞钱的法子。”
陈正顿时一阵头晕目眩，随即大怒：“李景隆，我那是随口跟你说着玩的，你要害死我吗？”
李景隆毫不在意：“你是我兄弟，我怎么会害你，你是不知道我说出那个法子的时候，满朝诸公都傻眼了，就连皇上也赞不绝口。”
陈正想死的心都有了，小心问道：“你……你没提到我吧？”
“没有。”
“幸好。”
陈正松了口气。
李景隆古怪地看着陈正问：“你怎么了？”
陈正不想理他。
“哑巴了？”李景隆不满。
陈正黑着脸：“我还是少跟你说话，担心有天被你害死。”
李景隆：“不就是说了几句皇上的话，皇上不会计较的，就算皇上计较，这里就我们两人，他老人家也不会知道。”
“你知道个屁。”陈正翻了个白眼：“你知道锦衣卫吗？”
李景隆点点头：“当然知道，是皇上的仪仗和护卫队。”
陈正道：“你知不知道皇上手里有一个特务机构，专程监视百官的一举一动。你今天吃了几口饭，喝了多少水，跟哪个小妾睡觉都会传到皇上耳里。”
李景隆愣神：“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让你知道了还叫特务机构？”
陈正严肃的道：“这些特务机构无孔不入，有可能是你府上的小厮丫鬟，也有可能是你身边的近亲之人，甚至有可能是你的小妾，他们正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然后汇总交给皇上。”
“真……真有这样的机构吗？”
李景隆听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陈正道：“不信就算啦。”
李景隆喉咙滚动，陈正的话虽然夸张，但是陈正从来没骗过他。
“现在知道怕了？以后无论是在人前人后对皇上都要尊重。”
李景隆畏惧的点了点头。
陈正同样郁闷，李景隆太坑，怎么就把自己的话在朝堂上乱讲。
太大意了。
心情不好就连锅里的羊肉也不香了，陈正索性放下筷子，“战神兄，你能给我弄些可靠的人手吗？”
“你要干什么？”李景隆打量着道。
陈正：“你别问，你就说有没有，大概要几十个。”
李景隆大手一挥：“好办！我爹手底下有许多受伤退伍的士卒，正愁没地方安排，你要的话，明儿我就叫他们过来。”
陈正大喜：“好，就这样定了。”
此时，奉天殿内，朱元璋正在批阅奏折。
“拜见陛下！”
二虎单膝跪倒。
“查清楚了吗？”朱元璋沉声道。
“陛下，已经查清楚了，陈正当初确为诈死，如今正在京城外的一座庄园里落户。”
二虎小心翼翼的回答。
朱元璋闻言沉默片刻，而后看向跪在地上的毛骧问：“二虎，咱是不是太仁慈了？”
二虎连忙低下头，不敢回答。
回不仁慈，就是指皇上是暴君。
回答仁慈，又是皇上心慈手软，没有威严。
怎么回答都是错误。
朱元璋双目一闪，沉声道：“看来咱太仁慈了，以至于有人敢欺君罔上！”
二虎眼里露出一抹冷色：“皇上，我这就去把他抓进大狱。”
“不急。”朱元璋冷哼一声，“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说……”
说到一半，二虎不敢说下去。
“说下去。”
朱元璋眯起眼眸，顿时让二虎如坠冰窟。
仅仅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让二虎感觉到后背发凉。
“是，陛下。”二虎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陈正提醒小李大人小心锦衣卫。”
朱元璋愣了一下：“李九江是曹国公嫡长子，将来继承爵位，身份高贵，他为何要提醒九江小心锦衣卫。”
二虎道：“陈公子还说锦衣卫是陛下监察百官的特务机构。”
“嗯？”
朱元璋拳头突然握紧。
“陛下，臣从没有对外说起过此事。”
二虎只觉浑身发毛，在这瞬间，二虎感觉到了冷冰冰的杀意。
二虎很清楚，朱元璋一直想要成立一个监察百官的机构，而自己就是执行者。
此事尚在筹划阶段，外人并不知晓。
陈正一语道破帝王心思，如果朱元璋怀疑是自己将这个想法泄露出去，那么他将死无全尸。
“有点意思。”
朱元璋知道二虎不会外传，那陈正是如何知晓？
二虎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感觉差点让他窒息。
“带我去见他。”
这人竟能猜透自己的心思，让朱元璋内心升起一丝好奇。
二虎犹豫片刻后，小心说道：“陛下，我观陈正，此人非常胆小谨慎，对陛下非常敬畏，甚至不敢提及陛下，若您直接去的话，恐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朱元璋道：“你是说，让咱隐瞒身份？”
“是的。”
“嗯，咱也好久没有出宫了，正好出去透透气。”朱元璋点头应允。
“卑职这就去安排。”二虎起身，转身就要离去。
朱元璋叫住他：“去告诉刘伯温，让他明天随咱同行。”
“是。”
二虎匆匆离去。
朱元璋自言自语：“徐达说你才智不在刘伯温之下，咱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竟能猜透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