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一次正式上朝
这是姜望穿越之后,睡得最香甜的一个觉。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第二天怎么装疯卖傻。
一觉睡到自然醒,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现在却显得弥足珍贵,甚至让姜望沉浸其中。
直到内侍提醒,要上朝了,才反应过来,第一天上朝,要正式。
他穿越一个多月,朝没少上,但一直都是被当作傀儡,今天算是他第一次正式上朝,他要熟悉朝臣,朝臣也要熟悉他。
当下,在内侍的帮助下,完成穿戴。
姜望走出宫殿,看着宫殿上空盘悬着的青蛟,轻笑道:“下来,化人形,和我一起上朝。”
天空当中的青蛟听闻之后,当即摇身一变,化作人形,自觉地站在姜望身边,让姜望身边的太监眼神幽怨,那明明是他的位子啊!
不过,他再幽怨也不敢跟敖清月发泄,不然的话,会死的。
姜望带着敖清月一同上朝,坐在了朝堂上,那把象征着齐国最高权力的椅子上,敖清月则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地靠在一边的柱子上。
朝堂百官,见状露出疑惑之色,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来历,几个善于投机的,则在暗中思量,姜望这新任国君,虽是公子,但从未享受过公子的待遇,又是这个年纪,难免爱慕女色,若是能钻营的好,他们未必不能有个好前途。
不过,姜望刚刚灭了董澄,收了东城军,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姜望也不含糊,直接宣布了他正式掌权之后的第一个命令,封白牧为司马。
朝堂瞬间轰动起来,大家都知道昨天姜望将白牧单独留下必定委以重任,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三公之一的司马。
白牧也有些激动,欢天喜地地谢恩。
其余大臣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却也没有多说,昨日就白牧主动出兵,有这样的回报,也是合情合理,今日白牧升迁,可以说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只是姜望的第二道命令说出的时候,一群人纷纷神色大变。
因为姜望封陈诩为太尉,掌管齐国军队大权。
朝中卿士大夫闻言,无不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望和陈诩。
当今天下,九州纷乱,官制复杂。
大景三公,分别是太师、太傅、太保。
但各国并非全都效仿,尤其是东方诸国失联数百年,自成体系,分别为司马、司徒、司空。
其中司马总管齐国兵马,而太尉则是武官第二,甚至在一些国家之中,直接将司马更名为太尉。
白牧也就算了,到底是大齐卿士大夫,虽然没落,但祖上也曾辉煌过,他崛起,大家认可,可陈诩算什么东西?
凭什么站在他们头上。
陈诩正要出来谢恩,一个齐国士大夫就忍不住跳了出来,道:“请君上三思,这陈诩乃是东城人,出身卑贱,董澄旧将,岂可骤然间提拔到如此高位?”
“请君上三思!”
“请君上三思!”
……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效仿,当下一众齐国士大夫纷纷跳出来道。
看着群情激奋的一群人,姜望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却没有立刻回答他们,而是看着司徒田载道:“司徒,觉得呢?”
司徒田载闻言,心中一惊,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太尉何等要职,怎么可以给陈诩一个连没落贵族都不算的东城人?
合着董澄没死之前,东城军骑在他们脖子上,如今董澄死了,东城军还骑在他们脖子上,董澄白死了?
尤其是昨日,姜望单独召见了白牧和陈诩,却唯独没有召见他,更让他心中生疑。
若是再同意陈诩的册封,后果不堪设想。
可姜望不同于一般的齐国君王,他能控制齐国守护神啊。
田载不敢真的拒绝。
短暂思考后,田载连忙道:“君上思虑自然有君上的原因,必是这陈诩有过人的天赋能力,提拔为太尉,料也无妨。”
“司徒,你怎可这般言说?”
“司徒,你往日的风骨何在?”
“司徒!”
……
齐国一众卿士大夫听了田载的话,顿时勃然大怒,纷纷怒声指责,乃至质问,他们不敢骂姜望,但这么当面质问田载,却还是有胆子的。
田载面色平静,好似一尊木头雕像一样,任凭这些人的指责,全然无动于衷。
一群蠢货。
是他不想阻止吗?
是他阻止不了啊!
听到田载的回答,姜望眼中笑意更盛,旋即面色一冷,目光如电地扫过一众齐国大夫,冷声呵斥道:“孤说了,此次董澄之乱,只诛首恶,不再牵连,你们是将孤的话当成耳旁风吗?还是让孤细究一下,在董澄进京之后,有多少人跟他有过往来,有多少人到过他府上,有多少人给他出谋划策过?”
原本沸反盈天的齐国大夫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若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算的话,这里大部分人都得抓起来。
只有几个大夫面色变化,还是开口道:“我等与董澄虚以委蛇,乃是为了齐国大业,忍辱含垢,屈身从贼,将有用之身留下,来报效君上,岂能和那些贼子混为一谈?”
“说得好,好一个虚以委蛇。昨日祭台,陈诩和张典率军助孤抵抗叛军,就是他们身在董营心在齐的铁证,他们是为了孤而蒙受这等耻辱,而你们做了什么?”姜望面色冷漠地看着这一群大夫道。
“回君上,他们在掠夺民田。牟跃投靠董澄,侵占民田三十亩,赵明和投靠董澄,查抄原折冲将军傅承义府邸,侵占家产,陈希同投靠董澄,侵占民田七十亩。”陈诩在这时,忽然说道。
牟跃几人顿时面色大骇,不敢相信地看着陈诩,这些东西,他们自问做的隐晦,陈诩怎么会知道的?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忠臣!”姜望听了之后,怒极而笑道,“此间董澄作乱,东城军士为其所迫,而朝堂大夫有些人为了将有用之身留下,不得不暂时妥协,孤都知道,所以不愿意掀起波澜,但似尔等这般,主动投靠,还颠倒黑白的,留之无用,全都带下去,抄没家产,将民田还给百姓,秋后处决!”
“君上饶命,我等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取信董澄,不得已的。”
一群人终于慌了,但这时候,已经没什么用了,全都被拖了下去。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日之后,孤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清算东城军之事。”姜望道。
“君上圣明。”
一众大夫齐齐道,心中也是恼怒牟跃几个蠢货,自己屁股不干净,还非要跳出来,董澄势大的时候,这里有多少人去过他府上?
姜望将这一切收在眼底,然后才皮笑肉不笑道:“日前董澄祸乱宫中,谋害我齐国公子,将罪名推到姜宣身上,但如今董澄已死,姜宣罪名,还需重新议定,力求勿枉勿纵,该他的罪,不能少,不该他的罪,也不该定在他身上,还需重审。姜宣就由司徒、太尉、廷尉三人联合主审。”
被姜望叫到名字的三个人,纷纷应是,只是神态各不相同,司徒田载若有所思,陈诩嘴角微扬,主管司法的廷尉高能面露苦色。
姜望轻笑不语,烧完了三把火之后,才继续进行朝堂议事。
大多是些琐碎之事,平平无奇。
直到快要散朝的时候,司徒田载才又开口道:“君上,董澄作乱的这一月,我们齐国不少忠臣良将受难,其中家产被掠者比比皆是,还有许多遗孤孤苦无依,臣认为应该下旨抚恤,并将被董澄夺走的家产予以归还。”
“不错,此事事关重大,我齐国不能让这些忠臣良将死不瞑目,白卿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孤要亲自处置这件事。”姜望颔首道。
“臣遵命。”白牧当即道。
“君上,这件事极是繁忙,白大夫一人未必可以,不如让臣来协助?”听到姜望将这件事情交给白牧,田载连忙道。
他提出这个,自然是他想来做。
第一个,安抚人心,这件事情由他提出来,那所有卿士大夫都会欠他一个人情,因为他不说,没人说。而抚恤用的是国库的钱,所以他是用国库的钱走他自己的人情,办他自己的事。
第二个,趁机揽财,他主动将这些东西还给那些大夫们,那些大夫遗孤们给他些东西回报不过分吧?
或者说,他看不上眼的,直接没有,也不过分吧。
谁又会为了区区几个遗孤,和如日中天的司徒为敌呢?
实在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这也是他田家多年来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
国君需要用他的人来治理朝政,有灾荒,需要用他的人去赈灾,有外敌,需要用他的人去平叛。
齐国的气运,是他门下一直在维护的。
可是让姜望亲自主导,那就不一样了。
“司徒需要主理姜宣之事,精力怕是不够,尤其是董澄乱国的这些日子中,齐国内政不出乱,全赖司徒,司徒想来也是身心俱疲,正好放松些。”姜望笑道。
忠臣良将之后,孤儿寡母,这种人不就是天生的心腹吗?
那是孤的预备羽林军,你还想插手?
而且姜望在齐国威望太低,这正是个好机会。
至于田载?
想要用他的钱,办他自己的事?
做梦!
田载闻言,心中发苦,却还得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感谢姜望体谅臣子。
“好,这些日子董澄乱国,齐国内政不出乱子,多亏了司徒,司徒实乃是我齐国的擎天白玉柱啊。”目的达成,姜望也不吝啬赞美道。
“臣不敢当,齐国能有今日,全靠君上圣明。”田载连忙做出一副感激的神情,心中则是慌得很,原以为董澄走了,姜望装疯卖傻十年,对齐国所知不多,要想掌控齐国不得不依靠自己,不曾想竟然会是这样的场面。
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迎回太子宣。
只是这昏君修为古怪,要如何对付他,还需要重新筹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