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贺时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望着崔安禾消失的背影，心头漫起一股窒息的绝望。

    死死咬紧唇，他再度迈开脚，走了下去。

    “姐姐，别怕，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听着贺时序重复着这句话，贺清央想像儿时那般，摸摸贺时序的头，可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贺时序感觉到贺清央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那温柔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不舍与留念：“时序……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弟……”

    漫天雪花好像突然停滞了。

    贺清央的手，从他肩膀上，一点点滑落下去。

    贺时序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抖着声音喊：“姐姐？”

    良久，耳畔除了凛冽寒风，再无其他声音。

    ……

    院中白幡还未撤，又一具棺木抬进贺家。

    贺时序送走棺材铺老板，缓缓往回走。

    走过庭院时，他目光突然顿住。

    院落一侧，幼年时贺老爷子带着他和姐姐亲手栽种的那颗梅树，花苞掉落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贺时序心口似被一道闪电劈中，他径直走过去，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树干。

    他想起祖父在种下树后说的那句话：“群木山中叶叶空，只有梅花吹不尽。”

    祖父说过，曾希望姐弟俩如这株梅树一般凌寒而放。

    可现在周围所有梅花都开着，只有他手下这株梅树枯败而死。

    贺时序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喉间腥甜再也抑制不住！

    血液染红地面，他笑的凄然。

    “祖父，姐姐，路上慢些走，再等等我就好……”

    ……

    干枯梅树轰然倒地，贺时序奋力将树干劈开，拿着两块木头回了书房。

    他在一个上写下：“贺氏女清央之灵位”

    另一个则写：“贺氏不孝子时序之灵位”

    将两个牌位放在一旁，他展开信纸，写下“休书”两字！

    长公主府。

    崔安禾脸上冷意凝结。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因贺家之事弹劾她，她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这些人背后想来是小皇帝在试探……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公主，驸马来了。”

    她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贺时序走了进来。

    崔安禾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公主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贺时序心口，只他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她跳动。

    他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公主一件事。”

    崔安禾眼神发冷：“所求为何？”

    贺时序从怀里掏出休书。

    “贺氏子时序，入赘长公主，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他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公主准允！”

    崔安禾猛地攥紧手，将那封休书从贺时序手中抽出，声音转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帝赐下的婚约，岂容你说毁就毁？”

    说着，崔安禾甚至没拆开那封信，就当着贺时序的面，将其撕成了碎片！

    贺时序看着掉落在地的碎片，声音极轻：“崔安禾。”

    他从未这样直呼她的名字，崔安禾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姐姐死了。”

    “一尸两命。”

    崔安禾手指一颤，昨日？那真是他？

    贺时序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死寂无比。

    “你不肯答应，是觉得还不够吗？”

    崔安禾心突然一扯，旋即怒气上升，她冷笑一声：“贺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