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贺时序心口最后一丝温度被这绝情的话绞得粉碎，心口痛得像要炸开。

    他定定的看着她，突然笑了。

    那笑容无声，却无比刺眼。

    “您说得对。”

    他慢慢起身，没再看崔安禾一眼，走出了院落。

    崔安禾紧紧盯着他几乎要和雪花融为一体的背影，没有来心生慌乱，忍不住迈步想追上去。

    这时，林九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公主。”

    崔安禾顿住脚步转头看去。

    林九郎眼中似有动容：“您还是亲自去贺府接贺公子回府吧，他毕竟是您的驸马。”

    崔安禾倏的皱眉，她看向贺时序离去的方向。

    那道消瘦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她按下心中思绪，沉声道：“本公主承诺过你的东西，不会变。”

    崔安禾说完，转身离去。

    当年林九郎拼死救下她之后，她便说过自己的驸马只能是他。

    她想一诺千金，她却被逼着嫁给了贺时序，这几乎是她此生最为屈辱之事。

    寒风吹过，她走着走着却有些恍然——为何这几年，她从未想过和贺时序和离？

    ……

    贺时序回到贺府，走到贺清央的灵枢旁跪坐下来。

    他将纸钱点燃，丢进火盆里。

    熊熊火光映入他的眼睛，却仿佛没有任何温度。

    抬起手腕，看着上面几近褪色的红绳，贺时序露出一抹苦笑。

    幼时玩伴之间扮家家酒，他和崔安禾因着婚约的缘故，总是扮演夫妻。

    崔安禾说着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时序，这是月老的红线，带上这个，今生来世我都要做你的妻。”

    这红绳被她扣在他手腕上，一恍竟已这么多年。

    贺时序解下红绳，看着它在火中蜷缩成灰：“崔安禾，今生来世，只愿陌路殊途，和你再不相见。”

    等到手边纸钱再也不剩一张，贺时序才站起身来。

    他看向棺木中，贺清央那张苍白的脸，竟直接翻身躺了进去！

    贺时序从怀里摸出一颗药，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很快，他腹中便如同刀绞般剧烈疼痛，苍白的唇瓣溢出黑色的血。

    贺时序却笑了起来，一点点扣紧了贺清央的手：“姐姐，下一世，让我做你的兄长，我会护你，疼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另一边，正在书房的崔安禾猛地捂住胸口。

    一瞬而过的剧痛让她心悸不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她而去。

    崔安禾再也看不进手中的公务，她站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出院落，却见几个侍卫正和一个小厮拉扯。

    “拿下他！交给林驸马！”

    崔安禾眉心一皱，走了过去。

    见着崔安禾，护卫一惊，忙上前禀报：“公主，这小厮偷窃驸马院中之物，想要私逃出府。”

    “不是的！奴才是要去给驸马送药！”

    春生怀中包裹‘啪’的掉落在地，竟是一堆药包！

    他不敢看崔安禾，浑身发颤的跪倒在地，六神无主的辩解：“驸马……驸马很久没吃药了，他的身体会坚持不住的……”

    崔安禾一怔，视线落在那堆药包上，脑中倏然划过贺时序苍白脸色。

    抿紧唇，她压下莫名的不安，冷冷甩袖：“让他去。”

    春生慌张拢起那堆药草：“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翌日，崔安禾换好朝服准备出门上朝。

    侍卫惊诧地问：“公主，今日乃是宫宴，您这是？”

    崔安禾一顿，她竟忘了这事。

    思绪一转，她不知是向谁解释：“按规矩，本公主应带驸马一同出席。”

    “备马，去贺府！”

    来到贺府，崔安禾不由拧眉。

    只见白色灯笼在风中飘摇，府门竟是大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