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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要是公子被发配边疆了,她就一路跟着照看公子。

    就算真有个好歹,那她也要为他们……收尸。

    对面阁楼内的杜晚枫,望着后堂这一幕,久久未言。

    他抬起头,望着昏沉苍茫的天空,满目寥落。

    但也只是难过了一会儿,他便毅然转身而去。

    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们伤感,杜家如果不想向前世那样的结局,就决不能坐以待毙!

    为了忠于杜家的每一个人,他也不能败!

    爷是风流潇洒,可不是声色犬马

    来祥戏班。

    一辆普通低调的马车停在了戏班后门,马夫在观察了周围无人后,敲了敲车厢。

    杜晚枫披着斗篷下了马车,低着头走到后门边,轻轻敲了两下,不一会儿便出来一位丫头将他迎了进去。

    那小丫头十几岁,长得很水灵,平日一身的机灵劲儿、也有问不完的问题。今日走在杜晚枫的身边,却成了哑巴。有几次想要说话,却又硬生生止住了。

    杜晚枫笑看她,“元雨,两年多不见,与爷疏远了?”

    元雨听他先开了口,神情语气与往日无异,还隐隐透着轻松,不像是传闻中已经山穷水尽的模样,也稍稍放心。

    “探花爷,你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未雪姐姐可担心你了。”

    “没办法啊,回祖籍给老头子丁忧,不能再赴宴饮酒,也不能听曲弹唱。在我爹坟茔旁,搭个小草庐,与我爹那小土包每日大眼瞪小眼,吃喝睡觉都在那儿,活动范围也就那一块。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想听未雪的戏。”

    “噗~”元雨笑了,“对不起,杜首辅去世乃是悲事,但我一想到习惯了声色犬马的探花爷,得那样度过两年多,我就……噗忍不住。”

    杜晚枫伸出手指,敲了敲元雨脑袋。

    “乱形容,爷是风流潇洒,卓尔不群,可不是声色犬马。”

    “是,元雨说错话了。”

    上了楼,杜晚枫等在外间,元雨先去通报。

    一听说来人是他,坐在铜镜前画眉的未雪,放下了眉膏,欣喜地要迎上去。走了几步后,又返回来对着铜镜好生照了照。

    确认一切都很完美后,才喜滋滋地将人迎进来。

    “两年多不见,未雪姑娘还是这般光彩照人。”

    未雪则细细打量着杜晚枫,面前的男子已经开始褪去少年时的锐气,变得越发的沉稳。只是身形依然单薄、肩膀也不够宽厚。

    这样一具并不伟岸魁梧的身体,如何要担负起那一家的重担啊!

    “公子,这两年你辛苦了。”未雪心怜道。

    杜晚枫这一刻没有刻意掩饰,笑得有些发苦,“辛苦倒不怕,只是雷雨将至,总归让人无措啊。”

    无措,这两个字,道尽了多少彷徨和忧虑。

    本来与这位探花爷最是遥远,如今却感受得分外深刻。

    杜晚枫没有多言,可只这两字,便让未雪万分揪心。

    “公子此时来找未雪,可是有什么交代?”未雪善解人意,知道杜晚枫这个时候来、而且还避开了正门,那肯定是有什么不欲人知的打算。

    “未雪姑娘,晚枫今日来找你,有一事相求。这件事有一定的风险性,即便你拒绝,也是应当,晚枫绝不勉强。”

    未雪沉思了一会儿,便再次抬起眸子看向杜晚枫。

    “公子请说。”

    杜晚枫让未雪先坐,然后取下背上的布包,从里面拿出几册折子。

    “未雪姑娘请看。”

    未雪疑惑地将折子一一展开,起初还留意一番杜晚枫的神色,渐渐的却是被折子内容吸住了心神。

    折柳先生就是我

    待看得一处,入了迷的未雪,心生疑窦。看一眼杜晚枫,后者让她继续看完。

    越到后面,内容便越沉重伤怀。

    结束之时,未雪已经无声哽咽。

    “公子,这出戏叫什么?”

    “叫《幽月亭记》。”

    “《幽月亭记》,未雪从小就跟着班主后面学唱戏,怎么从未听过这出戏?”

    “这是我写的。”

    “……”未雪震住了。

    杜晚枫身为大闽朝第一风流才子,杜首辅最为宠爱的独子,不只是才高八斗,所涉猎更是广博。他往来的朋友,三教九流皆全。有世家公子、皇亲国戚,也有贩夫走卒、名伶俳优。

    上能与皇帝把酒言欢,与得道高僧参研佛法。下能与风尘女子推心置腹,诚心相交。

    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无数人心目中风雅之士,又最不拘一格,洒脱不羁。在这敬天府中,不知多少人以能与他结交为荣。

    未雪一直都知道杜晚枫多么有才,但看到这出《幽月亭记》,还是无比叹服。

    无论是宫调和曲牌,还是结构紧凑和科浑穿插方面,都表明作家极为了解戏曲。

    而在现有戏曲的模式上,形式、内容、角色都进一步丰富。

    未雪越想越激动,这出戏要是唱出来,肯定能流传开来的。真正喜欢戏的人,也会知道这出戏会有多么了不起。

    只是,戏中部分内容,恐怕会引起风波。

    杜晚枫点点头,“未雪姑娘聪慧,看完这出戏后,也明白我方才为何会说这是有风险的了。”

    “如此好戏,即便不是帮公子,我也不忍它埋没。”未雪低头看着这些小折子,手抚摸的力道很轻微,唯恐重一点便损坏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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