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远远的歌声已起，又荡了开去了。起伏的波浪，搭配凉风，令人心旷神怡。“琛哥难得这趟过来，让我好好尽下地主之谊，”男人又敬了客人一支烟，终于点燃了自己嘴边那支，又笑，“歌还有几首也就唱的差不多了，隔壁那个河城山上还有几个獐子，我一直养着的。不如今晚上我们就过去看看？”
灯光落在了餐桌上。
餐桌上的笔记本亮着光。女人带着耳机坐在餐厅的角落里，是等人的模样。旁边是她点菜的菜单，依稀印着清炒松茸，白油鸡枞，菠萝饭，汽锅鸡，还有几个素菜。
刚刚点的。
已经重新穿衣化妆。
拿着笔记本下了楼，林素在餐厅里坐了，这回她特意没有要包间。这是从木栏栅子隔开的餐厅，旁边是喷泉，前后都是其他的桌子，旁边是开阔的走廊。有些私密，又有些开阔。
是个好地方。
就算那个人真的来了，依旧是个好地方。刚刚她说话说到一半，手机被人丢开，李秘书倒是没说要来接她了。点了几个菜，价格都不便宜。算下来人均大概要七八百，嗯，当然，那个人不来的话，那就是人均一千五了。
现在她的薪水，完全能支撑得起。
带着耳机还在听着回放，女人敲着键盘，神色专注。第一个白烟袅袅的菜端着上来的时候，她挪了挪自己的笔记本，又看了看时间。
距离刚刚电话，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现在也没人来。
所以周先生，是真的不会来了？
他不喜欢别人追逐他，也不喜欢出现在公众场合。林素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做人要做全套，女人摸出手机按了暂停，拿起电话调出了通话记录，按了拨号。
“嘟——嘟嘟。”
“林小姐。”李秘书接她电话的速度，和她接他的一样快。
“李秘书好，”女人拿着电话。她旁边的假山餐盘上白烟袅袅，几片松茸可怜巴巴的贴在石头上，她笑，“能问一下您和周先生到哪里了吗？需要我下去等你们吗？”
“……”
那边沉默了。沉默的时候，还有水声和袅袅的歌声顺着声波传来。
不是汽车的声音，是水声和歌声，和刚才一样。
没有人回答。
“周先生不来吗？”她换了有些失望的语气，娇娇弱弱的，“可是我都点好菜了呀——”
“麻烦您等一下林小姐。”
李秘书似乎压力也很大。这句话之后，声音又完全消失了，一片白音。林素拿着电话等了一会儿，李秘书的声音再次传来，“先生现在还在谈事情，不方便接电话。请林小姐您自己用餐，先生已经用过晚餐了。”
啧。
哈。
“唉。”
女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眉峰间却都是忍不住的笑。男人的爱情果然来的快去的更快，周先生这么快，就连她电话都不接了？
她没有说话，也不挂电话。过了几秒，那边的李秘书倒是犹豫了起来，“要不林小姐您还是现在过来，我派车来接您？”
0205
205.下次
205.
哈哈，她怎么可能过去？
适当了表达了自己的愤懑和哀愁之后，林素挂断电话，推开笔记本拿起了筷子。李秘书果然没有纠结让她过去的事了，当然，那个人，也不会来了。
她一个人点了那么多菜，会不会浪费了一点？
夹了一片松茸吃了，入口鲜美。
价高量少味很鲜，对得起这个价格。
舀了一勺子汤喝了，也是清炖的美味。
忘了拍照了？林素摸出8088，又前后左右拍了几张。无人可发图，自己留作纪念吧。剩下的餐点慢慢的都上来了，在桌子上满满的一桌，穿着黑大衣的女人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旁边还放着一个合上的笔记本。
有店员过来问了什么。
女人抬起头，是一张称得上漂亮的脸。她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推了推笔记本。
满满的一桌。窗外灯光灿烂。不远处也有几个聚餐的闺蜜团在聊天拍照，林素慢慢的吃了饭，又喝了汤。李秘书这件事，已经算了结了吧。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她又慢慢的感觉到了压力——很大的压力。
活还没干完。
今晚可能真的要干到十二点了。
买完单，花了1599。提着笔记本出来，旁边还有一家露天的咖啡厅正在营业。在咖啡厅的门口座椅上坐了，她又点了一个199的卡布奇诺甜心套餐。
打开了笔记本。
要说起来，她的工作量和陈兴平比，那肯定是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就算这样，她就已经感觉到吃力。陈兴平只需要半个小时完成的工作，她需要三个小时也做不出来，这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无法弥补。
有没有可以躺平的职位？
她觉得有。
可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躺平。她其实一无所有，有的只是青春。
“我和Susan今天会去河州市拜访卓董，”陈兴平的英文还在耳边，听习惯了之后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个词一个词那么的分明，“明天我们会移动，去麻县的麻市矿业，那边是一个%#*公司……”
暂停。
那边是一个%#*……
暂停。
%#*……
艹！
咖啡端上来了，林素端起喝了一口，嘴边有了泡沫。夭寿啊！
S市的会议刚刚结束，屏幕里有人在做会议总结；湖上的歌声已经停歇，行人影子卓卓，倒映在了湖里。天盛的酒店一层一层的，就在不远处，散发着黄色的光。
珠子又拨过了一颗。
“琛哥，走吧，山上已经准备好了。”黑Tshirt的男人接了一个电话，笑嘻嘻的过来，“我们过去休息休息，尝尝那个野味——”
男人嗯了一声，站起身，迈开了步。
布鞋落在地面，车子已开来，停到了路边。
远处的建筑，散发着黄色的光。幽幽的。
心思微动，有人已然顿住了脚。
“今天就到这里。”灯光落在他身上，他突然说话，声音沉沉，“去山上的事，还是下回吧。”
“怎么了哥？”
来人有些惊讶，“那边都备好了，放心，没有别人。就是还找了几个服务人员——”
“下回，感谢。”男人又说了一次，那抹温暖的光还在眼角，“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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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她有些晕（28400加更）
206.
“根据+*^%TR……”
“我和【*^%……”
“……Susan，请你整理下今天的会议记录，谢谢。”
“我今天上班的时候，看见*^#T新开了一家书店，下次我要带我们家的小朋友哦……”
Click。
声音都停止了。
呼。
靠在椅子上，林素呼了一口气，又端起咖啡干了一口。明明已经快九点半了，不知道是压力大还是喝了咖啡兴奋，她不只没有睡意，反而还精力充沛起来了。
“那边是一个%#*……”
“根据+*^%TR……”
那边是一个？
？？
嗯？锡矿？镁矿？铝矿？铬矿？脑光一闪，好像又在一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林素咬着唇，打开电脑翻了以前收到的资料，甚至还不惜打开网站查找了一番。
几个人影来了，好像站在了旁边，眼角还有余光。前台招呼客人的声音就在身旁。
cadmium。听了一下电脑发音，又听了一下陈兴平含糊不清的发音，林素叹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她叹了一声，翻开笔记本拿笔记了起来，这个陈兴平，害死人了！
不过也不怪陈兴平，是资料太多，她根本没有看这一篇。还是她根本就应该先整理一份“常用矿业英文单词”之类的听一听？
“欢迎光临coffee咖啡厅～几位里面请随便坐哦，”
店员的声音就在身后。
旁边还有人影，一动不动。
她突然就抬起头。
脑袋就那么一麻，好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一瞬间失了血，晕晕乎乎。
布鞋。珠子。中山装。男人沉沉的脸。他站在旁边，俯视着光，好像挡住了一切的光。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公众场合！
“周，周先生？”
猝不及防，就像是见了鬼似的，林素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的身后，甚至还有李秘书客气的笑脸。
灯光明亮。
漂亮的女仆装服务员拿着菜单站在旁边，好奇的看了女人一眼，又好奇的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男人没有看店员。他就在旁边，视线在她身上，目光沉沉，和她只隔着一条四指宽的隔离带。
“林小姐好。我去楼下等。”
李秘书点头微笑，声音已经响起，人影已经开始后退，走向了电梯。她甚至来不及反应，旁边的人影晃动，椅子上已经慢慢坐下了男人的身影。手臂随意的搭在桌子上，他靠在椅子上，那串珠子，就在桌面。
“先生您好请问您想喝点什么呢？我们这里是霉式咖啡厅～”
男人看着她，没有搭理服务员的意思。
林素有些牙疼，头皮一抽一抽，拿过了菜单。
全身发麻。
这是公众场合，还有漂亮的服务员在旁边。她有些晕。
“摩卡加冰，好吗？”她随便看了看菜单，又看向男人。男人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看向了店员，又说了一次，“摩卡加冰。”
拿着点单的服务员走了。
头顶的光明亮。
女人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旁边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这才坐了下来。
“周，周先生。”
九点半了，四周的人影已经不算太多。她笑着喊他。男人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笑了笑，又缕了缕头发——公众场合，她不敢表现得太过谄媚，这会很奇怪。
打工舔狗也要尊严。
他居然真的来了，真的被她call来了。心脏砰砰的跳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男人坐在旁边，眯着眼看她，手里慢慢的拨过珠子，没有说话。
0207
207.别浪费我时间
207.
一对情侣从旁边走过了。
还好奇的看着这个Cospy的男人。一身改良中山装，气质沉稳，眉目锋利，容貌俊朗。
这是一米的小圆桌，他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距离她不远不近，或许三十公分。
“周先生您不是在忙——”
有人坐在他身边笑，声音低低，“您吃过饭了吗？”
“没有吃的话，我们现在去吃？”她低低的解释，“刚刚我等了您一会儿，您也没来，李秘书就让我就先吃了。”
男人的视线沉沉，落在她微笑的脸上，没有回答。
珠子和手都在桌子上，他沉着脸，手指慢慢的拨过了一颗珠。
而今过来，似乎也挺好。
是她求来的。
“吃过了。”珠子又拨过了一颗，他终于回答，声音慢慢的。
心里扑通扑通的笑着，她又对他笑了笑。又看了看他的手指。很漂亮，骨节分明。
有点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但是好像又懂了。
他就坐在身边，那么强烈的气息。可是她——还要工作。
“我这里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手臂似乎都抖了起来，心砰砰跳着，她看了看男人笑，“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一下？待会我们——”
待会？怎么办？
声音戛然而止。昨晚的旖旎似乎还在身边环绕。顿了顿，她笑，“待会我们一起去，嗯，逛街？”
拨着珠子的手停了，男人看着她，沉着脸，没有说话。
“我很快就好。”没有等他回答，她只是笑。
电脑的页面打开着，上面还是刚刚的搜索记录。笔又动了起来，女人回正身，感觉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只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抄着。抄了几个，她又拿着鼠标点了点喇叭，笔记本发出了声音，是一个标准的女音，读着单词。
嘴唇翕动，她默默的跟着读着。
“你又是在搞什么？”
拨珠子的手停了，旁边有人问，声音平稳，毫无感情。
一个开着的epad电脑笔记本，旁边也有一个开着的纸本笔记本，上面还一排排的记着笔记。
字迹清秀，英文也很规矩。
cadmium
镉，镉矿。
前面还有几页，是已经翻过的旧迹。
珠子又拨过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