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要去A市了。从Z省到A市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好几百公里的距离，开车过去要六七个小时，至于坐飞机——突然改变的行程，自然是来不订航线的，而且附近的机场也确实太远。万幸的是，宁庆这里就有一个新修好不久的高铁站。林素拿着APP一查，巧了，从宁庆到A市居然还有直达的高铁，三个小时就能到。
只是某个人的交通工具从私人飞机一下子降低到公众高铁，这个落差会不会一下子大了点？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我也坐过地铁。”
高铁站也不太挤，第二天早上在候车厅的时候，这个奇怪的队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直到他们带着三个二米三的老黑保镖和两个助理坐在了座位上。一等车厢其实还挺宽阔，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座椅十分宽大舒适，男人坐在椅子上左右看看，看起来还比较适应，“那时候我和Frank自驾游，沿着加州公路一号——”
“加州旅馆？”林素侧头看他笑，然后哼了几句。
“我也喜欢这首歌。”他的笑容一下子深了，又去握她的手，“等Alex出生了，Susan你和我一起去米国看看。”
“可以啊。”也许环境让人改变，也许银行卡的余额让人放松，林素这次没有什么抗拒，松松散散的答应了。
“中国的高铁。”
离家的儿子永远牵挂妈咪，高铁开始出发的时候，何总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妈咪打了视频。那边很快出现了何太太的脸。摄像头对着林素的时候，林素含笑对着那边挥了挥手，何太太也含笑客气的问候了几句，她怀孕的时候她是知道的——然后镜头一转，儿子对着妈咪说话，英文流利，“我在中国的高铁上。”
“噢～”那边配合的噢了一声。
“我正要去A市。”儿子又说，最后两个字是标准的种花文，“Susan的家人生病了。”
“噢～”那边噢了一声，也并没有说什么，对于儿子在种花四处流浪好像也没什么意见。
“have
a
nice
day～”
又说了几句，那边最后只是说，充分体现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放任。
午餐，下车，入住酒店。
再次踏入A省的地界，半熟悉半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一路奔波有些疲累，林素靠在沙发上又看了看手机。昨晚决定做好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给南先生发了微信，说拜托他尽早安排，最好是可以安排到二十二号也就是明天检查。大概这么突然提要求真的太急，南先生一直到今早才给她回了信息。
“明天可以安排先检查拍片，我们先直接去找何洁医生，”
如今手机里还有南先生发过来的信息和医生电话，“明天王教授一天都有活动安排，最快后天可以见一见病人。”
“好的。”
明天拍片，后天二十三号才能见到教授啊，不知道晚上还能来得及赶去S市不。其实能约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吧，四十八小时内见到泰斗级的专家诊疗，在其他人看来简直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吧。
“看过了王教授，后天中午我已经约了善聚堂，”
他甚至发了一个地址过来，“到时候正好一起聚聚。”
“好的。”
social嘛，她懂。林素点开看看，是一个A省菜餐厅，古色古香，离医院也不算远。南先生的助理还挺给力，至少不用她操心。咬了唇，林素又想到何总的助理刚刚说何总的航班已经改到了由A市直飞新西兰，也是在后天二十三号上午九点，到时候她送完何总去机场，再去医院——
“南先生您什么时候过来？”
正好问问南先生的行程。林素看着自己的手机，“我帮您订酒店？”
南先生要是也是明天过来——该付的费用她得付。
何总也在这里。要不要让他们俩见个面，正式认识一下？突然有些头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聊天记录就到这里，男人一直没有回复。
“不用。”也许是忙，他这会儿才回复了过来，“我明天这边也还有事，我先安排助理今晚飞过来，明天陪你去医院，我后天早上的飞机去A市。”
哦。林素松了一口气，心里一阵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她怎么会有失望？她随即又警醒，依赖情绪不可以啊。
一张图片随即出现在屏幕上，是一张行程单。
4.23
7：20-8：45
S市
至
A市
种花航空
南延礼
“谢谢你啊南先生。”
机票都已经订好了呀。刚刚那点失望又淡淡的散去了。那明天她先带爸爸去医院检查，何总——就别指望他陪去医院了，他不要人照顾就不错了。林素先说了感谢，又拿着手机开始拨打爸爸的电话。
“爸，你现在就和妈来A市。”
那边爸爸的声音响起，林素捂着肚子皱眉，想起了“要不要去买条收腹带把肚子勒住”的事情，“我已经约好医生了，明天检查，后天见医生，你和妈今晚就到A市来——”
她说着话，又看了一眼窗户边接着电话的男人，“我已经到了A市了。”
好久没有看见爸妈了呀。爸妈也少来省城，陪他们吃个饭，逛逛街。
8.吃完饭我就陪你
8.
“哎我不去看了，算了。”
“怎么不来？”
爸妈老了，就是容易犹豫反复。林素耐着性子给他们沟通，“爸你的腰痛了几年了，我这边求爹爹告奶奶的才搞个了专家号——”
何总已经挂了电话，正在扭头看她，林素镇定自若，“你们又不来，我怎么好和别人交代？”
“哎呀哎呀，麻烦——”
“我都到了A市了！”
“那我明天再来——”
“今晚就来，现在就来。”
手里有其他的电话拨入，是个陌生号码，林素拿着电话看了一眼，也没生气，还坐在沙发劝，“你们现在开车过来，也就两个小时，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我约好了饭庄了。”
何总已经走了过来，林素说，“酒店我也给你们订好了，也约好医生了，爸你现在还能不能开车？不行的话我约个车送你过来。”
哎。
好不容易再次说服又想反复的爸妈，林素翻出刚刚陌生电话发的信息看。那边自我介绍说是南先生的秘书June，说是南总安排她今晚飞A市，问她在哪个酒店，方便的话加一下微信。
微信头像点开看看，春色的背景，长发的女子，白底绿点的裙，看起来很温柔婉约。
南先生原来也还有女助理啊。林素啧啧了几声，看不出来。
啧啧啧。
随手点了通过，林素拿着手机开始给爸妈订酒店。她们入住的这个天盛兰亭其实挺好，双人间其实也不贵，一间只要一千来块左右，只是，林素拿着APP咬唇，她还是想给爸妈找一个离医院近一些的酒店。
不想他们二老和何总住一个酒店，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个什么专家号，很难挂？”
何总还在旁边问，声音有些淡淡的惊讶，似乎终于搞明白一点什么，“你找谁挂的？还不如去找下Ron，把专家约过来——”
“还好啦。”她抬头对他笑，“不用了，我已经搞定了。”
要不怎么说思路堵塞了呢？看看人家何总，人思考方向就和她不一样。
她自然和何总比不起，什么“把专家约过来”的操作还是算了。不过其实现在想想，前几天是着急了，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很多，不是唯一。
找Ron是可以的，他金融圈的大佬，人脉宽大；同理找Ashly也可以，她属于专为何总这种天之骄子服务的服务机构，专门负责解决他们全球的各种问题；再不济也可以找X行的刘行长——归墟的一百亿是要放在X行了，别问她怎么知道的，现在银行的财富中心的服务范围也很广阔的。
只是这些都是走何总的路子，她未经许可，不太敢用。
周先生和李秘书肯定也能行。
昨晚和周先生挂了电话没多久，李秘书给她发了私信，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当然已经不需要了——李秘书还挺关切，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先来找他。
这些是周先生的路子，她未经许可，更不敢用。不过现在看起来两个先生都很nice，倒是她自己想多了似的。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几个月，好像大家突然都对她越来越友善了。
思来想去，其实还是南先生的路子最好，到底同学和师徒关系更亲近一些。
爸妈现在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出发，预计五点钟能到——林素抿着唇看着APP里都是酒店信息，距离医院三公里有个亿豪大酒店，点开看看，今晚只有1380一晚的双人豪华大床房了，对着安江公园，晚上还可以看见政府的灯光夜景。
挺不错的。二老辛劳了一辈子，也不知道住这么贵的酒店习不习惯。
点击，下单，两晚。
“在给谁订酒店？”头顶上还有人问，好像看懂了她的操作。
“我爸妈。”
何总貌似还不知道她爸妈正在过来的路上这件事，把屏幕按在胸口，林素仔细看他的脸色，又眨眼，“明天不是约好了看医生么，我让他们今晚就来A市，明天赶早去。”
男人低头看她，英俊的脸上没什么神色。
何总身份高贵，自然是不可能接见二老的，他能车劳马顿的陪着她来这里，她已经很感动了。对了她待会要去处理爸妈的事，陪不了他。女人伸手去牵他的手，低声细语，“阿越我待会要去看看我爸妈，说点明天看病的事。”她想了想，“我们A市有个大剧院，里面随时都有剧场看，待会我给你订票——让Jeff和Willy陪你去，”
还有美女呢，她笑，“吃完饭我再早点回来陪你。”
9.意兴阑珊
9.
男人低头看她的脸，眼睛黑亮亮的。
她脸色含笑，脸蛋红润润的。
原来，她是一点没有让她父母和他见面的意思。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见就是了。到底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犹如云泥之别，他和她父母思维眼界话题毫无共通之处，没有什么见的必要。Susan虽然怀了他的孩子——然而，据他所知，父亲生前，也只是和他的外祖家庭，短暂的聚过一次餐罢了。
只是突然就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以至于现在就想出发去新西兰了。
神色未变，他扯了扯自己的手。女人却敏锐的察觉什么似的，一下子握得很紧。
“其实我是想，嗯，阿越，”她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吞吞吐吐，“你来都来了，要是有空——”
她的手捏着他的，“今天晚上其实也可以一起吃饭？”
“要是你不想见，那就不用。”甚至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又赶紧接着这句话，“去看歌剧也是好的，好像这几天还有图兰朵呢！”
男人站在沙发边，看着她讨好的脸，任由她拉着手，没有说话。
心情有些翻涌，这是他没有体会过的感受。他想起了她在宗祠三天的陪伴，又突然想起了种花旧历年之前，他在那个出租屋里。出租屋逼仄，阴暗，桌脚边还放着两瓶红色的酒。那次她好像邀请过他回家过年，可是他怎么可能去登门拜访？
不合规矩。
他是不婚主义。
如今是真的意兴阑珊，不想见了。
简直不知道自己如今在这个穷乡僻壤做什么。
“来都来了，”她牵着他的笑，“要不要就见见？”
客厅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男人到底把手抽走了。
他走开了，没有说话。
林素看着他的身影——又开始打妈妈的电话。
“你们出发了没？”回正了身她催着赶着，没有再看他，只是又担心家里二老反复。
“来了来了。”那边是落锁的声音，还有隐约的猫叫，妈妈的声音响起，“你爸说难得你也来了，来看看你。给你带了几斤枣干，我给你包了一瓶腌菜——”
“带这些东西干啥？”
她有些头疼。现在都是住别人家，明月湾才刚开工，难道拿去周先生哪里？虽然妈妈做的腌菜很好吃就是了，林素皱眉，却又忍不住咽口水，“人来了就行了。”
“你别给我们订什么酒店，”
妈妈又说，“城里什么都贵。我和你爸商量好了，我们今晚车上对付一晚上就行了，我们还带了被子！”
“我已经订好酒店了！退房也不退钱！”
天色还亮着。
黑色的裙子，黑色的包。
本来想去买收腹裤，可是这附近也没有商店。林素拿着包，看着镜子里的人微微挡着一下小腹，感觉就着夜色遮着肚子，鼓得也不是很突出，就算说是长胖好像也可以。南先生的秘书刚刚说她已经上了飞机，A市的太阳也已经挂在了西边。
爸妈都快下高速了。
平底鞋，中裙，重新梳理过的头发，淡妆，红唇。林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形象很S市style，有一种精致干练风，和过年时候那个枣村土妞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黑色的包里，装着她的银行卡，卡里有一千万。
是她的底气。
男人如今也在卧室，正在整理着自己的袖子。
他已经两个小时没理她了。
也没出发去大剧院的意思。
下午她给他订了大剧院的票——今天没有图兰朵，是一个旅美钢琴家的演奏会《二泉映月》。
刚刚她告诉他买了票，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如今他只是背对着她整理着袖子，没有看她。
“阿越你待会和我一起去吃饭吧？”
她又邀请了一次。视线落在他的衬衫上，想着卡里的一千万，林素看着他这一看就是富贵公子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的心里有些柔软，“我现在去接我爸妈，入住了我们就吃饭——”
勇气如潮水，时起时落。憋着，想说；说出，又悔。
男人理着袖子，侧头看她。
“我爸妈其实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他们都没出过县城。”刚刚那点心气渐渐的又散了，林素笑，“只是你来都来了——”
她又捂了捂肚子。
“你怎么说？”他却突然发问。
“我就说你是我朋友？”
说是老板也不可能，爸妈只是穷，不是傻。她眨了眨眼。
是个难题。
男人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好。”他突然冷了脸，又回正了身。
“那我说你——是我男朋友，好不好？”她起身去抱住他的腰，又笑，“我想你去。”
如果此生有机会能见一次，也许就是这次了。她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犹豫。
最多就说以后分手了。
男人站在原地，微微的垂了眸，睫毛长长的。
他侧头看她，黑色布料下遮着的小腹微凸。
10.长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