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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绝不让步。

    姜悟喊:“十六。”

    一个人影来到灯光下,跪地行礼。

    “扒了他的衣裳。”

    十六毫不犹豫地朝殷无执攻去。

    两人身影变换,转瞬便交手了十多招,殿内的烛火晃动,他们打的无声无息,只能听到掌风与衣料的摩擦声。

    姜悟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叫帮手。”

    殷无执身为鹰军少将,自幼长在南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明明暗暗的交锋,十六身为暗卫,光明正大的跟他交手,果然难占到便宜。

    所谓的叫帮手,就是把屋里的动静闹大,让外面护卫队发现,一窝蜂地上,殷无执双拳难敌四手,必败无疑。

    一道暗器飞向桌上的茶盏,殷无执广袖一翻,直接卷住,寒声道:“你知道他在做什么?若是闹到护卫面前,就因为他这荒诞的要求,不怕被满朝笑话吗?”

    十六恍若未闻,翻身跃向一侧的烛台。

    这家伙只听姜悟的命令!

    他像一个机械,不管主人的指令是好是坏,是安全的还是危险的,都只有执行而已。

    殷无执飞速冲过去扶住烛台,一转脸却又见他扑向一侧的摆件。

    ……简直跟殷家养的战犬没有区别。

    殷无执炸了:“让他住手,消失。”

    姜悟不理他。

    “我依你。”

    准备把一个青花瓷瓶摔向地面的十六停下动作,安静等待着天子的下一步指示。

    长久的沉默之后,姜悟才道:“嗯。”

    十六平静地把瓷瓶放了回去,旋身跃出窗外,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殷无执立在窗前,深吸了一口气。

    要亲是吗,又不是没亲过,亲一下怎么了?

    他疾步来到龙榻前,一把将床上的丧批抓起来,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丧批像玩具一样被他抓在手里,见状偏了偏头。

    那双无机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情绪。

    姜悟一点都不喜欢他,可又偏偏要玩弄他。

    “为什么?”殷无执掐住他的脸,眼眶泛红:“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对你这样。”

    哇,又要哭了。

    真好欺负。

    丧批的嘴被掐成了啾啾,口齿不清,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昏君发言:“郑要惹登西,木有哲不套的。”

    亏得殷无执居然听懂了:“我对你来说,只是东西?”

    丧批感觉到了疼痛:“晃开郑。”

    殷无执松手,丧批脸上残留着红色的指痕,神色却毫无波澜:“朕喜欢你,你是个东西,朕不喜欢你,你连东西都不是。”

    殷无执的嘴抿成了曲线,又在一瞬间压得笔直。

    “这就是你的喜欢。”他恼恨道:“肤浅,廉价!”

    “对你是恩重如山。”姜悟的语气里甚至不包含施舍,他平静地陈述:“你全家都该感恩戴德。”

    殷无执看上去好生气啊,像是要把他生吞了一样。

    姜悟嗅到了死亡的香甜,不遗余力地添油加醋:“亲朕,你应该不希望朕把你扒光了捆……”

    殷无执重重堵住了他的嘴。

    姜悟被他托起后脑勺,被迫仰起脸。

    他剔透的眼珠凝望着殷无执的眼角。

    真的好爱哭,亲一下也哭,看一眼也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话说,这样的人以后真的可能成为千古一帝吗?所谓历史,有无被篡改的可能呢?

    殷无执很想咬他一口,看他还敢不敢再逼自己亲他。

    这昏君真是可恶至极。

    却又倏地想起那一声:“疼。”

    他收紧手臂,圈紧了怀里软若无骨的人,凭着本能肆无忌惮。

    姜悟被放开的时候,整个大脑都是晕乎乎的。

    殷无执捏开他的下巴,才听到他往肚里吸气的声音。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不帮他张嘴,是不是真的要任由自己窒息而死了?

    殷无执心情复杂,哑声道:“如你所愿了。”

    是这样没错。

    但姜悟想看的是殷无执的反抗,而不是他的服从。

    大概也没差吧,毕竟殷无执的脸色看上去很恐怖的样子。

    姜悟静静看着他,道:“不够。”

    “不要再得寸进尺。”

    “你想跪,还是陪朕睡觉?”

    殷无执毫不犹豫:“跪。”

    “那你接着跪吧。”

    “……”以为这句话是开始,没想到是结束,昏君怎么不接着威胁他了。

    殷无执托着他的脑袋放人躺下,又拉过被子给他盖在身上。姜悟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殷无执只能在床头跪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姜悟听到他的声音:“那个,睡觉,就只是,睡觉?”

    姜悟大脑开始迷糊:“嗯。”

    睡觉不是睡觉还能是什么?

    殷无执沉默着。

    往日罚跪也不是没有过,可今日这对膝盖却像是跪在了针尖上,总想直起来。

    “陛下。”

    姜悟没动。

    袖子被扯了一下,姜悟又哼哼了一声。

    “膝盖疼。”

    “唔……”

    “臣也想睡。”

    “哦。”

    “……再选一次,行吗?”

    掌心被轻轻地刮了一下,姜悟怕痒地蜷了一下手指,殷无执的声音再次传来:“再选一次,臣也想睡,陛下?”

    “嗯。”

    “那,我上去了?”

    “……”

    殷无执静悄悄地上了龙榻,压低声音道:“只睡觉,不侍寝。”

    姜悟逐渐睡死。

    殷无执的话也不知道问丧批,还是在问自己:“只有一个被子么?”

    龙榻旁的下人陪寝处,放着叠放整齐的一床棉被。

    “陛下往那边去一点,臣睡不下。”

    “……”殷无执拿手,轻轻戳了一下丧批的脸蛋。

    真的睡着了。

    那,只好把他往里面挪一点了。

    殷无执伸手,丧批的身体还是软软的,睡觉的时候也完全是一动不动,任人摆布。

    甜腻的桂香盈满了整个怀抱与鼻间,说好了把人挪到里面,殷无执却鬼使神差地,收拢了怀抱。

    他抵着丧批的额头,盯着对方的嘴唇。

    原先,是没有那么红的。

    第21章第21章

    往日的面条人,睡着了之后更是跟死物没有什么区别。

    仿佛任何人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包括但不限于把他的手臂卸下来,脑袋拔下来,这种伤害性极大的事情。

    反正也不会受到反抗。

    明明看上去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却又分外的残忍冷漠,可以肆无忌惮的欺凌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人。

    ……招你惹你了啊。

    殷无执故意凑近他的嘴唇,又陡然一阵难堪。

    昏君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他再以这种方式报复回去,跟昏君又有什么区别?

    明明这种事,应该只跟心上人做才对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殷无执抽回手臂,把他往里面推了推,自顾自地拉过被子背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又回身来,闷闷地给他掖好被角。

    ……睡不着。殷无执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床顶,想到丧批此前上朝时的死相,神色若有所思。

    一直这副样子,定会遭人诟病的。

    有什么办法可以骗过大家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是活的呢?

    第二日,没有人喊姜悟起床,但他迷迷瞪瞪却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身体像人偶娃娃一样被摆布着,有人捏开他的下巴,朝他嘴里灌了水,姜悟下意识吞了下去。

    然后才听到齐瀚渺的声音:“陛下,这是香茶,漱口的。”

    啊。

    又梦到这一幕了。

    以前睡的正香突然被吵醒,丧批就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已经被伺候着起来并且去上朝了,等到第二次清醒的时候,才会猛地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梦。

    不过,今天没有听到有人喊他起床,怎么会梦到这一幕呢?

    殷无执重新捏开他的下巴灌水进去,然后再给他合上,道:“漱口。”

    丧批闭着眼睛咕噜噜,闭着眼睛吐出来,然后再闭着眼睛往后一仰。

    “这两日可以把地龙烧上了。”殷无执接过帕子给他擦着脸,道:“天逐渐凉了,帕子湿着上脸还好,待会儿陛下定是要打激灵的。”

    如他所言,热帕子沾湿脸的时候的确还蛮舒服,但擦拭过后遗留的水汽接触到空气,微凉的触感果然让丧批稍微精神了一些。

    意识精神了,但身体依旧没动。

    有人开始给他擦手,丧批才终于意识到,好像不是做梦。

    他真的,跳过了被突兀吵醒的步骤,润物细无声般被扶起来了。

    啊,幸福。

    殷无执真是太上道了。

    手臂被人拿起,塞入了宽大的袖筒里,丧批意识到那是龙袍。

    他很不喜欢这个龙袍,重得超出想象,除了这具躯壳的重量,还要加上龙袍的重量,穿上这两个东西之后,丧批就像是被挤在两堵不断施加压力的墙内,灵魂都被压得扁平了。

    但今日还好,不需要他费力气伸手蹬腿去对抗龙袍,有人操纵着他的身体做好了一切,这隐隐有些接近丧批想要的生活――

    只是单纯地存在着。

    虽然龙袍的重量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但果然,没有反抗就没有痛苦,相比以往来说,只需要躺平被压的感觉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好。

    丧批很快被收拾妥当,齐瀚渺命人抬来銮驾,殷无执则取过了一个小帕子给他盖住脸,然后把人抱了起来。

    齐瀚渺回身过来见到这一幕:“殿下这是?”

    “室内和室外有温差。”

    如果姜悟的脸在外面露着,一定会被冻得一激灵。

    虽然姜悟的意识已经逐渐清醒,但身体的确还是会感受到被唤醒的痛苦。

    齐瀚渺感慨:“殿下真是太贴心了,有您在这儿,陛下日后一定舒服多了。”

    他可不会伺候这家伙一辈子。

    殷无执把人放上銮驾,然后取下他脸上的帕子,一边将厚重的保暖帐子放下,一边平静地退出去。

    昨天他想了一晚上,他对姜悟的情不自禁,可能是源自那股淡淡的桂香,等这两日,把那奇怪的香膏换掉再说。

    他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想要亲近欺辱自己的人。

    一行人抬着天子前往承德殿。

    不得不承认,虽然同样是被吵醒,但这种方式的确比之前贸然叫喊要好接受的多。

    抬轿的人脚步很稳,姜悟几乎感觉不到半分晃动,在这样毫不被打扰的环境里,他开始自由地放空。

    一直等待在殿外的百官多多少少也有些丧,每次来承德殿都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从来见不到天子的人。

    百官之中,有人悄悄议论:“不知陛下的身子有没有好转,今日会不会上朝。”

    “说起来,这也大半月了。”又有人接口道:“陛下年纪轻轻,文武双全,照理说身子骨应该没那么差,怎么感染一次风寒要这么久?”

    一声轻嗤:“究竟是真的病了,还是被哪个以下媚上的给灌了迷魂汤,谁说的清楚呢。”

    “左昊清。”陈子琰阴沉着脸:“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好好想想你之前在宫里是如何迷惑陛下的,便清楚如今殷王世子做了什么了。”

    定南王深吸了一口气。

    陈子琰的脸涨得通红,道:“我与陛下清清白白,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说清白就清白了?”左昊清一脸轻蔑:“你在宫里的那几日,陛下分明也没有上朝,你要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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