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啪的一下站好了……完全属于条件反射……
站好后才反应过来:他搁这练兵呢?
“顾团长!我不是你的兵!”林清屏气鼓鼓的。
“亏你不是!你要是我的兵,不是站军姿就能了事的了!”他打开锅,将西红柿块扔进沸水里,再扔了一把面条进去。
“我们家猪食都不这么煮!”林清屏嘀咕了一句。
顾钧成手一顿,眼神看回来。
林清屏缩了缩脖子,闭嘴了……
顾钧成往锅里下盐,搅和搅和,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整锅面,连面带汤,都盛进了大碗里。
他端着面在林清屏对面的饭桌上坐下,把面挑了挑,热气腾腾的,抬眼看了她一下,“你要吗?”
林清屏把脑袋扭开,“我才不吃猪食……”
不是她说,顾钧成这个人勤快是真勤快,家里的家务活儿,做饭时候厨房里的事,他都能干,也乐意干,只是做饭那个水平实在是……
嗯,也就他自己吃得下吧。
顾钧成连续被她揶揄两次,面不改色,一碗只有西红柿和盐的面条,他三下五除二就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不剩。
吃完面条,他自己去洗了碗,再出来时,在她面前站定,“想好没?”
林清屏哼了一声,不理睬他。
“行,那就继续想,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来找我。”他移步往楼上而去。
“那我一直没想好呢?”林清屏冲着他背影不服气地问。
“那就一直站着!”
林清屏:……
“我到底干啥了呀?”林清屏跺脚,“你倒是给我提醒啊!”
顾钧成没理她,进房间去了,一会儿又见他开门出来,手里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澡去了。
楼上浴室里,哗哗水声响起,林清屏听在耳里,又不服气,又焦躁不安。
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要她站圈里她就站圈里?
要她思过她就思过?
她什么时候有“过”了啊?
她眼珠一转,从圈子里跳了出来,一溜烟上楼了。
经过楼上洗澡间的时候,里面的水声还在响。
林清屏放慢了脚步,听着里面的动静,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顾钧成一身匀称的肌肉在水底下冲的样子,尤其想到他挺翘的臀,心里莫名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有种想要捏一把的冲动。
说干就干!
林清屏轻轻推开洗澡间的门,水声愈加放大了,配合着她扑通乱跳的心跳,她顿时觉得两耳火热。
顾钧成那么机警一个人,能不知道是她来了?
“谁?”一声低喝,穿透水声。
林清屏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一个色胚,将门一开,再一关,就跳了进去,“除了我还能有谁?”
顾钧成根本就不用转身看,早就知道是她,但还是语气威严,“想好了?”
再威严,在这样的环境还能威严得起来?
林清屏盯着自己刚刚想象中的翘臀,眼睛放光,看起来比她想象中还好捏呢!
“想……想好了……”她情不自禁吞了口唾沫,猛地上前,一把就捏了上去。
然而,她并没有捏到想象中的软弹,她的手腕,被顾钧成反手抓住了。
林清屏不乐意了,额头顶在他宽阔的背上,抱怨,“顾钧成!你背后也长眼睛吗?”
“我如果能让你得手,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顾钧成关了水,转身,发现她额头、脸和头发都被淋湿了,脸沉得更黑了,“谁让你进来的?想好了?”
林清屏没回答他,只抿唇,下手一个稳狠准!
“这一次抓到了吧?”林清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顾钧成闷哼一声,低头看着那只白嫩的小手,这会儿抓得紧紧的……
顾钧成都气笑了,“让你思过,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东西?”
“想这个东西啊……”林清屏仰头望着他,看着他深邃冷峻的五官,踮起脚来,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顾钧成……”她靠在他身上,柔软而滚烫,连声音都变得娇软黏糊起来,“我做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将功补过呗……”
这一次的将功补过,就不是给他做饭了……
顾钧成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咬牙,“林清屏,你别后悔!”
她双颊已经染上桃花般的粉色,眉眼间尽是情动,踮脚挽住了他脖子,贴上去,“我才不后悔呢,我馋好久了……”
顾钧成:……
顾钧成真的哭笑不得,“林清屏,你这不矜持的毛病,是不打算改了!”
“为什么要改啊?”林清屏挂在了他身上,“你不喜欢吗?”
第195章
顾钧成半辈子严肃古板,实在是不知道女子能有这般调皮蛊惑人。
林清屏还问他喜不喜欢……
他要怎么说?
他直接用行动来说……
顾钧成让她别后悔,林清屏后不后悔暂且不说,反正顾钧成身上她抓的、她咬的,痕迹无数。
最后,她软绵绵躺在被子里,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顾钧成指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让她看,“这是将功补过?我怎么觉得受伤的人是我?”
这句话莫名有种九十年代的感觉,林清屏听了一笑,勉强抬起手,在他那些痕迹上摸了摸,“我做记号了,是我的,别人看见,就知道你有主了。”
顾钧成一巴掌拍开她的手,“还有谁能看见?”
“我就那么一说嘛……”林清屏滚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
夏天了,有些热。
她这个人怕热又怕冷的,冬天还好,有暖气管,夏天,现在还没有空调,她便要整夜开风扇,但是,风扇对着吹,又会凉。
这样最好了,开着风扇,抱着他,又舒适,又不冷。
“顾钧成……”林清屏觉得自己仿佛睡在云端里,柔软舒适,整个人都是飘的,“你之前说我错,我哪里错了呀?”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这茬,顾钧成又要把她拎起来站军姿了。
“你好好说!”林清屏紧紧抱着他不放。
“林清屏。”他十分认真严肃的语气,“我发现你有一个特别不好的毛病。”
“什么?”林清屏抬起雾蒙蒙的眼睛,“不矜持吗?可是,你洗澡之前我一直都很矜持啊……”
顾钧成再次被她气笑,双手捧着她的脸,想用力一按,但最终还是轻了轻挤了挤,“把你那些乱七八糟带颜色的东西都给我挤出去!”
“那、你到底、说什么?”林清屏嘴唇被他挤得嘟着,说话吐辞不清了。
“林清屏。”黑暗中,他看着她,眸光晶亮,“你有没有发现,你无论什么事情,从来就不主动跟我说?遇到难处,你宁可求别人也不告诉我?你这什么毛病?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我什么时候求别人不求你了?”林清屏觉得自己冤枉。
“行,今天我们就梳理梳理,一二三四列清楚。”顾钧成这是做好开长会的准备啊!“上次你店里缺原料,你和我说了吗?你去找那个卖牛肉的!”
林清屏噗嗤笑了,“人家是开牛排店,才不是卖牛肉!”
“你少打岔!有区别?”
区别大着呢……
林清屏懒得和他争这个,好好跟他解释,“我没有找他,真的,不是主动找他的,当时原料真的很缺,原料要得急,店里快支撑不下去了,是他自己发现的,他店就在我们店对门,我这边有什么动静瞒不了他呀。我也不知道你有门路,你在部队封闭的时间多,我以为你跟社会上这些商家,没有来往,想着,反正告诉你,你也帮不了我什么,还要你跟着着急,所以……”
“是吗?”顾钧成打断了她的话,“那这次呢?这次这么大的事,涉黑团伙要账都要到店里来了,你不跟我说?昨晚我还问你,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你说没有。”
“这个……”林清屏搜肠刮肚想理由,“因为是我娘家惹出来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啊——”
她话没说完就一声轻呼,因为顾钧成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还掐得挺重。
“跟我没关系?”顾钧成这话里就透着怒气了,“我是你什么人?跟我没关系?就凭你自己,你能对付那几个涉黑的东西?你以为他们跟做生意那些人一样,能好好跟你说话?”
“我……我可以报警啊……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学校附近就有派出所,他们要敢闹,我就报警好了……”
“他们把林家贵的手指砍了一根。”他沉沉地说。
林清屏:……
“我可以阻止的,但我没有。”他摸了摸她散落满枕的长发,“你会怪我吗?”
林清屏摇摇头。
“只要他命还在……”顾钧成道,“我怕你觉得我无情。”
“不会。”林清屏道,“那是他该付出的。”
上辈子她弟弟林家贵也是如此,被人逼债,逼到走投无路,那时候她生意遇到问题,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给他还债,她娘天天逼她,她只能出去找人借。
借钱哪有这么容易?
她一个单身女人出去借钱,遭遇多少冷眼,那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一个啤酒肚的中年人拿着一叠钱扔在桌上,让她陪他睡,睡一次多少钱,明码标价……
那是她最屈辱的一刻。
她逃出了包厢,想着一路走来的孤独艰辛放声大哭,但没有人同情,她回到家里,她娘劈头盖脸给她一顿打,抓着她的头发臭骂,什么难听骂什么,说她没用,害林家贵被砍了一根手指。
那时候,她好想抱着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艰难,好想有人抱着她安慰,哪怕只是说一声“林清屏,你辛苦了”……
没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那时候,顾钧成早已经不在了,二妹自己都在水深火热里,志远……志远在监狱里。
哦,对,后来,探视日的时候,她去监狱里看志远。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最低谷的那段时日,她会想着去看志远。
志远在铁窗内看着她,说了一句,“婶子,你好像瘦了。”
她真的孤孤单单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程了啊……
只得这一句“婶婶,你瘦了”。
只有这么一个人,发现她瘦了……
那一刻,她在铁窗外泪如雨下。
泪眼迷蒙中,志远说,“婶婶,别哭,我会努力减刑的,等我出来。”
她不知道志远说等他出来干什么,是陪伴她?赡养她?还是和她一起开店?
后来,志远真的减刑出来了,只是,那时候,她已经重新东山再起,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志远来看了她一次之后,便从她生活里消失,只偶尔还会遇见,偶尔会再来看看她,没有陪伴,没有赡养,也没有陪她一起奋斗。
她上辈子快临终的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志远后来反而和她疏远了……
“在想什么?”顾钧成问她。
“我……想志远。”她眼里有些泪光。
顾钧成:……
她隐隐感觉,顾钧成又要发飙了……
第196章
“顾钧成!你不会连小孩的醋也要吃吧?”情急之下,她忙道。
吃醋?
顾钧成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咳咳两声,只道,“你现在跟志远倒是处得真好。”
“那当然!”林清屏还陷在上辈子的回忆里,她只知道,志远出来后的日子,回了顾家村,有没有和顾家二老在一起,她也没关注。
想来,她上辈子对顾家二老也是愧对的,两位老人家性格和善,对她宽容,但后来,她搬离了县城,搬去了省城,便再没回去看过他们……
“林清屏。”
黑暗中,她听见他叫她的名字。
“嗯?”
“你是不是,曾经过得很不好?”他目光深远,手指穿过她散落的发丝,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皮。
林清屏被他这样摸着很舒服,昏昏欲睡的,像她上辈子后来养的一只猫,她也经常给它顺毛。
哦,对,那只猫,她病入膏肓的时候,请志远去家中带走,让志远好好善待它来着,也不知道,她弟有没有把猫给人家。
应该是给了吧?
她弟又不爱这只猫……
至于她是不是过得不好……
她是真的过得不好啊!
不过,顾钧成问的是她二十岁以前吧?
见识了她这样的娘和弟弟,顾钧成应该是猜到她前二十年过的什么日子。
可他不知道,上辈子的她,才是不好。
她风风雨雨几十年,冰天雪地里送过盒饭,在一群饿狼似的男人中抢夺一席谋生之地,她的确是成功了,但是,每一分钱真的是她的血汗钱。
说来好笑。
她在跟顾钧成婚姻期间,大手大脚霍霍顾家的钱,要买什么昂贵的东西从来只会找顾钧成开口要,等她自己终于赚到钱了,她反而舍不得花了。
她舍不得花的,全部填了娘家的无底洞。
自己落得个油枯灯尽孤零零的下场。
唯一的陪伴只有晚年养的那只猫。
顾钧成质问她,为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告诉他,要自己一个人扛。
那是因为,她几十年已经扛习惯了啊……
有谁能替她扛呢?只有她自己。
无论是生意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大到生意失败、一穷二白,小到灯泡坏了、水管漏水,全都得她自己扛着,不仅仅要扛自己的生活,还要扛着全家,扛着她娘和她弟无止尽的要求和索取……
从来没有人可以依靠,也习惯了不依靠任何人。
也许,是她的报应吧?
谁让她拥有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呢?
她笑了笑,眼角有些湿,在顾钧成怀里,手指轻轻抠他的背心,“顾钧成,有你,我就过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