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毕竟如同甘宁所说，番禺城并不大，费时费力的打造投石机也确实是有些浪费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多耗费一天时间，整个交州的战局就会多一分变化。
所以，眼看荆州军此时仍是并未分兵出城驻守后，陆逊也是同意了甘宁立即攻城的提议。
“哈哈，伯言你在此稍坐，看老哥一鼓拿下这番禺城！”
见陆逊同意了自己立即攻城的提议，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甘宁当即便大笑着去准备攻城事宜了。
……
“大弩手准备，放！”
番禺东城外，随着甘宁一声令下，伴随着刺耳的尖厉破空声，数百支如同长矛一般的巨箭，转瞬间便如同毒蛟一般朝着番禺城猛扑而去。
而与此同时，数十架巨大的云梯与冲车也在箭矢的掩护下，被两千余名江东军簇拥着往城墙与城门方向缓缓而来。
与影视剧中那些扛个楼梯就敢冲锋攻城不同
，真正的攻城可没那么儿戏。
除了有设计精巧复杂的云梯、冲车外，像这种这种由大弩或是陆逊放弃的投石机带来的‘远程火力压制’，那更是攻城战中必不可少的标准步骤。
“呯呯呯呯……”
“啊~”
很快，只眨眼间，这些被大弩发射出来的巨箭便狠狠的扎到了城上，一些个没藏好的军卒也是瞬间被其串成了肉串。
“妈呀……”
看着那如同小鸡崽一样被穿成了肉串的同伴，一名年轻的交州兵顿时吓得惊叫不已，扭头便想往城下逃跑。
“噗！”
只不过，没等其跑出两步，随着一道鲜血喷射而出，这名想要逃跑的交州兵，却是被邓艾一剑砍掉了脑袋。
“众……众军靠墙躲避，不准慌乱。有敢怯战者，斩！”
亲手砍下那名交州兵的头颅后，同样身处城头之上督战的邓艾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冷，一道满含杀气的呵斥声也是随即响彻底城头，就连其平日的口吃这会儿都不见了。
俗话说义不掌财，慈不掌兵。这个时候若是心慈手软，那只会让更多人枉死。
所以，面对这名年龄比自己还小的交州兵，邓艾砍杀之时却是没有丝毫犹豫。
“都给本将听好了，呆会可以让他们攻……攻破城门，但敢有放其攻上城头者，斩！”
趁着第一轮大弩发射的间隙，瞥了一眼城外那些越来越近的云梯和冲车，邓艾再次向一众军士重复了一遍之前早就下达过的命令。
……
“弓箭手上前，擂石准备！”
眼看随着江东军攻城部队的逐渐靠近，江东军的大弩终于停止了射击，城上的荆州兵和交州兵也是随即开始了还击。
然而正如之前甘宁所预料的那样，邓艾这种据城死守的办法，实在是太被动了。
所以即便城上箭如雨下，擂石如雹，也仍是有越来越多的江东军沿攻到了城墙之下，开始沿着云梯往上攀爬。
“金汁准备，给老子泼！”
眼看数十架云梯上那些攀爬的江东军已经越来越多，随着一阵恶臭传来，一锅锅烧得滚烫的金汁很快便在邓艾的命令下被守军沿着云梯泼了下去。
“啊……”
“呯呯呯呯……”
刹那间，几十架云梯上那些刚爬了大半的江东军，一个个遍被烫了个皮开肉绽，惨叫着跌落城下，哀嚎声不断。
只不过，云梯上的江东军可以被箭矢、擂石与金汁打退下去，但那些冲车因为有着木棚的掩护，却是受损不大，很快便冲到了城门之处，开始猛烈的撞击起了城门来。
而邓艾似的注意力却似乎只被那些继续沿云梯攀爬的江东军给吸引了，对于城门处的攻击，却是根本就没在意。
“哈哈哈哈，成了！都与我准备好，准备夺门！”
丝毫没有理会城下那些在守军的攻击下不断掉落云梯的军士，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城门处的甘宁，此刻却是不由得面色一喜，随即便翻身跨上了身旁的战马。
“兴霸不可！”
眼见甘宁竟是打算亲自冲阵，不知何时赶过来的陆逊赶紧便想劝阻。
“哈哈，伯言放心。前时吾百骑劫魏营尚且无恙，今日不过夺一小儿城门而已，有何惧哉！”
不久前才经历了百骑劫魏营而无一损伤的甘宁，此刻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又哪肯听陆逊的劝说。
“兴霸，今时与前次不同……”
见甘宁不听非要前往，陆逊当即便要再劝。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随着一声轰响传来，却是番禺城的东门恰巧此时正好被撞开了。
“伯言，战机稍纵即逝，等吾夺下城门再说！”
眼看城门被破开，甘宁哪还顾得上跟陆逊啰嗦，当即一夹战马，领着自己的数百精锐部曲便向着城门冲杀而去。
“文珪，着你领军三千，前去助兴霸夺城！”
眼见甘宁已经冲出，陆逊无奈之下只得赶紧吩咐一旁的潘璋领军前去相助。
“呯！”
然而，就在渊璋领着三千步兵才刚刚动身之际，原本被破开的番禺城东门，随着甘宁与其数百部曲冲入城中，一道由大腿粗细的实木组成的结实木栅，却是轰然落下，瞬间赌死了刚刚洞开的城门。
“中计了！”
看着那轰然落下的结实木栅，陆逊顿时不由得心中一沉。
“传本将命令，全军出击，凡先登城者，赏千金！”
眼看甘宁就这么陷入了城中生死不知，陆逊此时也急了。
要知道，别看他是孙权的侄女婿，但若论信任程度，他可比不上甘宁在孙权心中的地位。
所以此刻他也顾不得其它，当即即便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准备不计伤亡用人海战术以最快的时间攻破番禺，救出甘宁。
第69章
“这会儿想从本将手里抢人怕是慢了点儿吧，哈哈哈哈！”
看着城外蜂涌而来的江东军，大笑不已的邓艾伸手一挥，随即便见无数军士再次抬着烧沸的大锅朝着城下的云梯和江东军浇了下去。
“哧啦！”
“啊……”
只不过，与前一次的恶臭扑鼻的金汁不同，这一次守军泼下之物，不但没有先前的恶臭，伴随着阵阵江东军的凄惨哀嚎，一阵阵焦糊的‘肉香’却是在微风的吹拂下瞬间弥漫了整个战场。
“不好！”
嗅着鼻翼间传来的阵阵‘肉香’，陆逊顿时不由得神色大变。
“轰！”
果然，不出陆逊所料，就在其神色大变之际，随着一根根火把从城头落下，只一瞬间，城下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刚刚才冲到城下的江东大军随即便哀嚎着抱头鼠窜起来。
……
“哼，本将倒要看你有多少油可烧！潘璋、陈武，你二人即刻整肃军士，待火熄之后立刻攻城！”
看着眼前这熊熊燃烧的大火，刚刚收拢了大军的陆逊顿时忍不住冷声轻哼了起来。
说起来，别看这两轮攻城战江东军看似落在下风，损失了不少人马。但事实上除了随甘宁冲入城中的几百骑兵外，损失的其它千余名步卒，陆逊还真没太过放在心上。
所以，等着城外大火熄灭的他，此时却是随即又布置起了接下来的攻城战了。
“将军，云梯与冲城车俱已烧毁，我等……”
听到陆逊整肃大军，准备再次攻城的命令后，潘璋和陈武顿时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哼，没有攻城车与云梯便不能攻城吗？将那些大弩钉入城墙，不就是现在的云梯？”
看着潘璋陈武两人那面面相觑的样子，陆逊却是抬手指向了那数百架未曾被毁的大弩。
……
“哈哈哈哈，甘兴霸，念你也是一条汉子，只要你肯投降，本公子便饶你一命如何！”
就在邓艾以大火阻碍江东军攻城之时，番禺城内，之前冲入城中的甘宁已是陷入了绝境。
原本跟随其冲入城中的四百余名精锐部曲，此时已经伤亡大半，只剩下了百余人，而且还都是人人带伤。
“我呸！反复无常、无信无义的背主小人，死则死尔，你当老子和你父子一样寡廉鲜耻？”
看着数十步外那一脸得意的士徽，抹了把脸上被溅起的人马鲜血，用战刀支撑起被弩箭射穿大腿的甘宁，却是满脸鄙夷的冲其大骂不已，恨不能生啖其肉。
只不过恨归恨，就是这区区数十步的距离，却硬是让恨得牙根痒痒的甘宁只能徒呼奈何。
因为就在其前面不到几步的地方，就是接连出现的好几个占据了整个街面的巨大陷马坑。
而在其两侧，两侧的房舍和屋顶上，却是两千余名士卒正手持劲弩瞄准着他们呢。
至于后方他们冲进来的城门方向就更不用说了，不但城外是熊熊大火，就连那道临时充当城门的结实木栅，这会儿也早已经被荆州军再次以厚木板与沙袋加固了。
所以，这会儿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甘宁，除了投降与战死之外，别无选择。
“给脸不要脸，给本公子杀了这锦帆贼！”
俗话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原本还想着劝降甘宁的士徽恼羞成怒之下，当即便下达了射杀甘宁的命令。
“住……住手！”
眼看一众军士在士徽的命令下，就要扣下手中劲弩的悬刀之际，随着一声大吼传来，却是先前在城上督战的邓艾及时的赶了过来。
“谁让你射……射杀甘……甘将军的？”
瞪了士徽一眼，邓艾顿时不由得神色一恼。
要知道，虽然先前并不知道此次会把甘宁这条大鱼给钓上来，但在此战之前，邓艾可是早就跟士徽交待过，诓进城的江东将领只能生擒，不可斩杀的。
“士载，甘宁根本毫无投降之意……”
看着年龄比自己还小的邓艾那一脸恼怒的神色，士微也是不禁心中一颤。
“甘……甘将军，放下兵器吧。就算你不……不为自己着想，你……你这些兄弟呢？都……都是跟着你多年的老……老兄弟，你就忍心看……看着他们死……死在你面前？”
冲士徽摆了摆手，邓艾却是再次劝降起甘宁来。
只不过与士徽先前的劝降不同，邓艾却是选择了从甘宁这些在他当水贼起便跟随的老兄弟入手。
“呃……”
果然，被邓艾这么一劝，先前还誓死如归的甘宁此时也是不禁犹豫了起来。
没办法，人心都是肉长的，眼见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弟兄已经没剩多少了，甘宁又哪能真的狠下那个心来。
“老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死就死了，我们不怕！”
看着甘宁那一脸纠结、为难的样子，这些从他当水贼起便跟随的部曲又哪会让他难做，当即便义气十足的替他做了回答。
“兄弟们，是老大我对不起你们啊！”
看着这些人人带伤的老兄弟，甘宁也是不禁有些哽咽了起来。
这一刻，甘宁不再是什么将军，而是又变回了昔日那个纵横大江无所匹敌的‘锦帆贼’！
“哈哈，老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了？不就是个死吗，能和老大同年同月同日死，弟兄们乐意得很！”
不止甘宁，此时此刻，这些剩余的部曲也都从兵将变回了昔日那些豪迈的水贼。
“这位将军你也看到了，不是咱‘锦帆贼’不为弟兄们着想，实在是咱的兄弟身上没长那块软骨头，降不了啊，哈哈哈哈！”
末了，再次抛却了生死之念的甘宁，却是一脸‘嚣张’的冲着邓艾大笑起来。
“士载你看……”
看着嚣张不已的甘宁等人，士徽却是再次劝说起了邓艾，想让他杀了甘宁。
“甘……甘将军与诸位如……如此兄弟情深，本将军钦……钦佩之至。这样，本将也无……无须你们投降，只要甘将军在这番禺城住……住上一段时间即可。届时，将军亦……亦可以带着番禺城一起重……重回江东。”
冲士徽再次摆了摆手，在甘宁等人一脸惊讶与不解中，稍一思索之后，邓艾却是又重新开出了一个让对方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来。
第70章
“哼，你家将军枉为一军之将，如此行径与匪贼何异？”
番禺城外，看完手中的书信，陆逊顿时不由得恼怒不已。
原来，随着番禺城外那些由火油引发的大火渐渐熄灭，就在他正准备再次挥军攻城之际，邓艾却是派人给他送来了一封‘停战书’来。
只不过，说是停战书，但其中那隐含的威胁之意，陆逊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哈哈，陆将军误会了，我家将军只是留甘将军于番禺小住些许时日而已。且你我两家份属同盟，大家又俱为大汉子民，又何须为了些许误会徒增伤亡……”
没有理会陆逊的恼怒与鄙夷，这名负责送信的小校却是哈哈一笑，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事归咎到了误会上。
“哼，既知孙刘两家份属同盟，为何尔等还趁我江东与曹操对决之际，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看了看城头上甘宁等人的身影，本就恼怒不已的陆逊却是更为愤慨了。
只不过，愤慨归愤慨，最终他也只能无奈放弃了继续攻城的打算，就在这番禺城外扎下营寨和邓艾对峙了起来。
没办法，他可不敢去赌在孙权心目中，到底是一个番禺重要还是甘宁重要。
……
“刘皇叔向来以仁义为先，孙刘两家又份属同盟……公子却趁我江东与曹操交战之时夺我交州岂非不仁不义？”
就在邓艾挥军抢攻南海郡，逼迫陆逊不敢攻城只能与之对峙之际，江陵城州牧府内，作为孙权使者的诸葛瑾也是向刘禅提出了最为强烈的抗议。
虽然明知通过嘴炮的方式夺回交州不可能，虽然孙刘联盟随着鲁肃的去世已经彻底明存实亡，但毕竟双方还没有正式撕破脸皮不是？
所以，这该有的‘程序’，即便只是做做样子，也还是需要再走一遍的。
“哈哈，既然子瑜先生说起这同盟之事，本公子倒是想要问问长沙、桂阳几郡的事情了……就兴他孙权背盟搞小动作，就不许我荆州以牙还牙？”
看着眼前一脸公事公办的诸葛瑾，刘禅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讲什么私谊，直接一脸戏谑的将孙权当初偷袭荆南几郡的旧事搬了出来啪啪打脸。
开玩笑，就许你孙十万做初一，咱刘阿斗就不能做十五了？
“更何况，此次本公子乃是应士燮父子之邀，出兵助期摆脱孙权的压榨剥削。家父已上表士燮为交州牧，又何来本公子抢夺交州之说？”
末了，拿着士燮父子兄弟的‘主动邀请’的名头，刘禅更是为自己增加了一个‘助人为乐’的耀眼光环。
“公子此言差矣，此两者岂能混为一谈？昔日荆州之事乃是刘皇叔违约在先……”
虽然明知在偷袭荆南之事上理亏，但毕竟各为其主，诸葛瑾当然不能任凭刘禅自说自话。
所以稍一思索，诸葛瑾便将当年江东偷袭荆南几郡的原因甩锅到了刘备‘违约’之事上。
“哈哈，家父违约？南郡乃家父以江夏郡换得……”
见诸葛瑾居然把这锅甩到了自己老子头上，刘禅当即便不由得冷笑了起来，准备跟他好好掰扯掰扯，打打嘴炮。
“阿斗何须多言？子瑜可回去告诉孙权，他若不服，尽可派兵来取便是。某倒要看看，今日他还能如何再次偷袭于某……”
就在刘禅正准备跟诸葛瑾打打嘴炮之时，本就对先前偷袭之事耿耿于怀的二爷却是坐不住了。原本眯着的双眼猛的微微一睁，随即便杀气四溢的望向了诸葛瑾。
“君侯……”
得，诸葛瑾的‘外交谈判’还没开始呢，便被二爷强势无比的给提前终结了。
……
“还请诸葛军师见谅，二叔此次并非针对令兄……”
就在诸葛瑾被二爷满脸杀气的赶走后，看着手执羽扇和庞统从堂后屏风内转出来的诸葛大神，刘禅赶紧冲其为二爷解释起来。
“呵呵，无妨无妨！各为其主而已，少主不必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