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总归还是顾忌江家那边,江疏月每个月只和养父母通电两次,在约定好的时间,她打过去,或者他们打过来。她接通电话,对方温柔的声音传出:“月月,是妈妈。”
她答:“我知道,记着电话号码呢。”
谢母笑了一下:“最近怎么样,按时吃饭吗?天气凉了,记得穿衣哦,你小时候最怕冷还身体弱,要是感冒了,得打几天吊瓶才好。”
江疏月语气柔和:“我挺好的,都在好好吃饭,好好工作。”
谢母:“那我就放心了,我们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但宝贝的视频我都看了,我和你爸文凭不高,不太能看懂。”
江疏月心头暖暖的:“不看也行的,我一直都想着你们。”
“没事,反正我们也闲着没事,还能多看看女儿,听听宝贝的声音,心里舒服。”
“谢谢爸,妈。”江疏月唇角勾起,每次和他们通电话都觉得很舒服,如沐春风的感觉。
正聊着,她恍然想起自己结婚的事情还没跟养父母说,当时怕他们为她担心,一直隐瞒不说。
好像一直瞒着也不是个办法,犹豫几秒,她还是坦白从宽:“妈,我结婚了。”
话筒安静几秒,谢母明显诧异出声:“什么?结婚?”
江疏月用三言两语和她解释原因,又认真地强调:“不过妈妈不用担心,我很喜欢我丈夫,他对我也很好,我们…感情挺好的。”
谢母:“这会不会太仓促了,年轻人之间还没了解彼此,就这么结婚,以后要是相处不下去出问题怎么办?”
江疏月让养母放心:“不会的,我们已经约好,感情不和也不会离婚。”
谢母叹息,嗓音带着哭腔:“月月,如果当初没有让你回去的话,现在就不会草率地把自己婚姻大事交代出去。”
“妈,我没事的,我没有把婚姻视作人生中必不可少的项目,如果结婚能够帮助我的话,那我觉得挺好的,起码没有浪费人生。”
谢母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你这孩子,尽说些丧气话。”
养母的观念比较传统,觉得女孩子必须要嫁人,和男孩必须要娶妻一样,江疏月不打算改变养母的观念,只说陈述自己的想法。
“您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
……
又聊了一个小时,江疏月才挂断电话,之后点开购物软件,给养父母买好些营养品,地址填的渔村,她有驿站人员的联系方式,到时候加钱让他直接送到养父母家。
刚下单,微信又传来新消息,是之前的房东阿姨:
之后又发来一张图片,她把唐虹真给她送的奖杯落下了,大学时候唐虹真迷上DIY,就给她做了一个友谊奖杯,下面还有她们两人的名字。
江疏月想了想,打字回复:
房东阿姨:
江疏月看到这个消息,心中隐隐觉得诧异,有种直觉这不是房东给她发的消息。
以往房东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恶劣,原因她很清楚,不过不想和她计较。
碰上这种情况,她还以为房东肯定问都不问就会把她的东西扔掉,所以搬家的时候格外仔细,没想到还是有遗落的。
无奈,江疏月简单收拾自己,宽松T恤和牛仔裤,外面套着一件白色运动外套,休闲轻松。
从别墅到租房小区,打车需要半小时,幸好不是高峰期,江疏月半小时后准时到达小区,熟门熟路地往楼层走。
十几分钟,她站在房东的门前,礼貌地按下门铃。
过十几秒,开门的不是房东阿姨,而是她的儿子林家俊,记住名字完全因为他在她还在这边住的时候,经常在眼前蹦跶。
甚至在搬走当天,他来帮她搬行李,即使她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他还是执意来帮忙,最后在房东阿姨的不善阻拦下,这场闹剧才结束。
搬家有搬家公司,他来凑热闹,显然就是来添麻烦,自小的教养才没让江疏月发脾气,只是神情比较冷。
江疏月无视他惊喜的表情,单刀直入:“我的东西呢?”
林家俊往后退一点,示意她进门:“先进来喝杯水吧,我去拿给你。”
江疏月神情淡漠:“不用,我在外面等着就行,谢谢。”
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他身后又走出一个妇女,正是房东阿姨,林母语气略有些恨铁不成钢:“家俊,谁来了?”
见到江疏月,她瞬间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一直站在自家门口,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我们已经退租了。”
江疏月扫她一眼,不想搭理,想到遗落的东西,忍了忍:“我落了东西,您给我发信息,让我来拿的。”
说即,她拿出手机,翻到聊天记录,递给林母看。
林母只粗略扫一眼,之后瞪一眼自己的儿子,态度不好地说等着,随即进门给她拿东西。
她走后,林家俊才出声:“抱歉疏月姐,是我拿的我妈手机给你发信息,她不知道。”
江疏月冷着脸,早该猜到的,林母对她不会是这么好的语气,在知道她儿子对她有别样心思之后,态度更是恶劣。
她保持基本的礼貌,点头道谢。
很快,林母把东西找出来,动作粗鲁地塞进她怀里,也没等她伸手去拿就松手,奖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刺耳的声音传入耳中,江疏月皱起眉头,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直盯着摔坏的奖杯,唇角拉直。
玻璃碎渣落在满地,最明显的还是分成两半的奖杯。
林母一副理所当然模样:“不关我事啊,你自己没拿稳。”
江疏月将眼神递向她,从未有过的冷冽。
第
16
章
“叮——充电100%。”
江疏月蹲下身子,把摔两半的奖杯拿起来,单手拎着,之后才正面对着她,整张脸神情淡漠。
她竭力冷静问:“为什么不等我拿稳再松手?”
林母硬气起来:“你自己没拿稳,而且我们家帮你留着东西是情分,这摔坏还想来怪我,哪来的道理。”
江疏月瞪着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故意的,看着她没来得及伸手。
林家俊左右为难,只能说:“疏月姐,这个很贵吗,我给你赔一个吧,我妈没拿稳,很抱歉。”
林母听到这话心底就不满,扒拉开自己儿子,戳他脊梁骨:“你不向着你妈,跑去帮她那个小狐狸精说话,林家俊,这些年的钱白花在你身上了!”
林家俊难为情低着头,不反驳。
见儿子一副懦弱模样,林母将箭头转向江疏月,继续输出:“你一副狐媚子样儿,整天勾搭我儿子,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就往你家送,对我这个妈都没这么上心。”
“我告诉你,别妄想攀高枝,你这种女人,水性杨花,想跟什么脏男人混在一起跟我们家没关系,要是想进我们林家的门,除非我死。”
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林家俊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和疏月姐绝对不可能了。
话题逐渐扯远,江疏月深吸一口气,红唇淡淡吐出一句话:“你儿子又是什么好东西。”
她看向林家俊,说话毫不留情:“你以为平时对我很关照,就真觉得自己在我跟前能说上什么话,你算什么东西,成天就知道按门铃骚扰我,奶都没戒的妈宝男,也好意思凑上来,你妈给你的脸太大了,让你不知道社会的险恶,眼瞎找不清自己的定位。”
“还有,别一口一个姐的叫我,套近乎我都觉得恶心,别说你对我有好感,我嫌丢人。”
江疏月一下子说了好长一段话,心情舒爽,林家俊对她的骚扰,她几乎忍了三年。
第一年,
由于签了年租,提前搬走押金不会退回,她决定忍一忍。
第二年,工作一直不太稳定,她没什么时间去找新房子,于是想了想还能再忍忍。
第三年,林家俊实习期加毕业论文,他没时间来骚扰,她也就不用花时间去找房子,继续住下去。
以前平时想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给彼此留点体面,现在脸皮已经完全撕破,没必要给他们面子。
林家俊被说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臊着脸低下头。
林母自然受不了自己儿子被说,刚准备对江疏月破口大骂。
江疏月先一步开口:“还有你,别以为自己儿子是皇帝,全世界都上赶着舔他,事实呢,我刚住进来你儿子就舔我到现在,你儿子见色起意,就把所有错怪在我长得好看上,我当然天生丽质,你儿子才水性杨花,到处勾搭女人,还没有勾引的资本。”
“真是什么鸡下什么蛋,两个无耻小人。”
林家俊在明知她对他无好感,母亲持反对意见的情况下,依旧对她嘘寒问暖,说好听点是追求,难听点就是性骚扰。
林母更不用多说,看她长得好看,又经常不出门,认定她是那种做不正经工作的人,在得知儿子喜欢她之后,就没有过好脸色,还隔几个月就加租金。
江疏月一波输出猛如虎,将两人说得哑口无声,林母起初还指着她你了好几次,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态,努力调整自己局促的呼吸,十几秒后才回到正题:“奖杯摔坏的事,你必须给我道歉和赔偿,否则我就把你非法转租的事情说出去,看谁怕谁。”
非法转租这个事还是林家俊之前无意说起的,另外一个小区的房子是林母租来又高价租出去的,林家俊真以为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随便就把家里的事说给她听,蠢货。
林母恨铁不成钢地打了几下儿子,骂他没用。
江疏月瞪着她,已经不打算在和她周旋,僵持十几分钟,终于亲眼看着她把钱转过来,又听到道歉,才带着愤气离开。
刚走出小区,江疏月就拨打了110,把房东非法转租的事情举报出去,胸前那股浊气才有消散的迹象。
她没打车,打算自己走一段路,很多时候心情不好,她都喜欢走路,慢慢走,消磨坏情绪。
手上还拿着摔断的奖杯,她默默叹了口气,想着找个时间请唐虹真吃饭赔罪。
机动车道另一边,黑色保时捷在等绿灯,车内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配的是条纹领带,正闭眼假寐。
副驾上的李特助转头恰巧看见在人行道上行走的女孩,出声提醒:“商总,马路对面好像是太太。”
闻言,商寂侧头往窗外看去,女生穿着简单,手上拿着东西,侧脸清冷,走路失魂落魄,看起来心情不好。
他看着女孩,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眼看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备注还停顿几秒才接听。
女生嗓音平淡:“喂,怎么了?”
商寂:“去哪了?”
江疏月实话实说:“有点东西落在以前租的房子里,来拿一下。”
她觉得他没事不会给她打电话,自然问他:“有什么事吗?”
商寂挑眉:“没事不能找你?”
江疏月:“我以为你今天很忙。”
“忙完了。”
商寂今天上午有个重要会谈,结束的时候还没吃上午饭,正打算回恒月别墅吃饭,下午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此时保时捷已经驶过红绿灯,转向另一边的道路,他问:“一起吃饭吗?”
江疏月没什么胃口,礼貌问:“现在?”
商寂:“没时间?”
她想了想,不想放弃和他共进午餐的机会:“没,去哪吃?”
安静几秒,江疏月还没听到他的回答,以为他没听到,正打算重复一遍,倏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转头一看,男人坐在车里,挥了挥手机,恰时阳光打在她额前,她却觉得心头暖暖的。
路边不能停车,江疏月对着话筒说:“你再往前开一段,我走路过去。”
商寂看一眼前面的路段,不长,大概两百米不到,听她的意见,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江疏月坐上后座,摔坏的奖杯已经被她塞进包包里,幸好今天背的包够大,能塞得下。
商寂看她穿得少,探手去碰她的手,凉凉的,现在是秋天的季节,温度算不上低,秋风吹起来还是瑟凉的。
他自然将她的手握住,用自己的温度帮她取暖,眼神却在平板上,浏览着工作邮件,这是他的习惯——利用坐车或者晚间的时间处理不太紧急的邮件。
江疏月感觉到他的温度,不自觉将手握紧,刚刚的不悦被冲淡80%。
还剩20%可能需要一点外力因素。
于是,江疏月往他的位置挪了一下,慢慢靠近他,男人清冽的雪松气息也在靠近,直到两人的肩膀相碰,之后她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她听到心脏在说话:
“叮——充电100%。”
第
17
章
“不如就今天?”
车外的风景缓慢往后退,车内两人依偎着,气氛并不尴尬,而有些温暖。
商寂只感觉肩膀一沉,低眸便看到她的发旋,思索几秒,他将平板放下,问她:“很累?”
说即,他看向前视镜,正与坐在副驾的李特助对上眼神,目光凌冽,李特助瞬间领会老板的意思,拿手机发信息找人查太太今天经历什么。
江疏月闭着眼睛,呼吸轻浅,她不喜欢争吵,讨厌以一种咄咄逼人的状态去辩论,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情绪在失控边缘疯狂试探,非常不舒服。
可再重回一次,她还是会争吵,原则问题不可能避让。
她低声道:“有点,先去吃饭吧。”
商寂抬手摸一下她的脑袋,嗯了一声,又问:“下午想做什么?”
江疏月实话实说:“本来打算在家工作,现在大概没心情。”
他知道她的自媒体工作,但并不了解,沉吟几秒回答:“那就休息一下,吃完饭回家睡一觉。”
江疏月抬眸看他:“你呢?”
“我也回家。”他看着她的眼睛,清凌透澈。
她问:“你今天不忙吗?”
他提醒:“今天周末。”
听懂他的意思,江疏月忽然觉得不累,跟他说:“你之前说要带我体验你学过的技能,不如就今天?”
商寂思考一下:“想玩哪个?”
江疏月从善如流回答:“滑雪吧。”
他轻笑一声:“早就想好了?”
她不说话,重新把脑袋靠回他的肩膀,只提醒他:“不能让我哥知道。”
商寂眉毛一挑:“你也知道怕江肃?”
“我怕又不是你怕,你恨不得和我哥打一架。”江疏月在心里默默叹息,烦恼开始转移,不知道该怎么调解这两人的矛盾。
“倒不至于,都是文明人。”商寂自动忽略大学时和江肃打过架,之后两人两年多都没联系,后来才在韩一舟的拉拢下,关系才慢慢化冰。
江疏月抬头看他,她的眼睛很漂亮,像一潭清水,琥珀色瞳孔闪着眸光,看上去干净清澈。
商寂顿几秒,抬手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散漫回答:“放心吧,滑雪场是我朋友开的,保密性很好。”
江疏月不说话了,完全被他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弄乱心绪,她很清楚,在他看来这都是很寻常的夫妻行为,夫妻之间总不能横眉冷对。
可她还是忍不住心动啊。
她在心里再次沉重地叹息,告诫自己不着急慢慢来。
车子在往餐厅的方向开去,两人没再说话,女人靠在他男人肩上,双手紧握,俨然一对亲密无间小夫妻。
下车之后,商寂习惯性去拉她的手,男人的手完全裹着女孩的手,温热和清凉的触碰。
江疏月神色自然,两人一同进入餐厅,助理和司机跟在身后,两个不同包间。
不曾想刚进门就碰见了熟人,江疏月不太想打招呼,可她自己走了过来,只能应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