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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她后退一步,抱着账本离两人远一步,“你们别闹了。”

    裴如衍“嗯”了声,给身后陈书使了个眼色。

    陈书心领神会,退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提着一只红眼兔子,递给裴如衍。

    沈桑宁看见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

    “是要做兔头吃吗?”

    “嫂嫂,你怎么这么凶残,”虞绵绵当即远离一步,走上前盯着兔子,将刚才的争执抛之脑后,“小兔子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掉。”

    裴如衍抿着唇,提着两只兔耳朵,毫无征兆地扔到虞绵绵怀里。

    “呀!”虞绵绵吓一跳的同时,抱紧了兔子,“这是送我的吗?”

    裴如衍淡淡道:“谢霖送你的,从金陵运来,一路都没死,你拿回去养吧。”

    虞绵绵如获珍宝的同时,诧异不已,“京城又不是没有兔子,干嘛从金陵弄一只,谢霖表哥真不是一般人。”

    是啊,大老远运个兔子哄表妹开心。

    沈桑宁严重怀疑,谢霖对虞绵绵的用心。

    她的目光移到兔子上,“许是因为这兔子跟你长得像。”

    红眼小兔两腮鼓鼓,就跟气饱了似的。

    虞绵绵真听进去了,把兔子抱到脸颊边,“像吗?”

    裴如衍失笑,不理会这幼稚的行为,顾自问沈桑宁,“夫人,晚上想吃兔头?我着人去买。”

    他还记着她刚才的话。

    沈桑宁甫一点头,那红眼小兔就跟受了刺激似的,从虞绵绵怀里挣脱,拔腿跑了出去。

    虞绵绵气得跺脚,“都被你们吓跑了!”

    随后,拔腿就追。

    裴如衍突然制止,“等等。”

    “干嘛?”虞绵绵跑远,回头。

    裴如衍目光落在地上,“钱掉了。”

    青石板上,褐色的钱袋子鼓鼓的,尤为显眼。

    虞绵绵瞬间心虚,折返回来,快速地捡起钱袋。

    裴如衍看着,不起波澜地嘱咐,“表妹,少与不相干的人来往。”

    虞绵绵有些莫名,提着钱袋子转头就去追兔子了。

    少了个人,庭院顿时安静下来。

    沈桑宁好奇地问,“你怎知那是不相干的人的钱?”

    裴如衍避而不答,“你和表妹说的秘密,应该就是关于那钱袋子吧。”

    一说到这,她就认真了,“秘密,答应人家了,不好说。”

    虽然,什么也不说,感觉他也能猜到一半。

    谁让虞绵绵捡钱的心虚劲,跟偷钱似的。

    裴如衍没再问,沈桑宁放松的同时,也忽略了刚才他没答的那个问题。

    *

    日光淡去,天色渐暗。

    虞绵绵还在府里追兔子,眼看就要扑到,迎面和一粉色衣裙的女子撞上。

    兔子又跑掉了,虞绵绵怨气很重,“谁啊!”

    抬头,看见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二表嫂,她心里有些怪异。

    二表嫂穿得粉嫩,但整个人却透着妖艳的妩媚,发髻亦有些乱,几缕发丝半挂在外。

    要么盘上去,要么散下来,这欲落不落的,一点都不端庄。

    简直是勾栏式样。

    宅院里的梳头丫鬟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

    不过,奇怪归奇怪,虞绵绵并没有往别处深想,一心只想找兔子,“二表嫂,你挡着我路了。”

    沈妙仪捂着肚子,“你小心着些,我怀着孕呢。”

    刚从外头回来,有点心虚,走的都是后门,没想到还能让人撞上,当即拿出孕妇姿态。

    虞绵绵听闻,心里愧疚些,“啊,我不知道,你没事吧?”说着,就主动让道。

    沈妙仪温和地摇头,然后挺着瘦弱的肚子离开。

    走进福华园,就发觉里面气氛压抑。

    冬儿报来,“二公子来了,在里头等您。”

    沈妙仪诧异,裴彻怎么会来找她?

    这厮不是对她厌恶至极吗?

    难道,是刚才在周家,让他起疑了?

    不可能啊,她躲在柜子里,都没让人看见脸,何况裴彻还没进屋呢。

    这般想着,忐忑的心情有了点安慰,强装镇定地走进去,让丫鬟们都远离着,不许靠近。

    自从假装怀孕起,沈妙仪就不让任何人靠近,只让素云贴身照料,毕竟只有素云是从小跟着她的,最可信。

    房中,裴彻如坐针毡,连茶都不喝,直到见沈妙仪进来,“你怎么才回来,天天跑娘家,你都不厌的吗?”

    沈妙仪反驳,“我爹娘回来了,我回趟娘家怎么了,你来寻我就说这件事?”

    裴彻冷哼起身,“三日后,我与兄长会随皇家一起,前往青山围猎。”

    皇家围猎,沈妙仪眼睛一亮,“你怎么现在才说。”

    前世,她就没去过,今生可算有机会了。

    正这般想着,裴彻就泼了盆冷水,“又不带你去,跟你有什么好说。”

    沈妙仪脱口道:“为什么不带我,那你现在同我说什么,炫耀吗?”

    “我需要跟你炫耀?”裴彻睨了她一眼,警告道,“我是让你安生些,别趁机搞幺蛾子。”

    沈妙仪眼中幽怨,“沈桑宁是不是会去?”

    “她当然会去,”裴彻嘲讽地勾唇,“怎么,你还想与她作比较,你配吗?”

    这话,更是刺激了沈妙仪。

    “你,你……我怎么不配,凭什么她都可以去,我就不能了!”沈妙仪悲愤又心酸。

    裴彻笑意加深,“你最好再生气些,把自己气死,让我当个鳏夫。”

    “再不济,把孩子气掉了,我们正好和离。”

    沈妙仪当真是要被他的话气死,怒极反笑,“与其气我,你不如早点去把你兄长气死,反正他迟早要死的,但我看你是连两年都等不了了,不过就算他死了,你也不可能娶到你的心爱的大嫂了,哈哈哈哈。”

    两人互相伤害,裴彻面色铁青,捏着拳头将桌子掀翻在地——

    “沈妙仪,你占着我妻子的位子,不就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吗!你最好是谨言慎行,我若声名狼藉,你也讨不了好!”

    这倒是实话。

    这也是沈妙仪没有到外头散播裴彻秘密的原因,她恨裴彻,但不能真的做伤害他的事。

    她想尽办法不被休弃,就是还想做将军夫人、未来的国公夫人。

    裴彻警告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裴彻一走,素云就将汤药捧进屋里。

    助孕的药,沈妙仪从婚后喝到现在,照理说,她的身体现在应该是极易受孕的。

    苦涩的药入肚,她总觉得哪儿臭臭的。

    伸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或许旁人闻不到,但她自己却总能嗅到那股发霉的男人味。

    起先,她也没想到周韬的家会那么小。

    八品总旗,就算贪些银子,也不至于那般寒酸吧。

    带着潮湿雨季后的霉味,还有……沈妙仪神色一黯,还有属于下等人的汗味。

    她差点都想放弃周韬了。

    可躲进柜子后,得知裴彻也在院子里时,内心报复的快感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男人嘛,肯定都会有汗味,等将来周韬升职,扩大家业,自然就香了。

    沈妙仪愉悦地喝下药,只等裴彻去狩猎后,她出府能更方便。

    第146章

    裴彻离开福华园后,直奔自己的院子。

    是前世记忆彻底觉醒后,他命人收拾出来的独立小院,就在青风苑的隔壁——长胜居。

    每天晨起时在院里练剑,隔着院子还能听见齐行舟背课的声音。

    直到出发狩猎的这天,没听见齐行舟的背课声,竟有些不习惯。

    紧接着,心心念念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阿舟,往后几日我不在家,你若有事,可以去荣和堂找师公师婆。”

    裴彻不自觉地靠近那堵墙,即便看不见,也能想到她认真叮嘱,故作刻板的神情。

    他靠在墙上,难得放下了剑,闭着眼,聆听着她的声音,就仿佛,是前世的她,在对自己说着话。

    可她,已经好久没有好言好语地对他说过话了。

    想着,裴彻愈发坚定要找机会试探她的决心。

    一墙之隔的另一头。

    沈桑宁认真的神色中,透着温柔,“这些日子在学堂里,可有人欺负你?”

    齐行舟眸子闪了闪,抬眼时眼中带着光亮,小嘴唇微抿,“没有。”

    沈桑宁摸了摸他的头,将新的书箧递给他,“嗯,你在家乖乖的,若在外面交了好友,休沐的日子也可以出去玩。”

    他故作古板沉稳,眉宇间又不自觉流露青涩,点点头,“阿姐,我等你回来。”

    沈桑宁笑着牵着他,将他送上去学堂的马车。

    随即笑容收敛,方才她并未错过齐行舟眼神的转变。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再怎么掩藏,再怎么装老成,也无法面面俱到。

    齐行舟在学堂,一定是有受委屈的。

    倘若是小委屈,她相信他能自己解决,但若是大委屈……便不能容忍被人骑到脖子上,欺负她的弟弟。

    裴如衍的马车已经在外候着,离府前,她交代紫苏留意照顾齐行舟,也让家中小厮都关注着。

    裴如衍听闻,思忖道:“等回来,给他选个书童。”

    沈桑宁点头。

    下人将一应物品搬到马车上,两人正欲上车,裴彻匆匆赶来——

    “兄长,嫂嫂,一起走吧。”

    此言一出,沈桑宁就觉得自己的手,被裴如衍握得更紧了些。

    裴如衍不悦道:“你该去与你的同僚汇合。”

    此行,京机卫要负责皇帝的安全,因此,裴彻相当于还是在当值期间。

    沈桑宁转身,见裴彻果然是穿着京机卫的飞鱼服。

    裴彻轻松道:“兄长不必担心,我和同僚晚些汇合,我先同你们一道。”

    裴如衍沉下脸,“挤不下。”

    裴彻不放弃,“我骑马。”

    说着,视线还从沈桑宁身上略过,惹得她直皱眉。

    不知他要干什么,沈桑宁心里总是有些忧虑。

    最近,裴彻行为越来越放肆。

    重生一次,他不能过自己的日子吗!

    而此时,她已经被裴如衍牵着,上了马车。

    隔着车窗,看见一袭粉色衣衫的沈妙仪从府里走出来,声音娇柔地道:“二郎,一路顺风。”

    “呵。”裴彻嫌恶到不想理会,翻身上马。

    沈桑宁没多看,收回了视线。

    这几天,沈妙仪安生不少,好像越来越喜欢穿粉嫩的颜色。

    她将其归咎为,母性的光辉。

    反正偶尔遇见,沈妙仪都是摸着肚子低着头,像是期待孩子的降临。

    下一瞬,车窗被裴如衍抬手关上。

    沈桑宁扭头,见他冷着脸,应该是被裴彻的厚颜气得够呛。

    明明都拒绝了,还要和他们一道。

    即便关了车厢门、车窗,裴彻的声音还是能从外面传进来,“出发!”

    下一瞬,裴如衍的头一歪,靠在了她的肩头。

    马车行驶缓慢,出城前,并不颠簸。

    不多时,她就感觉腰间多了双手,裴如衍闭着眼,搂住了她的腰。

    沈桑宁看着靠在左肩上的男人,伸出右手摸摸他的额头,“昨晚没睡好吗?”

    怎么怪怪的,一上马车就睡觉。

    他眼眸未睁,声线极低,“不知为何,我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别瞎想,”沈桑宁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为公务烦忧,“陛下一向信任你,连围猎都钦点了你,你不要太焦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裴如衍睁开眼,在她肩头,从她眼中看出担忧之色。

    他眸光愈发温柔——

    “央央,我怕的,从来不是这个。”

    沈桑宁下意识问,“那你怕什么。”

    话音刚落,身侧的窗子就被外面敲了敲,裴彻的声音再次传入:“兄长,我们出城了,现在跟上了皇家车队,兄长和嫂嫂饿不饿,我带了吃的。”

    车内无人回答。

    正当裴彻想再次发问时,只听马车内传来暧昧的声音,若非他习武耳力好,只怕是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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