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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眼下,段姨娘只能瞧见最后两名护卫的背影,想喊又怕引人注目——

    “哎——呀,等等我啊。”

    “不是,好歹不要带那么多护卫啊!”

    嘀咕着,渐渐把言语吞回肚子里。

    只怕要出事,段姨娘心里突突的,转身进了公府。

    这几天她出门找裴彻都没带丫鬟的,即便心腹丫鬟也不带,就生怕多一个人知晓裴彻是断袖。

    可现在,裴如衍就堂而皇之地带那么多护卫,那还了得?

    她必须得跟去,于是吩咐人套了马车,追了上去。

    第180章

    如今还处在小院里的裴彻,还在因谢玄的威胁而烦恼。

    两年后,谢玄就会登基,他不能真的得罪谢玄。

    可又不想背叛父兄。

    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两全?

    倘若央央还在他身侧就好了。

    裴彻忍不住去想,央央难道就没有劝兄长投靠谢玄过吗?

    还是说兄长不听劝?

    现在兄长和父亲不知前路危机,死不听劝,他当如何?

    央央抛弃了他,还恶意诋毁造谣,他又当如何?

    郁闷上头,他真想找央央问个清楚,问她为何要诋毁他!

    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裴彻准备离开,忽听房梁上“咔嚓”一声。

    疑似是脚打滑,踩碎了瓦片。

    有人!

    他心头一凛,未经犹豫放出袖中暗器,方向是根据耳里判断。

    多年征战的经验,他几乎是百发百中,也练就了靠声断位的本领。

    暗器直接命中对方的肚子,“唔!”

    对方欲跑,裴彻飞身而起,两下追上受伤的人,将其扔到院子里。

    草帽摔在一旁,裴彻摘下对方的面布,不可置信道:“陈武?”

    陈武腹上疼痛,但习武之人比较能忍,“二公子莫要误会,我只是经过。”

    正生气的裴彻,被这番说辞说笑了,“兄长派你跟踪我?意欲何为?”

    陈武逃也逃不掉,干脆眼睛一闭,躺地上装死。

    裴彻:……

    更气了。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你给我起来,我知道你没死!”

    一想到兄长派人跟踪他,他便怒不可遏。

    兄长是为何事跟踪?是因为央央吗?

    那么前几日,与她去永安楼,兄长是否已经知情?

    裴彻有太多疑问,他拿剑指着装死的陈武,想逼其起身。

    忽听身后一声呵斥——

    “裴彻!”

    裴彻闻声转头,同一时刻,装死的陈武也从地上爬起来了。

    陈武伤处还在流血,走到裴如衍身后,“世子,二公子拿暗器伤我!”

    裴如衍脸色更沉,当即让人将陈武扶进屋。

    一同前来的护卫中,有一位并非专业护卫,而是会点武功的医者,就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

    那么多护卫就是为了护住裴如衍的安全,那万一护不住,总得有个大夫不是?

    大夫刘金进屋治伤,裴彻对此视而不见,只看向裴如衍,一副受了伤害的模样,质问道——

    “兄长为何派陈武跟踪我?”

    裴如衍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左右环顾一圈,“宣王来找你了?”

    “嗯,”裴彻下意识优先回答兄长的问题,“他是找我了,但我没有背叛国公府。”

    裴如衍看到地上被砸碎的酒瓶,脸色稍霁。

    此时,急赶慢赶的段姨娘总算赶到了,冲进院中,见到被护卫层层包围,心一惊,嘴里嘀咕着,“完了完了。”

    直到看见包围中,只有裴彻和裴如衍,没有宣王,才安心,“还好还好。”

    还好宣王走了。

    否则让这么多护卫抓着,大家都不要活好了!

    段姨娘双手甩着,只敢隔空打人,“世子啊,你为何不听我把话讲完,那么快就赶来了。”

    裴如衍视线扫过去,“姨娘,我已经很有耐心了。”

    “姨娘,你到底说了些什么?”裴彻恼怒道。

    段姨娘被兄弟俩这么看着,安静了不少,小动作也没了,“没啊,都是些正经的实在话。”

    好了,裴彻知道不正经了。

    恐怕是姨娘那些断袖言论给兄长说了,可观兄长,也不像是被谣言蛊惑的样子啊。

    裴彻纳闷,“兄长万不要听我姨娘这些话,都是无稽之谈。”

    裴如衍低声应了,又听裴彻问——

    “那兄长是否该跟我解释解释,为何让陈武跟踪我?”

    “什么陈武,陈武跟踪你?”段姨娘不解。

    裴彻无奈又气愤,“姨娘!你不要打岔!”

    段姨娘闭了嘴。

    裴如衍毫无心虚愧色,一本正经道:“你搬出府,独身一人,只怕你犯错或受害,让人跟着你,有何不可。”

    裴彻心里怪怪的,“这么说,还是为了我?”

    “当然是为了你!”段姨娘拍了拍儿子,“你兄长为了你,煞费苦心,你莫要不知好歹了。”

    语罢,又看向裴如衍,“那陈武可是一直,一直跟着彻儿的,十二时辰都不落下?”

    段姨娘说这话时,眼中存着希翼,见裴如衍不置可否,她更是眼睛放光。

    裴彻预感不妙,“姨娘,你又想做什么?”

    段姨娘不理,“陈武人呢?人呢?哪个是啊?”

    一圈护卫,没一个陈武。

    这会儿,刘金大夫从房里走出,“世子,陈武止住了血,还得休养一阵才行。”

    段姨娘一听,立即冲进了屋里。

    床榻上,陈武睁着眼。

    “你就是陈武?”段姨娘尖声道。

    陈武望去。

    段姨娘轻咳一声,“你一直暗中保护我儿,真是辛苦你了啊,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啊?”

    陈武“啊”了一声,迷茫得很,“什么是不该看见的?”

    段姨娘“哎呀”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呢,就是两人离得近不近呀?有没有异常呀?”

    刚问完,她就觉得不对,若是陈武看见了,那肯定会告诉裴如衍啊。

    裴如衍不知道,就说明陈武也不知道?

    脑子回来了,她立马改口,“咳咳,算了,你当我没问。”

    岂料陈武却道:“抱歉,属下不能说。”

    第181章

    不能说,不是没的说。

    段姨娘即将要迈开的腿倏地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稳住后,又神经兮兮地问陈武,“我知道你在房梁上也看不清楚,就凭你直觉而言,彻儿和宣王之间有没有……逾越?”

    怕他不说,又立马补充,“你要是不能说,就点头,或者摇头。”

    却见陈武一脸纠结,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还是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段姨娘心凉了一截。

    若是清清白白,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般藏掖,肯定是有了什么!

    她的儿,和宣王已经不是表面的断袖关系了,肯定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完了。

    段姨娘失魂落魄地走出去,庭院中两兄弟还在对峙,她仿佛没看见,默默地独自离开。

    还在僵持的兄弟俩没有发现。

    裴如衍这时才进屋看陈武,后者摇头,示意裴彻并未投靠宣王。

    此刻裴彻也进了屋,“兄长,宣王是想拉拢我,但我没同意,不过我的确想再劝劝你们。”

    “绝无可能,”裴如衍果决道,“宁国公府绝不会投靠宣王,他不是明主,你也别再妄想。”

    话音未落时,所有护卫都自觉地远离屋舍,包括陈书。

    唯有陈武躺在床榻上,捂着耳朵,闭着眼睛。

    裴彻不满,“兄长,你没看清局势!”

    “这个家是我说了算,裴彻,别惹事。”裴如衍眼神透着警告,“若再生事,我不能留你在京城了。”

    又是军营警告,裴彻心凉,“我也是为国公府好,你为何这般独断?我是你唯一的手足,你为何这么狠心?”

    裴如衍犹如听见笑话,“若不是顾念手足之情,早该在你骚扰你嫂嫂时,我就将你赶出京城。”

    一席话,听得裴彻无言以对,亦或心中有愧。

    裴如衍走到他身前,压低声,“二弟,也别再欺负我的夫人,我不希望这个家支离破碎。”

    语罢,率先走出屋去。

    几名护卫进屋,将誓死捂着耳朵的陈武抬走,还留了两人下来清理卫生。

    裴彻怔愣地站在原地,许久,发出一声苦笑。

    待所有人离开,小院恢复了往日寂静。

    只是被两拨人闹腾这么一回,裴彻无法平静了。

    他知道,兄长对他失望至极了。

    可他又能如何?

    明知他日宣王会称帝,也不管吗?

    前世相濡以沫的妻子,爱上了兄长,然后告诉他,从前的夫妻情意都是假的,他不无辜吗?

    眼下陈武已经被带走,那伤势不轻,至少得十天半月无法跟踪他。

    此刻他只想去找央央问清楚,为何要污蔑他是断袖,又为何不说服兄长投靠宣王。

    心里乱的很。

    蓝天白云,大雁翱翔,同样心乱的,还有沈桑宁。

    她倒不是因为裴彻的事。

    前几日方端午来了府中做书童,跟着齐行舟去竹阳书院读书。

    直到今日,方端午在午时偷偷摸摸地跑进青云院,被紫灵提着后颈抓到沈桑宁面前。

    紫灵原本想把人提起来的,方端午小小年纪,个头却在同龄人中很有优势,根本提不动。

    面对紫灵的粗暴,方端午不敢还手,只叫嚷着,“我是有事要跟少夫人说,紫灵姐姐别打我。”

    沈桑宁示意紫灵松手,温声问道:“何事?”

    方端午规规矩矩地站直,许是这两天和齐行舟学来的规矩,认真严肃地开口——

    “小公子在书院里受委屈了,他不肯和您说,今日书院公休,我趁着他午睡才跑来和你说。”

    关于齐行舟在书院如何,沈桑宁先前就略有猜疑,就是怕他受委屈,才要给他也找个书童。

    现在听闻,自然上心,“端午,坐下细说。”

    端午没坐,朝前走一步,义愤填膺道:“好多天了,书院的孩子们都不和我们玩,也不和小公子说话,刚开始两天,我以为是小公子话少,所以没有结交好友。”

    “这两日才发现,是梁宿那个小混蛋,在背后编排小公子,说小公子是后门狗,是国公府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靠脸皮厚才寄住在府里。”

    “有的人看不上后门狗,有的人看不上家境平庸的,所以他们都不理小公子,少部分同窗看公子没人理,就也不敢搭理他。”

    端午咬牙切齿,拳头都握起来了,“小公子到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结交到,他自己不在乎,但是上体课的时候,需要小组练习,小公子都是一个人,得分就很低,我是书童,只能旁观课程,又不能参与,这些小朋友太坏了,要不是小公子阻拦,我都想一拳一个打倒他们。”

    齐行舟进入书院,算算也有一个多月了,他被同龄孤立,竟从不告状抱怨。

    “太过分了!”紫灵都气了,“少夫人,您说要怎么办,奴婢一马当先!”

    “梁宿?”沈桑宁在脑海中回忆,没有印象。

    就知此人未来难当大任。

    否则她不会全无印象。

    玉翡作为行走的百事通,适时道:“梁宿是梁家幼子,是端侯夫人梁倩之弟。”

    提到端侯夫人,沈桑宁记起来了。

    当初在朝雪郡主举办的宴会上,与沈妙仪一起想刁难她的,不就是端侯夫人梁倩吗?

    看来梁家真是教养无方,教出的女儿任性不讲理,教出来的儿子,也是一个样。

    才七八岁的小孩,有的已经明事理,有的完全是熊孩子。

    欺负她,她尚且不能忍。

    欺负她的家人,那更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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