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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李大牛被王氏绊住也不恼,反而桀桀怪笑道:“小娘子何苦吓唬我?你家离其他人家来回至少两刻钟,这会儿家家户户又都睡的香。就算你未卜先知将武家小儿支唤出去了,可今儿个外头又风大雨大,武家小儿弱的像个小鸡仔似的,这跑出去寻到人帮忙怎么也得要半个时辰了吧?你说,这半个时辰够不够我成事儿?”

    顾茵本就是虚张声势吓唬他的,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空有一身力气、无甚脑子的男人竟不是那么容易诓骗的!

    “你这蠢货还啰嗦什么,还不快跑!”王氏嘴里的血流到了脸上,急得眼睛都红了。

    可顾茵知道自己不能退。

    原身欠着王氏养育之恩,王氏这话一出,她的潜意识里就萌生出强烈的不愿——这应该是原身最后残存的意识。

    顾茵如何做得出占了别人身子后、违背原身意愿的无道义之事呢?

    再者她眼下大病初愈,浑身发软,外头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她就算撇下王氏跑了,多半跑不出半里地就要晕死过去。更别说自打她进屋后,李大牛的眼神就跟黏在她身上似的。想也知道他的主要目标是她。

    王氏能绊住他多久?那会子工夫怕是远不够顾茵逃脱的。

    顾茵凝眉不语,垂下眼睛,浓黑卷翘的眼睫像一对儿振翅的玄蝶,更衬地她脸庞莹润白皙如雪。

    李大牛望着她的容颜一时不觉都看呆了。

    这武家的童养媳果真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看的!不枉费他冒险过来采这朵娇花!

    且李大牛也想好了,只要他得手,坏了顾茵的身子,女子都重名节,只要这武家小娘子不是太蠢,总归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再者村里大多数男人都没了,到时候再有他叔叔从旁帮忙,自然能把这件事彻底掩下去,说不定自此之后整个村子的女人都能让他给占了!

    李大牛痴痴地望着顾茵,没有再恶声恶气的,反而放软了声音,学着话本子里的书生那般文绉绉地编瞎话:“小娘子,我也不是那等不会怜香惜玉的人。你应该认识我,我是里正的侄子。我们李家可是本地的大姓,论起来,县城里的知县老爷还是我家五服内的亲戚呢。今儿个你从了我,明儿个我就八抬大轿来娶你。与其在武家当个小寡妇,怎么也不如嫁给我,我保管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这话自然是胡乱瞎编,顾茵再好看,到底是嫁过人的小寡妇。而且武青意那厮的名声也差,说是天煞孤星,他他也只是想沾顾茵的身子,并不敢把这天煞孤星的媳妇儿讨回家里。

    顾茵听完了他的话却蹙起了秀气的眉,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他说的话。

    李大牛又耐着性子继续道:“往常我看着不着四六,但我保证只要咱俩成亲,我就让我叔叔给我寻摸个差事,好好干活,好好待你。今儿个这番来,用强也不是我的本意,实在是爱慕你久矣。”

    顾茵咬着嘴唇,犹豫道:“你的真心我明白了,可是无媒苟合到底让人看不起。你说得对,我男人已经死了,没得过这没滋没味的寡妇日子。不如你回去和你家里人说定,明日三媒六礼前来提亲。”

    这番话一说,李大牛尚没反应,王氏已经气急败坏骂道:“你明白个屁!好你个顾大丫,老娘辛辛苦苦拉拔你这么大,你转头就要和野男人私定终身?!”

    顾茵气愤地回嘴道:“你虽养了我这些年,但这些年我也没在你家吃干饭,哪日不是天不亮就起来和你一道做活?要不是你买了我,说不定我就让大户人家买去了。我可听说人家大户人家的丫鬟穿金戴银,还有机会给主家当姨娘,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过得还如意呢?!”

    说到这顾茵还气愤地瞪了王氏一眼,仿佛是真的早就恨极了她,压在今日才一股脑儿地发作出来了一般。

    王氏气得暴跳如雷,他也不抱着李大牛的腰了,手一撒开向顾茵扑去。

    婆媳二人顿时就扭打在一起,竟一路从灶房门边扭打到了灶台前。

    李大牛也看的呆了,怎么也没想到顾茵态度转变这么快,也没想到王氏方才还舍了性命也要救顾茵,眼下一言不合就打得昏天黑地。

    王氏厉害的名声十分响亮,李大牛反应过来之后生怕他把要得手的小娘子打坏了,连忙上前去拉架。

    然而他刚一手拉住一个,忽觉胸口一凉——

    他木愣愣地低头一瞧,只见灶台上的菜刀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自己胸膛!

    李大牛小山似的身体轰然倒下。

    顾茵和王氏气喘吁吁也吓得不轻。

    “我……我杀人了。”王氏也愣住了,手中的菜刀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第3章

    顾茵闭了闭眼,稳住了心神,随后俯下身摸了摸李大牛的鼻息和脉搏。

    “别怕,人没死。”

    王氏吓得站都站不稳了,扶着灶台才稳住了身形。

    顾茵见她吓得面无人色,便转而夸赞道:“娘真是玲珑心肝,我方才说了那样的话,您却能立刻反应过来是我的权宜之计。”

    王氏得了夸奖,不觉抖了起来,得意道:“你是我养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

    方才她听着顾茵说的话就很不对劲,好像就是为了故意激怒她似的。

    她扑过去之后,顾茵对她打了个眼色,王氏便立刻会意,两人做势扭打在了一起。

    后头顾茵带着她一路到了灶台边上,王氏不等她伸手,眼疾手快地把菜刀攥在了自己手里。

    想到素来性子怯懦、遇事只知道躲自己身后的儿媳妇这次都有急智,王氏自觉当婆婆的也不能落了下风,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见她脸上的惊惧消失了,也能听进人说话了,顾茵就先拿菜刀递给王氏看,“咱家的菜刀钝,只刀尖染了一点血。”

    随即她又蹲下身,就指着李大牛胸口的伤口道:“这伤口不过手指长,出血量极少,只能算是破了点油皮,这人应该是被吓晕的。”

    王氏低头一瞧,李大牛胸口的伤口原来不过拇指长,那血迹不过洇湿了衣襟,说话的工夫便自行止住了血,比她嘴里流的血还少呢!

    “阿弥陀佛!老娘还当自己杀人了呢!”王氏抚着自己心口大口喘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顾茵不禁哭笑不得地看了王氏一眼。

    其实最开始她的意思是想找机会拿菜刀把李大牛吓退的——毕竟李大牛再壮,也只是赤手空拳,又是一个人对他们两个。王氏素来力气大,一般男人做活都比不上她,她会那么简单被制住,纯粹是李大牛有心算无心,抢占了先机,王氏惊惧之下乱了分寸。

    只要拿到了菜刀,李大牛一个对他们两个,自然也落不着什么好。

    而且在原身的记忆里,这李大牛欺软怕硬,是没那个决心鱼死网破的——毕竟他知道武家男人已经没了,他家又背后有人,来日方长的,这次不成下次再换别的法子就是。

    但没想到自家这婆婆上手就抢过了菜刀,对着李大牛就是发狠一刀。

    砍了人却又吓成这副模样。

    “那咱们眼下该如何?”松了口气的王氏不自觉地询问起了顾茵。

    顾茵去灶房角落寻到了一根麻绳,一边将李大牛捆上一边道:“先把人绑起来,等天亮了就把他抓去见官。”

    王氏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正觉得自己方才方寸大乱的模样失了面子,听了这话她朝着李大牛吐了口血沫子,哼声道:“你还是太年轻。这畜生方才有话说的不假,他李家在这儿有人呢!今遭他在咱们家受了伤,甭管是不是他先动的手,咱家落他们家人手里,不死也得退层皮!”

    说着她也上手帮忙,两人很快就把李大牛给捆结实了。

    没多会儿李大牛眼珠子直动,眼看着就要醒过来,王氏捡起顾茵之前落下的洗衣槌,彪悍地照着王大牛后脑就是一槌,又把人打晕死过去。

    等顾音收拾完灶房的血迹,王氏绞了冷巾子敷脸,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屋。

    此时屋里小武安已经醒了,见她们都从外面回来,揉着眼睛问她们干什么去了。

    王氏用手巾把自己受伤的半边脸捂住,让他小孩子家家别多管闲事。

    顾茵则温声安慰道:“没什么事,就是外头下大雨了,娘和我担心屋顶被淋坏了,出去看了一眼。”

    武安困得睁不开眼,很快被顾茵镇定的情绪感染,又躺回被窝里睡着了。

    顾茵见他睡熟了,又沉吟想起后头的对策。

    她初初穿越,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全来自原身的记忆,而原身年纪小阅历浅,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只能肯定一点,这朝廷自上而下都烂到了芯子里,不然也做不出强征穷家所有男丁,一个不留的混蛋事。更不会百姓都悄悄把叛军称作义军,无比期待着义军推翻朝廷的局面。

    抓那贼人见官,怕是真的无用。

    “咱们回我娘家那儿吧。”相对无言了良久后,王氏开口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次算咱们侥幸,下回可就难说了。反正你公爹和青意都没了,咱们家搁这坝头村再也没个牵挂。如今又出了这种事,索性举家搬走。李家家势再大,出了这个村、这个县就啥也不是了!”

    王氏是当惯了家的人,前头慌乱之际才会听从顾茵,眼下她拿定主意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把武安也喊了起来,更不同他解释什么,只让所有人都动起来,把自己的随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顾茵住着的是原来武家大儿子的屋子,虽然是家里最大的屋子,但武家本来只是农家富户,这几年家里没了两个壮劳力,加上顾茵又大病了一场,家里最值钱的田地都变卖了,屋里就更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顾茵就只收拾了几身自己的衣裳。

    武安很快也打好了自己的小包袱,他的东西就更少了,包裹比顾茵的还小一圈。

    两人在堂屋里等了好半晌,却久等王氏不来。

    再去王氏屋里一瞧,只见她已经打了好几个硕大的包袱,眼下正把灶房里拿来的锅碗瓢盆装到一个新铺开的包袱皮里。

    顾茵无奈扶额,她们这是出去避难啊!收拾出这么多东西,他们两大一小拢共三个人,哪里能提的过来?

    看她欲言又止的,王氏就道:“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东西虽然旧,但都是平常用惯了的。老话说是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外头啥不要钱?难道还费银钱去置办新的吗?”

    顾茵把武安支开,而后才劝道:“事急从权,咱们是出去避难,哪里能带这么些家伙事儿?”

    王氏也知道带这些上路不方便,但还是道:“你也不用操心,用不着你,我收拾的都我自己扛。”

    她也确实有那个力气,顾茵也就没再接着劝。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三人便都收拾妥当。

    此时雨下的竟比半夜还大,天地间的一切景物都被蒙上一层雾气。

    但因为是逃难,王氏和顾茵也不敢停留,王氏把顾茵和武安手里的包袱都接过自己背,又把家里唯一的蓑衣给顾茵。

    顾茵昨夜吓出了一身热汗,到了今晨身上的病气已经全消。

    她正想推辞,却又被王氏一通骂,最后不由分说让她给穿上了。

    顾茵推辞不过,就在蓑衣之下多背了个小武安。

    小家伙初时还不乐意呢,绞着手说:“我长大了,可以自己走。嫂嫂的病刚刚好,不好再背我的。”

    顾茵做不来王氏那样虽是为了人好、却非恶声恶气强迫人应下的做派,便对着他找了眨眼道:“我就是病刚好,身上没力气,一会儿上路少不得走得慢。到时候娘肯定要骂我,要是背上你,到时候我不就有理由了?”

    小武安这乖乖趴到了她背上,但还是不忘同她道:“嫂嫂要是觉得累了一定要立刻把我放下。”

    顾茵站起身把他颠了颠,只觉得背上的小家伙还不如个大西瓜重。

    一行三人就此出了坝头村,一直走到天光大亮,风雨大得把王氏手里的伞都掀翻了,最后没办法,王氏找了附近荒山上的破庙休息。

    这时候王氏带的那些家伙事儿就派上用场了,只见她先拢了破庙里的干草,而后掏出火折子点火,再折了树枝搭成了个简单的架子,最后在夹子上架上自家的陶锅,从水囊里倒进去干净的水,最后掏出小布包里的姜片,竟就地煮起了姜汤来。

    陶锅里的水没多会儿就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伴随着外间磅礴有力的雨滴声,顾茵这才觉得放松了下来。

    在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就好在闷雷在耳边炸开一般,吓得三人俱是一个哆嗦。

    “这雷也打的太可怕了!”王氏嘟囔道。

    …………

    这场暴雨足足下了半月,最后衍生成了一场雨灾。

    坝头村上游的河坝年久失修,终于不堪重负悉数轰榻,一时间洪水肆虐,生灵涂炭。

    义军打出“昏君苛政,天理难容”的旗号,声势越发浩大,民间都在传言改朝换代近在眼前。

    而在顾茵他们离开的一个月后,一队乔装改扮的人马悄悄来到了坝头村附近。

    第4章

    他们一行十人,皆是一身玄色劲装,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蜂腰猿臂,身形魁梧,容貌硬朗,侧脸靠近耳蜗处一道拇指长的刀疤,不减他的俊气,反而平添了一丝锋芒。

    他们一行人纵马疾驰连夜而来,沿途已经见过无数家破人亡的惨况,个个面色肃穆。

    而为首的男人面色更是彷徨悲怆中带着一丝灰败。

    他跳下马来,扑进去了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废墟。

    他惶惶然站在满目疮痍之地,开始先用佩剑挖地,后头索性徒手挖掘。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落进污泥,他浑然不觉疼痛一般,挖了良久却也是徒劳无功。

    随行之人,皆面露不忍之色,一个褐色头发,白皮深目的年轻小将开口道:“头儿,不然我们去找这里的县官问问,看看统计的伤亡人数是多少……”

    其实他们来的时候就打探过消息,河坝崩溃,坝头村首当其冲,无一活口幸存。

    当地的官员早就出逃,这一方百姓的尸首早就让洪水都卷走了,根本没人来统计什么伤亡。

    可是他也知道眼前这小村庄里有他们头儿的家人。

    人在面对这种境况的时候总是会想做点什么的,哪怕最后徒劳无功,心里也会好受一些。但不管怎么样,也总比眼下这般疯魔了一般好。

    “或者您家人正好出远门去了,给躲开了。”

    男人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动作滞缓得似扯线木偶。

    又是良久,男人才声音喑哑地开口道:“我母亲是远嫁而来,因为长辈不睦,已经许多年没有来往。且内子性子怯懦,弟弟更是年幼,她们并不会无事就去其他地方。”

    他说到此处声音越发低沉,如朽木摧枯拉朽,又似嗓子里氤氲着血团一般。

    随行之人都不知道如何宽慰于他,只得偏过头去。

    “此行我们出来的目的是给义王寻子,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们随我多奔波了路程。青意现在这里谢过诸位兄弟。”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如今既已……既已知道结果,便不在此处停留,别误了义王的大事。”

    这男人便是武家被强征入伍的大儿子武青意。

    他从家离开的时候是冬天,尚未和大部队汇合就遇到了大雪。

    大雪封山,他们一行人冻死病死过半。

    延误了时机,是要砍头的罪过,那监军索性也不管这些新兵,兀自逃命去了。

    本以为是没了活路了,没想到他们幸运地遇到了义王。

    义王救了他们,也没有强求他们追随自己,只同他们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昏君苛政,百姓何其无辜?”

    本朝皇帝昏庸,只顾自己享乐,放任宦官当权,苛政猛于虎,民间早就怨恨沸腾。

    若不是无奈,谁愿意为这样的皇帝卖命?

    武青意等人那时候已经误了军机,按军法当诛,就算回乡那也是逃兵,不知道哪日朝廷就会发难,牵连家人,便顺势加入了义军。

    但到底干的是造反的事儿,武青意并不敢和家里通信,只等着局面稳定之后再将家人接到身边。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六年。

    这些年武青意屡有建树,还得了义王的赏识,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升到了将领之位。

    这时候他就很想把家人接到身边了,恰逢义王身边也发生了一见到大事——他养在乡下的孩子丢了。

    其实也不是这会儿才丢,而是已经丢了数年了。

    但是义王和武青意一样出身微末,发迹前不过是个小小伍长。

    起义以后他将家人安置到偏远地方隐姓埋名,每过数年才敢归家一次,唯恐牵连他们。

    直到半年前义军胜券在握,义王才亲自回去接家里人了,这才知道儿子丢了。

    义王克几奉礼,行军在外不近女色,又鲜少归家和发妻团聚,那孩子是他的独苗,自然重视非凡。

    武青意奉命寻找,但尽管一行人皆是精锐,但距离事发已经经年,寻的又是个幼童,便只有个大概的范围,一路寻到了家乡附近。

    他本是打定主意这次就把家人接走的,没成想天降暴雨,河岸决堤,又是一桩惨祸。

    他心中悲痛万分,但多年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既然自己的家人没了,他就更该帮着于他有恩的义王寻回儿子,让他免遭自己如今所受的锥心之痛。

    得了他的命令后,一行人翻身上马。

    武青意勒着缰绳调转马头,暗沉如水的眼神在故土停留了片刻后,终是和下属一道离开。

    …………

    此时数百里之外的寒山镇上,王氏正跟顾茵说着话,却猛地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怒骂道:“也不知道哪个龟儿子念叨老娘!”

    随即她又想到了自家男人和儿子,还有坝头村那些旧识都没了,除了眼前的顾茵和小武安,哪里还有人记得她呢?

    当日他们从坝头村出了来后,一连好些天天降大雨,他们孤儿寡母也不方便夜间赶路,更大包小包地带着不少行李,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行程刚过半就听说了坝头村遭灾的事。

    这下便越发不敢停留,加快了脚程,终于在一日之前到了寒山镇。

    三人风尘仆仆,舟车劳顿,到了镇子上后王氏领着他们找了间便宜的客栈投宿,歇了一整夜才算缓了过来。

    来的路上顾茵就问过王氏往后的打算,王氏一只不愿多言,但到了寒山镇,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和她说了。

    王氏心下戚戚然,接着和顾茵说从前的事。

    原来王氏娘家在镇子上算富户,别看王氏眼下这般,当年那也是个小富之家的小姐。

    王家二老前头生了两个儿子,晚年才得了个女儿,如珠似宝地把她养大,把她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

    一直到王氏十五岁那年,二老都没舍得把这宝贝女儿嫁出去。

    也就在那一年,王氏遇到了来异地谋生的武爹。

    武爹当年可是个极为俊俏的后生,爹娘没了以后,他跟同乡来寒山镇做买卖。

    因为本钱有限,做的也就是一副扁担、两个小箱笼的货郎买卖。

    王氏那时候正是喜欢新鲜小玩意儿的年纪,一来二去地两人就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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