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从周成光那边满打满算的，就弄回来50两银子。不论咋打都说他没有钱，那些钱都被周氏给弄走了。叫我们去她现在的夫家去讨债！碰上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滚刀肉，偏偏还是咱们家给拉扯上的姻亲关系。唉，我这张老脸啊，丢的是拽都拽不起来了。”
他沮丧的连连叹气，方氏也跟着发愁。
“那，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去找周氏去？那本来就是咱们林家的东西，她凭什么带走呢？就该留给两个孩子才对。”
“说的是容易，可是你有所不知啊。那女人改嫁的那户人家姓杨，后头很有两分势力。不是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不论那周氏是用什么法子攀扯上的这门亲，如今人家都是实实在在的杨家三夫人了。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这道理从来都是不变的。
唉，我真的是对不住老四啊！远舟我没给他看顾好，安哥儿也差点折了。我，我真是眼珠子长到狗身上去了我！”
想起堂弟临终之前的托孤之景，林有田都恨不能扇自已两下。
方氏知道丈夫如今非常的愧疚，她从来看不得他的难受，此刻却偏偏也丝毫没有办法帮其疏解心结，只能轻声劝慰。
“你也是想让孩子有出息，想让孩子跟着亲娘。谁也不知道周氏能干出这些事儿来呀！
夫君，莫要这么难受了。
以后咱们多多照顾远舟留下来的这对儿女，为妻定会把他们当自已的亲孙儿孙女看待。
咱们且好好的活着，看着安哥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日后下去了也才能跟四弟两口子有个交代。”
“我知道，你别跟着担忧。我就是刚才被老头子给气着了。”
反手拍了拍老妻的胳膊，林有田不想让她跟着多思多虑。从娶妻的那天开始他就发过誓，这一辈子一定不会让自已的妻子像他的生母后娘一般，活的委屈又悲哀。
“这辈子摊上这么个亲爹，算是我倒了血霉。但是确实不能叫他，再祸害下面的孩子们了。
媳妇儿，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远山家里坐坐，跟刘氏说说好话。那个楚氏我冷眼看着，脑子有点不大好用，但也不像是个真的傻子。以后就得指望着刘氏这个长嫂能多多教导了，唉。”
第
38章
我脑子聪明
脑子不大好用？什么意思？
丈夫说的话，方氏一时有点没太听懂。
但是等她跟着丈夫身后在中午的时候坐在林远山家的椅子上，看着刘氏像教导小闺女一样教导楚氏的时候，她终于弄明白了。
这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居然是个痴儿？
“弟妹，就让小七好好躺在床上就行了。她刚刚才吃饱，千万不能拎起来到处甩，听没听到？”
“我没有！”
已经很聪明的楚迟，大声为自已辩解。
“你问侄媳妇，今天我都没有拎着婠婠！”
被点名了的侄媳妇，蹲在一边苦逼的瘪着嘴角，不知道该说点啥才好。
你是没有拎着婠婠，可你举着三老太爷了呀！
婆婆回来之后，她还没来得及把发生的事情给说一下，左邻右舍过来帮忙洗菜做饭的婶子嫂子们就到了。
女人们说说笑笑的凑热闹，张萱娘就一直没找到机会单独跟婆婆禀告。
后来家里的男人们到家以后，又买回了不少的鱼呀肉呀的，一大家子人跟着一块儿忙活，紧接着日正中午族人们都过来了。
该吃吃该喝喝，等吃饱喝足把族人们都给送走了之后。张萱娘观察了一个晌午，都没有在族长家的人脸上看见啥愤怒的表情。
尤其是族长媳妇儿的举动更显善意，二奶奶进来之后就拽着二婶的手，亲亲热热的说话。瞧着好像还挺喜欢自家二婶的样子，张萱娘就觉得有些话大概就不必现在说了。
“嗯，嗯，二婶没有拎小七。”
看吧！
楚迟扬了扬下巴，看着大嫂。一张粉嫩的小脸严肃的不得了，瞬间逗笑了刘氏。
“好好好，是大嫂错怪你了。弟妹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行不行？既然今天你表现的这么好，回头大嫂给你做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虽然接触的时间还不算长，可是带孩子经验丰富的刘氏，已经很能把得准这弟媳妇的脉了。
在楚迟这姑娘面前，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的话，那就说明这是个大事儿，需要两顿。
果然，刚刚还端着的一张小脸，迅速弯出了两道月牙，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绽放在颊边，瞧着讨喜的很。
如果旁人不说的话，任谁也猜不出来，这瞧着乖巧软萌的娇小姑娘，会是个凶残至极的货。
最起码没有亲眼见过案发现场的方氏，此刻就笑得一脸慈祥和蔼。
“老婆子我也算是瞧明白了，楚氏这是个孩子心性呐。唉。”
她放开楚迟的手，又抓住刘氏的左手拍了拍。用长辈的语气怜惜的叹了口气，然后一脸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大嫂啊，远舟是个没福气的，年纪轻轻的就走了，丢下这小媳妇儿和稚子幼女。
偏偏这娘三个，还一对半都是娃娃。日后免不得就要劳你和远山这对兄嫂帮着看顾。实在是辛苦了。”
刘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面上依旧恭敬柔顺，瞧着是个非常贤良的媳妇儿。
“二伯娘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当家的和小叔子是同父同母的嫡亲手足。如今兄弟不在了，我们这当哥哥嫂子的照顾弟媳和侄儿侄女，这不都是应当应分的吗？再说了，”
她转头看看坐在一边，扛着脸看过来却明显啥也听不懂，还装着思考的楚迟，脸上闪过一抹好笑。
“弟妹性子天真单纯，但是心性不坏，而且脑子聪明的很。以后我教教她，就什么都能学会的。”
别的话楚迟没咋听懂，但是大嫂夸她脑子聪明这句话，她倒是听的非常明白。于是狠狠赞同的点了点头。
“对！我脑子聪明，大嫂教，我很快就能学会！”
对于聪明这个事实，她勇于承认。
这回不光是刘氏，连方氏和张萱娘都被逗笑了。其实楚迟并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但是想不明白没关系，她听劝啊。
既然别人都笑，那我也笑。
调动起面部神经，在嘴角拉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一对迷人的小酒窝，瞬间又跳了出来。衬着她单纯清澈的眼睛，好看又讨人喜欢。
“哈哈哈，这丫头性子可真好，又乖巧又漂亮。他大嫂啊，以后你就当自已又添了个大闺女吧，养在身边也挺招稀罕的不是？”
方氏一边笑，还不忘一边给楚迟说着好话。当然，她这话也确实有几分真心。
漂亮的美人，谁能不喜欢？
更何况这美人又乖巧听话，楚迟的年龄又跟自家孩子差不多大，怎么可能不招这些当娘的人喜欢呢？
“二伯娘说的是，侄媳妇也是这么想的。”
甭管族长媳妇儿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最起码族长在明面上的态度已经摆了出来。以后在族里，楚迟的身份就算是真正的给定了下来。
“好好好，老八媳妇儿你一向是个贤惠良善的，这么多年了家里家外的忙活，我们这些长辈心里头都有数的很。老十六媳妇儿交到你手里呀，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放心。”
方氏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日头都已经往西边斜了，她这才扑棱扑棱衣角站起来。
“这天儿也不早了，老婆子也不耽误你们收拾忙活，这就家去了。以后要是有啥难为的地方，就过来找我。
你二大爷都交代过了，远舟留下的这一双儿女，咱们族里头务必要把他们给拉扯大了。以后孩子要是有了出息，定不会忘了你们这嫡亲的大伯父大伯娘。”
临走了还要画一块饼扔桌子上，叫刘氏听得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她愿意看顾二房这娘仨儿，看的是自已男人的情份。谁还能指望目前这么个豆丁大的孩子，以后能怎么回报自已不成？
但是嘴里头还要一声一声的应着。
“二伯娘说的是，以后我定会善待妯娌和侄儿侄女。”
“这就对了，一家子血亲手足，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呢。楚氏，以后你也要好好的听你大嫂的话。
你年幼她年长，俗话都说老嫂比母，教导你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权利。你万万不可以淘气，知不知道？”
一句没听懂，但还是答应的嘎嘣脆。
“知道！”
撑着一张木呆呆的脸，楚迟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说不知道的话，她们不得觉得我傻吗？
第
39章
母与子
送走了外人之后，张萱娘赶紧将家里人拢到一块儿，事情这样那样的一说，全家人听完之后都面面相觑。
“……二婶她，真把三老太爷给举出去了？不能够吧？”
林宥胜有点儿怀疑自已的耳朵。那可是他们族里唯一还活着的老太爷呀，族长的亲爹！全族的儿孙们都得捧着敬着的长辈。
那么难伺候的一个老爷子，能被自家二婶就那么随便的给打发了？
“我瞧着刚才族长，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
林宥文看看那扛着脸，坐在堂弟旁边的二婶。他倒是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毕竟无知者无畏，就按楚迟的性子来说，她能干的出来。
如今让他疑惑的，是族长的态度。
“怎么不能了？我还能为这点事情骗你们不成？不信你们自已问二婶，上午的时候她是不是把三老太爷顶脑袋上了？”
张萱娘没啥好腔调，被质问的楚迟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坐她旁边的林宥安一把抓住了母亲的衣袖。
“娘，你上午真的冒犯了三老太爷？你不是故意的对吧？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你说给儿子听听。”
好么，这可真是个孝顺儿子，张嘴就是先推卸责任。林远山抽了下嘴角，跟老妻互看了一眼。楚迟则想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他要抢食物，让我走，想卖掉我们。”
这颠倒黑白的罪名张口就来，全程围观的张萱娘都没捋清楚她的思路，但是林宥安却瞬间秒懂。
“他撵你走了？”
小孩哥脸色凝重了起来，楚迟使劲儿点了点头。
“嗯！”
害怕对方不能理解自已当时的无奈之举，她又特意强调了几句。
“他还说要扭送我到官府去，给我上家法，要休了我。对吧，侄媳妇？”
虽然没弄懂这是啥意思，但是楚迟现在有个聪明的脑子，可以完美复述当时的原话。这一顿不明不白的告状，把林宥安听的小脸黢黑。眼神投向大伯父。
“大伯，族长都已经在族谱上添了我娘的名字，那我娘的身份是不是就等于过了明路？”
“当然了！”
林远山笃定的回道。
“你放心吧，那老东西说的不算。就看族长今天表达出来的意思也知道，你娘的这身份，是板上钉钉的了。”
“那就好。”
林宥安放心的舒了口气，等刘氏开口让大家各自回屋歇歇，他才牵着母亲的手回他们自已的屋里去。
妹妹正腆着个小肚子在床上呼呼大睡，这孩子一向觉多的很。林宥安跑过去检查了一下，又细心的扯过床里侧的单衣给她盖好。
转回身从隐蔽的床头缝隙处掏出了今天卖猎物的钱，拽着楚迟坐到桌子前面，轻手轻脚的打开小布包。
猎物总共卖了八十八两银子，有零有整的。除了八个十两的小银锭子，其他的都是些小碎银子和铜板，他一个一个的数给楚迟看。
“娘，那黑熊皮上有许多的伤又少了两只熊掌，所以卖不上什么高价，七十两出的。剩下的都是卖野猪的钱。
本来野猪只有十七两八钱，因为大伯父跟那个王掌柜的挺熟，人家索性就给我们添了个整数，这才能有八十八两。
我拿了几两碎银子买了些食材，用于今天中午宴客。毕竟这是咱们二房自已的事情，不能劳烦了大伯父一家之后，还让人家倒搭钱在里面。
其他的都在这里了。总共还剩八十一两七钱零二十五个铜板。”
他又把旁边另外五个小银锭子拿过来，也不管楚迟听不听得懂，只是眼神晦暗的轻声说道。
“这五十两银子，是我昨天去周家讨回来的。
呵，当初我爹是安丰府的解元，光是卖给云鹤书斋的经义注释，就不止五百两！还有这座院子和那百十亩良田。
这都是爹爹留给我们兄妹活命的依仗，却全被周玉荷从我这个蠢货手里给骗走了。”
他的头垂的很低，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子，再早慧也不可能不伤心。
楚迟伸手揉他的小脑袋，以前在基地里的时候，她看见人类安慰小幼崽的时候，就是揉他们的脑袋。
“娘。”
林宥安抬起哭的通红的眼睛，看着像个可怜的，被主人给遗弃了的小野狗。
“娘，你以后别扔掉我和婠婠行不行？”
楚迟使劲点点头。
“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母亲和孩子。”
虽然话说的有些颠倒，可态度却表达的很明白。林宥安红着眼睛凑近她，一点一点的靠近这个坚定的选择了自已的女人。
“娘，你等等我。儿子很快就长大了，我不会拖累你很久的。以后儿子一辈子都孝顺娘，我会给你选一个最好最好的夫君，我发誓！”
“嗯！选一个最好最好的夫君。”
伸手把哭的丑兮兮的幼崽揽进自已怀里，其实楚迟都没听明白他说的啥意思，只是遵从本心的在嘴里附和着。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拍打着孩子的肩背，企图能给他一点点温暖。
明明还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却诡异的培养出了一些母子温情。
林宥安在她怀里，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族长和大伯父对自已的告诫，知道周玉荷弄走的那些钱财，估计是要不回来了。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劝解自已，就当花钱买断了这份母子缘分。
反正如今他又有娘了。
人既然活着就应该往前看，在梦里他曾经看见过自已长大时的样子。穿罗着锦的一副富贵装扮，那么未来自已必然能够出人头地。
到时候……
他使劲儿的攥了攥拳头，轻轻睁开的眼睛里，闪过丝丝冷意。
“安安，有钱了以后是不是天天吃好吃的？”
心大的楚迟想到了特别重要的事情，赶紧把儿子捞出来，紧赶紧的问。
“晚上可不可以吃烤肉？我没吃饱。”
“好，一会儿我就去给你做。”
被打断阴鸷念头的小孩哥，伸手把装银子的布包给拉过来。以商量的语气跟楚迟沟通。
“娘，这些钱我收着行不行？我担心你把它们弄丢了。”
“行。”
只要有好吃的就可以，其他的全不在乎。对银钱没有概念的楚迟，答应的特别干脆。
第40
章
日常
林宥安高兴的扯动嘴角，露出了那对可爱的小虎牙。语气中难掩激动地诉说着自已对未来的规划。
“咱们现在有一百多两银子了，可以先从大伯父手里把房子赎回来。不不不，还是先赎回一部分田地吧。
有了田地我就可以干活，或者是把它们给佃出去，这样子咱们家也勉强能有个进项。娘，你说行不行？”
“行。”
“既然娘你同意了，那我一会儿就去找大伯和堂兄们说。以后我可以一边种地一边读书，等知识学好了我就也去科考，像我爹当年那样！”
提起父亲林宥安眼中难掩崇拜之色，神采飞扬在他的眉梢眼角处闪烁着，让他此刻看起来，才像一个八岁的小小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