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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她和平时一样?,

    太阳一出来就钻进了花房。趴在冷冰冰的竹席上,

    再顺手挑了?本书翻看起来。

    那盆睡莲摆在离她不远的长廊上,能晒着太阳,

    上方还系了?个钻了?孔的长颈瓶子,

    接连不断地往下滴灵水。,尽在晋江文学城

    灵虎本来在角落里玩球,

    看她直接趴在竹席上,

    连层软被都不愿铺,

    便两只爪子把?球一蹬,

    再跳至矮床。

    毛茸茸的脑袋往她身上一撞,

    不住拱着。,尽在晋江文学城

    “嗷——!”怎么老往竹席上躺,

    会?受凉的!

    奚昭看都没看它,一手拿书,另一手按住他的脑袋,

    一推——

    “别往我身上凑,一身毛,

    热死了?。”

    灵虎扑腾着爪子,又抱着她的袖口咬,

    像要?跟她的手臂摔跤似的。

    奚昭正看至关键处,

    被它闹得心烦,

    赶了?两回都不见它走,索性一合书。

    翻身,

    顺势躺在床上,再把?它抱起来,左右两晃。

    “你是不是也热?”

    灵虎“嗷”了?声。

    算是吧,但它能忍。

    奚昭又道:“也不知道夏天什么时候能过去,热得连门都不想出。”

    灵虎甩了?两下尾巴。

    是啊。

    热得很,它都不愿多动。

    夏天也就剩一二?十天了?吧,估摸着很快就入秋了?。

    “想到了?——”奚昭忽坐起身,两手仍捧着它的前肢,“干脆给你把?毛都剃了?,定?要?凉快。”

    对?啊——什么?!

    灵虎挣扎起来,又开始嗷嗷呜呜地叫。

    好?歹毒的人!

    这回不用她赶,灵虎便一骨碌翻下了?床,重新叼起草叶子做的毛球,拿四只爪子不住弹着。

    奚昭又接着方才的地方读起来,将已翻旧了?的几页再三细读,她放了?书,趿拉着鞋快步跑至门前。

    她踩得地板噔噔作响,灵虎支起耳朵看她,没一会?儿?就丢了?球,跑过去蹲在了?她身边。

    “嗷——”见她盯着那盆睡莲不动,它拿脑袋撞起她的胳膊。

    做什么呢?

    这破花有什么好?看的。

    奚昭瞟它一眼。

    这大猫也太黏人了?。

    她转而看向睡莲。

    有灵水日夜蕴养,这睡莲已有了?大变化。

    这么久了?,睡莲还未凋谢,开得正旺。原本白皙的花瓣逐渐变得透明,像极冬日里覆在草叶上的薄冰,晶莹剔透。但摸着又是软的,也分外温润。

    想起驭灵书上说,养灵和直接与灵物定?契不同。一旦灵物外形发生?改变,便是化灵的开始,需用血养。她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隐约可见的浅浅莲花纹。

    那灵虎也瞧见她胳膊上的契纹,突然变得急躁起来,爪子在木地板上不住刨着。

    好?啊。

    难怪要?和它解契,原来是另养着灵物了?。

    它又转过去看那睡莲,嘴里发出威胁式的呼噜声,呲出尖牙,一对?耳朵也折成了?飞机耳。

    “啪——!”奚昭一巴掌拍在它头上。

    “别闹。”她说。

    呼噜声戛然而止。

    灵虎乖坐在她身边,被那一巴掌打得顿时老实不少?。

    一时安静得仅能听见蝉鸣。

    奚昭取过小刀,直接在契纹上划了?个口子。鲜血溢出,她抬手横在花盆上。

    一线血滴落在花盆中,沁入那透明的淡黄色花蕊,须臾就消失不见。

    渐渐地,睡莲花瓣竟接连合拢,又成了?未放的花苞。

    奚昭再翻开书。

    这驭灵书上明确写着,一旦开始用血养灵,要?继续拿灵水蕴养灵体,适时加量。契主也可以服用些蕴灵的仙丹,如此?便能事半功倍。

    她暗暗记下,又转回竹床,继续读起驭灵书。

    正逢午时,最能催生?睡意。

    读了?半本书,奚昭就已困得睁不开眼了?。

    灵虎刚好?转到了?竹床上,她索性伸手一捞,抱着那毛茸茸的身子睡起觉来。

    灵虎也蜷在她怀里打盹儿?,没睡多久,就听见门外有声响。

    动静极轻,但它耳朵向来好?使,一听见声音就睁开眼,竖起耳朵警惕地望着门外。

    不多时,门口悄无?声息地出现道人影。

    身形挺拔,如松似竹。

    灵虎“嗷”了?声,开始乱扭,爪子拍在奚昭臂膀上,想将她唤醒。

    门口那人摇了?摇头,示意它安静。

    但已经晚了?。

    奚昭被它闹醒,迷迷糊糊地抓住作乱的爪子。

    “别闹了?,好?困,再睡一小会?儿?吧。”

    说着,她意识不清地抬起眼睫,也望见门口那人。恍惚望了?半天,才认出来。

    “蔺岐?”

    蔺岐顿住。

    好?像头回听她这样?唤他,不免心有起伏。

    他忍下情绪,道:“奚姑娘,我来送书。”

    奚昭眼神一垂,看见他拎着好?些书。

    却只当是在做梦。

    蔺岐这段日子总有意无?意地避着她,怎可能来这儿??

    她含糊“嗯”了?声,心里却想果真是个木头做的,梦里也只晓得给她送书。

    实在困得很,眼睫缓眨两番,便又睡了?去。

    蔺岐等了?半晌,不见她醒。

    他面容平静地进了?花房,先将那些书放在桌上,解开系绳。又将甩在地上的书本一一捡起,按她读书的习惯摆放齐整。笔墨纸砚皆放至原处,顺道将凝结了?墨块儿?的笔洗好?。

    放好?书,再是那些枯掉的枝叶。掐了?诀法,地上的枯黄叶子连同灵虎掉下的软毛,都打着旋儿?飞出门外,落到了?花圃里。

    地面一时洁亮如新。

    最后?是些七歪八倒的杂物,悄无?声息间?便规整到了?原位,就连她随意丢在床下的鞋也被他摆得齐整。

    他做这些事时,竹床上的灵虎不敢再闹出动静,怕吵醒了?奚昭,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看到后?面,它竟生?出种下一瞬这人就要?过来把?它也收拾一顿的错觉。

    突地,两人对?上视线。

    看清他眼底的冷色,它顿时炸了?毛。

    看什么看!

    它很爱干净的!

    蔺岐对?它眼中的敌意视若无?睹,默不作声地上前,在竹床枕边放了?枚玉。

    这竹床是奚昭让人打的,不知从哪儿?弄的竹子,灵虎刚跳上来时只觉冷得扎骨头。但这枚玉一放,原还有些过冷的温度顿时变得合适许多。

    似是有所感应,没过一会?儿?,奚昭就松开了?怀里的老虎,稍蹙的眉头也舒展开。

    灵虎抬起爪子,扒拉了?两下那块玉。

    没瞧出什么异常。

    它看向蔺岐。

    见他静坐在矮桌旁,目不斜视,一眼都不往这边瞧,它才稍微放了?心。

    没有把?它也“打理”一番的意思,这就行了?。

    不知睡了?多久,奚昭总算悠悠转转地醒来。

    模糊瞧见桌旁坐了?一人,她撑着床坐起身。

    “小道长?”她捏了?把?酸麻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那人视线移过来,与她相?对?。

    “送书。找到了?些驭灵的书,想着许有用处,便送了?过来。”蔺岐稍顿,“不知晓奚姑娘在歇息,唐突惊扰。”

    “没事,这不刚好?醒了?么。”嘴上这样?说,其实她连眼睛都还睁不大开。

    许是睡得太久,半边身子压麻了?,脑袋也疼。

    她忍着麻意捏了?阵胳膊,却不见效。

    想梳头发,但手麻得连梳子都抓不着。

    “小道长,”她坐在矮竹床边,问他,“能不能帮我梳下头发?就简单梳一梳,手压麻了?,到现在都没知觉。”

    蔺岐略一颔首,起身拿过放在枕边的木头,替她梳起头来。

    她平时不大出去,穿着打扮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方便怎么穿。像今日这般打定?主意不愿出门,就连头发都懒得打理。随意拿根系绳束着,睡时便取了?。

    这会?儿?头发披散在身后?,不过乱些,但也好?梳理。

    梳齿扫过发顶,力度适中,连头疼都缓解几分。奚昭眯了?眯眼,竟又觉得困了?。

    她往前一靠,头抵在了?他身前。

    蔺岐一顿,恰好?望见她颈后?的咬伤。

    伤口已经愈合了?,唯见两枚血点子。

    又想起昨日的事,他攥紧了?手,耳尖隐有些泛烫。

    打从他给奚昭梳头开始,灵虎就在旁边看着。

    越看越傻眼。

    不是!

    这人怎么回事,一进门就整理内务不说,这会?儿?竟还替她梳起头了?。

    便是妖族,梳头也实在太过亲近。

    难不成这人只是瞧着冷淡,其实一副热心肠么?

    它想了?想,跳过去,尾巴甩在了?蔺岐腿上。

    帮它也梳梳。

    蔺岐不露声色地往旁让了?一步。

    灵虎:……

    这人不对?劲。

    梳好?头发,蔺岐又问:“奚姑娘,可要?束起来?”

    奚昭盘腿,一手杵在膝上,托着脸看他。

    “小道长,算起来我们认识的时日也不短了?,为何总叫得这般生?疏?”

    蔺岐寻不出话应她,一时不语。

    奚昭:“不能叫我名字么?”

    蔺岐犹豫半晌,终唤了?声:“奚昭……姑娘。”

    神情如常,但几个字却说得磕磕绊绊,险些咬着舌头。

    ……

    “你便将‘姑娘’二?字刻脑门儿?上吧,走哪儿?都舍不得丢。”奚昭说,“到时候我走出去,碰着了?什么人。那人问我,你姓甚名谁啊?我还得恭恭敬敬一拱手,然后?回他,‘您客气了?,唤我奚昭姑娘便是。’那人又答,哦,好?名字。两个字好?写,记起来也方便。我就得连忙摇头说,哎呀错了?错了?,不是俩字,是四个字。定?不能忘了?‘姑娘’俩字,没这两个字,可叫不出我的名儿?。”

    她说得轻快,蔺岐听了?,素来冷淡的眼眸间?松动出些许淡笑。

    连同耳上陡起的薄红一样?,都不大明显。

    “奚——”他稍顿,“何故打趣我。”

    “哪是我打趣你,分明是你打趣我。”奚昭起身。借着竹床的高度,她还比他高了?一截去,低下脑袋俯视着他,“你瞧,现下打趣得我名字只剩一个字儿?了?,任谁来唤我,只需‘奚——’‘奚——’地叫两声。连着叫不行,唤得快了?也不行,不然还得以为别人是在笑我。弄得不好?,就要?平白无?故吵一架了?。”

    “是岐有错。”蔺岐一脸正色地向她解释,“只是从未直呼过何人名姓,尚且不适应,恐还需要?些时日。”

    “不行。”奚昭陡显出跋扈的劲儿?,忽往他身上跃去,两条手臂紧紧攀在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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