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尽量克制着不往旁看,而是抬眸望了眼月楚临。后者?还在?和太崖说话,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借着宽袖的遮掩,奚昭将指尖轻轻抵在?了他的掌心处,再沿着掌纹缓缓摩挲着。
屏息凝神间,触觉变得格外敏感?。痒意顺着她的指尖游走在?掌心各处,引起阵酥麻。
蔺岐手指稍颤,仍是那副冷淡面容,耳根却渐渐透出薄红。
他又抬眸看了眼月楚临。
后者?仍未察觉。
而这时,那搭在?掌心处的指尖已缓慢穿入他的指缝,似是想握住他的手。
他下意识想拢紧手。
但下一瞬,奚昭便?将手收了回去?。
又扫他一眼,冒出一句:“小道长,是不是站在?太阳底下太热,耳朵这般红?”
最后还要学着太崖的样子,把手拢进了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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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岐紧了紧手,没应声。
太崖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二人两眼,忽笑:“好玩儿?”
像是什么都看出来了似的。
奚昭点点头:“还行。”
话音落下,施白树恰好来了前厅。
看见屋里站满了人,她片刻没停,转身就又离开了。
她冷着张脸往后院走,正?巧撞上?绯潜。
他在?那棵玉兰树下打转,似乎想跳上?去?。
他俩谁也没瞧谁,像是中间有堵墙似的。
直到施白树余光瞥见他跳上?了花房前的走廊。
想起秋木之前说过,花房除了奚昭谁也不能进,她顿时停住。
“出去?。”她道,语气冷淡至极。
绯潜没理她。
今天他说什么都要把那两颗球给拿出来!
施白树默不作声地?在?后面盯着他。
片刻后她道:“递茶。”
绯潜一顿,转过身看她,兴冲冲地?问:“奚昭要喝茶?”
从?他以?侍从?的身份进明泊院后,那叫秋木的不光拘着他不让进花房,还总想让他做些事。什么泡茶递水,扫地?擦窗……
他只抹过别人的脖子,还没做过这些事,倒是有些兴趣。
但那秋木总在?训他。
什么茶泡得太酽了,地?扫得不干净,不能乱抓叶子玩儿……
他一反驳,秋木便?说什么姑娘喜欢喝淡茶,房间一乱她也看着烦。
由是光昨天晚上?,他就泡了十好几杯。
但一杯都没能送到奚昭那儿去?。
施白树没应他的话,只说:“五杯。”
绯潜一怔,面露错愕。
“这么渴?”
五杯茶下肚,那今晚还能睡得着吗?
施白树却没搭声儿,估摸着他再不会往花房里去?,抛下一句:“前厅。”
绯潜点点头,兴冲冲地?走了。
余光瞥见他走远,施白树才蹙了下眉。
她取来笤帚,面无表情地?将廊道扫了好几遍,像要抹去?什么痕迹似的。
清扫干净,她想了想,索性?守在?了花房门口。
绯潜一路都在?琢磨该放多少茶叶,最后干脆拿托盘装了六杯茶——另给他自?己也倒了杯——便?往前厅去?了。
结果?还没到,便?先瞧见前厅里满是人。放眼望去?,带上?一小孩儿,统共正?好五个。
……
唬他是吧!
最先看见绯潜的是那小童子。
从?奚姑娘说不要大公子带来的东西时,她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
但又说不上?哪儿奇怪。
以?往大公子要见姑娘,而姑娘又不大高兴时,他便?会让她跟在?身边。
依他所说,姑娘喜欢她,见着她也会开心些许。
可这次好像失了效。
等大公子和那道君说话时,气氛变得更为古怪。
虽然语气和平时一样温温和和的,可明显能听出他不大高兴。
她还在?思索着到底何处不对劲,就瞧见一人远远端着茶水过来了。
看清那人的模样,小童子没忍住多瞄了两眼。
这人长得好。
模样虽瞧着面生,又一副凶相,却不由让人心觉亲近。
就连时常笑的大公子,似也没他这般讨喜。
便?像是猫儿狗儿化成了人般。
连走路也是。
没那么规矩,又不叫茶水洒出去?丁点儿。
月楚临也看见了绯潜。
话刚说一半,他便?顿住了,转而望向那陡然出现在?走廊拐角处的陌生人。
他正?欲盘问,就听见奚昭道:“绯潜?你怎的过来了?”
“送茶。”出于习惯,绯潜将前厅里的人统统观察了个遍。
那对师徒他熟。
另外两人不认识。
那男人多半和月郤有什么关系——眉眼瞧着有几分熟悉。
另一个么……应是妖术变出来的小童子。
月楚临:“他是……”
太崖解释:“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现下无处可去?,便?和月郤说了声,让他暂且在?府中做事——见远,如此?可会为难?”
“倒非为难。”月楚临稍顿,“只是……阿郤未与我说过此?事。”
“那便?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了。”太崖语气轻松,“人都已进了府,总不能再将他赶出去?。”
“自?然不会。”月楚临不着痕迹地?瞥向绯潜,“不过,并非定要在?明泊院做事。”
话落,绯潜恰好往他身边放了杯茶。
他微躬着身,便?有一条链子从?衣襟口滑出。
那链子上?缀了个木牌,在?半空摇摇晃晃。
月楚临起先没注意,直到他看见木牌上?写了两字——
奚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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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敛去?几分笑,几乎未经思索,话便?脱了口:“人非猫犬,如何能将此?物挂在?颈上?。”
绯潜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才知他在?说什么。
“可以?啊。”他分外自?然地?把那铭牌往胸口里一塞,“我很喜欢。”
第
62
章
太阴境中妖族大家统共就那么三?家,
月家为其一。
在月楚临动手清理前,旁支子弟繁杂众多。而像裴家那般分支更多的人,林林总总数下来,
概有数百上千子弟。
因此从小长到?大,
他多与此类人来往。
便是身边随侍,
无论私底下言行如何,
在他面前也都恪守规矩,
从不鲁莽冲撞。
唯有两?个例外。
一是奚昭。哪怕像月郤、太崖这?等恣肆性子,行事?仍有考量。而她做何事?似乎都随心所欲,
鲜少有瞻前顾后的时候。
另一个便是眼前这?人。
与奚昭又有不同——
满身野莽匪气,
像是由血刃打?磨出来的筋骨。
使他近乎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在他看?绯潜的同时,
后者亦在盯着他看?。
一双赤瞳如猫儿眼般,
瞳孔清透,
瞧不出情绪如何。
但很快绯潜便转过身,
给其他人递茶去了?。
月楚临问:“已经入了?籍盘?”
“入了?。”奚昭接过话茬,
“在大管家那儿,
大哥要去看?吗?”
“此事?经了?阿郤的手,想来也不用?再操心。”月楚临转而看?向?太崖,意有所指道,
“太崖,以前从未听你聊起?过此事?,
不知是何时相识的朋友?”
太崖却笑:“见远,别忘了?你我有多少年没来往过。这?些年间,
认识些朋友恐也算不得稀奇。”
“也是。”月楚临温声道,
“既然是你的朋友,
我不便问得太多。只是府中突然多了?一人,总要过问些许。”
太崖道:“他修为不错,
恰巧昭昭遭那不懂事?的奴仆惊吓,有个修为高的侍卫伴在身边,也免得下回再发生这?种事?。”
说话间,绯潜已经递完了?所有的茶水。
几人都坐在前厅里,他看?了?两?转,忽然握着茶杯朝奚昭走去。
奚昭以为他又要递茶,正打?算举起?茶盏示意她这?儿已经有了?,就见他大步一跨——
蹲坐在了?她身边。
奚昭:“……”
她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打?得他往前一跌。
绯潜捂着脑袋回头看?她,一脸不敢置信。
打?他做什么?!
“哪有人随处蹲坐在别人旁边的?”奚昭咬着牙说。
哦……
绯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现?下是人身。
差点忘了?。
他摸了?摸被她打?过的地方?,起?身。
动作间,那枚铭牌又掉了?出来,斜挂在他胸前。
蔺岐拜师太崖多年,从不知晓师父还认识这?么个人。
由是,便多留意了?些。
看?见那铭牌,他忽记起?——
好?似是师父送给那灵虎的,上面的字还是奚昭亲手所写。
这?人……是那灵虎么?
他眼神一移,看?向?太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