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都像是刚打血池子里捞出来的了。还有,歇息……
昏死和歇息完全是两回事吧!
觉察出他似有不快,奚昭问:“小道长,你?在和他置气?”
蔺岐一时未应。
半晌才道:“道君私斗,实为不该。”
奚昭明了。
原来是在气他私底下和别人打架。
也是。
私斗不说,又?弄出这副落魄相,还让自家徒弟看见?了。
她想了想道:“我虽不大清楚来龙去脉,但这回是事出有因,你?可以?等道君醒了再问他。”
“嗯。”蔺岐看着?她,虽不大明显,眉眼间确然融出些许温和,“待道君醒后,我再问他——奚姑娘,走罢。”
***
不知睡了多?久,太崖才恍恍惚惚地?醒来。
头?疼得厉害,似是快要炸开。太阳穴一阵阵地?跳痛,喉咙也干。
还有腿,疼得动弹不得。
一开始他还茫然于那阵剧痛,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记起是被月楚临的影子给捅伤了。
记起此事,他倏然清醒过来。
那影子如?何了?
太崖睁眼,正欲起身,余光忽瞥见?床边坐着?一人。
那人一动不动,也无声息。石雕般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冷冷看着?他醒过来。
“玉……”太崖张了口,声音嘶哑破碎。
他撑着?剧痛欲裂的头?,意识不清地?问:“玉衡,我睡了多?久?”
“一夜。”蔺岐淡声道。
还不算长。
太崖稍松一气。
却听蔺岐又?道:“另又?睡了一天。”
这么久?
太崖怔住,侧眸看去。
只见?外面夕阳斜垂,已是傍晚。
难怪头?疼得厉害。
他又?动了下,只觉腿疼难耐。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被那影子刺出的伤还在缓慢往外渗血。
若非昏迷之前使过一个止血诀,只怕血早就流干了。
蔺岐也看见?了那伤。
在太崖开口前,他先道:“不晓道君的伤情如?何,故此不敢随意处理。”
“无妨,被剑刺了下而?已。”太崖将手?压在伤口上,指尖渐有黑息涌出,缓慢治疗着?伤口。
蔺岐问道:“道君何故会被剑刺伤?”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之后再与你?说。”太崖稍顿,混沌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玉衡,是你?将我送了回来?”
他记得自己应是在月楚临的院子,还有奚昭。
突然想到她,太崖脸上不由多?了些轻笑?。
原来她接吻时,当真会咬人。
蔺岐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忽道:“道君晕在了月公子的院子里,奚姑娘一人带不走,便让我去了。”
想起那影子,太崖又?问:“你?去时可瞧见?什么异常?”
“未曾。”蔺岐话锋一转,唤道,“师父。”
也是被他唤了这么一声,太崖才后知后觉刚刚他一直在叫他道君——放在平常,仅有生气时,才会这么叫他。
他懒靠在床头?,没什么气力地?问:“怎的?”
蔺岐神情平静:“我意欲与奚姑娘结契,烦请师父为我二人结成契线。”
道侣契结成时,契印刻下的瞬间会释放出印灵。而?奚昭现下难以?承受住此般强大的力量,故此,结下道契时还需要另一人来帮着?疏散印灵。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太崖还虚闭着?眼,以?作休憩。直等听见?“结契”二字,他才抬了眼帘,斜眸瞥向蔺岐。
他问:“连功法都没废,怎又?谈到了结契的事。”,尽在晋江文学城
蔺岐应道:“结契在先。”
太崖眯了眯眸子。
自蔺岐炼化内丹后,就开始修习无情功法。要是他自行?废去功法,修为定会大跌,但也不至于要他性命。他在修炼一事上天赋异禀,再花上些许心思,恢复修为并非难事。
但若先与人结下道契,以?此强行?废去功法,恐怕到时不止修为大跌,连内丹都难保住。
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竟会生出这种?莽撞念头?。
“然后?”太崖一手?撑着?脑袋,“结了契,再有什么打算?”
蔺岐应道:“带奚姑娘出府。”
太崖轻笑?:“玉衡,你?若真要结什么道契,届时连你?自己都顾不得。即便真能带她出府,又?要往何处去?是跑出几?里地?,再被月府的人抓回来,还是等着?赤乌的人追踪到你?的去向,要了你?二人的脑袋。又?或者,要我先替你?们结了契线,再护着?你?二人的性命?”
蔺岐垂眸,暮色下的面容瞧不大明晰。
“师父无需操心,我已想过。带她出府,再与她一道去天显境。天显境仙门十二,其中陵光岛以?驭灵见?长。
“岛主与我自小相识,当日逃离赤乌境时,他便寄信与我。我也……还有一物寄存在陵光岛上。在修为重铸前,足以?确保安危。思来想去,此路最为合适。”
太崖不知他竟考虑得这般周全。
他思忖着?说:“你?是她何人,要替她定下去处。”
他这话说得有些重,概有斥责之意。
但蔺岐神情未变,道:“自是要先问过奚姑娘的意愿。若她另有想法,岐自会再作打算。”
太崖叹笑?一声:“你?倒是想得妥当,怎可知她出了府,不会弃你?远去?你?应想得到,便是不去陵光岛,她一人也活得下去。”
蔺岐沉默片刻。
良久,他抬眸说:“是去是留,皆在奚姑娘自己。是岐心甘情愿,不论结果?如?何,自是担得起。”
太崖闭了眼,压在太阳穴处的指腹清晰感受到突突跳动。
他竟险些忘了,这人有多?执拗。
“你?急于结契,为何?”
蔺岐并未应声。
太崖缓抬了眼睫。
“其实……与其让你?担下结契之苦,也另有更?好的选择。我——”
“师父,”蔺岐冷声打断,“岐只问师父愿否?”
“容我再想。”
蔺岐:“想到何时?”
他几?乎在步步紧逼,追问一个确切的答案。
太崖只觉头?更?疼。
现下月府的事还没弄明白。,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不知道月楚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为了留下奚昭又?能做到何种?地?步。
还有那影子。
万一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哪怕出了府,怕也会想尽办法找她。
届时,恐日日不得安生。
目下最盼的,便是那月家二子早早想清楚,能与他联手?。
桩桩件件尚不明确,他自是没法和蔺岐说得太清楚。
但以?蔺岐的性情,起了什么念头?,便不会轻易放下,三两句话根本敷衍不过去。
他揉按着?太阳穴,忽想起一事。
“玉衡,”他眼神一斜,“你?可曾告诉过奚昭?”
“何事?”
太崖垂下手?,搭在那半好的腿伤处。
他慢条斯理地?问:“你?与她结契,定要修为大损。若一时不当,还会危及性命——此事,你?可曾与她说过?”
第
68
章(二更)
蔺岐半晌才应道:“这与此事无关。”
“怎的没有关系。”太崖眼帘一掀,
“你若告诉她,她会甘愿与你结契?”
蔺岐别开眼神:“既对奚姑娘没有影响,便也无需告诉她。”
……
“是么……”太崖作势下床,
“那你且瞒着。但不将此事告诉她,
为师断不会帮你。”
蔺岐稍拧了眉:“为何?”
“你应清楚。”从他身旁经?过时,
太崖顿了步,
乜他一眼,
“玉衡,方才为师还?在想你何故这般急切,
细思?之下,
总算琢磨出缘由——你知晓了,
是么?”
蔺岐垂眸,
神情冷淡:“知晓什么,
弟子听?不明?白。”,尽在晋江文学城
太崖眼梢挑笑:“听?不明?白便先糊涂着。哪日舍得明?白了,
再来与为师论是非。”
他将话?说得含糊,
使了个净尘诀后,
转身便往外走。
蔺岐冷看着他的背影:“天色已晚,师父要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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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崖头也没回:“今晚你照常看符书罢,我去月二公子那儿走一趟。”
蔺岐静立在原地看着他走出房门,
一字未应。
***
月郤仰躺在屋檐上,一手把玩着一根箭矢。
这箭是铸器阁刚打出来的,
箭头由名师所铸,锋利无比。箭身差了些?,
不过模样应当能讨绥绥喜欢。
还?是得再让人改一改。
正?想着,
他忽感受到有气息迫近。
他仰身坐起,
双臂大?喇喇搭在膝上,视线一压,
看着下面。
“妖道,找谁?”
太崖刚踏进院门,就听?见这么一声。
他抬头望去,在屋檐处瞧见了月郤。
笑道:“来月公子的院子,自是找你。”
行动间,月郤发觉他走路的姿势似乎不对。
他眉一挑,哼笑:“妖道,又去祸害谁了,竟还?被弄伤了腿——我这儿可?没什么医师。”
太崖站定,面上气定神闲。
“拜令兄所赐。”
“兄长?”月郤皱眉,“你把话?说清楚。”
太崖没有直接答他的话?,而是问:“今日见远何在?”
月郤:“兄长身体不适,在院中休息。”
太崖又问:“受了什么伤?”
月郤一手撑脸,说:“你与兄长交好,何不直接去找他,来我这儿关心什么?”
太崖转而提起另一事:“听?闻月家有控影术法,可?以操纵人影——不知月二公子可?会?”
“那等操纵人影的术法,没甚意思?,我才不学。”月郤渐觉不快,“妖道,你有话?不能直说?绕来绕去,听?得人头疼。当自己是学堂夫子,教我念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