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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这回她没收回去,而是停在膝盖附近,

    往里轻轻抵了抵,

    又一划。

    下一瞬,

    她的踝骨处便缠来温润的触感?——似是有什么软绸一样的东西系在了足踝上,

    制住了她的动?作。

    奚昭一怔,

    想往回拽,但那东西缠得紧,

    竟没拽动?。

    她打量着月郤,

    却?见他神情如常,

    正侧着身让鹤童添茶。

    陡然反应过来,

    她眼神一移,

    看向了他身旁的月楚临。

    随后便发现他脸上没有半点儿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茶室里太热,

    耳尖还透着些许薄红。

    !

    踢错人了吗?

    月楚临恰在这时?投来了目光。

    他平日里一副君子相,

    做何事说何话?都温温和和的,鲜有情绪外显的时?候。这会儿双眉却?明显微蹙着,往常含笑的唇也抿得平直。

    奚昭:“……”

    她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现下是在商议她和太崖结契的事,

    她却?又这样对待月郤……

    他本就不喜她,眼下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她两手撑在椅上,

    略微往后一倚,再挣了挣。

    还是没挣动?。

    ?

    怎么不松开?

    她动?作幅度不大,

    却?全然落在了身旁的太崖眼中。,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轻飘飘地?瞥她一眼,

    又看向桌对面的月楚临,

    视线来回游移两番,便将?眼下的情形摸了个七七八八。

    “昭昭,

    ”他面上含笑,忽捉住了她的右手,“椅边有倒刺,小?心?扎着手。”

    两手相握,他不着痕迹地?送出道妖息。淡黑的妖息顺着手臂流窜而下,轻易便将?缚在足踝上的另一道妖气打散。

    鞋挨地?的瞬间,奚昭松了一气,顺口?应道:“知道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椅上有倒刺?”月郤拧了下眉,“如今做事都这般不仔细了?茶室就算不常来人,也当时?常操心?着——兄长?,这茶室应是第二院负责打理。”

    他望向月楚临,后者却?垂着眼帘,看不出喜怒。

    “兄长??”他又唤了声。

    月楚临一言不发。

    方才第一下,他只当她是不小?心?为?之?。

    但第二回、第三回不可能是意外。

    应是踢错了。

    将?他错当成?了谁?

    许是阿郤。

    但不是要与太崖结契么,眼下又为?何故。

    一无所知的境地?使?他生出股烦躁,连同这段时?日一直折磨着他的涩意,也越发深重。尽数堵在心?口?,令他喘不上气。

    这时?,太崖忽然开口?:“你兄长?多半是在思索时?间,就定在二十一那日,也好早些离府——见远,不恰好合了你的意么?”

    “合了什么意?”月楚临陡然出声。

    等三人都看向他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的语气太过生硬。,尽在晋江文学城

    转瞬间,那僵冷的面容间便又露出些许淡笑。

    “好。”他道,“既是你们的事,自该由你们来做决定——我还有些事尚未处理完,先行一步。”

    话?落,他起身快步走出茶室。

    守在门外的玉童见他出来,立马跟上。

    他手里抱了厚厚一沓信,道:“大公子,太阴门连递了十多封信,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月楚临:“拆信。”

    玉童应好,将?其他信塞入袖子里,拆了一封。

    匆匆读过后,他道:“大公子,是柿子湖一带。那儿的妖寨起了内讧,太阴门几位长?老都想趁此机会,将?柿子湖一带划入太阴境。”

    他又接连拆了几封。

    信中内容都大同小?异。

    将?那些信全都读完后,他道:“多数都是长?老门寄来的,还说赤乌也有此意,若不抓紧些,只怕要被人抢先。”

    柿子湖虽在恶妖林里,但因灵气充沛,时?常有灵物出没,算是块风水宝地?。不过常年被一妖寨占着,且处在太阴、赤乌和天显三境的交界地?,哪方都不好管制。

    现下妖寨内讧,正是时?机。

    月楚临顿步,问他:“天显如何?”

    小?童子说:“信里只说了赤乌有意争夺,没提到天显。但那陵光岛不是以驭灵见长?么,估摸着不会置之?不理。”

    “不急。”月楚临复又提步,“妖寨内斗尚未停歇,再静候时?机。”

    小?童子:“那可要回信?”

    “去吧。”月楚临道。

    说话?间,两人已回了院子。

    他推开书房房门,说:“玉童,今日不见客。”

    小?童子停在门外,点头?应好后便走了。

    月楚临进门,视线落在书桌上。

    那破损的棋盘便放在桌上,其上除了棋子,还有两枚铜钱大小?的玉石。

    一枚玉石上刻着月问星的生辰八字,另一枚则空白无字。

    他上前,默不作声地?俯瞰着那残棋。

    良久,他从芥子囊中取出一方星盘。

    与太崖的八方道玉盘相似,不过细微处见着差别。

    他往内注入妖力。

    下一瞬,星盘开始转动?,残棋上的棋子、玉石也开始移动?。

    半炷香后,棋子、玉石定格。

    棋子和玉石摆出的棋象再熟悉不过。

    盯着棋象,月楚临想起师父仙逝前留下的话?——

    “见远,天机阁所占‘天庙五星’棋象,是为?舆鬼鬼祠事——仅有这一条路,便是你再不愿,也绝无它法。”

    绝无它法?

    他冷视着那棋象,半晌,又将?棋子归位,再次拨动?星盘。

    但试过十多回,棋象仍旧毫无变化。

    到最后一次,未等棋象成?形,他心?底便生出股恼意。

    绝无它法?

    他被那烦躁驱使?着,掷下星盘。

    霎时?间,棋子被震得撒落四散。

    在那突兀声响中,他转过身,视线紧锁着书房最里墙壁上挂着的一把剑。

    由铜钱铸成?,拴缚铜钱的红色细线宛如血线。

    那是师尊的剑。

    他犹记得往日师尊在时?,铜钱剑上常有嗡鸣传出。

    师尊说,是因这剑斩杀的鬼祟魔物太多。嗡鸣作响,每一声皆是对他的恨。

    只要他在,剑鸣便无平息之?日。

    而自他仙逝后,那铜钱剑果?真再无声响。

    “师尊。”月楚临忽唤道。

    但同往日一样,书房中仍旧寂然无声。那铜钱剑安安静静地?悬挂在墙上,宛如死物。

    *

    明泊院。

    绯潜站在梧桐树后,一手杵着笤帚,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奚昭,还有送她回来的太崖。

    等奚昭进了屋,太崖转身准备离开,他才一扔笤帚,箭步流星地?走出去。

    “你站住!”他没好气道。

    太崖顿步,斜乜着他,笑问:“你叫我?”

    “自是你了,这儿除了你还有别人么?”绯潜在他面前站定,“你怎么总是来这儿,那道人不早走了么,你是他师父,怎么不跟着走?”

    太崖笑道:“哪有师父跟着弟子走的道理?”

    看着他那脸,绯潜就觉得烦。

    甚而比看见蔺岐还烦。

    他不快道:“以前没有这道理,你现在创个先例不就行了?”

    太崖打量他片刻,忽说:“你好似不想看见我。”

    绯潜点头?,实话?实说:“你看起来很怪。”

    头?回被这样说,太崖稍怔,随后低笑出声。

    “何处怪?”他问。

    “不知道。”绯潜将?他上下一扫,“总之?不太想见着你。”

    他以前在暗部时?,也奉命追杀过蛇妖。

    往往都是些难缠之?辈。

    太崖却?是极有耐心?,引导着他开口?:“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想看我和昭昭走在一起?”

    绯潜原还糊里糊涂的,突然听?见他喊了声“昭昭”,登时?跟炸了毛似的。

    “别这么叫!”他紧蹙起眉。

    太崖眉眼稍抬。

    他只当没瞧出绯潜的敌意,从容不迫道:“你不愿见我,再正常不过,无需生恼。”

    这倒挑起了绯潜好奇心?。

    他强忍着心?里的别扭,问:“怎么个说法?”

    太崖没直接解释,而是反问:“你便将?我视作寻常妖类,倘若现在她说要与我定下妖契——你当如何?”

    绯潜火气更甚:“想都别想!”

    “那便是了。”太崖眼梢挑笑,缓声说,“你以前与她定下过临时?妖契,如妖族与契主定了契,便不愿见她再和其他妖类来往——正因此,你对我才会心?有排斥。”

    绯潜将?信将?疑。

    太崖又问:“现下临时?契印虽解开了,可你仍旧想留在她身边,不愿离开,是么?”

    绯潜一愣。

    他怎么知道?!

    太崖:“你似乎没弄清缘由,时?常作恼。”

    哪怕烦他,但被戳中心?思,绯潜还是别别扭扭地?点头?:“是又怎么了?”

    “你有这样的心?思,皆算正常,往后亦无需为?此纠结生恼。”太崖道,“就如猫犬亲近主人,又下意识排抵旁人——你仍视她如契主,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听?他慢条斯理地?剖析着心?绪,绯潜渐睁大了眼,概有恍然大悟之?意。

    原来是这缘由吗?

    太崖恰时?落下保证:“你尽可放心?,我不会与她定什么妖契,更干扰不了你的位置。”

    绯潜狐疑:“当真?”

    “当真。”

    心?中的那点不舒坦散去大半,绯潜看他也顺眼些许。

    等太崖走了,他转身准备进屋,却?看见了守在房外的施白树。

    后者将?他俩的话?听?了七七八八,视线相对的瞬间,她冷冷吐出句:“愚不可及。”

    不过声音太小?,绯潜没听?清。,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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