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实不愿你?看见眼下这丑态。”第
116
章
奚昭只觉得这声音莫名熟悉得很?。
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她还想再听两句,
但门外已无半点声响——
太崖和那人似已走远了。
走了?
她稍拧起眉。
可绯潜给她那东西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啊。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工夫,奚昭感觉到?身躯渐没那么僵硬。
她尝试着抬了下手。
能动?了!
奚昭顺势取下覆在眼上?的布条。
四周光线暗淡,并不刺眼,
她眨了两下便适应过来了。
她又作势去?推门。
但不知是门上?施了诀法,
还是从外面落了锁,
房门根本没法打?开。
试过两三回,
奚昭又转到?窗户跟前?。
窗户也打?不开。
她垂眸细思着。
这屋子多半是被布下禁制了,
驭使灵力应当能强行破开。
不过没必要?。
她还有不少东西得收拾,待在这房间里就行。不若边收拾行李,
边等?着魂锁解开。届时魂锁解了,
若还是开不了门,
再作其他?打?算。
思虑清楚过后,
她便摸着黑整理起行李来。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将该带走的分门别类塞了四五个?芥子囊。
收拾完东西,
屋外还是没半点动?静。
奚昭坐下,
连灌了好几杯水后,
便开始探查体内魂锁的情况。
实在累得慌。
她对昨晚和今天白日里的记忆已有些混沌了。
只记得清醒时,那条冷腻的蛇尾巴总会?缠上?来,整个?人轻飘飘跟落在云端似的。等?身子疲累了,
他?便喂进两枚蕴养身心的灵丹,再让她阖眼休息。
等?歇息够了,
两眼一睁,蛇信子就搭来了唇上?,
耐心吮舐着,
勾得她张嘴。
稍有疲倦的意思,
便又让她小憩。
如?此?反反复复,没个?间断。
按太崖所说,
这样更有利于吸收元阳之气。
好像也没作假。
仅这一天一夜,她体内的魂锁就解开了两道。
剩下的最后一道,也已解开大半。
估摸着最多再等?半个?时辰,便能破开禁制了。
奚昭缓了一气。
终于能解开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紧绷的心弦陡然松缓下来,她一时只觉困倦难挡。又见床铺已被太崖打?理得干干净净,便索性往上?一扑,阖眼小憩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她隐约听着了门锁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似是有人进了屋。
步子缓而慢,卷裹着一身清雅淡香——虽尚未完全清醒,可她对这气息也算熟悉。
好像是妖血的味道。
她昏昏沉沉地掀起眼帘。
昏暗灯火中,一道高大身影没声没息地走近了床榻。
他?在床边站定,从夜色中压下安静的冷视。
没过多久,那人便俯下了身,一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昭昭……”他?在耳畔低声唤道。
-
一个?时辰前?。
太崖出门,连台阶都还没迈下,便有一段绸布从头?侧飞过,遮住了身后奚昭的眼。
下一瞬,房门紧闭。
四周竖起无形的结界,将身后的房间,连同周身所有声响隔绝在外。
不远处的小径上?,夜色逐渐勾勒出一道人影。
太崖不露声色地打?量着那道熟悉身影。
当时问绯潜时,那虎妖虽没跟他?说得太多,但他?也猜到?,蔺岐多半已复生?。
复生?便算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还纠缠不休。
等?着那人走近的空当里,他?思忖着该从何事说起。
当先叙旧,又或是问他?这段时日过得如?何。
尚未想清,他?忽觉腹部传来阵剧痛,仿要?将他?生?生?撕裂成两半。
太崖垂眸。
只见一柄妖气凝成的赤红剑刃从身后往前?,径直穿透了他?的身躯。
鲜血渗出,将那柄剑刃沾染得更为殷红刺目。
喉间涌起股清甜,他?面色不改地忍下,抬起眼帘。
“玉衡,”他?眼梢挑起笑意,仿佛不知疼般,“果真半分不留情。”
蔺岐已走至身前?,两人仅相隔数丈。
也是离近了,太崖才得以看见他?眼下的面容。
魔窟与外界有别,外界一日,魔窟一年。
换言之,他?已在魔窟中待了七八年光景。
七八年对妖族性命而言太短,不过立谈之间,但也足以让人有所变化。
以往常被称羡的公子岐,哪怕陷在最落魄的境地,也从未失过分寸风度。
而眼下,他?身上?不见半点玉器配饰,长?及腰身的乌发仅以素绳束系。着一白净衣袍,行动?间隐见身上?无数伤痕。
他?道:“道君所授,自应不忘。”
一把嗓子有如?凝在这秋夜里的寒霜,透着不近人情的漠然。
说话?间,他?也看清了太崖现下的模样。
因着本就着了身大红衣袍,腰腹间流出的血并不显眼。
反倒是其他?东西更为刺目。
譬如?微肿泛红的唇,肩颈上?深浅不一的痕印,还有低哑异常的嗓音。
蔺岐扫见那些痕迹,忽觉心头?颤疼,思绪也归于空白。
他?别开眼神,似是想回避眼前?的一切。
浸在那阵抽痛之中,良久,他?才又看向太崖。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涩然:“道君是有意为之?”
他?尚存着一丝希冀,盼着眼前?人能说出些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但太崖抬手压在那洞穿身躯的剑刃上?,修长?的指轻一拨,那赤红剑刃就碎为齑粉。
妖血快速外涌,洇透衣袍。
他?声音温和道:“玉衡,你应清楚本君向来是不择手段之人。眼下又见你这般温吞,当日坠入魔窟时的感受,皆已忘了?”
蔺岐的瞳仁倏然紧缩。
也是同时,他?身后忽刮起狂风,吹得发丝乱卷。随后化作无数风刃,急速朝太崖袭去?。
太崖从袖中取出折扇,一展,便形成堵无形的墙,将那些风刃尽数拦下。
二者相撞,他?在那铮铮声响中开口:“当日你父兄那般待你,离开赤乌时,还处处为他?们想着。如?今缘何舍得使剑离鞘?”
“道君所为,比父兄的剑更利。”
蔺岐垂手,化出一把漆黑长?剑。
他?垂下眼帘,似是不愿看向太崖。握剑的手收紧,呼吸似也有些发抖。
良久,他?才冷然挤出几字。
“岐痛不欲生?。”
“我先前?就与你说过,若是连师父都不忍心砍杀,那即便被逼至天涯海角,你也对付不了你父兄。”太崖笑道,“玉衡,起剑罢。”
蔺岐将剑攥得更紧:“道君何故这般待我,岐何错之有。”
话?音刚落,缠绕在太崖指间的黑雾就已凝成了十数条长?蛇,朝他?飞袭而去?。
蔺岐提剑,斩尽那些长?蛇。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太崖眼神一移,忽看向右旁。
下一瞬,蔺岐便出现在那儿。
太崖抬起扇子,挡住那朝脖颈劈来的寒光。
虽挡开了剑,虎口却传来镇痛,腹上?伤痛也因受着牵扯而加剧不少。
他?瞥了眼扇柄被劈出的裂痕,轻笑:“玉衡,这般下死手,是真想取了我的性命不成?”,尽在晋江文学城
蔺岐以剑作答。
这一剑落得更狠,几欲将扇子劈断。太崖往后跃跳两步,眼前?落下几缕被斩断的碎发。
扇子在他?指间翻转几周,数把铁黑蛇刃从扇间飞出。
蔺岐往旁避去?。
但还是有一柄蛇刃擦过面颊,割出道血线。
一点湿润滑落,蔺岐抬手作剑指,召出十多张明黄火符,掷向太崖。
后者挡避时,看见了符上?卷裹的淡淡黑雾。
他?笑道:“看来你在那魔窟里长?进不小。”
蔺岐:“皆因道君言传身教。”
避过几道火符后,太崖丢掷出扇子,与剩下的符箓相撞。
冲天火光中,他?往后退了数步,地上?隐见不少血迹。
太崖手指稍动?,地面便拔生?出十几条足有腰身粗细的巨蛇,张开血盆大口,争相朝蔺岐扑砸而去?。
他?问:“既然已得复生?,又缘何记起往事?”
蔺岐斩下蛇首,抿唇不语。
要?让他?如?何开口?
身陷魔窟的几年间,他?几乎未合过一眼。
昏黑笼罩,魔窟里终日不见光亮。
混沌魔雾日夜烧灼着他?的身躯,狂乱的魔潮更将他?的性命悬在刀尖之上?。
他?不惧魔潮,却被空无一物的记忆磋磨着。
不知自己是谁,不清楚为何会?在魔窟之中,更不明白往后要?去?何处。
仿佛是被遗弃在此?地。
约是大半年后,他?捡着一尾羽毛。
本以为是魔物,可他?刚碰着那东西,半空中就浮现出几行文字。
而他?竟也认得那些字——仿佛本就深刻在脑中。
他?找着了恢复记忆的契机,便顺手用那根羽毛沾了魔血,凭借本能写下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