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可能分了家以后，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五叔了，其实对于五叔来说，分家和不分家没什么不同。他现在就一个人，就算将来过不下去，到哪个哥哥家里还不给他口饭吃。
爷爷，如果你现在不分家，对这三个伯伯就不公平了。”
顾家兄弟们以为，顾老头儿还会和上次一样，顾梅朵提出分家的时候，和顾梅朵大闹一通呢。
却没想到，顾老头儿很干脆地说：“回去，分家。”
顾梅朵亲自去族长家里长家，把族长和里长找了来。
该来的人都到齐了，顾老头儿站了起来，先对着族长和里长拱拱手，然后说道：
“我这一辈子，我自已觉得我挺精明的，其实我就是个蠢蛋。
尤其在对待几个儿子的问题上。
我如果早早地就给他们分了家，可能我们顾家不会过得像现在这么苦。
今天族长里长在这里做个见证，我给他们哥四个分家。”
顾家兄弟几个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所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老孙氏不知道呀，她“嗷”一声跳了起来：
“分什么家，我不同意。”
顾老头儿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正好顾老三离他娘比较近，把他娘扶了起来。
顾老头指着老孙氏说道：“你跟了我一辈子，为我生儿育女，这我记着你的情。
我在地里干活，你在家里教育子女，你看看你把几个孩子教的什么样儿了？
我为了维护你，跟着你一起偏心，到现在你还想把他们哥几个都毁了才罢休吗？
你死死地把着那几个钱不让他们分家，不就怕到时候你没人可以管了吗？
人家都会过日子，哪个都比你强，不用你管。
你把你自已管好就行了。
你如果不乐意，就滚回你的娘家去。”
顾老头说完就不再理会老孙氏了，叫族长来写分家契约。
几兄弟现在住的房子归自已，谁房子里的农具，家什都归自已。粮食按各房的人头平均分，最后就剩下钱了。
顾老头儿对老孙氏说：“把钱拿出来。”
老孙氏嗖嗖地爬上炕，坐在柜门前，“我就不拿，谁拿我的钱，我和谁拼命。”
顾老头上炕，一把扯开老孙氏，在老孙氏身上翻出了钥匙，打开柜门儿，拿出钱匣子。
老孙氏推开儿子，就想去抢钱匣子。
看到顾老头恶狠狠的眼神儿，她立即怂了。
顾老头当着大家的面儿，把钱匣子里的东西通通都倒了出来。
里面的东西还不少，有一张银票，有些碎银子，还有一小堆铜板，有张房契，还有几张地契。
顾老头儿把房契交给了里长，“里长哥，你把这张房契，给换成几张，一个房头一张。他们自已的房子自已管。”
顾老头又拿出几张地契来，他不太认字，就把地契交给顾春立。
顾春立看了看，对他爷爷说道：“爷爷，这是咱家现在所有土地的地契。”
顾老头儿虽然不认识地契上的字，但是他了解自已家有多少地。
顾老头说道：“家里所有的地都按人头分吧，我和老大一起过，把我们老两口儿的地分在老大那房。
这马上就要秋收了，分完家以后，地里的活儿大家还是一起干，把粮食打下来之后，平均分，然后再把地分了。”
顾老头儿把那张银票和银子铜板都推向顾春立，“你点点，这是多少钱。”
顾春立点完之后告诉他爷爷：“一共五十八两三钱银子和二百四十五个铜板。”
顾老头儿对顾春立说：“你把这些银子平均分成四份儿。”
顾春立说道：“一份儿是十四两五钱银子。”
顾老头儿说道：“银子一房一份儿，剩下那些碎银子和铜板，归我们老两口儿。
春立呀，你五叔那份儿银子你拿着，这个混账天天跑得不见人影，活儿也不干。
本来分家的银子应该没有他的份儿，如果他以后回来能好好干活儿，这些银子就留着帮他娶房媳妇。
如果他不好好干活儿，平时给他口吃的，别让他饿死。
等他哪天死了，给他买副棺材板儿得了。
然后他的房子地就给你了。我在你们这房，也算他尽孝了。
最后说一下养老的钱。这个我就不说一年给多少钱了，现在我还能动弹，将来我和你娘不能动的时候，你们看着给吧。
如果你们没意见，那就立字据签字吧。”
里长和族长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刚刚来的时候还以为，顾家这次分家又会是一场大战。
没想到风平浪静地就结束了。
顾家这次分家，顾老五－不在，其余的三兄弟一句反对意见也没有，家就分完了。
本来父母在自已这一房，自已又是长子，顾老大还想争取更多一点儿的利益。
可是他看着顾老头阴沉沉的脸，就没敢说话。
族长里长走了，大家都一致沉默着。
老孙氏走到顾梅朵面前，“你个小混蛋，是不是又是你撺掇的？”
对这个奶奶，顾梅朵向来没有好感，“就是我撺掇的，不分家，难道让你把所有的银子都给我大伯胡造吗？”
顾老头儿狠狠地瞪了老孙氏一眼：
“你给我闭嘴。分家以后家里的活儿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呆着，也有你的一口饭吃。但是你给我记着，闲事你少管。”
老孙氏默默地把那些铜板和几钱的零碎银子收了起来，抹着眼泪，一边把装铜板的匣子锁进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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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怨谁，还不是你惯的？
顾家几个兄弟，拿着自已的那份银子回到自已家里，顾老头儿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他慢慢地走到院墙边，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梅朵走了过来，坐在顾老头旁边儿。
“爷爷，我说句话，你可别激动哈。”
顾老头儿早已被顾梅朵气习惯了，这个死丫头片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孝顺，估计她要说的也没好话。
顾老头儿哼了哼，没吱声。
“爷爷，明年开春，我领着我爹，我娘和两个弟弟进京读书。”
虽然顾老头有思想准备，还是被惊到了。
他站了起来，又被顾梅朵拉着坐了下来。
“你们要进京？”
“爷爷，你也知道，我弟弟的老师是京城有名的大儒，就是读书很厉害的人。
他明年春天要回京城，再也不来了。小四小五那么聪明，遇到个好老师多不容易。
我们带着小四小五进京继续读书。我在京城买了大宅子，不怕没地方住。”
顾梅朵看顾老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顾梅朵悄悄地和顾老头说：
“爷爷，我告诉你哦，前几天我已经给我大哥和二哥分了家，我大哥已经算是定了亲，我二哥很快也会有媳妇儿了，他们等到十八周岁就成亲。”
顾老头儿心里很难过，虽然老四一家分了出去，在一个村儿还经常能看到。如果他们进了京，离自已就越来越远了。
顾梅朵看着顾老头儿衰老的容颜，忽然之间觉得顾老头儿很可怜。
顾老头这一辈子吃苦受累，为了儿女操碎了心，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爷爷，我们去了京城以后，你有时间可以去京城玩儿，住在我们家。”
顾老头儿慢慢地说：“我一个老庄稼汉进京城干什么？我还是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土里生土里埋，一了百了。”
这话顾梅朵不乐意听了。
“爷爷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将来等你的两个小孙子考上了状元，金榜题名的时候，你也跟着去威风威风呀。”
顾老头儿心里说，就算有那一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啊。
“我知道你忙，做你的事去吧。”
顾老头儿站了起来，脚步蹒跚着走了。
……
在清平县县城的东南方，有一所大宅子。
在这个大宅子的书房里。
“老爷，芳夏又给你做了一双鞋，你来试试，你脚上的那双已经旧了，换下来吧。”
陈氏拿着一双鞋，想让林老爷换上。
林老爷放下了手上的书：“这双鞋还能穿，新鞋哪有旧鞋穿着舒服。又不出门儿，舒服为主。
芳夏这孩子，天天不是弹琴就是绣花，做衣服做鞋。
你应该教教她怎么理家。”
听到这里，陈氏叹了一口气：“我教了，可她不愿学。
哎呀，提起这个真让人头疼。她这都十四岁了，也该找婆家了，人情世故，家长里短，什么都不懂，将来可怎么过日子哟？”
林老爷嗔怪地瞪了老妻一眼：“那怨谁，还不是你惯的？”
陈氏皱着眉头说：“我可怜那孩子，早早没了娘，怕她在后娘手底下不好过，才接到咱们身边抚养的。
本想着多疼她些，谁知道养成这么个性子。
这以后嫁了人，还不得被公婆辱骂，被相公嫌弃呀？
你以前当官儿还好些，现在你是赋闲在家的人，咱们没权没势，孩子受了欺负，也没办法给她撑腰啊。
他那个哥哥也不是个好的，也不知道多照顾些妹妹，要不是这样，哪里需要咱们两个老的操心。”
林老爷想了想：“没办法呀。咱们只能好好的给她选一门亲事，穷富，先别计较啦，大不了咱们多赔送点儿嫁妆，孩子嫁过去不受气就好。”
陈氏摇了摇头：“现如今这社会，多少聪明伶俐，又能干的女子，嫁了人，都要被婆家折磨得生不如死。
好亲事哪那么容易找。”
林老爷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能找到一个没有父母那样儿的，相公还要脾气好的……”
陈氏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找一大家子的有的是。找个一个人的，可是不多。
如果只是哥一个，遇到什么事儿，也没个人帮衬，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生生苦了孩子。”
林老爷索性破罐子破摔：“要不干脆找个庄稼汉，让人家入赘得了。”
陈氏苦笑道：“好人家的孩子哪有舍得入赘的，就是有想入赘的，估计你也看不上眼。
唉，要不都想生男孩儿呢，这生了女孩儿，嫁到人家，又怕受公婆的气，又怕受相公的气，更怕受小妾的气。
咱家芳夏，又那么单纯，真真是愁死人了。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前段时间还托了官媒，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死马当活马医呗。”
林老爷不由得感到好笑：“那个媒婆的话也能相信？”
陈氏说道：“我这不也是势逼无奈嘛。
孩子眼看着就十五了，再不张罗起来，年纪就大了。”
这时候门房来报：“老爷，太太，外面有一个黄媒婆儿求见。”
陈氏笑了起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林老爷无奈地摇摇头：“说曹操，曹操到。”
陈氏点头：“对对，就是这句。老爷呀，反正你闲着也没事，跟我一起去见媒婆吧，你也帮我把把关。
说不定咱们就遇到合适的了。”
于是，老两口儿一起接待了黄媒婆。
黄媒婆给二人行了礼之后说道：“给老爷，太太道喜，我这里还真给你家小姐寻摸到一个合适的。
你们先听我说。咱们城外有一个大庄子，原来叫鸿门山庄，后来被卖了，现在叫做桃源居。
你们这里离这个桃源居也不远，相信你们比我还了解那个庄子的情况吧，我今天要提的就是这个庄子的主人。”
林老爷夫妻两个对看了一眼，“桃源居的主人？这还真的没听说过。”
黄媒婆笑着说道：“这桃源居的主人呐，是个少年，叫顾春远，十三岁了，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们家小姐的人。”
林老爷老两口儿感觉不是太满意，“那个黄妈妈，我们家的孙女儿十四了，还比这少年大一岁呢。
再说了，这少年管着这么大的一个庄子，他想娶的妻子，应该也想要个比较能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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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还要上京城去读书？
“林老爷林太太，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个少年很能干，这个庄子一直是他领着另一个少年在打理。
他们家哥俩分家了，把这个庄子就分给了他。”
林老爷夫妻俩更感觉奇怪了，“他还没有成家，怎么就分家了呢？难道他们家的情况很复杂？”
黄媒婆笑着说：“林老爷，林太太，他们家的情况并不复杂。
他们是庄户人家。你听我把他们家的情况慢慢的介绍给你们。”
黄媒婆就把顾家的情详细地和林老爷两夫妻说了一遍。
夫妻两个都面露喜色，别的先不说，就这家庭情况，他们就很中意了。
成亲以后小两口在庄子上生活，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小叔小姑，只要小两口不闹矛盾，这日子就好过。
想到这里，陈氏急忙问黄媒婆：“黄妈妈，不知道这少年脾性如何，相貌如何？”
黄梅婆笑着一拍大腿：“你们当初找我的时候不就和我说了，要找个脾气好的，相貌好的吗？这少年就合乎标准。
只是有一条儿，他们家闺女，也就是这个顾春远的妹妹，定了个家规，他们顾家的孩子不到十八周岁，不许成亲。
这个不知道你们同意不同意？”
陈氏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高兴的，孙女能在家多住两年，也多享两年福，这是好事。
但是有个问题，她问黄媒婆：“他们家的家规，怎么是这少年的妹妹定的？”
黄媒婆一拍手笑着说：“哎呦，怪我刚才没有说清楚，这个顾家虽然是庄户人家，但是他们家现在有些产业。
而这些产业都是这个丫头挣的。所以他们家现在是这丫头当家。
因为家里有田产，所以他们家这两个少年就被人家给惦记上了。”
黄媒婆又把顾春久和阴小柔，还有那个小丽的事情说了一遍。
因为黄媒婆住在万阳镇，离下泰村三里路，下泰村的事情万阳镇很多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