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刘贵等人应声而去,因为这处地方他们的确没找过。满宝却已经从科科那里知道了结果,“这里没有,连可收录的植物也没有。”
满宝却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四处看,然后扭头问白善,“你说他们是从哪里跑到这儿来的?”
白善努力的分辨方向,想了一下那条小路的位置,他不太确定的指着一个方向道:“从那边?不知他是从哪段路上山来的,也有可能是这边。”
人在逃命的时候总会乱跑乱转失去方向,尤其这还是在深林里,方向更不容易确定,万一他们自己在山里乱转起来呢?
没有痕迹,他们根本判断不出他们来的方向。
满宝就道:“既然判断不出来,那我们就一个方向一个方向的找。”
满宝自己捡了一根树枝道:“来,我们来选一个方向。”
说罢将树枝往空中一丢,树枝的一头便向着一个方向,满宝便指了道:“走,我们先往这边找。”
众人:……这么草率吗?
正翻找得欢快的白二郎不可置信的抬头问,“这就又换地方了?不是说这块地向阴吗?不仔细的找一找?”
“不了,灵芝一定不在这儿。”满宝肯定的道。
白二郎:“你怎么知道?”
满宝看了他一眼道:“因为我是大夫。我对药材比你熟,我说不在就不在。”
说罢,领着大家便朝她刚选定的方向去,白善连忙跟上,他们两个一走,其他人自然便呼啦啦的跟上。
这会儿不仅白二郎,就是周虎都察觉出来了。
他们不像是来缅怀周银的,倒像是来找什么东西的。
他沉思了片刻,什么都没问,默默地跟了上去,一路上仔细的想了想后道:“再往前去就更深了,我们偶尔会进去里面打猎。”
满宝问,“再里去一些,他都去过什么地方?”
周虎道:“我带你们去。”
白二郎有些生气了,他哼了一声走到一旁,闷闷的往前走。
他也听出来了,他们根本不是进来找灵芝的。
一行人继续向里,里面的路偶尔有些难走,有的通不过,就需要拿镰刀开路,满宝偶尔会蹲下挖些花花草草,然后刘贵他们就会趁此机会四处翻找起来。
往往满宝挖完了东西他们还没能找到,满宝便会在周围走一走,然后继续往前。
刘贵觉得这样找东西很扯淡,奈何白善和大吉都没出言反对,而老周家那边一直处于一种很奇怪的态度。
既希望他们能找到东西,又不想满宝陷入这件事太深,所以两相犹豫之下便是一种放任的态度。
只要停下,他们就会努力的翻找,期望能把东西找到;但满宝只要一走,他们就立刻跟上,绝对不多停留一刻。
周虎自然是偏向周二郎兄弟的。
刘贵带着三个手下跟在后头,最后就只能和白二郎一样闷闷不乐起来。
他们在林子里吃了午食,只休息了片刻便继续,一直到太阳即将西下,除了满宝收获颇丰外,大家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白二郎冷冷地看着他们。
周虎道:“我们必须出去了,不然天黑了走不出去很危险的,这山里有狼。”
周二郎做决定,点头道:“走,我们出去。”
满宝和白善颇有些不甘心,但也不得不跟着出去。
白二郎闷闷不乐的走在前面,见俩人一直不来哄他,便特意停下脚步,等他们走上来时便在他们身旁哼了一声。
白善就道:“你别哼了,这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不信你回去问堂伯,你看他揍不揍你。”
白二郎瞪眼,“我爹都知道?”
白善就哼道:“他知道的比我还早,比我还详细呢,大人们之前都瞒着我们。”
“然后你们就又来瞒着我?”白二郎指着他们道:“亏你们还是读圣贤书的呢,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满宝道:“这事不与你相干,自然不能告诉你,不然告诉了你,你有危险怎么办?”
“我不管,我就要知道。”
白善和满宝觉得他们还是很有师姐弟爱的,于是决定就是不告诉他。
白二郎却被激起了好奇心,围着他们打转,还道:“这样吧,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也把这个秘密告诉我。”
满宝好奇的问,“你能有什么秘密?”
白二郎:“你们先答应我。”
白善道:“你所有的事我们都知道,并没有什么秘密,少诓我们了。”
“谁说没有的,这还是我昨天发现的呢,”白二郎道:“我们昨天还上道观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满宝和白善愣愣的,问道:“怎么了?”
“唐县令并不在观中,代替他在观中的人是他的随从,那个叫明理的。”白二郎道:“隔壁县有乡绅过来上香,便想拜见唐县令,结果唐县令说他累了不想见客,我觉着不对,唐县令竟然还会有累的时候吗?”
白善直觉不好,头皮发麻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带着人去扒拉唐县令的窗户去了,结果发现在里面的是明理,他穿着唐县令的家居服,坐着唐县令才能坐的木榻,喝着唐县令的茶假装是唐县令。”白二郎道:“我昨天晚上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我就是在那儿蹲着看唐县令什么时候回来,结果唐县令一直不回来,道虚就把我撵下山了。”
满宝和白善:……
第828章
做人
俩人觉得要糟,连忙问道:“那这事还有谁知道?”
白二郎道:“大家都知道了呀。”
白善和满宝便对视一眼,默默地在心里给唐县令鞠了一把泪,然后毫不犹豫的道:“唐县令一定是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白二郎兴奋起来,“你们也觉得是不是?”
他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一直在观里等着,可惜天都快黑了他都没回来,道虚还那么不讲情面的把我们往下轰。”
满宝一本正经的道:“你连唐县令去干什么都不知道,这不算秘密。”
“这么不算?”白二郎着急起来,叫道:“这至少得算半个秘密,你们也得告诉我半个才行。”
白善:“去问你爹。”
“我又没把秘密告诉我爹,我去问他干什么?你们不能言而无信,不然下次我再也不找你们玩儿了。”
白善便和满宝相视,俩人用目光交流了一下,白善就道:“好吧,我们告诉你半个秘密,我们是近来找一件大宝贝的。”
“什么大宝贝?”
“周四哥的小叔留下来的宝贝,落在树林里了,却不知在哪个地方,所以要慢慢的找,这件事你可不许告诉别人,现在就我们三家的大人知道,也只三家的大人在找。”
白二郎怀疑的看了一眼众人,“那我家怎么没派人来?”
“刘贵他们不是吗?”白善道:“我家的人和你家的人也不差什么了,一样的。你要不相信,你就回去问堂伯。”
白二郎看了他一会儿,又去看了一眼大吉,决定不去找他爹,因为他总觉得这是一个坑。
交换了半个秘密,白二郎又和他们和好了,一路上不停的抱怨,“你们还骗我说是找灵芝,先生可是说了,君子坦荡荡,你们怎么能撒谎呢?”
满宝道:“我正在努力做君子,但还没做到,我将来会更加努力的。”
白二郎:“骗子!”
一旁的白善悄悄的点了一下头。
满宝似乎察觉到了,扭过头来盯着他的脑袋看。
白善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
他们走得太深了,出来得又太晚,才走了一半天就黑了下来,周虎早有预料,带着周二郎和周四郎开始沿路扯干草做火把。
他将火把按得很严实,三人每人都做了两个,刘贵他们显然也经常抹黑进林子里找东西,所以也各自摸起来。
把火把做好,周虎便把随身带出来的灯油沾了点儿在紧实的火把上,天一黑便点亮了三把,大家前中后的各自拿一把,一个跟着一个的往外走。
等走出山,已经很晚了,白家和周家都派了人在外头等着,周三郎一看到他们,立刻迎上去,问道:“怎么这么晚,爹娘担心得不得了。”
周二郎道:“走得太深了。”
周三郎压低了声音问,“找到了吗?”
周二郎微微摇头。
周三郎略微有些失望。
来的白家下人也接住了各自的少爷,护着他们往家里走。
周二郎拉着周虎回家里做客,满宝想了想,让白善把刘贵给他们,“我们明儿就要回益州城了,不如让刘贵哥和周虎哥认识认识,以后周虎哥有空可以让他带着刘贵哥上山去逛一逛。”
白善问她,“要告诉周虎哥吗?”
“不必全都说,以免把他扯进来,就说找我爹遗落的东西吧,”满宝道:“就跟对白二一样。”
白善点了点头,便找了刘贵道:“你送满小姐回去吧。”
刘贵愣了一下,看向满宝,他们老周家三兄弟都在这儿,还有一个周虎,送得着他送吗?
白善轻咳一声,刘贵连忙朝满宝走去。
满宝便笑道:“麻烦刘贵哥了,今晚刘贵哥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刘贵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应下。
回了周家,小钱氏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一顿饭,其他人早吃过了,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所以钱氏一挥手,冯氏他们便带着各自的孩子各回各房,堂屋里一下只剩下周家兄弟和满宝周虎及刘贵。
钱氏不想满宝为这种事出面,因此把她叫了出去,让周二郎去和周虎谈。
她把满宝塞到厨房里道:“明天就要去上学了,今晚好好的睡觉,再把东西收一收,家里这些事让你哥哥们操心去。”
又道:“你一个小姑娘坐在那里头吃饭也吃不香,我让你大嫂给你留了饭菜,就在厨房里吃吧。”
满宝便捧了碗坐在厨房里吃,一边吃一边看着她娘,“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调查这件事?”
钱氏就叹气道:“我知道,没有哪个孩子愿意自己的父母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可是,娘又很怕你出事。”
她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道:“那什么益州王,光听着就很可怕了。”
“娘,我见过他,他也没我们想的那么厉害。”不也被刺客杀得很狼狈吗?
说到刺客,满宝心中一动,当初刺杀益州王的刺客,传说是旧年的流民,说到底,白善的爹出事就和犍尾堰有关,不知道那些人手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钱氏则叹气道:“你觉得不厉害,但娘却觉得他比天还大了,你看白家,仆从无数,还养出了大吉这样厉害的人物,刘老夫人藏着这个秘密多年,甚至还敢抓住来探案的探子,他们家厉害了吧?但对上益州王还是得提心吊胆,多一步都不敢走。”
“相比白家,我们家就是一只蚂蚁,再相比益州王,我们家连蚂蚁都论不上了。”
满宝抿了抿嘴,“娘,我觉着你说的对,却又不对。”
钱氏问,“哪儿不对?”
满宝仔细的想了想,道:“我是个人,我也想做一个人,不想做蚂蚁。”
钱氏一怔,半响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伸手摸住她的脸叹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很厉聪明的孩子,将来你说不定真能做个人,还能带着我们整个家都做一个人。”
“那你就要记住了,你得活着,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是人,”钱氏道:“不然死了,你是什么,不是什么,就完全不由你说了算了。”
满宝狠狠地点头,对上她娘的目光,认真的道:“娘,我记住了,我会一直好好的活着的。”
第829章
猜测
周虎跟老周家的关系一向好,不仅在于以前,这几年因为他媳妇难产,老周家没少帮他,之前几年满宝更是时不时的去给他媳妇扎针,把他媳妇给治好了。
所以周二郎才提了一个话头他就答应下来了,并不问他们要找什么东西。
周家兄弟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周虎的肩膀。
刘贵也松了一口气,之前因为七里村的人对周银讳莫如深,对大虎山也几乎不谈及,他们唯一能找到的知情人就是白老爷。
但白老爷这辈子恐怕连大虎山的山脚下都没踏足过,他哪儿知道周银夫妇死在哪儿,又常去林子里什么地方?
所以他们只能从这边一寸一寸的找过去,别人他不知道,反正刘贵是找得有些绝望了。
真的是太困难了。
虽然周银不一定就是把东西藏在他去过的地方,但有一个熟悉大虎山的人领着搜查总会方便许多。
三方就此议定,当然,这事是要瞒着村里人的。
满宝吃完了晚食,从四哥那里知道周虎已经答应了,便放心的回屋睡觉去了,明天一大早她还得去益州城呢。
依旧是周四郎和大吉一人赶了一辆马车,先到罗江县接上庄先生,再转头往益州城去。
这一次庄先生并没有去七里村的庙会,而是回家去了,才隔了三天,再见到三个孩子,他总觉得他们有点儿不太一样了。
嗯,白二倒是没多大变化,但满宝和白善沉静了许多,不像以前闹腾,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四郎已经把车凳拿了下来,请庄先生上车。
庄先生微微颔首,招了白二道:“二郎,到先生这儿来,我考校一下你这几日的功课。”
白二一下就绷紧了皮,他偷瞄了白善和满宝一眼,见俩人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
春日还短,所以他们中午也只停下吃了点儿干粮而已,但半天下来,白二能说的,不能说的也都全说了。
庄先生便在心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了满宝一眼后便上车。
白二郎知道的有限,奈何庄先生知道的有点儿多。
他并不知道白善之父白启还和周银扯上了关系,但他早已隐约猜出满宝的身世,且周银的死不简单。
他在七里村的时间太长了,周银死后没多久,白老爷就因为要给长子找先生找到了庄先生。
庄先生是提前到七里村来看过的,见这儿民风还算淳朴,风景也不错,白家给的待遇也还好,这才答应了下来。
后来,他从教白大郎一个人到在河边建了个学堂,开始教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跟村民们的来往便密切起来。
那时候七里村的人对于周银虽然已经讳莫如深,但还没学会怎样去隐藏,因此他总觉得这其中有秘密,就不免问了白老爷。
让他诧异的是,他感觉到白老爷对于此事也是知道的,但白老爷也参与了隐瞒。
对于白老爷的人品,庄先生还是很认同的,所以他就不再问,但有些事儿,住得久了,你便是不问也总能知道。
比如,抠门又更爱子孙的老周头却独独对幼女满宝例外,好几次他生病,老周家的大人们都如临大敌,好似要出什么大事一样。
明明一家里的其他孩子,甚至比满宝年龄更小一些的三丫和四头生起病来,他们就没那么坐立不安。
事情多了累积到一起,庄先生便隐约猜到了些。
只是他一直不去查证,也不想去证实而已。
白二郎这会子不过是给他的猜测添加了一些实证和更多的一些猜测而已。
庄先生自己思考了半路,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由着几个孩子去。
他们是落日前回到益州城的,他们现在年纪越大,精力也越发旺盛,坐了一天的车下来,三人一点儿也不累。
于是便去打了水,开始收拾自己的屋子,以及打扫书房。
虽然他们才走了五天,可春日就是容易脏。
大家收拾好房间,厨娘也才把饭菜做好,庄先生和他们一同用了饭,然后道:“一会儿你们把作业给我拿来,待我看过一遍再去睡,明日就要去上学了,读书的时候就要认真的读书,其他事少想,知道吗?”
三人躬身应下,回去拿自己的作业。
第二天一早,白善去府学,白二郎去书院,庄先生今天有课,也去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