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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白善在一个小摊位上翻出了一个造型独特的笔架,一问,才一两银,立刻小声的和满宝道:“难怪当初我们送杨县令笔架的时候,他不怎么惊喜的样子,原来京城里有这么多奇怪的文房啊。”

    满宝点头,拿着一个镇纸打量,同样小声的道:“真别致,比我们在益州城看的样式多多了。”

    白善和白二郎连连点头。

    因此,他们三个决定轻易不花钱买,不然这么多好东西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回去?

    买回去又得多久才能都用上?

    三人强忍住自己的购物欲望,转身进了书铺。

    进了书铺,那诱惑性就少了一些,因为里面大部分都是书。

    白二郎不想买书,而白善想着国子监的藏书肯定比书铺的要丰富,满宝更要省钱,想着蹭白善的书看,于是也不轻易出手买。

    三人逛了一圈书铺,没发现有自己特别喜欢的书,便开始挑起笔墨来。

    这东西是不能在外头小摊里买的,因为好笔基本上只能在大书铺里买到,外头的,不论表面做的多精致,就是不比名家出品的好。

    白善在笔筒里挑了好几支,都皱着眉不太满意。

    掌柜的瞧见了,扫了一眼他们身上的衣裳,见虽是普通的绸布,却是半新不旧,很是贴身,而且三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护卫。

    他微微一笑,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出一个盒子来道:“这些笔公子都不满意吗,不如看一看这一支。”

    掌柜的打开给白善开。

    白善一看它单独装在盒子里便知道不便宜,他伸手接过,取了出来仔细的看了看,然后递给满宝。

    满宝也仔细的看了看,还轻轻地摸了一下笔尖,微微点头道:“还行。”

    白二郎接过,直接转着笔身看起来,看到一个熟悉的印记后道:“不就是翟家的湖笔吗?我爹说还比不上川笔呢,先生用的就是川笔。”

    满宝坚持道:“这支还行,掌柜的,你这儿还有别的笔吗?”

    掌柜的便知道他们都算是行家,笑了笑道:“自是有的,公子小姐们要买多少支?都要这种上好的毛笔吗?”

    满宝想了想点头道:“差不多吧,我们先看看你这儿的有多好。”

    掌柜的便请他们到隔壁的小间坐下,然后去取了两盒笔过来,盒子打开,每一盒里面都有四支笔,白善看了看,发现每一支都不比刚才单独装一盒的茶,这才满意了些。

    掌柜的笑道:“这就是这位公子刚说的川笔了,这一盒则全是湖笔,但要说现今最好的笔,那还得是宣笔,公子小姐们要不要看看?”

    三人一起摇头,宣笔是贡品,便是在外流通的没有贡笔好,有贡品这个加持的名声在,那一两的东西也能卖出三两来。

    白善他们目前还不需要宣笔来装点门面,自然是挑实惠的来。

    白善是很喜欢写字的,因此他更挑笔墨,满宝也知道这一点儿,因此很用心的给他挑选。

    白善挑了三支后放到一边,问道:“还有吗?”

    掌柜的便又去取了两盒来,笑道:“所有的都在这儿了。”

    满宝问了价格后挑了两支,白二郎想着他好歹也是要去国子监读书的人了,于是也很豪气的挑了两支。

    第950章

    太傲

    这笔可比一本好书还要贵,白善的最贵,挑的三支笔中,最贵的一支要八两银子,他眼都不带眨的付了钱。

    掌柜的拿来盒子,仔细的将他们挑选出来的笔给装上,墨条也都装好了,然后笑眯眯的从伙计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打开,笑问道:“公子小姐们要不要看看砚台?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砚台,可是出自名家之手。”

    三人看了一眼,一起摇头,这砚台一看就很贵,而他们三个年纪还小,还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大人们会喜欢收集砚台。

    掌柜的见他们如此干脆,微微失望,但还是笑着把他们送出门去。

    在书铺里花了大钱,大家再看向街面上那些各式各样或精致或漂亮或奇巧的东西时就觉得很便宜了。

    三人有些压不住自己胸中熊熊的购物欲,正要抬脚走下去,大吉便放好了盒子回头道:“少爷,堂少爷,满小姐,我们该回家了,快到用晚食的时候了。”

    三人便收住了脚,爬上马车后还恋恋不舍的趴在窗口那里看着街道两边的摊位。

    满宝摸了摸小心脏道:“可真舍不得。”

    白善也舍不得,但这会儿他已经理智回笼了,“这么多东西我们买回去也暂且用不着,摆着把玩还是等买了自个的宅子再说吧。”

    白二郎听着都神往不已,“我也能在京城里买宅子吗?”

    满宝算了一下他的钱后道:“大的宅子买不起,小一点儿的还是买得起的,不过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要长住在京城,所以没必要这时候花钱买。”

    “就是,万一益州王进京要全灭了我们,我们总得逃命吧,”白善道:“钱我们还能带着跑,房子可带不了。”

    这会儿坐在马车里,彼此都是知情的人,外头驾车的又是大吉,白二郎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很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忧虑,“益州王真的不知道我们吗?”

    “不知道吧,”白善道:“你看我们不是顺利的考试要进国子监了吗?如果他有可能知道,唐大人不会不写信告诉我们的。”

    白二郎就压低了声音问,“那你们以后还真去敲登闻鼓呀?”

    白二郎打量他们俩人的小身板道:“你们能受得住那大棒子吗?”

    满宝道:“我们又不傻,才不去敲登闻鼓呢。”

    就算要为父母报仇,那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去拼呀,那多不值当呀。

    白善也点头,“告状的法子有很多种,这是最下策的,除非有人与我保证我便不用过杖刑,不然我才不要敲登闻鼓呢。”

    白二郎就松了一口气,“我还想着你们要是去敲登闻鼓,那我只能给你们找个大夫再旁边等着了。”

    “那谢谢你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满宝道。

    白善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也不知道益州王何时进京。”

    这件事,朝廷的其他大臣也在关心,因为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皇帝已经提了两次让益州王进京,每一次朝臣们都表示反对。

    一直从六月推到了七月,而七月是鬼月,太后认为这个月出门很不吉利,因此很生气,一连两日都宣了好几个大臣的家眷进宫,让她们坐冷板凳。

    那几个大臣正是最反对益州王提前进京的人。

    本以为他们会退一步,谁知道大臣们被激起了反叛之心,反倒更加强硬的反对起来,这几天皇帝连提都不提这事了,因为每次他一才起了话头就被大臣们喷得满脸的口水。

    但奇怪的是,这次魏知大人竟然不在其中。

    虽然他也在朝会上表态,不同意益州王进京,却不是反对得最激烈的,因此他的夫人逃过一劫,没有被宣进宫,暂时没被太后记在心里。

    国子监第二天一早才放榜,但其实成绩早早就出来了。

    毕竟这次考试的学子只有四十八个,每次考半天,剩下半天时间,考官们过手一下试卷成绩就出来了。

    所以昨天下午诗赋才考完没两个时辰,所有的成绩就都出来了。

    今天主要是排名的。

    国子监先内部排了一下名额,然后将他们认为最优秀的前十份卷子呈给皇帝看,让他选出三份最好的来。

    毕竟前三名是要进入国子学的。

    当然,这事也不是全听皇帝的,国子监祭酒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而国子监祭酒代表全体国子监衙的官员。

    皇帝将十个人的策论和诗赋都看了一遍,有争议的也就这两份卷子,帖经和墨义差不多都是固定答案,没什么可争的。

    放在最上面的三份卷子是国子监选出来的认为最好的三份。

    皇帝一字摆开,捡了中间的那份卷子看,那是白善的卷子。

    孔祭酒看到,道:“白善,年十四,年纪虽小,文章却灵气十足,最难能可贵的是,其博古通今,言之有物,显然不仅读过不少书,也往外历练过。”

    皇帝笑问,“那孔卿怎么只把他排在第二位?我看他的这篇策论比这彭志儒的可还要好些。”

    孔祭酒道:“可这人性情太傲,臣觉得张扬太过失了圆润,所以还得打磨一番。”

    “哦?”皇帝合上他们的卷子,疑惑的道:“可朕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倒是彭志儒的名字常听见,显然他很低调的。”

    孔祭酒摇头,“陛下,看字识人,看文也能识人,他字里行间都带着一股傲气,且正是因为臣等都没怎么听说过他,才更证明他的自傲。”

    “试问谁入京考试不先投文?便是不投文扬名,也会想别的办法扬名,将自己的才名宣扬出去,别人才能知道他是俊才。”孔祭酒道:“彭志儒只比他早两日进京,入京后便在状元楼里扬名,也都向我等投过诗文,可他悄无声息,只管闷头考试,显然他对自己过于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考入国子学,不屑于扬名了。”

    皇帝:……

    孔祭酒摸着胡子摇头道:“他才十四岁,确切的说,他都还没满十四岁呢,如此自傲,以后恐怕恃才傲物,不可取,不可取啊。”

    第951章

    排名

    皇帝有些头疼,“那孔卿怎么又放他进国子学了?”

    “他有才嘛,虽然要挫一挫他的锐气,但也不能让人太受委屈,他的才气足够进国子学,自然是要进国子学的。”

    皇帝还能说什么呢?

    要打压是他,要扶持也是他。

    皇帝将白善的卷子放到一旁,去翻别人的卷子,看到最后,没发现另一个小朋友的卷子,他便轻咳一声问,“白家不是也有两个名额吗?另一个学识如何?”

    “差得远了,”孔祭酒对这四十八个学生都是充分了解过的,而且他们的卷子他都有阅改,所以皇帝一提起来他就知道他说的是谁,毕竟四十八个人里也就只有两个是姓白的。

    他道:“不过那是和白善比的,和其他人比基础打得还不错。”

    皇帝问:“他进了哪一学?”

    孔祭酒道:“排在了第十三名,刚好进太学。”

    皇帝点了点头,翻过他们的卷子后,略微调整了一下太学那七个学生中的两个排名,然后便将卷子都交给孔祭酒,“便如此吧。”

    孔祭酒看了一眼,皇帝调整的这两个名次还算公正,文章都在伯仲之间,他要改显然是个人爱好,这点面子孔祭酒还是要给的,因此躬身应下,拿着卷子退了下去。

    皇帝等孔祭酒走了便摇了摇头,和身边的大太监古忠道:“读书人想的就是多,白善不扬名那不是为了不张扬吗?他们要是闹得满城风雨,等益州王一进京,恐怕第一眼就看到他们了。”

    古忠笑道:“孔大人毕竟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多想些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有句话倒是说对了,白善的确傲气。”虽然只见过两面,相处过一个晚上和小半天,但皇帝还能记得白善当时的样子,那孩子可比周满高傲多了。

    古忠笑问,“陛下要不要去见见他们?”

    皇帝摇了摇头道:“算了,益州王就要进京了,朕还是少出宫的好,免得给人找麻烦。”

    古忠心惊胆战的低下头去。

    作为皇帝,若是连出门都要顾忌一个王爷……那个王爷离死也不远了。

    皇帝背着手回后宫。

    宫外的人却没怎么睡得着觉。

    就连一向自信的白善都有些忐忑。

    这毕竟和考益州府学不一样。

    当时他考益州府学时就没想着自己能考上,抱的是积累经验的心态去的,所以他考前考后都很自在。

    但这一次,哪怕进京的主要目的是伸冤,但好好学习也是他的重要目的之一,而这一次,参考的只有四十八个人,而且是一定会被录取,只是去的学院不一样而已。

    所以白善还真的紧张,害怕自己名次不够好,落到了太学。

    其实太学也没什么不好,可国子学显然更好。

    白善睡不着,白二郎更紧张的睡不着了,就连庄先生和白大郎都失眠了。

    也就只有满宝,她从系统里上完课出来,打了一个哈欠便抱着一个薄薄的小毯子睡着了,别说失眠了,连梦都没怎么打搅她。

    第二天,满宝精神满满的与大家告别去药铺了,到门口的时候还道:“你们得了成绩就叫大吉去药铺告诉我呀。”

    白善应下,挥手道:“你快走吧,再不去就晚了。”

    满宝便叹息,“昨天玩得太累,不小心就睡多了。”

    一个晚上没睡好的白善等人觉得她特别的欠揍。

    到了药铺,她果然晚了一点儿,古大夫他们已经到了药铺,大堂里等了不少病人了。

    窦老太太带着窦珠儿排在了满宝诊房外的第一个,一见到满宝进来,立即拉着窦珠儿跟上,她满脸是笑的道:“周小大夫,我这孙女的病看着似乎快好了,想让你再看看。”

    满宝笑着应下,撩开帘子让她们进来。

    窦珠儿一直在吃药和擦药,现在胸前的疹子已经全消了,只是腰腹上还有一些。

    满宝看了一下,发现是比较厚的那一层,当时因为衣服摩擦和腰腹上的肉折叠,所以疹子破损了,现在周遭还有一些,而那些破损的疹子此时正在结痂。

    窦珠儿有些担忧,小声的问道:“周小大夫,你说会不会留疤呀?最近我觉着好痒呀。”

    “不会的,这些疹子破的皮都不大,等过段时间它彻底结痂脱落就好了,只是颜色会稍深些,我回头给你开点儿药膏,等痂都脱落了你就擦一些,颜色会慢慢恢复的。”

    满宝检查过后,出了内室开药方,“再吃两天的药巩固一下就行了。”

    满宝叮嘱道:“这段时间依旧要忌口,鸡蛋一类的腥物不要吃。”

    窦珠儿一一应下,满宝开了方子递给她们,笑道:“行了,出去抓药吧。”

    窦老太太却拉着窦珠儿没动,问道:“周小大夫,她不会再复发了吧?”

    “我摸过她的脉了,也看过长疹子的地方,没有要复发的迹象。”

    窦老太太就松了一口气,“看来果然是那天蒜捣鬼,以后你可从外头乱捡东西回来了。”

    窦珠儿应下。

    窦老太太和满宝道谢过后正要拉着窦珠儿出去,她想到了什么,把药方往窦珠儿怀里一塞,把她推出去后凑到满宝前面小声的问,“周小大夫,我问你个事儿。”

    满宝眨眨眼,点头。

    窦老太太小声问,“你能看不能生孩子的病吗?”

    满宝歪头,“不孕?”

    窦老太太连连点头,小声道:“有个人怎么也怀不上孩子,去看大夫,大夫又说没病,我想着或许是那些大夫不好检查,小大夫是个娘子,反倒更方便些。”

    满宝问,“她丈夫看过吗?不孕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更多的时候是男人的问题。”

    比如她前姐夫。

    窦老太太愣了一下后拍着大腿道:“人家也看过了,也说没什么毛病。”

    满宝便道:“那你让她和他丈夫来看看吧,我得先问诊过后才知道。”

    窦老太太连连点头,不好意思的道:“您也知道,这种事不好往外传的,所以……”

    “这个您放心,我的医案除了我就只有我们的大掌柜能看,不会特意往外传的。”

    窦老太太便松了一口气,笑道:“行,那我明儿就让人过来看看。”

    第952章

    放榜

    成绩是在国子监衙那里放的,左前侧有面公告墙,他们的成绩就张贴在那里。

    当然,白善他们到的时候成绩还没张贴出来,考生们陆续都到了跟前。

    白善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都是那三天考试时坐在他附近的,大家对上目光便微微点了点头。

    白善和白二郎虽不是四十八个考生里年纪最小的,却是最年轻的那一拨。

    一群少年和青年有意无意的按照年龄分成了两拨。

    那些看着明显没超过十五六的自动站在了一边,另外一些看着十六七以上的则站在了另外一边。

    白大郎上学去了,庄先生独自坐在不远处的马车里沉思。

    待一队人从国子监衙内出来,庄先生顿了一下便抬腿下车,走到了人群之后。

    孔祭酒亲自来颁布成绩,顺便训话。

    “成绩已经出来了,名次也排好了,但在公布之前,我有些话要与你们说,”孔祭酒道:“这一次你们能够进入国子监读书是皇恩浩荡,是朝廷体恤,说真的,以你们现在的成绩参加大考,除了极个别学子外,其他人都取不中。”

    少年和青年们涨红了脸,低下头去。

    “可是,我也看到了你们的努力与天分,你们皆是功臣之后,自己显然也差不到哪儿去,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没有专心向学,但进了国子监后,你们前有名师,后无生活之忧,望你们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陛下期望,更不要辜负了先祖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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