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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白二郎从旁边窜出来,“你看,你看,我没说谎吧,我怎么会欺负他呢?”

    满宝这才收手,“好吧。”

    白善站在廊下看他们休战了便道:“走吧,去吃饭,容姨今天炖了汤。”

    “对,你要多喝点儿汤,”满宝道:“那是补元气的,你今天说太多话了。”

    殷或笑着点了点头。

    容姨准备的饭菜特别丰盛,大家都先喝了一碗汤,这才开始吃饭。

    殷或吃得少,细嚼慢咽的,吃饭就跟打仗一样的三人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何也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

    庄先生抬头看了眼他们,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等他们吃完饭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庄先生背着手要去小花园里散步,四个小的反而坐在廊下一边打瞌睡一边晒太阳。

    殷或吃完饭也是习惯性的走两圈的,但这会儿和他们坐在一起,再被中秋的阳光斜射到,也觉得昏昏欲睡起来。

    四人就排排坐在廊下,阳光透过屋檐,只有少许照了进来,或落在了身上,或落在了脚上,满宝满足的喟叹一声,“不知道这儿冬天有没有太阳,益州总是不爱出太阳。”

    殷或回了一句,“有。”

    “那就好,到时候吃完了饭晒太阳好安逸呀。”

    白二郎都叫阳光照糊涂了,接了一句道:“要是没有血海深仇就好了。”

    殷或好奇的问:“什么血海深仇?”

    满宝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看白二郎。

    白善打了一个哈欠道:“读书呗,书本和他就有血海深仇。”

    吓清醒了的白二郎心虚的点了一下头,悄咪咪的看向满宝。

    满宝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理他。

    白二郎就松了一口气。

    第1008章

    躺着

    殷或就笑道:“你身体健康,可以用神,读书应该不难才对。”

    白二郎:“不难才怪了,这世上再没有比读书更难的事了。”

    满宝:“你下地撒麦子和插秧时也是这么说的,这世上再没有比干农活儿更难的事了。”

    白二郎靠在躺椅上,一摇一摇的闭上了眼睛,当听不见她的话。

    殷或见了笑了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整个人都靠了下去,躺椅就一摇一摇起来,他扭头越过满宝问白善,“才吃饭前你还想问我什么话?”

    白善看了一眼满宝,见她不反对才问道:“既然国子监的风气好了,那怎么京城中的风气没好?五品以上官家的子弟不是都可以入学吗?”

    “有名额的,”殷或笑道:“像我父亲,他是三品京兆尹,名下有两个名额入学国子学,可我家只有我一个男孩儿,所以还有一个名额空着,可以留着将来给我外甥,或是族中的子弟。”

    殷或歇了一会儿道:“可京中像我父亲这样子嗣少的能有几个?谁家里不是子孙繁茂?五品以上的官员,若是父还好,把名额给儿子,儿子多的给嫡子,嫡子多的给长子;可要是祖父辈的,子又生子,能拿到名额的自然是长子嫡孙,可要是嫡长孙不聪明,为了家族的前程,有些老大人便会从孙子中挑选最聪慧的送进去。”

    满宝一听就明白了,不想他说太多的话,便接下去道:“我知道了,有利益便有相争,在家里争,出来以后自然是家与家争,族与族争,所以就乱了。”

    殷或微微点头。

    白善道:“所以能入学的子弟很少,大部分还在外面,国子监学的风气虽好了,但京城的纨绔风气却没好多少?”

    殷或点头。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不由问道:“那要是当时在街上我们和你姐姐们打起来了,是不是事后她们也能全身而退?”

    殷或呆了呆后道:“我姐姐们应该不会和你们打架,应该是会叫下人跟你们打。”

    满宝指着不远处正坐在廊下打瞌睡的大吉道:“我们大吉可厉害了,可以一个打十个,你们家的下人打不着我们,我们去打你姐姐们,她们也不还手?”

    殷或沉默了一下后道:“她们会叫衙役把你们抓起来的。”

    满宝就不太高兴的道:“打架就打架,干嘛还叫衙役?我打架从来不会叫衙役。”只有打不过的时候才会叫。

    白善也道:“虽说疏不间亲,但我还是觉得你姐姐们有点儿坏。”

    殷或道:“所以你们可以把花卖给她们。”

    不说满宝和白善,就是躺在椅子里装睡着了的白二郎都震惊的睁开了眼睛,三人一起不可置信的看着殷或。

    殷或点了点头,很有些高兴的道:“她们还有钱。”

    满宝纠结道:“这样坑姐不好吧?”

    殷或笑道:“你们不是讨厌她们吗?”

    “可是……”那是你姐姐呀。

    殷或道:“而且由我拿回去给她们,她们会很高兴的。”

    他也想看一看她们会怎么养这些花,明年这些花会长成什么样子,然后她们又会怎么对待这些花。

    殷或垂眸想了一下后抬头笑道:“就这么定了,你给我六盆花,告诉我价钱,回头我把钱给你送来。至于益州王的亲戚,你要卖给他们恐怕有点儿难,到时候我可以让长寿帮你打听一下他们的行踪,你让人把花摆在他们能看到的位置就行。”

    满宝愣愣的点头,半天才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问,“这么坑姐真的没问题吗?”

    殷或笑着摇头。

    满宝呼出一口气,白善问道:“益州王的其他亲戚什么时候入京?”

    “好像已经有两位王爷带着家眷到京了,其他人的人应该也会赶在中秋前到达,毕竟中秋有宫宴,皇家也是要团圆的。”

    满宝:“咦,有王爷入京了?我们怎么没听到敲锣清道?”

    “低调入京的吧,两朝中也只有益州王一个王爷如此受宠,京中礼部这边自然要更重视一些。”

    满宝道:“原来皇族也捧高踩低呀。”

    殷或轻咳一声,靠在躺椅上休息去了。

    他挑着嘴唇笑了笑,越是富贵的地方,捧高踩低才更是严重啊。

    四人靠在椅子上小憩了一下,庄先生回来看到自己的躺椅被占了,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扰他们,直接背着手回屋休息。

    殷或今天特别的放纵,他一直在白家待到夕阳快出来了才走,下午还喝了一碗满宝叫容姨炖的鱼汤,不燥不寒,里头添了两味药材,补气益血的,刚好适合他。

    白善他们跟着喝了小半碗,然后就嫌弃的放下了,他们觉得有药味儿,不好喝。

    殷或却喝了两小碗,这点儿药味对他来说等同于没有。

    他下午就很少再说话了,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点点头,摇摇头,半天都不说一句话,但长寿看得出来,少爷很开心。

    不仅长寿看得出来,一直留在娘家不肯走的殷大姐三人也看出来了,弟弟身上不再是死气沉沉,脸上虽然也没多少表情,但眼睛就是有神采多了。

    殷大姐迎上去的脚步一顿,然后才恢复情状,笑着迎上去问,“今天去哪儿玩了?你姐夫他们一直在家里等你过了午时,结果你都没回来,他们这才家去的。”

    殷或笑道:“出去和朋友玩儿了。”

    殷大姐正要问是什么朋友,有几人,都叫的什么名字,在哪儿玩的,玩的什么,殷或却已经指了后面的东西开口道:“大姐,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碰见一个花农卖奇花异草,你们不是喜欢花草吗?我就给你们每人买了一盆回来,一会儿我让人放到中秋节礼里给您带回去。”

    他轻笑道:“姐姐们的花都是我亲手挑的,可好看了,你们拿回去后可要好好养。”

    殷家的姐妹们有些惊喜,因为殷或很少送她们东西,尤其是这些年,因为他出门少,也越发沉默,别说送礼,彼此间连话都少说了。

    突然间收到一份礼物大家都很惊喜。

    长寿让人把花盆端上来,大家纷纷围上去围观,“呀,这盆菊花似乎是绿色的……”

    “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没见过?”

    “这花色好看,小弟怎么知道我就喜欢这浅黄色?”

    “我喜欢大红色,这什么古早玫瑰,这颜色可真正。”

    第1009章

    改变

    殷老夫人也很惊喜,看到迎面走来的孙子,她一脸的欣慰,笑着问道:“怎么突然间想给你姐姐们送花了?”

    殷或道:“中秋快到了,祖母不是让管事给姐姐们准备节礼了吗,我今日看到这些花,想着姐姐们一定会喜欢,所以就买回来了,”

    殷老夫人连连点头,笑道:“那好,这帐从公账上走,那花农呢?”

    她是知道这个孙子的,出门肯定不会带钱,长寿一个下人身上也不会带太多,这些奇花异草一看就不便宜。

    殷或道:“让长寿去支银子吧,他让花农在外头等着呢。”

    殷老夫人点了点头,偏头看了大丫头一眼,大丫头自去告诉长寿和家里的账房去。

    殷或显然不想厚此薄彼,家里六个姐姐,已经出嫁的三个和未出嫁的三个都有,花种各不一样,正好都是她们见了很喜欢的花。

    殷老夫人感受到孙子的用心,喜得连连点头,当天晚上还多吃了小半碗饭。

    她高兴的和身边的大丫头道:“以前总觉得这孩子太过冷性,这两年跟他几个姐姐的关系越来越远,可现在看来,这孩子只是不擅表达,不爱说话,心里还是念着他姐姐们的。”

    大丫头笑着点头应是,拿了一本账册上来,低声道:“老夫人,这是今天支取的花钱。”

    殷老夫人接过看了一眼,微讶,“这么多?”

    大丫头低头道:“奴婢仔细的看过了,少爷买回来的花草的确罕见,有些奴婢听都没听说过,看花苞也的确长得很好,论稀缺倒也值这个钱,一共六盆,加起来便多了。”

    殷老夫人沉吟了一下,虽然觉得这花销有点儿大,但家里到底不缺钱,且都是从自己的口袋流到几个孙女的口袋里,还是没流外人田,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丫头道:“今天姑奶奶们都高兴,所以把花先带走了,少爷让我们把花一并放进中秋的礼单里,奴婢想着,添上这盆花,那礼单就是双数了,单数为吉,而且这花贵重,这礼单送过去,恐怕姑爷家里不好回礼……”

    殷老夫人便挥了挥手道:“那就挑出一样差不多价格的东西就是了,总不好夺了礼数,这些账目一直是你管着的,我精力不济,你自己拿主意。”

    “是,但这样的大事还是得老夫人拿主意,奴婢年轻,心里害怕,总也拿不住主意……”

    殷老夫人就笑道:“你呀,就是太小心谨慎了。七郎在干什么了?”

    “那边回禀说刚吃了药,自己在屋里走了一阵儿,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唉~,睡的是挺早,但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奴婢今日留心看了,少爷眼底的青黑没那么重了,长寿也说这几天少爷精神好了不少。”

    殷老夫人想了想后道:“看来年轻孩子还是应该有几个自己的朋友才好,对了,派人去一趟谭太医府上,看他这两日能不能抽空过来给七郎看一看。”

    大丫头连忙低头应是。

    因为殷或的药方早就固定了,除非他生病,不然谭太医只会每月来一趟,当然,殷家去请,谭太医还是会来的。

    殷或对此一无所知,等他从周满家里扎针吃药回来时便被请到了正院那里,看到陪坐在下首的谭太医,他忍不住脚步一顿,手指抖了一下才轻轻的蜷缩起来。

    殷或还没想到要怎么应付谭太医呢,没想到他就上门了。

    他现在并没有生病,按说应该月底才会请谭太医过来诊脉的。

    殷老夫人看到殷或便高兴的挥手,“回来了,快来给谭太医看看,我看你这两天的气色好了许多。”

    谭太医抬头看殷或,微微颔首道:“看着气色是好了一些。”

    殷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沉默的走过去坐下。

    谭太医习以为常,殷或素来少话,他也不在意,直接把脉枕拿出来道:“殷少爷把手给我吧。”

    殷或抬眸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将手放了上去。

    谭太医微微闭着眼睛给他摸脉,一会儿,谭太医没忍住睁开眼看了殷或一眼。

    殷或也看着他,俩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谭太医便又闭上了眼睛,半响后才收了手,问道:“殷少爷这两日睡眠是不是好了一些。”

    殷或低声应了一声“是。”

    谭太医便点了点头,转身和殷老夫人道:“殷少爷的身体没问题,药方还是用以前的,我就不改了。”

    殷老夫人高兴的点头,让殷或坐着,她起身亲自把谭太医送出去。

    殷或将手拢起来,看着祖母送谭太医出门,脸色晦暗不明。

    殷老夫人慢悠悠的和谭太医往外走,等走到无人处才问,“谭太医,我孙儿的身体好多了吧?”

    谭太医笑着点头。

    “那,他可以成亲了吧?”殷老夫人低声道:“这孩子也十六了,早些成亲,我们也早些心安。”

    谭太医斟酌着道:“殷少爷体弱,身量比同龄人要小些,现在看着只有十三四岁,老夫人不如再等两年。”

    因为他们之前说好的就是十八岁之前成亲,今年说亲,明年年底,十七岁多成亲,正好,此时却是早了点儿。

    殷老夫人便叹气,“他的情况有些特殊,说亲也需要时间,我就怕两年时间太紧了,他或许也想看一看孩子什么的……”

    谭太医许久没说话,半响才道:“父亲当年定下了三张药方,现在吃的还是第一张,这第二张药方还没开始用呢。”

    “所以我的意思是,要不要下个月就换第二张药方?我看这孩子近来身体好了许多。”

    谭太医头疼道:“老夫人,欲速则不达,这件事您要不要与殷大人和殷少爷商量商量?”

    搁以前,谭太医只会提殷大人,而不会提殷少爷,那位少年虽然看病吃药一直很配合,但也一直很沉默,做什么不做什么从来都是殷家的老夫人和殷大人在做主。

    可这次,他觉得可能还需要问一问那位少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殷老夫人沉默了下来,良久才点头道:“那我问一问我儿吧。”

    谭太医连忙行礼告辞,生怕再卷进什么问题中。

    殷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转身要回屋,一回头便见殷或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吓了一跳,问道:“你何时过来的?”

    殷或道:“刚过来的,我见祖母正在送谭太医,便不好打搅。”

    殷老夫人就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笑道:“你该开口才是,也让谭太医知道你来送他,对了,你晚食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第1010章

    来信

    殷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后窗前思索了半天,然后将手上已经冷掉的药一点儿一点儿的倒在了窗下。

    长寿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见少爷终于把药给倒了,连忙上前接住药碗,低声道:“少爷,奴才已经把银子给拿回来了……”

    殷或道:“等明天去国子学,你再交给白善他们家的车夫吧。”

    “是。”

    第二天殷或特意和殷老夫人说了一声,“祖母,以后我下学可能会在学里多看一会儿书,或是与朋友到处走走,所以还是别让这么多人去接送我了,这么多人留在学外,同学们要取笑我的。”

    殷老夫人点头,不过道:“你身子不好,读书耗神,你也不需要科举出仕,所以不必要看太多的书,出去玩儿也别玩得太久,走多了耗精力。”

    殷或应下了,只带了长寿出门。

    马车在国子监的大门外等着,秋高气爽之时,又是大早上的,殷或便将窗帘挂起来,看着外面进进出出的马车发呆。

    白善他们的马车刚出现在眼前时他便看到了,他微微坐直了身体,才露出笑容想要和他们打招呼,一匹马便缓缓的从另一边出来,从他们的车边过去,在交错的那一瞬间朝车内丢了包东西。

    殷或微愣,看见四周的人似乎都没发现这一点儿,而坐在车辕上驾车的大吉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一抬头目光就对上了他的。

    殷或手一松,窗帘就落了下来遮住他的面容。

    一放下窗帘他就后悔了,他一脸懊恼的拍了拍头,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下车。

    而白善他们的马车也在不远处停下了,车里的白善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拆开了包裹里的东西。

    看到里面夹带的信件和一些文书类的东西,他将文书塞到白二郎怀里,拆开信来一目十行的扫过。

    白二郎抱着他刚才塞过来的东西,见他嘴角紧抿,便问道:“怎么了,谁来的信,信上说什么?”

    白善合上信,又塞回了信封后道:“魏大人送来的,说的是那两个刺客的事,他说人已经找到了,但救不出来。”

    “救不出来就救不出来,”白二郎道:“和我们说也没用啊,我们总不能跑进去救人吧?”

    白善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东西,将信也给放进去了,道:“放在车里,让大吉带回家吧,学里人多眼杂,不定什么时候就看到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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