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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刘家一应下,周家这边便选了个好日子带着周立重正式上门提亲了,当时满宝还在宫中当差呢。

    因此是萧院正出席,刘太医和老周头一起做主给他们定下的。

    双方交换了庚帖和定礼,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满宝只能在宫里和刘太医一起接受大家的恭喜,第二天去太医署上课再见到刘医女时就有种怪怪的感觉,她这会儿不仅是她的徒弟,还将是她的侄媳妇了。

    周立如更调皮,俩人好的时候她就乖乖的叫师姐,要是不好,她就改口叫大嫂,非得把刘医女给叫得脸色发红,气恼了才算。

    满宝不管她们的纷争,通常是上完课,再给他们开一下小灶,布置比别人更多一些的作业便回宫去。

    今天也一样。

    到了宫门口,满宝跳下马车,提了自己的书篮便慢悠悠的往东宫去,结果才进东宫,便看见里面正热闹,不少人正在从车上搬下东西来往里面送。

    她就没忍住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

    正指挥人搬东西的吴公公看到满宝,立刻小跑着上前行礼,“周小太医上课回来了?”

    满宝连忙拱手还礼,好奇的问道:“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殿下回来了,这都是殿下在江南买回来的年货。”

    “殿下平安吧。”

    “平安平安,”吴公公笑道:“就是比出去前瘦了些,好在还精神。”

    他笑道:“殿下才回来,肯定是要请平安脉的,本来咱家也要去接周小太医,可巧您就回来了。”

    满宝就笑道:“那我先把书篮拿回去,提了药箱再过来。”

    吴公公笑着应下。

    满宝回到崇文馆,放下书篮便提了药箱去看太子。

    太子刚从外地回来,通常为了防止水土不服都要看一下大夫,请一下平安脉的。

    连魏知都得了恩典,听说郑太医受命过去看他了。

    太子的确瘦了许多,不过一个多月不见,他还留了胡子,惹得满宝看了好几眼,总觉得他变老了。

    太子见她一再偷看,就忍不住瞥一眼她,睥睨的问道:“看什么?”

    满宝张了张嘴,就委婉的道:“殿下,你要不要剃一下胡子?”

    这个变化也太大了。

    太子皱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自得的道:“孤好容易留起来的,剃掉做什么?”

    满宝张了张嘴,总不能说你留胡子显老还显丑吧?

    正好太子妃抱了小皇孙过来,满宝便道:“我这不是怕小皇孙认不出您来吗?”

    太子哼了一声道:“笑话,孤的儿子怎么会不认识孤?”

    太子妃也笑着应是,然后抱了孩子上前,哄他道:“鹰奴,你看这是谁呀?是不是父亲?”

    太子也对小皇孙露出笑容,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小皇孙看了一下他爹,就扭头看向满宝,然后伸手冲她啊啊的说话,也不知道在说啥。

    见太子总是伸手摸他,还刮得他脸疼,便不舒服的扭了一下头,见挣不脱,就看了一眼他爹,然后很干脆的闭眼嚎哭起来。

    太子吓了一跳,立即收回手,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孤把他弄疼了?”

    太子妃也心疼的抱着孩子哄,见他的脸颊是有一点儿红,便不由瞪了一眼太子。

    太子也不把脉了,从周满手下收回左手就上前看小皇孙,见他的脸颊的确有些红,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这才发现自己的指肚上有许多老茧,那是习武留下的。

    而且最近奔波于马上,拉扯缰绳也磨出了一些茧子。

    太子嘴上嫌弃小皇孙太过娇弱,目光却不由焦急的看向周满。

    周满也上前看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后道:“没事儿,用温水擦洗一下,下响应该就好了。”

    太子妃就将孩子抱下去擦洗一下。

    满宝道:“孩子皮肤娇嫩,所以很容易划伤,以后注意一些就好。”

    她示意太子坐下继续把脉。

    太子身上并没有小毛病,像劳累过度,睡眠不足这类小毛病,满宝都不开药,直接给他开了些药膳,再叮嘱他多休息就好。

    太子在她开方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吴公公,吴公公便躬身领着殿里伺候的宫人退了下去,然后关上门,自己站在了门前吹冷风。

    满宝写完方子一抬头,发现人都没了,就不由看向太子。

    太子问:“孤听说皇祖母身体欠安?”

    满宝想了想点头道:“现在好多了,只是还在吃药。”

    现在满宝又领了新的任务,每隔两天就要去给太后把一下脉,给她扎针调理,偶尔她会带上刘医女,让她动手。

    虽然萧院正已经答应让刘医女亲自切脉,太后也不介意扎针的人,却一定要周满来定下行针的针法。

    她估计,未来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她都给太后切脉定针法,再偶尔扎针,直到……

    太子问:“皇祖母的病情如何?”

    满宝迟疑了一下,在太子的炯炯目光下,她不由思考,说起来太子也是家属,反正他问的又不是皇帝的身体状况,因此她就犹豫了一下便道:“不太好。”

    太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为他刚回来,太子妃就悄悄和他说了,太后咳血。

    太子抿了抿嘴,问道:“不能治愈吗?”

    满宝摇了摇头,有些话她不能和皇帝直说,对着太子却少了一些顾虑,她道:“太后娘娘病得太久了。”

    从去年入冬开始她的身体就不是很好,这一年来断断续续,几乎都在吃药,这会儿看着似乎是邪风入体引起了咳疾,但其实是身体到了极限,已是强弩之末。

    她不过是不想死,所以才熬到了现在。

    满宝道:“要是天气好,她或许还能看小皇孙抓周。”

    她没说不好会怎么样,但太子也已经明白了。

    第1790章

    不是时机

    太子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挥手让周满下去了。

    满宝收了东西退下,吴公公见她出来,立即笑道:“周小太医,殿下从江南带了好些东西回来,其中有两匹彩缎,殿下指明了要赏给您,您看我是给您送到崇文馆去,还是送到您家里去?”

    满宝没想到自己还有礼物收,立即道:“我看看。”

    吴公公便领了周满下去看彩缎。

    江南的彩缎可是很有名的,缎面很薄,不知是怎么织染的,竟然色彩斑斓,其中一匹上织了彩色的蝴蝶,翅膀有收有展,吴公公轻轻的一摇,缎面起伏,那蝴蝶就似乎展翅翻飞一样好看。

    满宝可算长了见识,惊叹不已。

    吴公公笑道:“这两匹彩缎都是太子妃亲自挑选的,说您年纪小,用这样的图案才活泼。”

    满宝惊叹连连,只能点头。

    她伸手摸了摸彩缎后乐道:“还得劳烦吴公公叫人给我送回家去,这东西我不好留在宫中。”

    吴公公便笑眯眯的道:“好说,好说。”

    满宝就在身上找了找,找出钱袋子想塞给吴公公,却叫吴公公给推了回去,他笑道:“周小太医,你我之间客气什么?”

    他意有所指的道:“近来天气冷,我好久不见你家徒弟进宫来扎针了,我这身上的老毛病呀又犯了……”

    郑辜他们进宫的时候吴公公也没让他们扎过针呀。

    满宝瞬间明白,看了外面一眼,见没什么人,便折了袖子道:“来,我给吴公公看一看。”

    吴公公高兴,立即给了他徒弟一个眼色,便坐在椅子上给满宝把脉。

    吴公公的徒弟将门关了,只留俩人在屋里。

    满宝给他把过脉,便给吴公公扎针,他身上毛病不少,应该说,内侍身上都会有伤痛,只不过吴公公比他们又更严重一些罢了。

    满宝给他扎完针,取了针后道:“你体内寒气重,我给你开个药方,你抓了来泡脚驱寒?”

    吴公公就迟疑道:“这不好吧,咱家这些人不好从外头买药,从太医院……”

    那也不方便,毕竟是要入档的,身上带着药气是大忌。

    满宝便道:“你明儿抽空去一趟太医院,我给你入档,泡脚所用的药材并不贵重,一副药你给些银钱,管药房的医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吴公公觉得腰和膝盖正隐隐作痛,下身也有些刺痛,他迟疑了一下便点头,“不知明天周小太医何时在太医院?”

    满宝道:“未时到申时,我值班。”

    吴公公就明白了,笑着谢过周满。

    满宝就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彩缎,然后高高兴兴的走了。

    太子和太子妃都不知道吴公公和周满之间发生的事儿,周满前脚才走,太子妃后脚便端了一碗汤来给太子喝,问道:“周满怎么说的?”

    太子将汤喝了,“皇祖母没多少时间了。”

    太子妃虽然已有猜测,但还是忍不住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窦家那边是不是要多走动走动?”

    太子沉默了片刻后摇头,“不用,还有父皇在呢,要加恩窦家,那也该父皇来,我们时常去看看皇祖母就可以。”

    太子妃点头。

    太子也就伤怀了一阵,大概知道了太后的身体状况,就大概知道了他爹现在的心情。

    于是他放下碗起身,“我去面圣了。”

    太子妃也没问他这次差事做得怎么样,应了一声后服侍他出门。

    吴公公才扎了针出来,见太子要出门,立即上前服侍。

    太子大步往东宫大门去,走到一半发现在前面慢悠悠走的周满,便问:“周满咱们现在才离开?”

    吴公公:……

    他咽了咽口水,低头道:“周小太医刚去看了一下殿下赏她的彩缎。”

    太子便无言了一阵,看个彩缎都能看这么久,果然是女人。

    太子背着手转弯去太极殿。

    魏知也从家里洗漱换好衣服进宫来给皇帝汇报。

    他们这一次突击江南,还是得到了不少那边的信息的。

    杨氏留在江南的盐场、田产和一些铺产都被抄没,魏知和太子顺便查探了一下其他各家在江南的情况。

    情况,很不容乐观。

    仅是他们看到的和私底下的计算便可以得出,每年上报的赋税起码少去一半,江南一带的隐户情况更为严重。

    由此可见,加上他们看不到的部分,不知那些家族隐去了多少该缴纳给朝廷的赋税。

    不过魏知和太子什么都没做,将抄没的东西记好,再安插进朝廷的人手便回来了。

    魏知一一给皇帝汇报,然后道:“自司马氏后,江南就偏安一隅,一直在各家的掌控之中。直到本朝确立,各家才回归本族,但大部分人还是留在了江南,如今江南重镇的兵权、政权、财权多在崔、王、卢氏等人手上,就算朝廷派了官员过去,不出两年,他们不是与各家过从甚密,那便是回调到他处,陛下想整治江南怕是不易。”

    皇帝也头疼,“其他的也就算了,盐却是民生根本所在,近年来盐税减少不少,私盐还泛滥,少盐之地的百姓几乎都要吃不起盐了。”

    魏知深以为然,世家隐户还能暂且忍一忍,盐这一项却是不能忍。

    魏知问:“陛下可要清查江南?”

    皇帝就看向太子,“太子以为如何?”

    太子想了想后道:“如今还不是时机。”

    皇帝便看向魏知。

    魏知自从去了江南后就心里焦躁,但不得不承认太子说的对,此时的确还不是时机。

    一旦清查,现在还只是稍稍联合的世家有可能会被刺激得紧密联系起来,到时候他们才从杨氏身上撕下的口子只怕就要被他们蚕食去了。

    于是他憋屈的点头,表示现在的确不是时机。

    皇帝就皱眉叹息,半响后道:“江南的事交给殷礼吧,既然还不到时机,那我们就静待时机。”

    魏知和太子一起应下。

    谈完了公事,皇帝这才想起谈私事,于是和太子道:“你去看一下你皇祖母吧,她许久不见你,应该想你了。”

    太子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等他走了,皇帝便和魏知道:“魏卿,朕听说你小儿子从曲阳回来了?”

    一对上皇帝炯炯有神的目光,魏知就皮一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第1791章

    谁撺掇谁

    魏知从宫里出去的时候面上和往常一样没多少表情,但心里却迟迟不能平静。

    才皇帝向他表达了想和他做亲家的意思。

    魏知……心动了。

    魏知伸手揉了揉额头,上了自家的马车后离开。

    皇帝看上了魏知的幼子魏玉,想要把长豫许配给他的事儿在别人那里是秘密,但在明达和长豫那里不是。

    因为晚上他们一家吃饭时皇帝就提了一嘴,魏知的幼子魏玉从曲阳老家回京了,听说读书还不错,来年会自己去靠国子监。

    皇帝说这话时正望着长豫笑。

    长豫:……

    她心里有些不太高兴,第二天就拉着明达去太医院找满宝说话。

    三个小姑娘坐在太医院旁边的一个亭子栏杆上,腿悬空一晃一晃的,伺候的宫人都远远的站着。

    长豫就和俩人抱怨道:“父皇说话不算话,明明说过一两年才让我出嫁的,现在却张罗着给我说亲了。”

    满宝道:“陛下说这话时是夏天,这会儿都快过年了,翻过年不就是第二年了吗?”

    满宝大约猜出皇帝为什么突然要给长豫说亲,就跟刘太医看过太后的病后就要张罗着给刘医女定亲一个道理。

    她道:“你们皇室定亲更繁,现在说亲,怎么也得翻过年才能定下,再准备婚事,等你出嫁也得一两年后了。”

    “哪有那么慢,”长豫嘟嘴道:“我感觉明年我就要被嫁出去了。”

    明达却是思考了一下,问满宝,“可是皇祖母不好了?”

    长豫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她,“什么?”

    满宝却点了点头,摇着腿道:“应该就是明年的事儿了。”

    明达和长豫都吓了一跳,半响说不出话来。

    和太后的病情比起来,长豫对自己的婚事一下就没有那么大的意见了。

    她扭头看向明达,问道:“那明达是不是也要明年定亲?”

    明年明达也十四了。

    国丧,皇帝守的时间不长,但他们这些做孙子孙女的却可能要代替父亲尽孝,很有可能会守满二十七个月。

    皇室守孝一向弹性,皇帝和太后的关系好,一伤心,自己守上一年半载的都有,日理万机,肩挑整个国家重担的皇帝都守一年半载了,他们这些孝子贤孙可不得守满二十七个月?

    皇帝和太后关系不好的,直接以天代月,守上二十七天也没人说什么。到时候他们这些孙子孙女守孝日子自然也会宽松。

    但她们心里都知道,不论以前父皇和皇祖母有多少的不愉快,皇祖母真的仙去了,父皇还是会很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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