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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9章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神思飘忽的封宗平一下就清醒了,连忙摆手和他们道:“先去状元楼,先去状元楼。”

    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裴守约,立即笑道:“裴兄也一起去。”

    裴守约听到上面都念到第十三名了还没他的名字,便知道他是考不中了,于是点头,想着去吃一顿酒也可以。

    上面正念到:“第十二名,绵州白直……”

    这名字一出,场面就有些嘈杂了,“怎么又是绵州,今年绵州竟有两个进士?”

    “就是,鲁地也才有两个呢,绵州凭什么有两个进士?而且都是姓白,这名字……”

    没有人说也就算了,一有人提,当即有人反映过来,“一名直,一名诚,莫不是一家的?”

    “就是一家的,你们是外地来的考生吧?不知道也正常,白直和白诚是亲兄弟。”

    不知道的人一惊,“嗬,这么厉害?”

    “他们兄弟俩很有才华?这名字有点儿耳熟,我似乎听过。”

    “周满认识吗,白善认识吗?白诚是他们的师弟,一起磕头敬茶的那种。”

    大家恍然大悟,“但那也是周满和白善的名声,他有什么成就?”

    “他就要娶明达公主了算不算?不过我听我叔父说,周满和白善几次上折子议事,白诚都有参与,那些折子都有他的一份功劳,只是他低调,所以只有朝中诸公知道他,外面的人知道的少。”

    “那白直呢?”

    “白直我知道,他是我们国子监的学生,前年和去年他都参加进士考了,去年只取士十二名,我们国子监的先生去打听过,他排在第十四名,离取中就差两名,所以他这次考中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错,白直文章做得很不错的,上次他在状元楼的文会中与人斗文……”

    白大郎一直知道,进士取士有印象分,就是比名气的,所以这两三年来他一直很努力的经营自己在外的名气。

    文会能参加就参加,诗会也是,所以他在京城的文气是很不错的。

    看裴守约就知道了,其实他们这几天有交换自己的文章,在白大郎看来,裴守约的文章不弱于他,但他就是没考中。

    他觉得,要么他发挥失常了,要么就是因为名气的原因。

    白善也看过裴守约的文章,知道他胸有丘壑,因此等榜单念完了都没他的名字时便很惋惜,他伸手拍了拍裴守约的肩膀道:“走,我们去状元楼吃大户吧。”

    第2497章

    在哪儿办

    此大户自然是指封宗平了。

    封宗平被大家簇拥着往外走,一路喜滋滋的到了状元楼才反应过来,“不对吧,怎么我一人请?你们白家一门双进士,不该是你们请吗?”

    白大郎就搭着他的肩膀道:“一起请,一起请。”

    白二郎连连点头,“对对。”

    对个屁呀,本来就应该是他们请的,但封宗平被拉着上楼,想着今天的确是大喜事便没有计较这点小得失了。

    在距离贡院有点儿距离的茶楼里,里面坐着的人得到消息要晚一些,等完整的榜单传过来时,坐在二楼的庄先生就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姜先生大喜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你个庄洵美,可真有你的,你三个弟子现今可都是人中之杰,对了,那白大郎以前也是你学生吧?”

    一旁的陈先生也道:“不行,我如今心里酸得很,这次茶钱得你付。”

    庄先生就哈哈大笑道:“好,我付!”

    白善他们自由自在的去薅羊毛了,跟着他们的下人则分了一个跑回家去报信,白老爷他们还在家里翘首以盼呢。

    下人还没到侧门就跳下马,紧跑两步就到了门口,将绳子扔给门房就一溜烟的跑进去,大叫道:“老爷,老爷,大喜,大喜……”

    白老爷忍不住走出大堂,问道:“是谁中了?还是都中了?”

    下人大喘一口气才道:“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中了!“

    白老爷瞪大了眼睛,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白太太也激动的不行,原地转了两圈后道:“快,快,快发喜钱。”

    刘老夫人忙让人扶着白老爷回去坐下,老周头他们凑上来恭喜恭喜,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哎呀,白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也要当官了,以后满宝和白善在官场上也有帮手了,哈哈哈……

    周宅里一片热闹,白家抬出一箩筐的铜钱,直接一串一串的往下人手里塞,又抬出一筐,直接到大门口外去撒。

    老周头看得目瞪口呆,老周家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呆完了才想起来问,“对了,我们家关咏呢,他中没中?”

    回来报信的下人很惋惜的道:“关少爷才华也好,就是这次没中。”

    老周家人倒没怎么伤心,点了点头,也是,进士哪里是那么容易中的?

    周立学几人看着若有所思,打算明年和大姐夫一起去考明经试试看,中不中的另说,先积累经验。

    白老爷缓过劲儿来,左右想找儿子们分享喜悦,却发现他们没回来,连忙问道:“少爷他们呢?”

    “大少爷和二少爷要请同窗们吃饭,一起往状元楼去了。”

    “对对,考中了是要请一下同窗的,来人,取钱来,给少爷们送去,告诉他们不要惜钱,同学们想吃什么点什么。”

    下人高兴的应下,接了一个沉沉的钱袋就离开。

    老周头看得眼热不已,他什么时候才能这么花钱?

    嗯,他现在已经没钱了,他和老妻的私房钱全给满宝准备了嫁妆,现在钱袋里的铜钱还是从五郎和六郎手里抠下来的呢。

    杏榜放完后,不少人都往状元楼去,今日那里必定全是读书人。

    关咏跟在周满和白善身后进了一个包间,还未坐下,门就被砰的一下推开,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有人来打架,一抬头却是三四个青年,打头的青年腰间挎着刀,穿着禁军的衣服,他三步跨做两步,上前一巴掌拍在白二郎的肩膀上,大乐,“好啊你白二郎,你还真考中了!”

    白二郎嘶的一声,一摸肩膀觉得好疼。

    赵六郎见他这样不乐意了,“至于吗,一巴掌而已,难道我当禁军不足一月就练成了绝世神功?”

    白二郎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能有什么绝世神功,这不是你一人的功劳,他们都有。”

    他指着白善他们道:“我觉得这就是他们刚才打的。”

    白善拎着茶壶给大家倒茶,白大郎脸上笑眯眯的,一旁的封宗平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也觉得疼。

    赵六郎看到封宗平龇牙咧嘴的样子便猜出了个大概,啧啧两声后招呼身后的人坐下,“这顿饭你们谁请?”

    白大郎道:“我们三个一起请。”

    “那不行,一人一顿,不能少了啊,这可是大喜事,怎么能混着请呢?”赵六郎道:“你们赶紧分一分,这样的喜酒我能连着吃三天。”

    满宝好奇,“你不当值吗?”

    赵六郎就挥手道:“中午还是能歇息片刻的,而且我可以暂时调到这一片来巡视。”

    满宝便不说话了。

    白二郎道:“你急什么,我家肯定是要开宴的,到时候请你上门一次吃个够。”

    “那怎么一样,来酒楼是白吃的,去你家我可得提着礼物,嗯,”赵六郎伸出两根手指头道:“还得两份。”

    满宝就问白大郎:“你家是要在常青巷开宴还是在我那儿?”

    白大郎就沉思,“我家那里小了些,我回去和父亲母亲商议一下。”

    上次他成亲还是在常青巷那边拜堂成亲,只是迎亲是从周宅里迎出去的,当时去的人让白老爷眼热了好一阵。

    有利有弊吧。

    若是在常青巷办,自然会让人有个印象,他们是常青巷白家;

    但在周宅办,不仅能巩固白周两家的关系,也能让官场上的人留下他们的盟约不可攻破的印象。

    若他们是有底蕴的世家或官宦之家自然是分开好,但他们三家,不仅是周满,白善,还是他们兄弟俩,其实在官场上都没有亲族支应,这时候他们紧密些反而是好事。

    白大郎心中转过万千心思,已经有了倾向,白二郎则是直接道:“当然是在周宅办了,常青巷的宅子太小了,根本转不开,而且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这时候多适合烤肉吃啊,在常青巷那个小花园里能烤肉吗?”

    白大郎就把话咽下去了。

    白善深以为然的点头,也和白大郎道:“大堂哥,要是在周宅这边办,那在世人的眼里就不止是一门两进士了。”

    白大郎眼睛大亮,微微颔首道:“我回去和父亲说。”

    第2498章

    礼制

    白老爷成功被说服,当即去找老周头商量借宅子办喜宴的事。

    老周头一点儿意见也没有,在满宝他们成亲前办一场,来个预演很好呀。

    于是他高兴的应下了,还拉着白老爷的手道:“乡里乡亲的,客气什么,正好,我家现在人多,几个孩子这两天也放假,您那边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不用客气。”

    在七里村的时候,办喜宴互相借桌椅碗筷是正常操作,偶尔家里的地方不够大就摆到路上去,要是路上不够平那就摆到兄弟家里去,要是没有兄弟,那就摆到叔伯家里去,再不行就摆到邻居家里,这都是正常操作,很在老周头的理解范围内。

    尤其是高中这样的大喜事,周家可以沾喜气,他恨不得天天沾呢,万一有效,他家正在读书的几个孩子来年也能高中了呢?

    得了老周家的认同,白老爷立即拿出钱来去准备东西。

    高中请宴和别的喜宴不一样,两三天就能准备好,自然要趁着这一股喜气的时候办宴,也就白善他们升官时还一拖再拖。

    封家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而好日子都是一样的,因此一挑选就撞在了一起。

    不过没关系,人不去,可以礼到,还可以上半天在他家吃,下半天就去他家吃,只要不上班,一天可以赶五场。

    赵六郎交友广阔,当然,他也没能赶上五场,他赶了四场,和唐县令一样。

    热热闹闹的喜宴办完,公主的亲事就可以提了。

    礼部上门来提亲,白老爷精神一振,立即带了两个儿子去商议。

    礼部选了个好日子,明年的花朝节是个好日子。

    白老爷却眼尖的看到上面还有个日子,二月初八,似乎也很不错,主要是早一些啊。

    礼部就道:“这日子定给长豫公主了,长豫公主年长,所以长豫公主先嫁。”

    其实皇帝是想两个女儿花朝节时同时出嫁的,但被魏知拒绝了,其他大臣也表示反对,他们认为这不合规制,没办法,皇帝只能退一步,两个闺女相差五天的出嫁。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

    定下日子,礼部就带着白家人去看公主府,这将是他们拜堂成亲的地方,当然,里面的东西是礼部和工部来准备,但也可以适当的听取白家的意见。

    礼部还特别贴心的指了隔壁道:“那边就是长豫公主府。”

    白二郎可以想见以后他们家会很热闹,他点了点头,还是对明达的公主府更感兴趣,若没有意外,以后他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住在这里。

    从公主府离开,白老爷就拉着他儿子的手道:“二郎啊,你放心,等回家我就去常青巷那里看看还有没有院子买,再贵也给你买个小院子,将来你要是和公主吵架了就回自己的小院住。”

    白二郎:“爹,京城的房子越来越贵了,就是常青巷,现在两进的小院子也上三千两了,您要是心里过意不去,那就把钱给我吧。”

    他道:“以后我要是和公主吵架了我可以去周满那里,还能去白善那里,不行还有大哥呢,我多的是地方去。”

    白老爷就丢掉他的手,“你都要是驸马了,怎能如此寒酸呢?”

    “这不是寒酸,这是节约,”白二郎道:“节约是美德,买了房子我又不住,既是要给我落脚用的,那也不好出租,还得放一房下人在那里料理,多费钱呀。”

    白太太都忍不住目瞪口呆,然后就是一脸的心痛,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我的儿,你这些年这是吃了多少苦啊,想你以前什么时候把钱财放在心上了?手里有多少就能花多少,现在竟节约成这样……”

    白太太心痛不已。

    白老爷:“……那是因为花用的不是他的钱,他也就在村里的时候豪横,但七里村有花钱的地方吗?逛庙会,去大梨村赶集,一串铜钱就够他成霸王了,你心痛什么,他秉性就是这样。”

    白二郎:“这是秉性纯良,有什么不好的?”

    “我看你就是和善宝学的。”

    “您刚才还说我秉性如此呢。”

    白老爷抬手就揍他,“越发会顶嘴了,回头我告诉你先生,让你先生打你。”

    白二郎就不说话了。

    白老爷乾纲独断,挥手道:“我说买就买,大宅子我们买不起,小宅子我们还能买不起吗?”

    白二郎就特别好奇,“爹,我国子监的同学们总是说京城居大不易,现今还有好多同学住在国子监里或是在外头租房子住的,我们家这么有钱吗,宅子买了一座又一座。”

    白老爷有些自豪,微微抬着下巴道:“多的东西没有,但给你和你大哥一人在京城买个院子还是能做到的。”

    “可我们家在绵州也有别院……”

    “嗨,那些院子不值钱,二三百就能买下三进的院子,而且那也不是你爹我买的,那是你祖父买的……”

    白老爷当年是因为在绵州与人意气之争,田产和生意都被人针对,他和当时的绵州刺史也不和,这才搬到七里村居住的。

    不过当年那位刺史也没有留很长,他走过没两年就因贪污受贿被贬官去了他处,后来听说被一贬再贬,现在也不知道还当官否。

    只是白老爷当时已经在七里村住下,不管是他还是母亲和妻子都觉得乡下的生活还不错,除了出入不便有些无聊外,比在绵州要更惬意,而七里村民风淳朴,他便没有再搬家,实实在在的住下了。

    不过他虽然住在七里村里,但家产却不少的。

    他不仅是罗江县最大的三个地主之一,嗯,现在是两个了。

    在绵州也有不少的田地和铺子,虽然每年赚的钱不是很多,但这二十年来,他花的不多呀。

    一直给孩子们存着钱呢。

    买两个宅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不仅能买宅子,还能买其他的东西给他小儿子做嫁妆,哦,不,是聘礼。

    这一点儿上他和老周头很有共同语言,因为说起聘礼,他最先想到的也是田地。

    从小就是地主,一直到现在都是地主的白老爷认为,只要有地,那就有地位,有金钱,还有权利,所以土地是最必须的。

    在给白二郎准备聘礼时,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土地。

    当然,他并不是现在才买的,从他上京后他就在京城附近四处打听了,也打听到了雍州,和老周头一样分批的入手一些合适的田地。

    嗯,他买的比老周头多多了。

    他将这些地契分好,给白二郎看,“看到没有,宅子算什么,那不值多少钱,真正值钱的是这些地。”

    白二郎张大了嘴巴看着,忍不住伸手去扒拉这些地契,问道:“爹,这些都是我的?”

    白老爷就拍掉他的手,“当然不是,有一半是你大哥的。”

    他道:“礼部特意叮嘱过,不让我们准备太多的聘礼,说是要合礼制。”

    虽然白老爷不懂为什么娶公主还得要求少聘礼,但礼部既然那么暗示了,他就只能照办。

    第2499章

    嫁妆

    礼部之所以这样暗示,除了规制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皇帝的暗示。

    皇帝给两位公主准备了不少的嫁妆,白家准备再多的聘礼都要转变成嫁妆,那就超出礼制太多了,皇帝觉得这样不好。

    他之所以这样心虚,自然是因为前些年因为嫁女儿被魏知怼了一顿,当然,他认错了,只是没改而已。

    这一次一连嫁两个女儿,皇帝让国库准备的嫁妆也不少,踩着礼制的上线下的单子,然后他再私房给一点儿,皇后也把自己的嫁妆分了,这一不小心超出的就有点儿多。

    魏知上次已经上谏,皇帝这段时间都不太想看见他,每次看见他,他都要念叨一次,心虚。

    老周头对此很不理解,“这位魏大人怎么这么多事,这当爹的给闺女嫁妆有什么好说的,这是皇帝的钱,他爱给谁给谁,怎么还要听一个外人说的话?”

    满宝道:“话不能这么说,天家无私事,何况此事涉及礼制,并不是陛下一人的事,更不止是皇家的事,明达已经拒绝了两次这么高的嫁妆,只是这是陛下和皇后对她的疼爱,她也不能太过强硬,不然会伤陛下的心的。”

    老周头不理解,“这嫁女儿不是自家的事吗?”

    满宝摇头,白善也摇头,道:“礼制就是规范人的身份和社会关系,陛下还有姐妹,按礼,先帝的公主们贵于陛下的公主,超出礼制的陪嫁不仅会打破这种关系,还会给后人留下不好的事例,将来有人照样学样怎么办?”

    白善道:“陛下爱女之心可以理解,但魏大人更没有错,他是站在大局上看待此事的。现在陛下只是踩着礼制的上线让国库准备礼单,剩下的自己补贴,但若是将来有一任帝王不愿意从私库中拿钱,或者私库中没钱,却又想给出嫁的公主这一份体面怎么办?”

    老周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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