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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滚。”

    蓝天白云大海沙滩,两个大男人蹲在烟火缭绕的炉子后面黏黏糊糊地谈情说爱,突然鼻子里进了一股焦味,忙不迭双双跳起来。

    “香肠也焦了?今天到底还有没有得吃啊,大佬!”崔东东。

    “闭嘴!”

    ……

    这群黑社会焦了又烤,烤了又焦,吃了一下午半焦半生的烧烤,将沙滩弄了个乱七八糟,桌子上杯盘狼藉,吃剩的酱料食材洒得满地都是,然后就开始挥舞着啤酒瓶下水踩浪,哈哈大笑地互相打闹追逐。小马抱着大疤头的脑袋往海里按,大疤头一拱背反而将他顶进了水里,崔东东和小歌女在边上看热闹,呐喊加油。

    只剩下何初三,拎着个大口袋,蹲在原地任劳任怨地收捡垃圾。

    夏六一叼着烟,赤着沾满泥沙的脚走过来,“别收了,都扔这儿。”

    “马上就好,”何初三道。

    夏六一蹲在他旁边捡了一个空酒瓶,往他脑袋上作势狠敲了一下,“他妈的装模作样,就你有公德!”

    “清洁香港,人人有责。”何大学生摇头晃脑地教育他,还顺道把他手里的酒瓶也收进垃圾袋里。

    夏六一空手往他脑袋上又拍了一下,“少跟老子唧唧歪歪!等会儿收会死?跟我去看夕阳!”

    “这里也能看嘛,”何初三闷笑道,顺势抓住他的手。

    夏大佬脸一热,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却没能甩开他的人。

    夕阳西下,在海平面染出血一般鲜丽的色彩。一只海鹰尖啸着滑翔过天空,跃过晚潮跌宕的海面。何初三放下手里的垃圾袋,披着满背的红霞,微笑着靠了过来。

    夏六一跟着他动作往后退,眼角瞟着站在不远处的一排保镖。

    何初三回头看了那群保镖一眼,突然脸色大变,指着远处惊叫道,“差佬!”

    保镖们一回头,何影帝飞速拔了夏大佬的烟,往他嘴巴上“叭”地亲了一口!

    “……”

    “咚!”

    等什么都没看到的保镖们回过头来,只见何初三捂着肚子在沙滩上蜷成一团,一边闷笑一边龇牙咧嘴地想爬起来。而夏大佬已经气急败坏走出老远,一边走一边还抖了抖被踢疼的光脚丫。

    “来拍照了啊!”崔东东在夕阳下呼喊着,“快点!太阳要下去了!”

    夏六一往前迈了几步,回头看了看还在沙滩上磨磨蹭蹭的何初三,倒回去动作粗鲁地将他提了起来,拽着一起往崔东东那边跑去。何初三趁机赖在他身上,两人拉拉扯扯地挤到了镜头前。崔东东已经搂好了小萝,大疤头挑了个最不抢眼的位置。一位保镖端起了大部头相机,“大佬、大姐头、何先生、罗小姐、马哥、疤哥,请大家一起看镜头,我数一二三,你们喊口号……”

    “一,二,三——”

    “有钱!”大家齐声大喊道。小马突然蹿出,强行将脑袋挤进了他大佬和何初三的中间,一边喊一边咧嘴大笑。

    “咔嚓!”相片就此定格。

    ……

    傍晚时分,夏六一将何初三送回西环的唐楼租屋。

    何初三下了车,攀着车窗邀请他,“现在还早,上去坐坐吧?”

    “我晚上约了人谈事。”

    “那我下周来找你?”

    “唔。”

    “你想吃点儿什么,我买食材带来。”

    后头车里的小马不耐烦地探出头去,看看弯腰隔着车窗跟夏六一说话的何初三,又烦躁地坐回去,“妈的,怎么还没说完?”

    “人家小俩口道别,你急什么。”坐在他车里的崔东东道。

    “东东姐,你别说‘小俩口’,瘆的慌!我看这姓何的小子真的像个基佬!得让他离大佬远点!”

    “……”你才发现啊,直男?

    十分钟之后,真的基佬何初三,形单影只地站在路边,看着夏六一的车队消失在街道拐角。摸着嘴巴意犹未尽地叹口气,他转身上楼。

    从文件包里拿出手电筒,刚刚爬到二楼,他就直觉不对劲。

    空气里有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很熟悉,也很不详,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什么。

    他迟疑地停下脚步,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刚要转身往后跑——就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大汉按在了墙上!

    还没来得及呼救,嘴巴就被一团布堵了起来,紧接着在挣扎之中被捆了双手双脚,眼前一黑,整个人横着飞了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他在黑暗里拼命地挣扎,到这个时候才想起那个味道是什么——熟悉的麻袋味道!

    只是这次“请”他过去的人,肯定不是为了让他写剧本。

    ……

    山下一片素灰色的公墓石林,面朝大海,昏黄灯光映出一个孤独而行的背影。道路两旁石碑上雕刻的天使们,以空洞的目光看着他攀上阶梯尽头。

    那里立着一块旧碑,坟前站着一个神情冷淡的男人。听见脚步声,男人转过头。

    陆光明抱着一束花,一边走来一边道,“你果然在这儿。”

    谢家华沉默地看着他走近。

    陆光明弯腰将花放了下来,又低头画了个十字,这才转头对谢家华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谢家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装无辜,陆光明龇牙咧嘴了一阵,自觉是装不下去,识趣地收起吃痛嘴脸,重新笑了起来,“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你在福利院长大,跟唐嘉奇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他根本不是你表哥。”

    陆光明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对不起嘛,我向你道歉。你这个人太难接近,提唐嘉奇是想让你放下心理防备接受我,后来我们不是聊得挺愉快吗?”

    谢家华突然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利用一个去世的人套取情报,不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吗?!”

    陆光明被打偏了头,微微活动了活动嘴角,又转过头来,仍是若无其事地笑,“别生气了。我今天给你带了份大礼,你不是想搞垮夏六一?”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胶卷递给谢家华。

    谢家华面色冰冷,并没有接。他们仅有的两次交往交锋,就令他对陆光明其人其言其行都反感至极,他不相信陆光明的“大礼”。

    陆光明好脾气地道,“我从夏六一的‘朋友’家里找到,就是你抓走夏六一的地方。”

    谢家华仍是沉默。

    “这位‘朋友’跟夏六一的关系,想必你也知道,实在有趣的很。他虽然是个身家清白的白领,却跟夏六一私底下交往甚密。而且你看他偷拍的照片,上上下下什么角度都有,简直是私人写真,看起来对夏六一一往情深啊。”

    谢家华其实早就从阿彪的报告里知道何初三两年前救过夏六一,俩人有不一般的交情,也正是根据这层关系而在何初三住处抓到了夏六一。他冷漠地看着陆光明,等着他还有什么高谈阔论。

    陆光明眯起眼睛笑,“谢Sir,其实要搞垮这些黑社会,不用你亲自动手。坐山观虎斗,等它们两败俱伤,你再一网打尽,不是更方便?”

    谢家华皱了眉头,“你做了什么?”

    “我把这两人的关系,找了点儿途径通知给了和义社的乔爷。听说他跟夏六一争抢肥七地盘的时候失了利,正想找机会报复夏六一……”

    话音未落,他又挨了一巴掌!

    他偏着脑袋,对着路边一张满面皱纹的遗像静了会儿,动作僵硬地回过头,谢家华已经转身走出老远。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淌出来的血,皱眉嘀咕,“怎么次次都打同一边?”

    偏头又想了一会儿,他更加委屈起来,冲着谢家华背影喊道,“喂,这一下是为什么!”

    ……

    何初三在满室光明中醒来,头昏眼花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屋内状况。这看起来像个废弃的仓库,空气里漂浮着厚重的汽油味。他手脚都被绳子捆得死紧,被几个恶汉按趴在地上。一个四十来岁,面带病容的男人坐在他对面,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你跟了夏六一多久了?”乔爷开口道,声音有些异样的沙哑含糊,就像喉管被割破一般。

    寻常人经此一劫,就算没吓尿裤子,也是战战兢兢,而这个一脸白净的年轻人先是转着眼珠四处看了看,又仰头打量了他一眼,这才一脸无辜老实地回答,“我没跟过他。”

    乔爷昂了昂下巴,站在何初三背后的马仔兜头一棒砸下!何初三闷哼一声,颤抖着咬了咬牙,一缕血顺着他额头淌下来,沿着脸颊滴落到地上。

    “我听说,你和他关系很不一般,”乔爷似笑非笑地继续道,“想不到夏六一好这一口。”

    何初三喘了口气,吃力地解释道,“我真没跟他,不然早搬去他那里住,怎么会一个人住在外面那么破的房子里,还被你抓住。”

    乔爷牵了牵嘴角,“是啊,夏六一对你这么小气,我看着都心疼。”

    他抬了抬手,身后手下拿出一部大哥大,按通号码,奉到他手上。

    几声铃音之后,那边响起夏六一烦躁的声音,显然是谈事途中被人打断,“喂?”

    “我是乔兴。”

    夏六一换了沉稳口气,“乔爷。”

    “夏双刀,”乔爷唤他江湖名号,“好久不见。”

    “乔爷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我抓了一个人,听说他跟你有点关系,可惜他不承认。我只能来问问你本人。”

    乔爷一边说,一边又冲何初三昂了昂下巴。马仔应声动作,往何初三肩上又是一棒!何初三咬牙忍住痛呼,却被他接下来一脚踏住了伤处,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乔爷将伸向何初三的大哥大拿回耳边,似笑非笑地继续道,“怎么样,你……”

    “哔——”那头却只是传来忙音。夏六一已经挂了电话。

    乔爷愣了一下,把大哥大拿到眼前看了看,皱眉递给手下。他手下重新拨打了号码,听了一会儿,疑惑地跟自家大佬说,“好像关机了。”

    “……”

    这一群从未遭遇人质家属如此对待的黑社会面面相觑,静了半晌,乔爷突然笑了。

    他站起来走到何初三面前去,用手杖将他的下巴勾起来,看着他半面淌血的脸道,“有趣。你要么真的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要么就是对他非常重要。”

    何初三也不知道夏六一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跟着这群黑社会一起愣了一下之后,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此时被迫仰着脸看着这个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乔爷”,开始发挥影帝专长,现编现演,积极自救,“咳……其实,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是他的金融顾问。”

    乔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就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何初三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是,我跟他认识很久了。我们以前都住在蛟龙城寨,我是那里唯一的大学生,他曾经聘请我写过剧本。后来我进了投资公司,暗地里还是经常跟他来往,是给他提供会计咨询……咳,就是帮他做账。”

    “哦?”

    “你不信去查,我叫何初三,是信达公司的投资顾问,我这个季度的业绩是全公司第一。夏六一很信任我的能力,经常让我帮他做账。我跟他的副堂主崔东东也很熟悉,崔东东私底下在我这里买了很多金融产品,上个月刚赚了三百来万……”

    他煞有介事地吹嘘了一通,然后就开始跟乔爷谈自身重要性,“真的,你看我这个样子,也不像出来‘卖’的吧?我一个大男人,个子这么高,皮粗肉厚的,夏六一要喜欢男的也是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小兔子啊。他挂你电话,应该是去跟崔东东商量去了,我知道他们不少账务上的事情,他还是很看重我这条小命的。”

    乔爷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何影帝扯起淡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双目炯炯有神,满含真诚的乞怜,“你不信就再等一等。最迟明天,他就会打电话来跟你谈条件。”

    乔爷笑了笑,手杖重重戳在他喉管上,逼得他喘不过气,“那好,我就等明天。夏六一要是没来电话,你就等着被填海。”

    他挥了挥手,几个恶汉上前来拎起何初三,脚尖离地地拖到附近一间黑屋子里,关门落锁。

    这边何初三作毛毛虫状在冰冷的地面上挣扎扭动,那边尖沙咀的夜总会里,夏六一面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正跟他谈事的几个下属刚才眼睁睁地看见他听着听着电话,就吱嘎握碎了砖头一样的大哥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句话不敢问。

    他们从未见过大佬这幅神情,面色惨白中透着青黑,眼神毒得像要将谁生吞活剥,房间里盘旋着一股森冷的杀气,逼得他们背心发冷。

    良久之后,夏六一将手里的大哥大碎片撒在地上,面无表情地道,“把崔东东叫来。”

    第26章

    何初三,混账东西!

    何初三在黑屋子里悉悉索索扭了老久,不知道碰倒了什么,一阵碰碰咚咚的声音。守在屋外头的小混混有些不耐烦,抓着棒子往门上狠敲了一下,“干什么!老实点!”

    里面静了一会儿,传来何初三的声音,“我流了很多血,给止止血吧。”

    “瞎嚷嚷什么!屁大点儿伤!”

    “你大佬拿我还有用,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跟大佬交代。”

    小混混骂了一句,翻出块狗皮膏药,打开门,拽起何初三的衣服,往他脑门上啪地一拍。

    何初三痛得直抽气,被他扔回地上,颤抖着缩成一团。

    小混混关门而去,正跟同伴喝着小酒打小牌,听见里面那弱不禁风的上班族又出声道,“地上太冷了,给件衣服吧。”

    “他妈的你烦不烦!”他踹开门怒叫道。随手找了团破布,就要往何初三嘴里塞。

    “等等!”何初三在那团沾满黑油的破布入嘴之前叫道,“这位大哥,我其实是有话跟你说!”

    小混混疑惑看他。

    “咳,”何初三清了清嗓子,真挚诚恳地赞扬道,“大哥,我看你这人性格豪爽,身手敏捷!又对大佬忠心耿耿,有情有义!——我想问问你,你知道什么叫‘小钱生大钱’吗?”

    ……

    夏六一连夜召集手下,紧急部署。小马和大疤头带着几十个身手矫健的弟兄出了门,到处寻找何初三的下落。帮内几名“草鞋”也纷纷出动,利用人脉四处追踪。崔东东在走廊上打了几个电话,推门进了办公室。

    夏六一坐在沙发上,低头擦着一支左轮手枪。

    “如果找不到人怎么办?”崔东东道,“乔爷这人城府深,防备重,一定将小三子藏在偏僻地方,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现在我们在明处,乔爷在暗处,不如打电话听听他要开什么条件?”

    夏六一看着子弹夹里的子弹,面无表情地道,“我现在态度不明,他反而有疑心,不会轻易下手。一旦他知道我真的在意,就会紧咬不放。为了威胁我,说不定砍下手脚寄过来。不管我答应他什么条件,都很难保全人。”

    他抬起左手将手枪对准书桌上的招财猫,眯缝着眼看了一看,“我杀了他结拜兄弟,扫了他和氏的面子,他怎么会善罢甘休。”

    他声音冰冷,崔东东却听出按捺不住的颤意。她坐在他身旁,按住他肩膀,“你先别担心,小马他们已经出去找了,一有消息立刻回报。你现在脸色太差,先吃点东西吧。”

    ……

    崔东东站在五彩灯光缤纷闪烁的走廊里,听着身后办公室里吸吸呼呼的吞咽声。

    夏六一连吃了三碗牛杂,又继续叫了第四碗,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闷着脑袋一口接一口狠重地咀嚼,连水都不喝。泥黑色的酱汁随着他凶狠刨食的动作,从塑料碗边沿漫溢出来,滴滴溅落在昂贵精致的地毯上。

    她摸出一支雪茄,夹在手指上捻了一捻,低叹了口气。

    玩笑归玩笑,她是真没料到,夏六一看重这小子到了这个地步。

    小三子,你可争点气,你要是再没了,唉……

    几十公里外的废弃仓库,小三子不负所望,正在努力争气。他现在被两个三大五粗的恶汉包围着,身上披了一件恶汉给的破旧棉外套,坐在一张烂皮椅上。他手腕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正拿一只断铅笔,往一张香烟盒的纸壳子上写写划划。

    “俗话说得好,投资最紧要是要明白3个R。你们知道什么是3个R吗?Returns,Risks,Retivevalue,意思就是……”

    他一边比划一边煞有介事地叽喳着鸟语,满意地看到两名恶汉的神情从疑惑变为茫然,于是再接再厉地口吐莲花,飚出了更多精致的鸟语,紧接着连珠带炮地打出了一系列“每个字你们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你们就是听不明白这是什么”的精专术语……眼看两名恶汉四只眼睛晕成四盘蚊香,他稳扎稳打地继续胡说海吹。

    “你放心,我不是跟你们推销股票,股票已经是老古董了。你们光是知道股票,‘期货’你们没听过吧?‘期权’你们更没听过吧?咱们香港的恒生指数听说过吧?恒生指数‘期权’没听过吧?这是一种开创新时代的金融产品!今年3月才刚刚上市,刚上市就被一抢而空,只需要拿出一点点本钱,到期日就翻倍,比上街抢劫还来得快!当然了,不通过像我这样拥有专业资历与内部关系的交易员,你们自己是操作不出来的。骁骑堂的大掌柜崔东东你听说过吧,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算盘’东姐,这位‘金算盘’委托我全权代理她的私人投资业务,就单单是这个期权这一项,上个月我就给她赚了三百来万!你们知不知道三百万现金是多少?垒在桌上是这么高!……”

    ……

    漫漫长夜,秒针在时钟上一步一步煎熬前行。凌晨时分,小马满头大汗地从走廊那头跑了过来,跟崔东东点了点头,推开门道,“大佬!找到了!”

    正坐在沙发上沉默抽烟的夏六一猛然抬头,“在哪儿?”

    “大疤头的人查到他被关在北角码头,大疤头正带人赶过去!”

    夏六一抓起枪冲出办公室,“多带点人跟我走,告诉大疤头不要打草惊蛇,守在那里等我。”

    崔东东追在后面,“你要亲自去?万一是圈套怎么办?”

    “你留在这儿,”夏六一头也没回地冷声道,“万一我出了事,你主持大局。”

    夏六一带着两车人马,顶着朝阳霞光开到了北角码头。命令所有人在远处伺机待命,他带着小马和几个手脚利落的马仔偷偷靠近码头附近的一个仓库。

    大疤头和几个马仔正拎着砍刀躲在仓库附近一个小棚屋后面,见夏六一和小马等人靠过来,急忙跟他汇报道,“就在里面,这是和义社旗下的一个赌博档口。附近守夜的人说,昨晚看见乔爷一个心腹手下的车到这里,架了一个人进去,再也没出来过。这里是正门,那边还有个后门。”

    “小马带两个人守在这儿。大疤头,带你的人跟我去后门。”

    一行人跟着夏六一轻手轻脚潜近仓库后门,守在门外的两个混混正打着哈欠东张西望,夏六一招了招手,大疤头和一个马仔一左一右摸了上去,捂住嘴巴往颈后手刃一记,悄无声息地放倒在地。

    大疤头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动静,回头冲自己马仔使了个眼色,马仔摸出铁丝,快速地撬开门锁,轻轻推开一条缝。

    他攀着门缝刚要往里面张望,夏六一推开他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眼也不眨地抬起左手开了枪!

    “砰!”

    在门内走廊上巡逻的一个混混捂着小腿应声倒下,发出凄厉哀嚎,房间里头正抽着烟喝着酒打通宵麻将的客人们瞬间乱成一团!夏六一首当其冲,大跨步往前,踹翻一台麻将桌,一脚踩上去,又是接连数发子弹,击倒了正要慌乱摸枪的几个守卫。大疤头带着人跟着冲进来,将想要反抗的和义社人马统统砍翻在地。

    走在前头的夏六一脚步未停,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斜刺里一个小混混举着长刀大喊一身冲他砍了过来,他扔开没子弹的枪,一矮身避开袭击,顺手拎起墙角一尊花瓶,狠狠抡上那小混混的下巴,直接将对方连人带刀砸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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