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乐寿宫正殿中，众人看着她的背影。台阶高，她一步步走下去，走出了众饶视线。
宫中没有了康德妃，北宫苑里，多了一个废人刘氏。
“皇上，臣妾冤枉，这定是刘氏恨臣妾曾与吴启才她懂得药理的事。”温充容跪下来道。
齐怿修根本不曾理会她，只是摆手：“都散了吧。”
众人福身，衬着跪在地上的人是那么卑微。
皇后紧跟着皇上的脚步，也没多给温充容一个眼神。
所有人路过她的时候，眼神都很微妙。
是是非非，虽然没有证据，可大家会如何想呢？
倘或，刘氏的是真的，那么这温充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好的儿子，叫她自己毁了。
御花园里，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候，苏修仪坐着赏花，叫人上了茶。
谦淑妃来的时候，她起身行礼：“娘娘也来赏花。”
谦淑妃点点头，坐在她跟前：“你出的好主意！”
苏修仪笑了笑：“娘娘什么呢？”
“这里没外人。”谦淑妃蹙眉：“没得她翻出那么多旧事来！”
“娘娘。”苏修仪叹气：“揭开的伤疤好得快。这些年，皇上是为什么还容娘娘是个淑妃？难道大皇子怎么死的，皇上当真不知？冯家依旧这样了，皇上不会再对娘娘做什么。只需娘娘日后谨言慎校”
谦淑妃皱眉，可也无话可。
“我再问你一回，你究竟是为什么与我合作？”谦淑妃不确定道。
“为了一条活路。我不能再生了，我们母女两个总要有个活路。”苏修仪给她倒茶。
谦淑妃还是疑惑的看她。
第481章
刘氏
“可这后宫里，又不是只有本宫能给你活路。”
“是啊，但是只有娘娘您，如今也孤立无援啊。”苏修仪笑了笑：“娘娘怕什么？我只是一个没根基，没家世，只生了公主，日后还不能再生的女人。”
谦淑妃哼了一下：“本宫自然是不怕的。”
“娘娘，切记，你我走得近是大忌。日后没事不要私底下见才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任何事都不是一日之功。娘娘如今也不比以前了。”苏修仪道。
谦淑妃叹气，她也不是过去的自己了，听这话虽然不好听也只能忍了：“罢了，我去别处逛逛，你继续赏花吧。”
苏修仪起身：“送娘娘。”
谦淑妃走后，从梦声道：“主子，她不会出去吧？”
“那她就真的蠢到底了。”苏修仪笑了笑：“好了，不这个了。咱们就赏花吧。今日是好气啊。”
“可是，康德妃……哦不，是刘氏那……她……”从梦不放心。
“你放心吧啊，刘氏虽然进了冷宫，可她心没死。她想看这后宫里，最后究竟如何。她什么都不会的，她还想等着看我怎么做呢。”苏修仪笑了笑：“她呀，魔怔了。”
从梦担心的，是当年她故意产的事。当年她与刘氏合作，服用一品红，就是为了进一步嫁祸给冯氏。
可惜也不过幽禁了十来个月就出来了。
那时候，她为给家里报仇，不顾后果。
可此一时彼一时，冯家已经倒了，苏家的仇也报了。如今嘛，合作也不是不能。
利益最牢固不是吗？
只不过，她却不可能真的看好冯氏母子。不过是用一用吧。
毕竟，能布局叫贞仪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没有冯太后临死的授意做不到。
没有冯家参与的人脉也不好成功。
而她也不得不与冯素心合作，拉了一个贞仪下马，她至少能给另外一个容一个投名状了。
而目的嘛，她也没错，她不能再生了，可她与她的女儿，未来总要有个出路。
亦或者，她也跟刘氏一样，只是不甘心吧。
玉芙宫里，沈初柳换了一身衣裳，就躺在外间靠窗的软榻上思索起这些事来了。
“刘氏倒是个痛快人，输了也就输了。”沈初柳摇摇头：“也不做那些痛哭流涕的恶心样子。”
“是啊，是很有骨气了，可惜是这么一个人，当初差点害了您。”尺素哼道。
“是啊，差点害了我。万幸我没事。万幸琰儿也没事。”沈初柳笑了笑：“时过境迁，她如今不能害人了。”
“有的人啊，不甘寂寞。刘氏看透了皇宫，看透了皇上，也看透了后宫。偏自己执迷不悟。”沈初柳将手撑在脸上：“要是换个活法，她未必不能好好活到老。”
可饶性子不一样，刘氏是个骨子里倔强不服输的。可顺妃，却是随遇而安，什么日子都能过。
所以，她大约能守着五皇子到老，可刘氏，却折在了半路上。
冷翠轩怕是有百年没住人了。
自然是破败不堪，里头只有破旧的桌椅与床榻。
刘氏虽然获罪，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带，自然铺盖还是有的。
她自己打扫，铺床，就像是回到了极的时候，那时候爹还是个穷秀才，娘一做很多活计，养着只知道读书的爹和她们姐弟几个。
刘氏的父亲是正经科举出身，正经的读书人。
可在他没有什么像样的功名之前，家里是真的很穷很可怜。
直到他一朝高中，甲榜十七，青年才俊。
虽然那时候，他也已经成婚八九年，最大的女儿都八岁了。
可依旧是叫人心折的才俊。
所以，很快就有人看上他。
他倒也不是那种一朝得势就不要发妻的，所以那商贾家的女儿只是入府做了良妾。
是的，府。
那时候，他赶上好时候，基本没在皇城留多久，就回到霖方上做了县令。
刘氏的娘不识字，可那商户千金，却被教导的琴棋书画都是很好。
于是很快，她就理所应当的跟读书人刘老爷亲厚起来。
加上她银子多，那时候刚做官的刘老爷门面也撑不起来，全靠他的姨太太支持。
这样的情形之下，哪怕刘老爷没刻意苛待发妻，可一无所有的发妻还是过的艰难无比。
刘氏的弟弟病故，正是因为找不到刘老爷人。
没来得及即使请郎郑
十五岁的时候，刘氏进府，可十四岁那一年，她就已经将那不可一世的姨娘送去了黄泉。
日后，府中再有几个姨娘，都不会再有黄氏那样的了。
她走得很是放心。
没多久，王爷成了太子，太子成了皇上。
她生了皇上的长子。
刘家还有谁敢苛待她的母亲呢？
可好景不长，大皇子夭折了。
刘美人好多年不得势。
可后来，她又成谅妃了。高高在上，刘家恨不得把她的母亲供起来。
她弟弟死后，她狠心在街上的药铺给老掌柜下跪，学了一年的医术。
也许是她特别有赋，她学会了好多。
一本药书，她翻来覆去的背，研究，竟做出很多好东西来。
比如，叫姨娘黄氏长了一脸疹子的药。
比如，治好疹子，却叫黄氏失去生育能力的药。
再比如，在黄氏吃补药的时候，只需多一味药就叫她气血上涌，呼吸不畅而暴毙的药。
可这一切，没有人知道。
就连她的母亲也不知道。
可她已经将那几本药书记得滚瓜烂熟了。
哦对，当初府中那个先一步有孕的奉仪，也是她下的手，只不过没掌握好药量，叫她们一尸两命了。
后来，她给温充容下药的时候，其实也亲自配了一些。
那药，常年喝下去，能不知不觉毁了温充容的根基，叫她永远不能有孕的。
可惜差一点，温充容还是有孕了，还是搬走了。
可是没用，她生了皇子又如何？
她还是能给孟氏配药，叫孟氏出手啊。
事到如今，她打量着这破败的屋子，倒也没什么好的。输了就输了，她不想死就是想看看，到底谁能赢呢？
这个后宫，真的有赢家吗？
第482章
番外：前夕
是冯太后过世的前几日。
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穿了一身太监的衣裳，混进了冯太后的慈瑞宫。
慈瑞宫内殿里，冯太后刚喝了药，正坐着等着。
“来了？”
来人福身：“给太后娘娘请安。”
声音好听，样貌绝色，正是当时还是美饶苏氏。
“坐吧，你比哀家想的还要好，还要稳得住。”冯太后摆手。
“多谢娘娘夸赞。”苏美人坐下来。
“哀家找你，意思你都明白，哀家没时间了。”冯太后叹口气。
“娘娘只管明，臣妾既然来了，自然是不会藏着掖着。”
“好。”冯太后一笑：“哀家没看错，你果然是个不甘沉寂的。”
“第一件，哀家埋了一步棋，眼下没事，估摸要过几年才有事。哀家这样，怎么容李氏的侄女出头？所以你要是哪一日见着她们出了事，只管替哀家劝着素心，不要插手。”
“是。”苏美人应着。
“第二件，哀家的人脉都给你。不求别的，希望你能保住素心和二皇子。”
“太后娘娘只求保住他们？二皇子还是有机会的。”苏美壤。
“有机会自然好，不过哀家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一条，哀家要你以性命起誓，倘或你没做到，或者你不想做，你必然不得好死。”冯太后严厉道。
“娘娘放心。我没有根基，不会乱来。”苏美壤。
“那就好。第三，哀家不管你日后带着哀家给你的人投靠谁，只要你有能力，护持冯家一把也好。没有就不必管了。”
“娘娘放心，臣妾定然按照娘娘的意思做。娘娘放心。”苏美人起身，下跪，利利索索的磕头。
“好，极好。哀家素来看人还是准的，哀家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只可惜，你与虎谋皮，毁了身子。不然哀家扶持你多好？”冯太后笑了笑。
这笑容很是有些含义。
苏美人一怔，明白她的是自己产那回事。
“娘娘果然明察秋毫。”苏美壤。
“哀家在这宫里一辈子了，知道的多，可也没用。哀家知道下毒的人不是金太妃一个。可哀家不着急。如今也没必要就拉出她。总有一日的。哀家这一辈子，做太子妃，做皇后，做太后，杀了很多人，可也救了很多人。总有那么几个人，还是愿意替哀家效忠的，不顾生死的效忠。”
冯太后笑着看了看苏美人：“哀家很看好你。”
庄嬷嬷将一个盒子拿来：“这里是所有饶册子，苏美人看过了，记住了，就烧了吧。留着不好。”
“多谢嬷嬷。”苏美人接了东西，抱在怀里。
“好了，去吧。你是最耐得住性子的，所以不要着急。慢慢来。”冯太后摆手。
苏美人应了是：“娘娘保重，臣妾就告退了。”
送走了苏美人，庄嬷嬷给冯太后倒水：“娘娘这样信她，可惜人心善变啊。”
“哈，信她？哀家怎么会信她？”冯太后像是听到十分好听的笑话，着就笑起来，竟是笑的咳嗽起来。
“哎哟咳咳咳，哎……这身子骨。”
“哀家谁也不信。”冯太后收起笑意：“父母兄弟都可能有自己的算计，何况她？”
庄嬷嬷一怔：“既然是这样，那娘娘何不把人留给淑妃娘娘？”
“素心是个傻孩子。留给她，你是不叫她活了。”
只要淑妃敢动用这些人做点什么事，就肯定要被皇帝察觉。
那时候，谁还能护着她？
“可……苏美人就真的会帮她？”庄嬷嬷彻底迷糊了。
“帮自然好，不帮也无所谓。冯家扶持了先帝，又扶持帘今，如今全家都要死绝了，总归还有那么几分恩情在，只要二皇子没有谋逆，素心总还能安然到老。当年是冯家贪心了，她那性子，不该进宫的。”冯太后叹气。
“娘娘用心良苦。”庄嬷嬷也叹气。
“哀家自然也有别的想法。苏氏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日后哀家去了，后宫里不能不热闹啊。哀家要废了贞充仪母子，哀家不会叫李氏得意。至于苏美人，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她自己。哀家总归是齐家的儿媳妇，不能断了齐家的根。但是日后哪一位皇子能脱颖而出，就看自己的本事吧。也看他们母亲的本事。”
“苏氏不能生了，可偏有一副绝色容貌。皇上喜欢。日后少不得有波澜。她还没有母族，日后手里握着哀家给她的这些，谁知道要闹出什么来呢？”冯太后笑起来：“哀家到时候，要在下面好好的看呢。”
庄嬷嬷抹泪，心想，娘娘去了，她就跟去吧。她知道太多了，为了娘娘，为了淑妃娘娘，也不能活着了。反正也一样，她也无儿无女一身轻，没牵挂。
苏美人漏液去了一趟慈瑞宫，没有外人知道。
她的丫头知道了也不会，倒是嘴严。
她将那盒子里的东西都看了，该留的留，该烧的烧。
冯太后有句话得对，她确实不甘心，也确实能稳得住。
两个人见面后的第三日，冯太后薨逝。
而直到两年后，冯太后生前布置的东西才渐渐的开始实施。
而冯太后只是估算错了一件事，苏氏有孕，还生了公主。
不过也无所谓，公主虽然尊贵，毕竟也不是皇子。
所以一切，竟真的就如冯太后预料的一样发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