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公主府不是新建的，是之前一位公主的府邸改建的，倒是也极好。这头送出了大公主，另一头，宫中也紧锣密鼓的要过年了。
今年也许是因皇后这件事，外头不停有人上折子弹劾，所以这年过的也压抑。
折子皇帝收了都不曾回复，也没斥责，所以众人也猜不准皇帝心思。
按着往年规矩，年还是稳稳的过。
最神奇的是生了八公主的林婕妤竟一直没有晋位，也就是今年过年没人晋位。
也许是冬天时候冷太久了，春日很快就到了，十五这一日，就觉得热。
按照往年的规矩赐下灯，沈初柳这里还是两个。
而六皇子依旧做了一院子。
年一过完，不过休息三两日，皇帝上朝的时候，这废后的折子就如雪片一般进了太极宫与内阁。
而此时，后宫里不光是有一个自尽了的刘嬷嬷，听雨说了不少，还有同时接生的金嬷嬷也说许美人这一胎生的怪，本不该这般难产的。
就是说，刘嬷嬷还是动了手脚的。
这回好了，年也过了，众人想着，这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于是，折子里写什么的都有，倒是给皇后定了不少罪名。
比如不贤，导致许美人亡故。
比如不慈，致使后宫许多嫔妃早亡。
这就纯属瞎掰，齐怿修的后宫争斗虽然惨烈，但是远比先帝那时候好得多。
至少，皇子公主们的生存率高多了。
整个凤藻宫，颇有风雨飘摇的意思，最紧张的是二公主。
她这几天哭了几次了，迅速长大一般。
“母后，怎么办，父皇会不会……”
“母后不知，不过不管怎么样，你始终都是你父皇的女儿，他疼你不是假的。”皇后笑着安慰。
“可是母后没有错，母后没有错！我不要，父皇再好，我也要母后。”二公主崩溃大哭。
皇后叹气：“好了，别哭了，母后无事。”
皇后摸着她的脸颊：“你要知道，皇子们大了，各方都有自己的想法，想做什么，你父皇也想看看。母后这件事，做的不算错。不过是个把柄。你要相信你父皇。”
皇后想，不过就是皇帝利用这个机会，想看看有多少人坐不住了。
如此而已。
皇后甚至不怪皇帝无情。
这有什么？
本就是没感情的两个人，互相利用一下有什么关系？
皇后坚信，皇帝会给她一个清白的。
所以这只是暂时的。只是这样的话太冷血，就不跟孩子说了。叫她保留些好的东西吧。
“你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后宫。谁聪明，谁胆大，谁不安分。但是要记住，你是公主，唯一的嫡出公主。要有气度，要稳得住。任何时候，都不可以丢掉你公主的骄傲。”
“是。”二公主抹泪：“那母后真的没有事吗？”
“母后保证，月底就会没事了。乖不哭了啊。”皇后叹气，将她抱住：“母后总要陪你长大的。这之前，母后绝对是皇后。”
再是非我族类又如何？
皇后哪怕朝中无人，孤立无援，可她做这个皇后已经十几年了。
她毕竟还是朝国公主。
想说她全然无依无靠，怎么可能？
为了女儿，她也不可动摇。
第568章
举荐
慈安宫里，李太后看着贞充仪：“这件事里，你做了多少？”
“姑母……我没做什么，我怎么敢？”贞充仪低头忙道。
“你不说，哀家也知道。宫中流言四起，少不了你的手笔吧？”李太后哼了一声。
“你知道今日一早，静安公上折子说了什么？”李太后问。
“臣妾不知，难道是也说皇后该废？他们家得重用，是想为景妃谋取皇后之位吧？”贞充仪撇嘴。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李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她。
“你知道苏明吧，上折子求废后最起劲的就是他，口口声声皇后品行不端，又非我族类，如今还有残害嫔妃云云。直说皇后不配为后。倒是谦淑妃出身名门，又生育了皇子，正是皇后的不二人选。”李太后说着，鄙夷的摇摇头。
这苏明，他爷爷那会还是吏部的，如今自己都混到工部打杂了，还要跳。
“这……这与沈家什么关系？难不成沈家还能赞同？”贞充仪越发不解了。
“静安公直接弹劾苏明口出狂言，不敬皇后，不敬皇上，妄图颠覆朝纲社稷，不顾祖宗礼法，陷皇帝于不义。”
“静安公折子是一二三四列举出这苏明如何错误，其中一条就是妄图叫皇上以妾当妻。且不说如今皇后所谓罪责不过是传言，尚未有证据。就算是有，新后也须得敬告天地宗庙，三书六聘，遵从皇家规矩礼仪，从世族大家或者德行出众的官员女儿中选取。谦淑妃一日为妾，终身都是妃妾。此等规矩，绝不可破。”
贞充仪眼睛瞪大：“他是疯了吧？”
“他没疯，疯了的是你和谦淑妃。”李太后长叹一声：“罢了，哀家也是老了。管不动了，你趁早歇了小心思。省的日后难看。这个后位，轮不到你的。”
“姑母……”贞充仪叫了一声，不甘心的低头。
“你要是肯信我，就好好回去。你要是觉得自己有本事不需要我，日后就不必来。”李太后说着，就起身扶着丫头的手进了内室。
贞充仪只好应了是，告退出去了。
她怎么敢不信？
其实不管怎么做，她心里未必就不知道这后位轮不到她。
可人嘛，总是不甘心的。
李太后进了内室，华嬷嬷道：“娘娘可别多想，都没事的。”
“哀家以前，想过扶持她做皇后的事。不过哀家也没糊涂到那地步。有皇后坐镇，后宫里少了多少是非。所以就算是哀家扶着贞充仪上去了，她与九皇子就真能走到最后？”
“主子，娘娘。有句话，奴婢早就想说了，其实您真不用管那么多事。不管日后是哪一位皇子上去了，您不还是尊贵无比？李家……有九皇子，有您，三代富贵是少不了。再往后，您也管不得。您自己，十几岁就进了宫，一切不都是自己熬着？家里又何曾帮衬您许多？没有您，家里有如今吗？”华嬷嬷跪着道。
“你说的是，你起来吧。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了。”李太后又叹气：“哀家知道自己，究竟还是老了。都说猫老吃子，人老惜子。哀家看的是九皇子身上与哀家的那点子不一样的血脉。可往皇帝这边看，哪一个孙子又不是哀家的血脉呢？”
“哀家比谁都清楚，李家没有能人，扶起来又如何？如今都是国公了，看哀家的面子，他们的富贵是少不了。可真要轮到身居要职，他们做不了。”
“只是很多时候，哀家感慨啊。当年哀家做妃子的时候，不得宠，也没本事。看着冯皇后娘家的人能干。所以皇后再是不得宠，也有地位。如今哀家做太后，冯氏都被哀家熬死了。可后宫里，依旧是有能干的，家世厉害的。”
“哀家有时候不服气，千辛万苦，做了这个太后，总想荫庇李家。总想再扶持出来一个李家的姑娘。等哀家死了之后，也能照看李家。可没用。”
“不是哀家小瞧了她，她还不如秋水。只可惜秋水跟二皇子，日后自保便是极好，也帮衬不上李家啊。”
“人就怕不甘心，可不甘心又如何？哀家要不是进了宫，也不用受那几十年的苦楚。哀家要是不进宫，嫁给寻常富贵人家，又能帮衬家里多少呢？”
“主子您想通就好，都说千金难买老来乐，您啊，享福是要紧。别的事，都随缘吧。”华嬷嬷道。
“哎，罢了，哀家歇会。”
李太后摆手。
华嬷嬷伺候太后躺下就出去了。
华嬷嬷心里叹气，她也很清楚，太后是看出来了。
皇上根本就是钓鱼呢，哪里有废后的心思？
皇子们都大了，这时候废后，那是往油锅里泼水，不出事都不可能。
皇上再是有千般手段，也防不住万种人心。到时候皇子们只怕伤损更多。
只是不知谁背后布置了这些，也是作死的很。如今这年也过了，瞧着吧，很快皇上就该收拾了。
第二日，凤藻宫请安的时候，气氛很是诡异。
皇后依旧没出来，谨妃忽然道：“哎，素来过来请安，皇后娘娘总是最后出来的。”
众人先是不语，沈初柳才道：“不然呢？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怎么难道娘娘还一个个招呼？”
“瞧你说的，我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素来看我们这些嫔妃也就那么一回事。”谨妃哼道。
“你这不是废话？不然怎么样？皇后娘娘是母仪天下，与皇上站一起的人。还要怎么着？”沈初柳好笑。
“你处处顶我做什么，皇后又给了你什么好处？”谨妃哼道：“说不准皇后就要……哼。”
“要什么？谨妃如今这胆子是真的不小，怎么你还有取代皇后娘娘的心思了？”沈初柳对上她：“我倒也是看不懂了，谨妃如今胆子真是不小啊。”
“谨妃是胆子大，不过你沈初柳胆子也不小。如今看，怎么，怕不是也有了心思了？”谦淑妃看沈初柳。
“呵呵，就在这个殿中，这些人，谁有心思不是很明显？苏大人上折子，说谦淑妃您品性好，生了二皇子有功，冯家也有功，这不正举荐您呢？”沈初柳冷笑。
第569章
怒气
“叫我说啊，这姓苏的就该千刀万剐。什么折子都敢上了？”丽妃也跟着笑。
“可不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呢。”贞充仪道。
众人看她，这话说的，像是遗憾极了。
“苏大人言语虽然极端，可也不是没有道理，皇后娘娘确实无子，后宫里这几年，也确实伤损了不少嫔妃。只是这些事，平白的说，总是不对的。是需要证据。”谦淑妃这话说的闲闲的，一副她很有理但是又懒得咄咄逼人的样子。
“呵，过个年，把人都过疯了。因为这段时间忙，又是大公主出阁，又是过年的。西北又剿匪大胜，皇上忙的不行。没工夫管。这就叫这帮小人钻了空子了。”
“皇后娘娘立了这么大的功，皇上这还没来得及嘉奖呢。外头倒是来了这样的谣言。怎么？也不知后宫哪位能人这么本事，皇后娘娘便是有什么事，谁还能取代啊？怎么谦淑妃娘娘家里家教这么乱的？当年那杨妃那么厉害，怎么也没说取代了冯太后的后位呢？
照这么说，冯太后那可也无子，甚至无所出。啊对，先帝那时候，后宫里死的嫔妃和皇子公主们，多少来着？不比如今吓人多了？”
“倒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皇后的失职。或者干脆说，就是冯皇后故意的。”沈初柳凉凉的。
“你！景妃，你大胆！你简直大逆不道！你这话是指责端静皇后！”谦淑妃站起身指着沈初柳。
“哦，我指责端静皇后不对，怎么谦淑妃你指责当今皇后就没错了？怎么一样的事，放你身上就有两个标准？怎么你冯家的人比人多了个鼻子还是眼？”
“你这是不敬长辈，你这是不孝！”谦淑妃怒道。
“那你去告诉皇上啊。”沈初柳凉凉的。
“你！你简直狂悖！你放肆！来人。去请皇上来，景妃要造反了！”谦淑妃气的胸膛直抖。
沈初柳坐的稳稳的，皇上来啊，巴不得呢。
后宫闹这么些时候，也该有个结果了。
谦淑妃的人去请皇帝的时候，皇后也出来了。
“一早上就闹的这么大，大正月里的，都不想好了？”
众人起身，请安之后谦淑妃道：“景妃目无尊长，不敬端静皇后，口出狂言，臣妾不能忍。”
“既然谦淑妃娘娘已经去请皇上了，倒不如等皇上来了，臣妾再领罪如何？”沈初柳看皇后。
“都坐吧，既然请皇上来了，也正好，本宫正好也有事跟皇上说呢。想必诸位也是急得不行了。这也有些日子了，什么事，都该有个结果不是？”皇后笑了笑，气定神闲。
她这段时间是有些瘦了，可打扮的雍容，也就看不出。
下面小嫔妃，比如庄婕妤，就又说起好话来。
就像是这段时间她们各处走动都不存在一般。
皇帝来的也快，别说皇后有话说，皇帝也有的。
众人请安后，谦淑妃第一个站出来，慷慨既然，反正就是景妃不敬冯太后。
皇帝听完，看沈初柳：“景妃，确有此事？”
“回皇上，是有此事。不过谦淑妃娘娘说一半藏着一半呢，不如皇上再听听臣妾的？”沈初柳笑道。
“既然是有，自然是要听。”皇帝摆手。
沈初柳笑着看尺素：“你说吧。”
尺素应了是，跪在殿中，将方才的事都说了一遍，基本上没有出入。
“嗯，朕知道了。”皇帝摆手。
尺素忙起身，又站在沈初柳身侧。
“景妃有句话倒是说的对，皇后有功。”皇帝忽然道。
众人皆是一愣，刚才众人都把景妃这句话忽略了。
有功？
“皇上英明，皇后娘娘当机立断，保住了十二皇子。那可是皇嗣。臣妾刚进宫的时候，曹婕妤曾因为保护皇嗣不利而被降位。臣妾深以为然。此番许美人命薄，不得保住母子两个，皇上口谕与皇后娘娘的决定相反，那是皇上大义。可皇后娘娘是皇上嫡妻。妾室难产，皇后娘娘这个嫡妻该如何做？若是选孩子是错，那选了大人呢？如今朝中又该如何说？”
“臣妾听闻，甚至有人说要废后，简直是疯了！皇后娘娘从未有过错处，他们竟是也敢大言不惭的找出种种理由来。怕是为的也不是什么大义，都是自己的私欲吧？”
“都说多子多福，皇上后宫之所有有众多嫔妃，就是为了自私繁茂。皇后娘娘保住了十二皇子，有什么错处？此乃大功一件。不过过个年，皇上没来及褒奖，下面的一群人就跟疯狗一般乱来。依着臣妾看，此番不光是私欲，只怕这些人里，还有窥探皇上心思的举动。”
“皇上也该明察，皇子们都大了，只怕是朝中不少人心思也大了。”
“呵呵。”皇帝笑出声：“谦淑妃指责你不敬冯太后，你倒是来指责朕没有及时嘉奖皇后，坐吧。”
沈初柳谢过皇帝坐下：“自然，谦淑妃娘娘的指责，臣妾是认的。前提是，谦淑妃娘娘不敬皇后这事也得算。不然一样的事，只臣妾错了，臣妾是不服气的。”
“景妃你强词夺理，我哪里就不敬皇后了！”谦淑妃怒道。
“好了。”皇帝抬手：“此事是朕的不是。赶着过年，没将这件事处置过。”
“叫皇后你受委屈了，朕给你赔不是了。”皇帝笑道。
皇后也笑：“既然皇上已经赔不是了，臣妾也不计较了。不过这件事，自然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峨眉，将你查到的跟皇上说说吧。”皇后这一次显然没打算给皇帝多少面子。
若是之后她，受委屈她都没感觉，因为不在乎这个人，所以利用什么的从不在意。
可她还有孩子，二公主这些时候吓坏了，她就有点烦了。
皇帝想用她钓鱼可以，可她不能白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还是那句话，至于保大保小这个选项，皇后只能选皇嗣。
所以，没有错却承担了这些，换句话说，皇后不爽了。
既然不爽了，也没必要留面子。
当然，这不光针对皇帝。
第570章
洗牌
峨眉上前，跪在殿中：“回皇上，这些时候，奴婢等人在宫中查这些流言出处，以及这位刘嬷嬷的死因。矛头直至谨妃娘娘。谨妃娘娘起先是没做什么，不过大公主出阁之后，她就开始布置起来。如今详细的证据都在这里。唯一不曾查证的是刘嬷嬷死因。而后头的其他人都是谨妃收买教唆。倒是那听雨，是真心为自己主子的。她倒也没受什么贿赂。只是人云亦云，她听信了。”
峨眉说着将卷宗递给初四。
谨妃忙起身：“臣妾冤枉，这是假的。”
“是不是冤枉，谨妃娘娘只管等着看。”峨眉低头。
皇帝接来翻了翻：“谨妃是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