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不知道。”红烛摇头，应道，“那冰疙瘩的行踪一向神鬼莫测，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用管他，该回来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有他的消息告诉我。”
李幼薇皱眉，提醒道，“都要年节了，就算再忙，今年也要回去。”
“好。”
红烛轻轻一笑，应道，“幼微，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这些事你可是都不管的。”
“想到外面的事情，有感而发罢了。”李幼薇轻声一叹，解释道。
“外面的事？”
红烛愣了一下，不解道，“你是说，大皇子造反的事？怎么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兄弟相残。”
李幼薇轻轻吐出了四个字，应道，“我不喜欢。”
红烛听到前者的回答，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皇室无亲情，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内院外，黑暗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静立，从大皇子带兵破城便静静地守在府内，未曾离开。
按理说，大皇子和青羽军如今正忙着进攻皇宫，没时间理会李家，但是，没人能保证大皇子会不会突然犯病，派人找李园的麻烦。
这个关键的时刻，李园必须有足够的战力镇守。
“皇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黑暗的角落，白袍妇人开口，轻声问道。
“世人逐利，皇位，就是这大商朝最大的利。”
一旁，黑袍男子回答道，“为此，手足之情，血脉至亲，在皇室之人的眼中，全都不值一提。”
“李家，会变成这样吗？”
白袍妇人神色复杂地问道。
“不会。”
黑袍男子摇了摇头，应道，“李家人，权力分散，互相制衡，再加上你我的存在，没人敢有二心。”
说到这里，黑袍男子眸中杀机闪过，冷声道，“若是有，清除了便是，李家，没有谁是不可以替代的。”
除了小公子以外。
最后半句话，黑袍男子没有说，因为没有小公子，李家，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了。
夜色，越来越沉。
皇宫之前，火光渐渐弥漫而至。
叛军势如破竹一般击溃禁军的防御，距离大商皇宫已非常的近了。
皇宫外，慕白一人独立，身前，龙渊剑藏于鞘中，锋芒不显。
慕白双眼，始终看着前方，静静等候叛军的到来。
不过，慕白真正要等的却非叛军，而是，自己的兄长。
“大殿下，前面就是皇宫了！”
街道尽头，慕渊手下的一位将军看到前方已近在咫尺的皇宫，兴奋地说道。
“看到了！”
慕渊应了一声，心中的激动同样难掩。
这一战，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布衣王说的没错，都城如今的守备已大不如前，早就是外强中干。
又一刻钟后。
禁军溃败的局面下，慕渊率领大军来到了皇宫之外。
五十丈的距离，兄弟两人对视，一者疯狂，一者悲伤。
第1203章
兄弟相残夜空，本来明媚的月色，不知何时，薄云遮月，天色渐渐黯下。
皇宫前，慕白、慕渊时隔数月再度相见，一切，都已不同。
“大皇兄。”
慕白看着叛军前的皇兄，轻声道，“现在停手，至少，可保住性命。”
青羽军前，慕渊冷冷地看着前方的老四，应道，“四弟，现在说这些，不觉得虚伪吗？”
慕白心中一叹，知晓再多言也无用，伸手握在身前的龙渊剑上，缓缓拔出，神色平静道，“大皇兄，要想入宫，你首先要打败我。”
慕渊闻言，冷笑一声，应道，“也好，皇兄也想知道，身为四大天骄之一的四弟，实力究竟有多强！”
说完，慕渊迈步上前，一身修为不断攀升，气息汹涌澎湃，惊人异常。
“你们将宫门破开，四皇子交给本王！”
话声落，慕渊身影掠出，掌劲宛若惊涛，拍向前方挡路之人。
“轰！”
掌劲近身，龙渊剑迎上，掌剑交接，但闻金石碰撞声响起，血肉之躯的慕渊，竟是以肉身之力挡下了龙渊剑的锋芒。
“这是？”
慕白有感，神色一凝，沉声道，“妖族，钢皮！大皇兄，你竟是已堕落到如此程度！”
“自古成者王，败者寇，手段，从来都不重要！”
慕渊应了一句，攻势更加猛烈，举手投足之间，势可开山断岳。
面对慕渊的攻势，慕白一步不退，挥剑抵挡，剑气纵横，凌厉无比。
两人的修为都在四境绝巅与五境之间，随时都可能入五境，加上功体特别，实力都已不逊色于一般的五境大修行者。
“一剑飞鸿！”
战至白热，慕白一身真气提至极限，一剑破空，刺向大皇子的心口。
精准无比一剑，没有丝毫偏差，直直刺在了大皇子的心口。
殊不料。
剑入心口的刹那，慕渊周身，阴寒刺骨的黑气涌出，铿然一身，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黑夜，掩去了一切罪恶，慕渊脸上，身上，诡异的纹络出现，一双眼睛也变成了漆黑的墨色。
妖族秘法，半人半妖的怪物，首现惊人的力量。
“砰！”
龙渊锋受制的一瞬，慕渊抬头，重重一掌拍在了慕白的胸口。
顷刻间，一泓溅血，慕白身形飞出，十数步外，踉跄落地，一口鲜血喷出。
五境！
妖力加身，慕渊一身修为直接破入五境，磅礴无比的气息宛若汪洋，不断弥散开来。
十步外，慕白看着前方已入五境的大皇兄，心中越发刺痛。
原来，真的回不去了。
“轰！”
两人交战之时，后方，青羽军的将士不断用圆木撞击着宫门，皇宫大门剧烈震动，随时都有被破开的可能。
宫门，终究不像城门那般厚重、坚固，不可能抵挡太久。
“所谓天骄，也不过如此，四弟，你让皇兄失望了。”
战局中，慕渊冷声说了一句，旋即身影再次掠上前去，重掌拍出，威势更胜此前数倍。
掌劲至，慕白依旧不退，挥剑硬挡。
轰然剧震，强大的冲击力下，慕白握剑之手一麻，虎口崩裂，鲜血飞溅而出。
滴滴鲜血，染红剑锋，慕白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目光注视着前方变得如怪物一般的大皇兄，眸子尽是悲伤之色。
值得吗？
那个皇位，真的如此重要吗？
遮月的乌云下，慕渊一身黑气弥漫，墨黑的双眼看不到丝毫人世情感，阴冷彻骨。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北城门上，两道身影腾空而至，第一眼，便看到远处那可怕的妖气。
黑夜，挡得下寻常将士的目光，却遮蔽不了两位武王的眼睛。
“好强的妖力！”
凯旋王看着皇宫前的黑气，神色沉下，凝声道。
“与虎谋皮，可悲。”
一旁，李子夜轻声说了一句，与虎两字，不知在说妖族，还是自己。
凯旋王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沉默不言。
大皇子这一生，信了最不该信的两个人。
一个是妖族，一个便是这位布衣王。
与虎谋皮，当真可悲可怜。
“走吧，我们去帮忙平叛。”
片刻的感慨后，凯旋王开口说道。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纵身跃了下去。
凯旋王脚下一踏，纵身跟上，一同进入了城中。
“布衣王，此局若是失控，大皇子真的打入皇宫，你说那幕后布局之人，要怎么挽回这个局面？”路上，凯旋王一边赶路，一边话中有话地问道。
“那人应该没有想这么远，大皇子入城，是意外。”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回答道，“不过，即便大皇子打入皇宫，局面也不会失控，皇宫中有禁军，还有那些供奉，足以保住皇宫的安危。”
“再强的供奉，也挡不下千军万马。”
凯旋王沉声道，“布衣王，局势至此，那幕后布局之人何来的信心？”
“陛下。”
李子夜轻声应道，“晚辈觉得，幕后布局之人的信心，在于我们的陛下，陛下雄才大略，算无遗策，又怎会对一个已成妖身的皇子毫无防备。”
凯旋王闻言，神色一震。
陛下？
皇宫，寿安殿。
棋桌前，商皇注视着桌上的棋局，眉头紧锁，虽有愁容，却没有丝毫慌乱或者惧色。
“陛下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这一刻，大殿内，黑气弥漫，一抹黑影走出，开口说道。
“为何要紧张。”
商皇落子，神色冷漠道，“朕现在感兴趣的是，布衣王和道门到底算到了哪一步，若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扳倒老大，如今的局势，似乎已经有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持子之人，或许不仅仅只有布衣王和道门。”
一旁，黑色身影提议道，“儒门，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还有都城中的那些势力，恐怕都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除了儒门，其他那些人最多只能算是观棋者，执棋，他们还没有资格。”商皇淡淡道。
“看来，陛下还留了后手。”
黑色身影看着眼前大商之皇，说道。
商皇再次落子，没有多言。
再看看，他总觉得，这一局棋，还未到终局。
乌云避月，罗刹王府。
破旧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头灰白长发的陶夭夭走出，身子踉踉跄跄，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府门后，还珠静立，看着前方即将离开的女子，神色黯然，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送别道，“小师叔，一路走好。”
第1204章
破宫无月夜，阴云密布。
大商皇宫之前，手足相残之战，越趋白热。
慕渊动用妖力，全功汇聚，一身修为破入五境，加上刀枪不入的钢皮，一时间竟是打的慕白一退再退。
曾经双腿残疾，二十余年枯坐轮椅之上，其中痛苦，又有谁能理解。
世人对大皇子的评价，总是贬低多了褒奖，即便大皇子身世显赫，但是，残疾两个字，带来的歧视，即便皇子的身份也压不下。
不过，在残疾的事实背后，大皇子的天赋和努力，却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
残疾之身，修至第三境后期，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而在双腿之疾恢复后，慕渊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修为一路突飞猛进，直至今日，步入五境。
不论在何时，大皇子的经历，都绝对算得上励志的典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古时的传奇故事，也不过如此。
即便今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子夜，对于大皇子，也并非全盘否定。
大皇子的天赋和努力，李子夜一直都十分赞赏。
除此之外，大皇子的隐忍，还有在权谋之争中表现出的心机和惜才，也都算得上及格。
可惜，大皇子的一个缺点，过于致命，成为他走到今日绝路的最主要原因。
过于自信！
人无完人，不可能事事皆通，这一点，李家人深知，所以，不同的人只负责自己擅长的领域，绝不插手他人之事。
大皇子的确有一定的心机，但是，并不代表会带兵。
白帝城一战，可谓是大皇子命运的转折点，让世人只记下了大商这位皇子的无能。
世人的眼光，对于瞧不起的人，总是那样苛刻，只因为慕渊曾经残疾，在世人眼中，一次过错，便为其彻底贴上了废物的标签。
今时今日，绝路之前，慕渊欲要以自己的双拳证明，世人的看法是错的，他，不输于任何人。
哪怕对手是被世人视为四大天骄之一的四皇弟，慕白。
皇宫前，拳掌之力撼天动地，慕白握剑之手，鲜血泊泊淌下，染红剑身，也染红了一身白衣。
“轰！”
千军万马中，慕渊身影掠过，最后一拳轰出，慕白横剑抵挡，余劲冲击之下，身子再度飞出，砰然一声撞在了身后的宫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