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禁军、京牧府官兵全都到了，讽刺的是，罪魁祸首的两人，全都跑了。武道已至人间巅峰的吕问天，几乎没人拦得住。
而李子夜，有皇后的诏令在手，同样无人敢拦。
所以，禁军和京牧府的官兵，此时此刻全都成为收拾残局的临时工。
“这都是什么事！”
一名禁军将士看着满目狼藉的街道，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他们是大商的禁军，负责打仗的，不是负责扫大街的，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别啰嗦了，赶紧干活！”
长孙封宇斥责了一句，指挥着禁军收拾现场。
来都来了，人抓不到，总要干点什么。
李兄那家伙，就会给他惹麻烦。
就在禁军将士和京牧府的官兵忙着扫大街时。
藏鹭园外，已经迟到一个多时辰的李子夜姗姗来迟，终于到了。
“李兄。”
藏鹭园前，慕白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问道，“没受伤吧？”
“你觉得呢？”
李子夜指了指自己烧焦的头发，似笑非笑地说道，“殿下，你不该在这等着的。”
“李兄说过，这世间，不应该的事情多了。”
慕白神色平和地说道，“走吧，母后他们都等的着急了。”
“殿下，你现在是大商的监国，可要认清自己的立场。”
李子夜提醒道，“现在，距离你登上那个位置，只差最后一步，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犯错。”
“何意？”慕白停下脚步，不解地问道。
“李家势大，必须要予以限制。”
李子夜认真地回答道，“这是殿下必须要表现出的态度，不然，皇室之人，是不会放心殿下登上那个位置的，监国，于殿下而言，是一次大考。”
“我不喜欢。”慕白应道。
“你不喜欢的事情多了。”
李子夜平静道，“凡事怎么可能事事顺心，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这是责任。”
“师父告诉我，要遵从自己的本心，方能不后悔。”慕白反驳道。
“本心？”
李子夜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殿下可以问问，皇宫外吃不饱饭的那些平民百姓，什么是本心，吃饱饭才是本心，责任和理想并不冲突，三尺剑选择投身皇室，我一直觉得并不什么错误，大商那些武王，哪个不是在朝廷卖命，三尺剑的错，并非选择错了，而是，他怕了，瞻前顾后，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慕白听过前者的话，眉头轻皱，许久，轻轻一笑，说道，“我若按照李兄所言，站在皇室的立场对付李家，李家，岂不是更加麻烦？”
“殿下，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没睡醒吗？”
李子夜一脸震惊地应道，“别的我不敢说，阴谋算计，我让你八百个心眼。”
“呵。”
慕白淡然一笑，没再多言，继续朝着藏鹭园内走去。
李子夜迈步跟上，路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头发，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很快，两人一同来到了宴席之间。
长孙皇后等人看到两人一起来了，神色各有不同。
“皇后娘娘。”
两排座席之间，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礼，请罪道，“路上被白衣剑仙阻拦，耽搁了时辰，还望娘娘恕罪。”
“李教习不必自责，事出有因，本宫能够理解。”
长孙皇后语气温和地说道，“李教习坐下说话。”
“多谢皇后娘娘。”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走到一旁的座席间坐了下来。
偌大的一排座席，只有一人落座，显得如此突兀。
谁都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谈判，李家，竟然只来了一个人。
对面的座席间，以武安王为首的皇室成员看到眼前孤身一人前来的李家嫡子，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皇室来了这么多人，本来该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舌战，没想到，李家会如此不重视。
就好像蓄力很久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母后。”
主座旁，慕白迈步走回，恭敬行了一礼，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兄长。”
一旁，慕容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是准备把王公们给气死吗，身为皇子，却去迎接一名商贾之子，你看皇叔他们的脸都快绿了。”
“李兄是国士，当以礼相待。”慕白神色平静地应道。
慕容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国士多了，真正能被皇室以礼相待的，基本没有。
说好听的，那是国士，说不好听的，那只是皇室给予天下读书人的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和名头罢了。
“李教习，没有受伤吧？”
主座上，长孙皇后眼看宴席气氛有些凝重，主动开口，关心地问道。
“回禀娘娘，只是一些轻伤而已。”
李子夜坐在席间，回应道，“多亏了世子带着禁军及时赶至，不然，草民这一次就不仅仅只是受一点轻伤那么简单了。”
“白衣剑仙，以武犯禁，已是触犯了大商的律法。”
长孙皇后正色道，“此事，朝廷一定会给李教习讨回一个公道。”
“多谢皇后娘娘。”李子夜抱拳，谢道。
“李教习。”
座席对面，慕武安看着对面座席间的李家嫡子，再也忍不住，首先发难，质问道，“今日的宴席，如此重要，李家只有李教习一人出席，是不是太失礼了？”
“武安王的话，我有些不明白。”
李子夜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重视与否，和来多少人有什么关系，说句不好听的，今日若皇后娘娘和四殿下不出席，即便武安王和各位王公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有谁能做主吗？”
“放肆！”
慕武安脸色一变，拍案而起，怒不可抑。
“六皇叔！”
慕白目光一冷，说道，“不得失礼。”
说完，慕白看向座席间的好友，神色淡然地提醒道，“李教习，此前你提出要朝廷封李家为皇商的要求，本王可以代表皇室答应，但是，作为交换，从今往后，李家必须把所有生意的三成利润交到国库。”
“三成？”
李子夜眸子微眯，这孙子，真是会狮子大开口，你怎么不要十成。
不过，这才有个监国的样子。
主座上，长孙皇后听到自家儿子提出的条件，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
够狠。
长大了！
第1711章
文妃出面藏鹭园。
一场十三对一的舌战，从慕白说出皇室的要求，正式开始。
谈判这种事情，人数多，的确有一定的加持作用，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群体智慧往往高于一个人的小聪明。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就比如，十个大家闺秀加在一起，也不一定骂得过一个泼妇，当等级差距相差很大时，人数，已不能决定什么。
李子夜，一个武道黄金级，智慧大师级，但是骂人开挂级的低素质代表，在这种时刻，从来无所畏惧。
莫说对方只有十三人，就算再翻一倍，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三成。”
李子夜听过四皇子提出的条件，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问道，“四殿下，你说的三成，是净利，还是毛利？”
“当然是净利。”
慕白认真地回答道，“这点常识，本王还是知道的。”
“南乔姐姐。”
座席间，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个要求合理吗？”
“合理。”
长孙皇后右手边，长孙南乔听到某人点她的名字，出于立场的问题，只能昧着良心回应道，“净利，是指的落入李家口袋中的银子，已抛去了成本，李家拿出三成，并不算多。”
“南乔姐姐若觉得合理，那这样如何。”
李子夜微笑道，“大商朝内，假如八大皇商全都愿意拿出三成净利上交到国库，那我李家，也没有意见。”
长孙南乔听到眼前李家嫡子的反击，脸色稍变。
她就知道会这样！
座席对面，一名名王公贵胄听到这个条件，脸色马上变得不怎么好看，显然，在场众人多多少少都和八大皇商有着牵连。
“李家，售卖的每一件商品，都按照大商律例交足了国税，这一点，李家不惧任何人去查，甚至，账目都可以公开。”
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平静道，“若是八大皇商也能做到如此，再上交三成净利，李家，欣然配合。”
大商所有的商号中，若说被查的最紧的，肯定是李家。
但是，若说被查的最松的，那一定是八大皇商。
国税的钱，是要进国库的，即便皇室，都不能轻易动用。
不过，八大皇商通过各种手段露出的银子，究竟进了何人的腰包，便耐人寻味了。
主座旁，慕白看到各位王公的脸色，心中轻轻一叹。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样的皇室，拿什么和别人去谈，别人稍微反击一下，就已经无话可说。
“李教习，你不要胡搅蛮缠！”
这时，武安王旁边，一位白须老者开口，沉声道，“八大皇商成为皇商的日子已久，上交多少税收和净利早就定好，怎能轻易更改，现在，是李家想要成为皇商，我皇室，当然也要提出自己的要求。”
“老人家是？”
李子夜看着眼前老头子，想了想，问道，“对，固国公对吧？你刚才说的话，真能代表皇室吗？”
这老头好像也是外戚，不过，以前没太注意，属于那种平时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路人甲。
“本国公今天既然坐到了这里，说的话，当然也是皇室的意思。”固国公沉声应道。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头的话，忍不住笑了，说道，“其实，李家不成为皇商，也是可以的。”
这老头，似乎还没明白真实的情况。
这一次的讲和，是皇室主动提出，而李家，只是将讲和的条件说出来了而已。
能谈，就谈，谈不了，就不谈，李家并不在乎。
“李教习误会固国公的意思了。”
主座上，长孙皇后看到谈判的走向有些不妙，立刻插话道，“我皇室对于李家成为皇商，当然是持欢迎态度的，只是，封李家为皇商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李家若不拿出足够的诚意，确实很难服众，李教习也知道，大商境内想成为皇商的商号实在太多，破例，总要有理由。”
座席间，李子夜听过皇后的表态，心中不禁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大商皇朝的后宫之主，说话的水平就是不一样。
比对面的闲杂人等强的不是一倍两倍。
思及至此，李子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认真地说道，“诚意，李家当然是有的，这样如何，如今正值战时，国库急需银两，八大皇商加到一起拿出多少银子，我李家一家便拿出同等数量的银子，一同充实国库，如此诚意，皇后娘娘和四殿下觉得足够吗？”
主座上，长孙皇后沉默下来。
实话实话，这个办法，的确能很大程度缓解国库空虚的局面。
但是，李教习此招，就是把皇室逼到了八大皇商的对立面。
若要缓解国库空虚的情况，皇室就必须逼迫八大皇室交出足够的银子，这样，李家也会拿出同等数量的银子。
不过，若皇室不想得罪八大皇商，就是走个过场，那李家也无需让出任何利益。
而且，李家敢于一己之力匹敌八家皇商，魄力非凡，若皇室再拒绝，就显得皇室对于今天的和谈，根本没有任何诚意。
不得不说，李教习的这一招，很高明。
就在李子夜将皇室逼到退无可退之时，白衣剑仙当街拦杀李家嫡子的消息同时传至了寿安殿和文轩院中。
“镇魂珠。”
樊文真听到眼线传来的消息后，想都没想，快步朝着寿安殿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寿安殿前，樊文真迈步走来，经过通报后，急匆匆地进入殿内。
“何事？”
床榻上，商皇睁开眼睛，沉声道，“不是告诉你，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擅自来寿安殿的吗？”
“陛下，妾身有重要的事要禀告。”
樊文真神色凝重地说道，“妾身刚收到消息，镇魂珠如今就在李家嫡子手中。”
“怎么了，那颗珠子，有何不同之处吗？”商皇皱眉，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
樊文真神色凝重地解释道，“镇魂珠与混元珠同源共生，作用相似，但是，镇魂珠有镇魂之效，对于冥土和夜鬼的控制能力还要在混元珠之上，只要我们拿到镇魂珠，臣妾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具备理智的夜鬼。”
“嗯？”
商皇闻言，眸中爆发出炽烈的光芒，问道，“你的话，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樊文真正色道，“陛下，那镇魂珠我们一定要拿到，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不容易。”
短暂的心绪波动后，商皇重新恢复冷静，凝声道，“那李家嫡子，相当难对付，想从他手中拿东西，难啊。”
樊文真沉默，不再多表态。
她的任务就只是带话，其余的话，不必多说，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尤其眼前的大商帝王，还是如此的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