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小公子，你的信任，我很感激，但是，我还是不太相信自己能担得起这个担子。”玄冥想了想，第三次拒绝道，“杀手的日子，虽说危险，不过，胜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任务失败了，赔掉的也仅仅只是自己的性命，不会害了别人，我不能说自己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害了身边人。”
“不用着急回答，你再想想。”
李子夜说了一句，将手中密信暂时收了起来，正色道，“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若还是同样的答案，我便不再勉强。”
“多谢小公子体谅。”
玄冥恭敬一礼，说道，“小公子早些休息，属下便先告退了。”
说完，玄冥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去。
玄冥离开后，李子夜安静地坐在桌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三天时间，都城这边的事安排好，他就该去战场了。
这一次，恐怕会正面对上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
现在的他，还能赢吗？
“小公子。”
安静的夜，灯火无声跳动，约么一刻钟后，桃桃端着一碗莲子羹推门而入，轻声道，“刚煮好的，趁热吃吧。”
李子夜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用雪莲熬成的药羹，说道，“桃桃，没用的，不用浪费银子和时间了。”
“终究能好一些。”
桃桃执拗地说道，“小公子，趁热吃吧。”
李子夜沉默，却还是将莲子羹端了过来。
“小公子，实在不行，让红衣过来帮你吧？”
桃桃看着眼前一脸倦意的小公子，心有不忍地说道，“红衣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二公子那里，暂时还不需要红衣接班，让他过来，小公子身上的担子也能减轻不少。”
“不行。”
李子夜想都没想，果断否决道，“红衣不适合出现在明面上，至少，现在不行。”
“奴婢怕小公子撑不住。”
桃桃心疼地说道，“您的身体，毕竟不比往日。”
“还好。”
李子夜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应道，“天之阙、玄冥，这些后来加入李家的人，都挺不错，再等等，待他们完全将自己当作李家的一份子，便可委以重任。”
“说起玄冥，奴婢不明白，那份名单既然如此重要，小公子为何会选择最晚加入李家的他？”桃桃不解问道。
“玄冥，是影子杀手中，第一个加入烟雨楼的人。”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其实，一直以来，不论是我还是黑叔白姨他们都认为，玄冥会是第一个加入李家之人，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天之阙先来了。”
“小公子的意思，黑叔和白姨，也认同了此事？”桃桃惊讶地问道。
“嗯。”
李子夜颔首应道，“白姨给予玄冥的评价便是，玄冥的聪明，在于他从不自作聪明，这一点，难能可贵，你也知道，情报头子这个位置，自作聪明，会害死多少人。”
第1716章
教化、固化“小子夜，我们走了。”
天亮，李园之前，一场离别，映入眼帘。
不同的是，这场离别，并没有太多伤感的气氛。
相反，重操旧业的云影圣主，似乎有点兴奋，跃跃欲试。
如此反应，让想说几句离别之语的李子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兄，保重。”
李园前，伏天熙也道了一声别，依旧如以往一般高冷、少言寡语，即便在离别时，也不会多说什么。
“保重。”
李子夜回应，目送两人离去。
两人离开后，李子夜也坐上马车，朝着太学宫赶去。
今日，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时隔四年，他要再次给太学宫的太学生们上一堂课。
也许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在于他生前做过什么，而在于，他为后世留下了什么。
屈原为人间留下了离骚和粽子，嫦娥为后世留下了神话和月饼，而始皇，为华夏留下了傲骨和万里疆图。
他李子夜，活了一世，不能就为天下人留下一堂生理卫生课。
街道上，马车隆隆驶过，沿途的百姓，都还未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马车中的人，又会让世间武道出现怎样颠覆性的巨变。
在这世间，武学功法，是宗门、是世家、是皇朝的宝藏，平民百姓根本不可能接触的到。
即便可以说烂大街的飞仙诀，那也仅仅是流传于各大宗门世家中，普通人，连看的资格都没有。
若说寒门出贵子是奢望，那平凡人成为武道强者，就是做梦。
毒鸡汤，永远都是骗人的。
如李子夜这般，八脉不通的武道废材，若非大量资源的堆积，想踏足武道，那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所以，淋过雨的李子夜，第一次，想为世人撑一次伞。
至少，稍微改变一下这世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武道阶级。
不多时，太学宫前，马车停下，李子夜迈步走了过去。
“快点，李教习的课要开始了，再不快些，就没位置了！”
太学宫中，一名名手持书简的太学生狂奔而过，热情而又疯狂。
人的名，树的影，李教习三个字，在太学宫几乎就是上座率的保证，稍微跑的慢点，旁听的位置可能都没有。
很快，李子夜来到北院的一间课堂前。
课堂内，早已乌压压地坐满了人，平时一个人的位置，今天挤了至少两人。
放眼望去，不仅太学生们，就连儒门的弟子们，基本也都来了。
因为跑得快，儒门弟子们占据的位置都还不错，几乎全在前排。
李子夜走入课堂，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一屋子人，面带笑意地开口问道，“都吃饭了吗，今天的课会很长，午饭肯定是没时间吃了。”
“吃过了！”众人齐声回应道。
“那就好，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开始。”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学生们，神色认真地说道，“今天，我教大家一部武学，名为太极劲，这部武学比较容易上手，普通人也能学得会，不过，到目前为止，太极劲的招式并不多，不是因为这部武学不行，而是，我还没有创出来，所以，你们若在学习的过程中，有什么见解、领悟甚至质疑，不要着急否定自己，说不定你的领悟和质疑，才是正确的。”
一语落，众人哗然，面面相觑。
“李教习，你的意思是，太极劲并不是一部完整的武学？”一名儒门弟子举手，在得到允许后，起身问道。
“世间，本就没有完整的武学。”
李子夜正色道，“不仅太极劲，任何武学都一样，要学会去质疑，大家也知道，我修炼的武学是初代剑神李太白的飞仙诀，如今，也练到了第八式，多少算是有些发言权，我可以告诉大家，飞仙诀的招式，的确说得上精妙，但是，它的心法，啥也不是，李太白当初在创造这部武学的过程中，肯定有不少奇遇，说白了，他不用担心真气强度的问题，便留了一部充满破绽的心法，让后世人吃尽了苦头。”
“李教习，会不会是我们这些后世人太笨了，才无法领悟飞仙诀的精妙之处。”一名比较年幼的太学生壮着胆子举手发言道。
“当然不是。”
李子夜笑道，“先贤的确值得尊敬，却也没有必要过分迷信，在座的各位，千百年后，或许也能成为后世人眼中的先贤，但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就不会犯错吗，你们的思虑就一定是周全的吗？至少，我不敢这么说，教你们武学的教习们，甚至各位掌尊，也不敢。”
话声落，在场众人再度哗然，对于眼前李教习颠覆性的言论感到震惊。
在他们的教育中，先人、长辈、圣贤，都是不会犯错的，质疑先贤，更是大不敬。
“李教习的话，没有骗你们。”
这时，课堂外，一袭白色儒袍的白忘语走入，平静道，“世间，没有人是不会犯错的，先贤的功法也一定不是完美无缺的，儒首他老人家创出的浩然篇，同样是经过了历代儒门先贤的矫正，方才渐渐趋于完善。”
“大师兄。”
课堂内，儒门弟子们看到来人，纷纷起身，齐齐恭敬行了一礼。
“人来得真齐，正好，小家伙们，借着李教习的课，人比较多，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和你们说几句话。”
这一刻，课堂外，书儒、陈巧儿四人也迈步走了进来，年纪最大的书儒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神色认真地说道，“儒首教化万民，意在教化，而非固化，不仅飞仙诀、浩然篇，你们所学过的任何功法，都是人创造出来的，人无完人，又怎么会有完美无缺的功法，不要学傻了，太学宫的老家伙们，包括我们几个，至今也在不断学习，不断纠错，或许，你们之中某个人一瞬间的天才念头，就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拙见更加接近真理。”
课堂前，李子夜看到几个老家伙都来了，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这些老家伙，关键的时候，还是靠谱的。
“李教习、大师兄、各位掌尊。”
众人短暂的震惊后，一名容貌俏丽的少女怯生生地举起手，起身说道，“弟子不明白，飞仙诀既然有如此大的缺陷，那为何还能被称为天下第一法。”
“李教习，你来解释吧，飞仙诀的事，你最有发言权。”书儒提醒道。
“好。”
李子夜看着眼前的儒门少女，微笑道，“因为飞仙诀天下第一法的名头，是李太白用实力打出来的，倘若有朝一日，你能凭借太极劲打败所有的对手，那太极劲，也会被后世人称为天下第一法，你们要记住，强大的是人，而不是功法，你们大师兄可以用基础剑招打败你们在场所有人，这也只能说你们大师兄很强，而不是基础剑招有多厉害。”
“那李教习为何还要传我们太极劲？”少女疑惑问道。
“因为它好学。”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不论武道天赋如何，都能比划两招，也因为它是我创造的，我有处置它的权力，你们能学，天下人也都能学，我希望有一天，这世间最不能惹的人，不再是宗门子弟、世家传人，而是路上那看似不起眼的少女、乞丐还有老人。”
“李教习要将太极劲，传给天下人？”
课堂中，所有学子听到这一句话，心神全都震惊不已。
“对。”
李子夜笑道，“一年，最多一年，世间无人不识太极劲，而武道，也将会在人间遍地开花，各位，从今日起，你们可要好好练功了，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某些不起眼的角落，很多你们不知道的天才，可能会突然横空出世，一鸣惊人，你们若不努力，风头就要被他们全部抢光了。”
第1717章
第一步太学宫。
北院的一间课堂中。
授武之始，李子夜首先为所有太学生灌输了学会质疑的思想。
武道，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武道，若是过分迷信先贤，那武道，只会越来越衰落。
为何，道门覆灭后的千年，人间武道开始走了下坡路，除了人间灵气枯竭之外，后世对先贤的迷信，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儒首，教化天下，却依旧未能改变世人的这种思想。
今时今日，李子夜借助传授太极劲的契机，开始尝试纠正天下人厚古薄今观念的第一步。
也许，一人之力，还不足以扭转这千年的陋习，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总要有人去尝试踏出这一步。
课堂内，一向被灌输尊师重道思想的学子们，心中波涛翻涌，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颠覆性的观念。
以飞仙诀的修炼为代表，千年岁月，无数天才都曾尝试过这部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法，只是，最终的结果，没有意外，所有人都失败了。
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怀疑过真正的问题是出在飞仙诀上，世人对于先贤的迷信，已经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
或许，曾有那么一瞬间，有胆子稍大的少年在修炼停滞不前时，心中产生了疑问，甚至，敢于壮起胆子向长辈提出对飞仙诀的质疑，不过，到了最后，一切反抗都只是徒劳。
长辈的严厉批评，摧毁了天才们所剩不多的自主思想。
当质疑的念头被抹灭，先贤，就永远高不可攀。
“都没有问题了吧？”
课堂前，李子夜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太学生们，微笑道，“那我就开始了。”
说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红帽和四位掌尊，颔首致意。
白忘语、陈巧儿等人点头还礼，然后，走向课堂前排，准备找个地方旁听。
几名有眼力价的儒门弟子立刻让出位置，使劲朝两边挤了挤。
“太极劲，简称太极，与其说是一门武学，不如说是一种武学理念。”
五人落座后，李子夜开始耐心地解释起太极劲的原理，“其实，早在千年前，道门已经就太极的理念进行了研究，像南岭天混宗的混沌无极宝典，其实就有一部分太极的思想，总的来说，太极劲的本质就是借力打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心法在这里，都抄一遍，别抄错了。”
说到这里，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张宣纸，打开后，用钉子固定在了黑板上。
下方，学子们看到李教习将心法都拿了出来，眼睛顿时一亮，立刻拿出笔墨，开始狂抄。
在这世间，顶级的武学功法，都被宗门大教和武道世界藏了起来，很多时候用银子都买不来，如今，免费的功法摆在眼前，不抄下来，回去被家中长辈知道，容易挨揍。
课堂前，李子夜看到学生们全都在认真地抄心法，也没着急继续讲，拿起自制的保温杯，吸溜一下，喝了一口热茶。
“这太极劲的心法，还真是不错。”
第一排的座位上，书儒看过黑板上的太极劲心法，评价道，“比飞仙诀的那破心法，强太多了。”
“侧重点不同。”
一旁，陈巧儿回应道，“太极劲的心法是这小家伙和剑痴研究多年的成果，中间，小忘语和李家的一些高手也没少帮忙完善，肯定差不到哪去，至于飞仙诀，李太白那个时候，估计就没操心过真气强度的事，心法差一些，也能理解。”
“前人挖坑，后人遭罪。”
另一边，乐儒一脸无奈地说道，“谁能想到，初代剑神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功法，竟然有这么大的破绽。”
“武学，要因材施教，结果，也会因人而异。”
陈巧儿右手边，白忘语轻声呢喃道，“千年来，所有人都走错路了，太过追求顶级功法，不是好事。”
“现在矫正，也不晚。”
陈巧儿凝声道，“这小家伙今日迈出的第一步，将会彻底改变世间武道的格局，太极劲目前来看，虽然算不上顶级功法，但是，它的入门难度不高，即便那些平民百姓，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也能尝试修炼，这才是太极劲最难能可贵的一点。”
“现在，老夫终于确信，这李家小子就是儒首口中那位可以改变世界的天命之子。”
旁边，书儒神色认真地说道，“即便千年前的道门，最为鼎盛之时，都未能做到让武道在人间遍地开花，或许，道门也曾有普世之心，但是，道门功法入门的难度，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实现这个理想。”
“不对啊。”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光头掌尊看着黑板上的太极劲心法，开口说道，“这部功法的招式，是不是太少了点，另外，老夫怎么觉得，若只修炼这部功法，入五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人家都说了，太极劲的功法还不完善。”
陈巧儿听到某个老家伙的疑问，没好气地说道，“而且，那些连武学功法都接触不到的平民百姓怎么会像你这般挑剔，倘若有人依靠修炼太极劲练到了第三境或者第四境，肯定有办法拿到更好的功法，或者，在自身基础上继续完善太极劲，想要好学，又想要上限高，哪有那么好的事。”
“也对。”
光头掌尊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部功法，作为启蒙，确实很不错，回头，让老夫的孙女也学一学。”
几位儒门掌尊窃窃私语之时，课堂前，李子夜不急不慢地将一杯子茶水都喝完了，等了许久，目光看着眼前太学生们，问道，“抄完了吗？”
“抄完了。”
课堂内，超过一半的人陆续回应道。
“好了，时间宝贵，没抄完的下课后借别人的笔记抄一下。”
李子夜说了一句，将黑板上的功法摘了下来，继续道，“接下来，我们开始讲太极劲修炼时容易出现的问题，在座的很多同学对于太极劲应该并不陌生，有没有人在修炼的过程中遇到过什么问题？”
“有。”
第一排，白忘语举起手，开口说道，“太极劲的速度，可以说所有武学中最慢的，此外，太极劲重守轻攻，这样很容易出现守也守不住，跑也跑不掉的情况，李教习可曾想过解决的办法？”
“……”
课堂前，李子夜听到眼前小红帽抠眼珠的问题，气的差点将手中的保温杯丢了过去。
哪有这么提问题的，这不是让他下不来台吗？
第17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