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李子夜听出前者话中之意，眸子微眯，质疑道，“八部之间，应该也不会平起平坐吧？”澹台镜月深深地看了一眼前方年轻人，平静道，“八部，的确不会平起平坐，不过，越是如此，对李家而言，不越有利吗？”
李子夜笑了笑，应道，“我若说，李家无心权势争斗，也不愿做什么从龙之臣，天女，信吗？”
“不信。”
澹台镜月淡淡道，“李家如今的位置，不能进，便会退，李公子历尽千辛万苦将李家带到这个高度，怎么可能甘心看着李家沉沦，借助皇权让李家更进一步，是李公子唯一的选择，不是吗？”
“吃饭。”
李子夜被人戳中了心窝子，不想再多说，端起身前的菜粥和饼子，塞住了自己的嘴。
这女人，太聪明，不好玩。
还想办法做掉她吧，以免被她克死。
一旁，白狄大君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何时前往南岭？”
“现在走都行。”
李子夜咽下嘴里菜粥，表态道。
将澹台镜月带走，漠北西路大军如失一臂，而大商是守方，只要不反攻，暂时不需要他，他俩一起离开，极限一换一，血赚。
“十天后。”
澹台镜月却是没有同意，回答道，“临行前，再打下一城。”
“还要攻城？”
李子夜心神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问道，“这个位置，你们能进攻的城池只有沙都城和毗南城，你们要打哪一个？”
“很快李公子就知道了。”
澹台镜月神色淡然地应道，“正好，也让李公子亲自看一下我漠北八部的攻城方式。”
“天女就不怕我从中作梗吗？”李子夜沉声道。
“若是这个自信都没有，我漠北八部，又岂敢南下。”
澹台镜月平静道，“李公子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我漠北八部。”
“不对。”
李子夜扫了一眼军营中正在吃饭的漠北将士们，凝声道，“若是要攻城，你们不会一直在这里扎营，你们在等什么？”
说到这里，李子夜心神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
攻城器械，或者，足够的俘虏！
他在军中，并没有看到俘虏，漠北八部攻城，一向是拿俘虏打先锋，难道说？
“澹台镜月！”
思及至此，李子夜脸色沉下，说道，“你又要抓大商的百姓去攻城吗？”
“带俘虏行军，不但消耗粮食，而且耽误行军速度，得不偿失，不如，现抓现用。”
澹台镜月神色冷漠地应道，“李公子，劝告的话，不必多说，你我都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存亡之战，我漠北八部管不了那么多。”
“留下那些妇人和孩子的性命！”
李子夜脸色变了又变，沉声说道，“他们起不了什么作用。”
“大商境内，没有多少男丁了。”
澹台镜月淡淡道，“大商的男丁都被你们的朝廷强召入军，我们不抓妇孺，抓什么，走路都吃力的老人吗？”
“放过孩子！”
李子夜强压心中怒火，说道，“我将气经给你。”
“李公子，你弄错了。”
澹台镜月冷声道，“气经一事，是私事，而现在，我们说的是国战，李公子这样的聪明人，不应该公私不分，我不白拿你的气经，你也不要干预我漠北八部的战争策略。”
“小子，放心吧。”
一旁，白狄大君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模样，轻声一叹，说道，“自从冥土出世，你们联手以来，漠北八部就决定，不再抓孩童做俘虏了，这也是我们最后能做的让步。”
他承认，这些带着恨意长大的孩童，以后可能会成为漠北的心腹大患，但是，人间需要希望，而孩子，便是希望。
战争，当真丑陋的令人作呕。
（P.s：花，么！）
第1845章
沙都城风萧萧。
乌云蔽日。
大商西南疆域，一万铁骑狂奔而过，离开漠北大营，不知前往何方。
半日后，一座座村庄前，漠北的铁骑赶至，直接冲入了村子，除了孩童和已经难以行走的老人外，其余的，能抓的人全都被抓走，包括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一连三日，数十个村落被漠北骑兵洗劫，人和粮，全都被洗劫一空。
而被洗劫的村落，全都靠近西南疆域一座比较大的城池，沙都城。
城中，两万守军严阵以待，在察觉到漠北铁骑的动向后，立刻抓紧时间加固防御工事。
同一时间，漠北西路大军的军营中，一驾驾大车拉着攻城器械离开，前往下一座城池。
营内，李子夜看着被大车拉走的攻城器械，神色沉下。
难怪漠北八部的行军速度能这么快，原来，他们的攻城器械已经能做到全面组装和拆解，真是厉害。
“怎么样，我漠北八部学的够快吧？”
一旁，白狄大君神色平静地说道，“这都是你们中原的技艺，我们拿来，加以改进，方才有今日的成果。”
“哪里来的匠人？”
李子夜沉声道，“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你们即便学来，也没有改进的本事。”
“这就要问澹台天女了。”
白狄大君如实回答道，“这些年，你们中原看不上的那些工匠，都被她澹台部族挖走了，那个女人确实厉害，一早就已经在考虑八部南下之事，当我们决定南下后，那些工匠和他们的研究成果，便成为我们漠北八部对付你们大商皇朝的最大利器。”
说到这里，白狄大君看向身旁之人，询问道，“有一事，本君不懂，你们中原人为何那么瞧不上那些奇淫巧技的匠人？”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李子夜脸色微沉，回答道，“士农工商，这是我们中原亘古不变的阶级之分，读书入仕，是上选，务农是中选，匠人，是下选，商贾，仅高于奴籍，是下下选。”
“不理解。”
白狄大君轻声一叹，应道，“你们掌握着那么多的资源，却放在那里，白白浪费，当真匪夷所思。”
“不说了。”
李子夜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目光扫过军营，不解地问道，“澹台天女呢？今天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
“在自己的帐中吧。”
白狄大君回应道，“澹台天女身上多少还是有着一点伤，需要时间静养。”
“我去看看她。”
李子夜皱眉，转身朝着不远处的营帐走去。
白狄大君跟在后方，没有阻止。
很快，两人来到澹台镜月的王帐前，帐外的守卫看到白狄大君亲自来了，上前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大君。”
白狄大君点头，问道，“你们天女在帐中吗？”
“在。”守卫如实应道。
“本君”
白狄大君刚要说什么，后方，李子夜已先一步掀开王帐，走了进去。
守卫见状，神色一变，立刻就要出手。
白狄大君伸手，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这是为天女看病的大夫，脾气急了点。”
守卫听到白狄大君的回应，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随之，白狄大君和守卫相继进了帐中。
帐内，澹台镜月看到三人相继闯入，睁开了双眼，平静道，“有事吗？”
李子夜看着床榻上正在打坐调息的澹台天女，眉头再次皱了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没事。”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就是担心天女的伤势，所以过来看一看。”
“我的伤并无大碍。”
澹台镜月起身，走下床榻，挥了挥手，示意守卫可以出去了。
守卫领会其主之意，也没有犹豫，转身离帐。
“怎么，李公子这么担心我的伤势吗？”
守卫离开后，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那是当然。”
李子夜微笑道，“毕竟，我们现在是同生共死的盟友。”
“放心，我的伤，不影响二十天后与冥土的战斗。”澹台镜月回应道。
李子夜点头，没有再多言，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翌日。
大军开拔，行军一日后，日落时分，再度扎营。
李子夜根据漠北的行军方向，终于判断出漠北的目的。
沙都城！
接下来的三日，大军走走停停，距离沙都城也越来越近。
而澹台镜月，就连行军之时，都是乘坐马车，很少出现在人前。
李子夜总觉得哪里不对，所以，连续找了澹台镜月好几次。
只是，每一次，澹台镜月都在自己的帐中或者马车中，并无异常。
夜深。
帅帐内，李子夜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
“怎么，睡不着？”
不远处的床榻上，白狄大君睁开眼睛，问道。
“大君，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李子夜坐起身，正色道，“都这么熟了，说一说如何，反正我现在也无法离开军营，泄不了秘的。”
“阴谋？”
白狄大君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李子夜观察着前方大老粗的神色，一时间，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奇怪。
这大老粗不像是在说谎，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与此同时。
黑夜下，一道道身影掠过，一座城池前，五道身影掠至，没有任何停留，相继跃过了城墙。
半个时辰后，城内的一座座府邸中，鲜血无声淌出，染红夜色。
黎明，天还未亮，大军开拔之际，一名将士走来，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
白狄大君打开密信，看过之后，眸中异色闪过。
厉害！
大军随后开拔，众将上马，加快了行军速度。
“不对。”
战马之上，跟随漠北铁骑行军不久之后，李子夜敏感地察觉到异常，目光看向天际的太阳，脸色沉下。
方向不对！
这个方向不是沙都城，而是毗南城！
漠北大军改变了行军方向。
麻烦了。
“你们大商，最近学聪明了。”
一旁，白狄大君看出身旁年轻人察觉到他们的目的，神色淡然地说道，“全力守城，而不再离开城池，去增援被围的城池，以免被我漠北铁骑在增援的路上打掉援兵，不过，这样以来，你们被攻打的城池，便人心惶惶，过于紧张，因为，他们知道不会有援兵到来。”
话至此，白狄大君看了一眼沙都城方向，淡淡道，“战场之上，任何错误，都可能会导致战争的溃败，你们大商，太紧张了，已失去了冷静的判断。”
第1846章
等你们凯旋毗南城外，黎明破晓之际。
马蹄隆隆，漠北铁骑一批又一批赶至，却是没有着急进攻。
漠北大军前，大批的俘虏被赶了上来，数量惊人。
而在漠北大军后，一架架新式投石车被迅速组装起来，高达数丈的庞然大物，看上去令人胆战心惊。
毗南城，作为比沙都城稍小一些的城池，里面有着万余守军，不过，算不上精锐。
城楼上，守城的将士看着前方黑压压的漠北铁骑，心中说不出的震惊和绝望。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漠北西路大军的进攻目标是沙都城，没想到，这只是漠北西路大军为了麻痹毗南城的计策。
虚晃一枪，然后改变进攻目标，对于短距离行军速度极快的漠北铁骑，从来都不是什么难题。
而毗南城和沙都城之间的距离，更是方便了漠北西路大军的进攻计划。
正午，白狄大君率领着漠北西路大军的主力部队赶至，六万铁骑，终于全部兵临城下。
大军前，李子夜扫了一圈周围，依旧没有看到澹台镜月的身影，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越发沉重。
“小子，本君知道你厉害，不过，本君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一旁，白狄大君注视着前方毗南城，淡淡道，“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一场战争的走势，赔上性命，得不偿失，你的战场不在这里。”
战马上，李子夜沉默以对，没有回应。
然而。
就在这时，大军还没有开始攻城，城楼上，守城的将士自己就开始出现了慌乱。
因为，将士们收到消息，城中的最高统帅，毗南侯昨夜在府中遇刺身亡。
不仅毗南侯死了，还有几位守将也在昨夜被人杀害。
本来，城中残余的将领想要隐瞒消息，防止恐慌，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众守将身亡之事，还是很快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