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5章
“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慕白神色一沉，说道，“我这就请御医为你诊治。”
“不用。”
李子夜神色认真下来，应道，“我这病，又岂是御医能够医治的，殿下，我今日过来是有正事要谈，就不要浪费这个时间了。”
“进去说。”
慕白看到眼前人坚持的样子，心中一叹，也没有再多劝，旋即转身朝着前方正堂走去。
三人随后进入正堂，府中侍女过来奉上了热茶，便相继退了出去。
“李兄今天来，所为何事？”
茶桌前，慕白注视着眼前人，开口问道。
“当然是为了我和公主殿下的婚事。”
李子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回答道，“现在，外面都已经传遍了，我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我劝过父皇。”
慕白张了张嘴，说了半句，剩下的半句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他这个皇子，这个监国，当得实在窝囊，想保护的人，一个都保护不了。
“殿下，你现在也是五境大修行者了，面对这样的局面，有什么感受？”
李子夜转了转桌上的茶杯，微笑道，“按理说，五境大修行者，在这世间不说横着走，也差不多了，尤其像是殿下这种五境中的高手，就算对上武道巅峰的强者，也能过上几招，但是，今时今日，面对陛下的指婚，殿下却什么也做不了。”
慕白闻言，沉默下来。
“武力，很多时候，就会现在这般，无力。”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神色淡漠道，“因为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就会受各种情感的羁绊，亲情、友情、世俗的观念，总之，殿下即便将自己磨砺成一柄最锋利的剑，你能将自己的锋芒指向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吗？”
“李兄，还请指教。”
慕白抬起头，看着眼前人，正色道。
“很简单，坐上那个大家都希望你坐上的位置。”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道，“唯有如此，你才能保护你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哪怕你踏入了神境，天下无敌，只要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不是你，结果就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殿下的剑，永远不可能指向自己的父亲，我说的对吗，殿下？”
慕白听过前者的质问，身子一颤，双手紧紧攥起。
“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子夜轻叹道，“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世间，最强的几方势力的掌舵者，你父皇、我、澹台天女还有西域那位书生，全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所以，这个中原，只有你掌权，杀戮才会是最少的，殿下，时间不多了，你必须马上做决定，你若不行，这个中原可能就要易主了。”
第1982章
灵识附着四皇子府。
面对慕白的犹豫不定，李子夜直接将路堵死，不给其任何退路。
身为朋友，关键的时候，就要两肋插刀。
自李家入都城，便一直策划让慕白继位，到了今天这关键的时候，又怎么允许其退缩。
古往今来，想要逐鹿中原的人，不计其数，一个优柔寡断的帝王，守不住中原。
正堂内，慕白听出眼前好友言语中的逼迫，脸色变了又变，许久，沉沉出了一口气，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父皇会是怎样的结果？”
“他是太上皇，当然是继续享一世荣华。”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我觉得，这个结果，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
慕白听过前者的回答，终于不再犹豫，一脸坚定地应道，“好，我答应，从今天起，我会尽全力坐上那个位置，不再退缩。”
“皇后娘娘听到殿下的决定，一定会非常高兴。”
李子夜见眼前四皇子终于下定决心，面露笑意，询问道，“殿下，我给你的那两张图纸，赶制的如何了？”
“已吩咐所有的兵工坊进行制造，不过，要制造足够的数量，还需要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慕白如实回答道。
“一个多月吗？”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目光微凝，说道，“那就只能赶上决战了。”
“李兄，那些东西，真能帮我们赢得这场战争吗？”慕白关心地问道。
“不是赢，而是不输。”
李子夜收回目光，神色平静地说道，“殿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中原强，还是漠北强？”
“中原！”慕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原因？”李子夜询问道。
“因为，中原有着更多的兵力和百姓，还有着千年的底蕴，只要给中原足够的时间，我们一定能够打赢这场战争。”慕白沉声道。
“殿下都这么认为，那朝中臣子，还有天下百姓，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子夜轻声一叹，说道，“殿下，你觉得，千年的底蕴是什么？文化？信心？还有根深蒂固的腐朽？城池一事，想必朝堂上已有臣子反应了，我不否认，若干年后，主宰中原的还会是中原人，但是，单单这一场战争，我不认为，中原有任何优势，相反，我觉得，若是时间足够，输的反而是大商，只不过，三年来，寒冬的蔓延，让漠北八部每次可以兴兵的时间大大缩短，给了我们喘息之机。”
慕白听过前者之言，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问道，“李兄的意思是，我们会输？”
“殿下若是亲自看过漠北大军攻城就知道我为何会这么说了。”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应道，“如今，我们不论兵种、攻城器械、战术战法，都是落后于漠北八部的，甚至，连战争的决心，大商和漠北，都不在一个层面上，殿下，千年的底蕴，不该是我们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反而是高悬的警钟，我们千年的积累，都抵不上别人百年的秣兵厉马，这难道值得吹嘘吗？”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殿下，整个中原，都该好好反思一下了，中原的确有着更多的资源和人口，但是，漠北八部仅用不到我们三成的兵力，便将我们打的狼狈不堪，百年以后，千年以后，后人会如何书写这一段历史？殿下认为是荣耀，还是耻辱？”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初蒙古铁骑，以二十万左右的数量，横扫八方，击溃了当时所有的强敌，包括曾经不可一世的中原皇朝。
即便数百年后，中原人重新拿回了中原大地，但是，当初的惨败和耻辱，却是事实。
正堂内，慕白听完眼前好友堪称颠覆性的言论，心中波澜难抑。
“殿下，我说这些只是希望，当你继位后，这天下，包容万象，朝廷上下，广言纳谏，而不再是以中原上国自居、自傲、自满，双眼看不到他人的强盛，双耳听不得自身的疾苦，这，便够了！”
一语落，李子夜将右臂平放在胸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李兄。”
慕白下意识伸手，扶过前者，轻声道，“李兄今日所言，我会牢记心中，不过，也请李兄能够时刻提醒我，这个天下，太大了，我怕自己看不了那么远。”
“尽力吧。”
李子夜轻声应道。
假如，他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道门都未能看到的百代盛世，他还有机会看到吗？
后方，小四听过两人谈话，双手紧攥，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殿下，不说这些事了。”
短暂的感慨后，李子夜压下心中的波澜，开口道，“要不，比划比划？”
“李兄现在的身体？”
慕白满脸诧异地问道，“还能提剑吗？”
“小看人不是。”
李子夜微笑道，“殿下，这不好，你这种下意识的骄傲，会吃亏的。”
“那我重新问。”
慕白神色凝下，问道，“怎么比？”
“就比一招。”
李子夜回答道，“殿下不必留手，仅仅一招的话，我未必会输。”
“可以。”
慕白没有拒绝，很是干脆地答应下来。
一招又如何，他要让这家伙看看，他这四大天骄的名号，不是靠皇子的身份得来的！
两人随后来到正堂前，相隔十步，目光对视。
“殿下，请！”
李子夜伸手，拔出了机关椅下的纯钧剑，目光看着眼前四皇子，微笑道，“殿下可要小心，若是轻敌，说不定会输。”
“那我可要好好见识一下，李兄如今究竟还剩下多少实力。”
十步外，慕白神色凝重地应了一声，旋即拔出了手中的龙渊剑，一身真气汹涌，灌入佩剑之中。
他很好奇，他这个好友已经完全没有了修为，要如何挡下他的剑。
下一刻，慕白身动，一剑破空，宛若炽火流星，瞬间掠身上前。
龙渊近身，但见战局中，磅礴无尽的天地灵气迅速涌至，没入了纯钧剑内，轰然一声，挡下了龙渊剑。
两口神兵剧烈碰撞，短暂的僵持后，纯钧剑上，雷霆蔓延，顺着龙渊剑，迅速波及慕白之身。
“这是？”
慕白有感，脸色一变，马上抽剑身退。
“殿下，接好。”
慕白身退了刹那，李子夜双眼中，银光盛极，强行压缩天地灵气附着于纯钧剑上，然后，一剑斩出。
顷刻间，剑气融合雷霆之力，奔腾而出。
战局外，小四看着这一幕，心中震惊难抑。
灵识附着！
前些日子，小公子不是说，这还只是猜想吗？
第1983章
扛把子风呼呼的吹。
四皇子府。
剑气、雷霆奔腾，一剑破空，超出认知的景象，震撼战局内外的慕白和小四。
瞬间的震惊后，慕白强压心中波澜，横剑身前，硬挡剑威。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响起，十步距离，慕白脚下一踏，凭借强大的修为，硬生生止住退势，稳住身形。
两人周围，沙尘席卷，只是一招，便几乎将王府的地板砖给掀了。
“这是什么？”
一招之后，慕白挥手散去周围的沙尘，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修为不是废了吗，为何还能调动天地灵气。”
“我只是修为废了，又不是脑子废了。”
李子夜笑道，“这不是还有灵识之力的吗？”
“灵识之力，无法直接调动天地灵气，这是常识。”
慕白迈步上前，回应道，“李兄是如何做到的？”
“看好。”
李子夜说了一句，双眼中，银光大盛，顿时，方圆数十丈，天地灵气急剧汹涌，瞬息之后，汇聚成一滴液态形状的水珠。
慕白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什么鬼？
“殿下应该知道，灵识之力修为到一定程度后，可以控制实物。”
李子夜看到眼前棒槌震惊的神色，耐心地解释道，“所以，天地灵气经过压缩，变成有形之态后，便可以被灵识之力控制。”
“还是不太对。”
慕白回过神，不解地问道，“你刚才用的招式，和从前似乎并无不同，这也是压缩天地灵气能够做到的吗？”
“这就要涉及到更高级的灵识之力使用方法。”
李子夜笑着应了一声，松开握剑之手，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失去控制的纯钧剑，竟然浮在两人身前，没有掉下去。
“灵识御物？”
慕白皱眉，不解地问道，“这好像没什么稀奇之处，很多灵识强大的人，都能做到。”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李子夜应道，“我们都知道，天地灵气，是一切攻击和防御的基础，不论真气、剑气，都是天地灵气的演变，但是，灵识之力，无法直接转化为天地灵气，即便能够御物，威力也有限，就像这样。”
说完，李子夜挥手，纯钧剑飞出，刺向了前方的四皇子。
慕白皱眉，并指定住了飞来的剑锋。
“所以，我就想，能不能进一步开发灵识之力的用途。”
李子夜伸手虚握，将纯钧剑拘回，接着，伸手抚过纯钧剑的剑锋，刹那间，周围天地灵气再度汹涌而至，化为雨滴一般，一点一滴没入纯钧剑中。
下一刻，纯钧剑上，剑气吞吐，雷霆奔腾。
“这是？”
慕白眸子微缩，震惊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灵识附着，也可以叫做灵识缠绕。”
李子夜回答道，“就是将自己的灵识之力附着在兵器之上，同时，操控压缩的天地灵气强行注入兵器中，然后，瞬间爆发，这样，不论御物，还是御气，攻击力都会倍增。”
一语落，李子夜握剑，一剑斩出，剑气破空，雷霆汹涌。
慕白见状，身子一侧，避开了破空而至的剑气。
“轰！”
剑气擦肩而过，后方，一座假山直接被剑气斩开，碎石洒落如雨。
“不过，我现在练的还不到家，不然，那座假山，应该是被平整的斩开，而不是碎的到处都是。”
李子夜笑着说了一句，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将纯钧剑重新收于机关椅下方的剑鞘中。
“厉害！”
慕白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假山，很快收回目光，感慨道，“李兄，你真是一次又一次开拓了我的眼界。”
“都是被逼无奈罢了。”
李子夜微笑道，“我们控制自身真气的时候，很容易控制它的形态，注入神兵中，并不会马上消散，天地灵气则不同，它不是自己的东西，即便强行注入神兵利器中，若没有灵识之力的持续压缩，就会立刻散掉，所以，只能依靠附着在神兵上的灵识之力，持续对它进行压缩，然后，在某个瞬间，一次性爆发，我没有真气，就只好另寻他法了。”
“李兄放心。”
慕白上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替你保密，这样，你好继续扮猪吃虎，设局阴人。”
“哈哈，有眼力价！”
李子夜应了一声，告别道，“走了，不和你扯了，我还得去一趟太学宫，回来这么久，一直没能腾出时间过去道谢。”
“去吧，不送，我也得安排人把府中的假山修一下。”
慕白笑道，“要不，银子你出？”
“滚，我没钱！”
李子夜骂了一句，转过机关椅，立刻走人。
让他出银子，等于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