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9章
孔丘应道，“即便没完全苏醒，应该，也有一部分意志了。”“这人间，可真乱啊。”
李子夜轻声道，“不过，越乱，越有挑战性。”
“老朽不动你李家人，你就还是那个救世主，对吗？”孔丘面露笑意，问道。
“对。”
李子夜点头应道，“正如您老人家此前所说，这人间，也是我李家的人间！”
“哈哈。”
孔丘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那老朽就放心了。”
李子夜看到身旁老头脸上的笑容，心情也好了许多。
“对了，还有一事。”
孔丘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皇宫，问道，“还有一事，冥域中，有一座峡谷，下方困着一个太字辈的强者，你可记得那人？”
“记得。”
李子夜应道，“我和小红帽他们上次去的时候，并没有问出他的身份。”
“他叫太上。”孔丘说道。
“太上？”
李子夜诧异道，“太字辈，还有叫太上之人？”
“没有。”
孔丘摇头道，“但是，他坚信自己是太字辈的道门之人。”
李子夜听过儒首之言，神色凝下，说道，“有问题。”
“应该是道门，骗了他。”
孔丘应道，“让他一直以为，他是道门之人。”
“儒首怀疑是太商做的？”李子夜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同样转身看向了后方的皇宫，问道。
“除了他，别无他人。”
孔丘颔首道，“在冥土一事上，太商有着很偏执的理念，那太上，很有可能是太商的一个实验品，今后，你多注意一些。”
“不是太字辈，身份不明，又有双花境的修为，儒首，那太上恐怕不是人。”李子夜沉声道。
“老朽也是这么认为的。”
孔丘说道，“结合千年前的背景，太上，十有八九是神明。”
这一刻，大商皇宫，皇室宗祠前，太商拿起酒杯，脸上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太渊已逝，孔丘即将升天，这人间，再也没人能阻止他了。
虽是有些孤独，不过，他的计划，不容有人打断。
第2828章
最后的告别大商都城。
一老一少两人并肩前行，对于人间事，做着最后的交接。
关于旧神之王和月神弓之主的事情，人族圣贤做出了让步，两人之间那一点隔阂也随之消散，李子夜重新担起救世主的责任。
波及整个人间的大劫，守护人间，就是守护李家。
“儒首。”
街道上，李子夜看着前方无穷无尽的黑夜，询问道，“您的修为已经到了如此程度，难道，不能做到像常羲那般，以神魂的状态活下去吗？”
“天人五衰。”
孔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听过吗？”
“听过。”
李子夜心中一惊，应道，“月女给我详细说过此事，神明夺舍人族后，时间越久，肉身对神魂的排斥便越强，在这过程中，以外至内，由浅到深，皮、肉、骨、脏、魂，不断衰败，直至死亡。”
“人，也一样。”
孔丘轻声道，“百年光阴，已是人族寿元的极限，一般很难跨越，如果年轻之时可以踏足神境，寿元倒是可以实现一次跨越，但是，三百年光阴差不多也就到头了，上下差距基本不会超过百年，凡人的晚年，大多伴随疾病，很少寿终正寝，大都是有疾而终，而神境强者，则是以天人五衰的形式走向尽头。”
“肉身，不及神魂。”
李子夜似乎听懂了什么，说道，“肉身，埋葬神魂。”
“对。”
孔丘点头道，“人和神明，终究不同，神明是以意识的形式诞生，而人族，则是生来就有肉身，对于人族而言，肉身是保护灵魂的器，也是埋葬神魂的坟墓。”
“儒首，您觉得，常羲，是如何做到的？”李子夜不解地问道。
“应该和神明脱不了干系。”
孔丘回答道，“常羲可以长生，数百年不曾衰老，这已不是人族的能力。”
说到这里，孔丘看着身旁的小家伙，提醒道，“还有，三花之境，万法不侵，有朝一日，如果你也到了三花境前，要谨慎踏入。”
“为何？”李子夜疑惑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孔丘神色认真地说道，“你只需记住老朽今天的话，三花之前，谨之，慎之！”
“晚辈记住了。”李子夜颔首应道。
“还有，北边妖族的事。”
孔丘叮嘱道，“人族有愧于妖族，未来两族若是开战，你尽量在其中周旋，如若可能，不要做的太过，否则，两族战争将无休无止。”
“我明白。”
李子夜应道，“与其说，人族和妖族不得不战，不如说，人族和妖族需要有一战，不论青青还是我，都不会阻止这一战，因为，唯有决出胜败，人族和妖族才有谈判的可能。”
“不错。”
孔丘说道，“关于两族，太商的一个观点，老朽还是比较认同的，哪怕人族和妖族的战争中输了，中原丢失，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百年后，甚至千年后，再夺回来便是，只要人族还在，就足够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活着，便有希望。”
李子夜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在我的家乡，华夏大地同样分分合合了数千年，甚至，在某个时间段被外族打到抬不起头来，不过，到了最后，还是挺过来了。”
“大多数灾难，放眼百年，数百年，都只是历史的一粒尘埃，不影响大势。”
孔丘平静道，“你要做的就是，保留人族的希望，不要让人族的传承断掉。”
“儒首放心，晚辈会尽力。”李子夜承诺道。
“还有什么？”
孔丘问道，“老朽还有什么没有说？”
“冥土。”李子夜回答道。
“对，冥土，想到解决之法了吗？”孔丘问道。
“有一个。”
李子夜应道，“冥土没有理智，那我们就给他们创造一个牢笼，像是昆仑虚那般，将他们永远困在里面。”
“时间和空间法则？”
孔丘神色凝重地问道，“你能做到吗？”
“现在还不行。”
李子夜摇头道，“而且，我一个人，做不到。”
“你有旧神之心，澹台天女有长生天之力，此事，恐怕需要你们两人联手。”
孔丘正色道，“如果可能，尽快救澹台天女回来。”
“有点麻烦。”
李子夜说道，“澹台镜月已入神境，恐怕，只有旧神之王才能将她带回来。”
“这件事，还是只能你来。”
孔丘叹道，“没想到，直到老朽死去，还有这么多事没有解决。”
“您能为人间，把极夜寒冬挡到今日，已经足够了。”
李子夜轻声道，“若不是您老人家，极夜寒冬数百年前就到了，人族，可能早已覆灭。”
“天书，你要吗？”孔丘停下脚步，问道。
“不要。”
李子夜摇头应道，“我拿到天书，身份就瞒不住了，而且，我现在对上书生，没有胜算。”
“那就先放到儒门。”
孔丘说道，“但是，忘语和乐儒能否守住天书，老朽不能保证。”
“没事。”
李子夜说道，“不想让天书落入书生手中的人，不在少数，我也想看看，这人间到底还有多少妖魔鬼怪在隐藏。”
“以天书为饵？”孔丘问道。
“对。”
李子夜点头道，“谁都知道，天书落入书生手中后，书生将天下无敌，那些野心之辈，肯定不会坐视。”
“很冒险，不过，你心中有数就好。”
孔丘说了一句，目光看着上方，轻声呢喃道，“差不多了。”
李子夜听过儒首之言，神色一震，目光黯淡下来。
“不用为老朽悲伤，死亡对老朽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
孔丘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老朽，确实有些累了。”
“轰隆。”
圣贤的话方落，都城上方，突然雷霆大作，声声震耳，响彻人间。
“太吵了！”
孔丘见状，眉头轻皱，说道，“送别，也轮不到你们。”
一语落，漫天雷霆一滞，转瞬之后，全部消散无形。
“小家伙，接下来，看好。”
黑夜中，孔丘看着人间，一脸微笑地说道，“老朽今日便让你看一看，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头子，究竟有什么本事！”
第2829章
天下第一人寒风凛凛。
大商都城。
圣贤之路走至终点，和李子夜做了最后的告别。
千年守望，岁月绵长，今日，一切都将有一个了结。
黑夜中，人间圣贤周身浩然正气汹涌澎湃，以大商都城为中心，急剧向着九州各方蔓延而去。
九州各方，一位位神境强者察觉到这股惊人的力量，脸色都是一变。
是儒首！
“人族圣贤，要升天了。”
极北之地，神女谷中，青青感受到人间蔓延而至的浩然正气，轻声道。
“好可怕的力量。”
后方，水镜强压身体本能的颤抖，说道，“一人之力，能波及整个九州，何其恐怖。”
“这便是千年以来第一人的器量。”
青青神色凝重地应道，“人间，能传承至今，人族圣贤居功至伟，不过，今日，也到尽头了。”
两人后方，孤峤妖皇站在那里，看了一眼手中颤鸣不已的昆吾剑，心中沉沉一叹。
就连昆吾，也感受到那位人族圣贤将要逝去了吗？
各方瞩目，大商都城内，处于浩然正气中心的李子夜，看着前方老人家，双手紧攥，神色越发黯然。
三步距离，孔丘收回远望的目光，神色温和地说道，“从前，为了省下一点力气，从来不真正送过你东西，今日，天下人都能得到老朽的馈赠，自然不能再亏待了你。”
话声落，孔丘凌空虚点，源源不断的浩然正气没入眼前年轻人体内，将最大的一份礼物相赠。
他亏待了这小家伙这么多年，最后一次，不能再这样做了。
咫尺间，浩然正气如惊涛骇浪一般封入李子夜体内，十息后，消弭无形。
“慢慢体会。”
孔丘说道，“你的和他们的不同，老朽担心他们今后会为难你，所以，多给了你一点补偿，望你看在老朽的面子上，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不会的。”
李子夜强忍心中悲伤，应道，“我怎么会和傻子计较，他们还没这个资格让我放在心上。”
“那就好。”
孔丘点了点头，说道，“小家伙，你退后一点，稍后，老朽可能顾不上你，不要让他人认出你的身份。”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从怀中拿出鬼面戴在脸上，旋即转身朝着后方走去。
“真是安静啊。”
街道上，孔丘看着寂静无比的人间，说道，“都怕什么，老朽一个将逝之人，至于让你们怕成这样吗？”
圣贤的话落，九州各方，毫无任何声音回应，就连上天，此时此刻都是那样安静，不敢在人族圣贤最后时刻，有任何的造次。
“你们不出来，那只能老朽找你们出来了！”孔丘说了一句，一步迈出，瞬至虚空之上。
下一刻，整个九州上空，白色的雷霆奔腾，惊天动地的圣威，令人不寒而栗。
渝州城，李府内，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声声刺耳，响彻后院。
黑夜中，太上天注视着天空汇聚而至的浩然正气，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拔出了身后的公子剑。
李家创造的神明，一切以李家的利益至上，纵然面对圣贤，也敢拔剑。
“太上天。”
后方的房间中，李幼薇开口，说道，“把剑收起来。”
“是，大小姐。”
房间外，太上天收剑，目视上空，神色冷下。
“圣贤将逝。”
院内，李百万走出，看着天际，说道，“这动静，可真是堪比天威。”
“恐怕，连天也不及那位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