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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苏闪往前一步,更加用力的睁开双眼,似乎只有用尽全身力气,自已的目光才能够穿透那些蝗虫。

    她明显感觉自已的双眼开始变得更加滚烫,在一阵血红的眩晕感之后,她终于看清了签上的文字。

    「暴雨滚瓢泼」、「艳阳抚大地」。

    现在所有人手中的「签」已经全部明晰了。

    章晨泽前两回合打出的是「平签」,第三回合打出的是自已的传递的「万民齐赈灾」。

    林檎连续三个回合打出「平签」。

    而秦丁冬的手牌比较富裕,她打出过一支不知道名字的「浓烟」、一支「平签」、一支「鞭炮辞旧岁」。

    除去「平签」,加上所有已经消耗过的「许愿签」,现在一共出现了十一支「许愿签」。

    其中「鞭炮辞旧岁」有两支。

    也就是说,写有五个字的「许愿签」,目前有九种。

    “有点奇怪……”苏闪皱起眉头,已经在向更加深入的方向思索了,“如果每一支「签」都可以应对一种「灾厄」,为什么会出现九支带有字面的「签」?毕竟地狗的「灾厄」只有八种,那剩下的一支「签」是做什么的?”

    苏闪看了看自已手中仅剩的一支「许愿签」——「四海无闲田」。

    如果没猜错,这就是多出来的那支。

    之前自已猜测的方向应该是正确的,「四海无闲田」不会应对任何「灾厄」,反而是一种「积累」,它既然没有「防御手段」,那一定是「攻击手段」。

    从另一个方面看,剩下的八支「签」已经全都出现过了,接下来所有人只能够抽到两种「签」,「平签」和「鞭炮」。

    不知这到底是诡异的运气还是地狗的安排,现在「四季」和「年兽」双方都已经抽到了所有能发挥效用的「签」,接下来靠的全是策略。

    苏闪慢慢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已的眼睛有点干涩发痛,脸上也有些冰凉,好像流了眼泪,她没有顾及许多,将「四海无闲田」插在了桌面的孔洞中。

    现在任何人都救不了章晨泽,唯一的办法就是期盼她能够克服这漫天的蝗虫,在房间之内将游戏进行下去。

    虽然很难,但这是唯一的出路。

    章晨泽的房间。

    她浑身发抖的闭着眼睛,听着巨大的嗡鸣声在耳畔阵阵作响,感受着那一只只坚硬冰凉的虫子爬满全身,让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加速收缩。

    蝗虫的触感很特别,为了能够在任何作物上停留,它们的脚上都长有锋利的倒钩。

    现在这数万只倒钩全都挂在章晨泽的皮肤上,本来应该是刻骨的疼痛,可章晨泽完全感受不到。

    她濒临崩溃的边缘,此时不敢呼吸、不敢张嘴、更不敢睁开眼睛。

    好不容易才将那几只蝗虫从嘴巴里吐了出去,现在嘴中还留有苦味,如今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感觉了。

    地狗抬起头看了看苏闪的双眼,似乎有话想说,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第一人「许愿」结束,请第二人「抽签」。”

    章晨泽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怔,自已虽然已经被这些恶心的蝗虫包围了,但现在绝对不能停止行动,如果这真是关于「四季」的游戏,自已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如果因为自已不能行动而导致其他人惨死,这件事本身就不公平。

    从宏观角度来看,这一次死的确实应该是自已,毕竟她既不是林檎和秦丁冬那样的「回响者」,头脑也不如苏闪灵光。如果要牺牲一个人来赢得游戏,那么自已死掉绝对是此时的最优解。

    “是的,这样才公平。”

    想到这里,她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睛,确定自已眼皮上没有蝗虫之后,大着胆子挥动了一下手臂。

    情况已经没法比现在更糟了。

    “只不过是浑身爬满虫子……”章晨泽缓缓往前走了一步,感觉脚下像是踩到了无数干枯的叶子一般噼啪作响,“只可惜我有经验……这种事情难不倒我……”

    她努力的驱赶着桌子上的蝗虫,想要将被堵住的孔洞清理出来,可是这些虫子无论怎么驱赶都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章晨泽慢慢咬住了牙齿,然后将手掌按在桌子上,用力将桌面上的虫子全部推走。

    这一回合的「签」终于显露了出来。

    她只隐隐地看到「签」上有五个字,可还没等看清,视线就被纷乱的蝗虫灌满,她赶忙护住自已的双眼,拿过「签」之后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在清理了眼前的几只蝗虫之后,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签」上面五个字——

    「汗滴禾下土」。

    第358章

    公平之力

    “这是「悯农」的诗句……”章晨泽低声念叨着。

    在古诗中,「汗滴禾下土」是指农民在农忙时将汗水洒在田中,象征农忙时的辛苦与天气炎热。

    “农忙……?”

    章晨泽尽量不去管耳边的嗡鸣声,仔细思索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因为自已是「夏」,所以应该打出这一张代表农忙的「签」。

    毕竟「夏季」距离年兽太远了,如果想要做出贡献,最好的方式就是进行「农忙」。

    章晨泽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大着胆子清理了一下桌子上的蝗虫,然后将这支「汗滴禾下土」放了进去。

    现在的她完全看不到其他房间中的景象,只能祈祷自已做了正确的事,否则对其他人来说不公平。

    刚刚松了一口气,章晨泽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在房间之中继续接受煎熬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自已衣服的后背处被撕开了一个小口,霎时间,所有蝗虫像是侵占领地一般的蜂拥而入,撕扯着章晨泽的每一寸肌肤。

    是的,蝗虫不吃人,但它们替代了衣服,挂满了全身。

    刚刚才习惯了与漫天蝗虫共处一室的章晨泽再一次崩溃了。

    她能清楚地感觉自已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动,好像自已已经与蝗虫融为了一体。

    蝗虫在蠕动,带动着她身上的皮肤在蠕动。

    隔壁的苏闪忽然感觉有些异样,她扭头一看,此时正有大量的光芒向章晨泽的房间涌动,发生了接连的碰撞。

    每当有光芒碰撞,两个极度清晰的文字就腾空而起。

    「魂迁」!

    “难道……”苏闪大概明白了这些文字的含义,它们应当就是众人口中所说的「回响」,她的能力居然是直接看到「回响」的名称。

    虽然这种超然能力跟自已想象中的略有不同,可若是能够熟练掌握,应当也能给团队带来巨大的贡献。

    足足十几秒之后,远处的钟声姗姗来迟的响起,向「终焉之地」的所有人宣告着章晨泽「回响」了。

    “「钟」……比我更慢?”苏闪眉头一皱,感觉抓住了一丝线索。

    只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需要尽早赢下这场游戏。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房间内的四个人都是「回响者」,这场游戏能赢的话最好,若是赢不了也不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这一切恐怕还要感谢这次的「蝗虫」了。

    “可是……「魂迁」是什么意思?”

    章晨泽感觉耳畔作响了一阵,整个人的思路通透了一些,那些压在自已身上的虫子带给自已的恐惧感也略微减轻了。

    可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自已的耳边除了嗡嗡作响的钟声,更多的是虫鸣。

    她走上前去将桌子上仅剩的两支签拿了过来放在右手中,这两支签分别是「暴雨滚瓢泼」和「艳阳抚大地」,应当会在以后的某个时刻派上用场。

    若是不保护好这两支「签」,它们有可能会再次被虫子霸占。

    章晨泽拿到「签」后再次蹲了下来,细细地感受身上爬满蝗虫的感觉。

    下一秒,一只蝗虫飞到了脸上,她在惊慌之中用左手抓住了那只蝗虫,稍加思索之后将它捏死在手中。

    “虽然这对你们不公平……但我真的不想再被你们触碰了。”

    这感觉就像捏碎一颗生的鹌鹑蛋,在不算坚硬的外壳碎裂之后,黏腻的东西粘了满手。

    章晨泽一阵作呕,赶忙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但此时也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如果想要在这间屋子里自由活动,现在唯一的对策是不是尽可能的杀死蝗虫?

    毕竟蝗虫的出现只是游戏中的一环,它们不是真正的自然灾害,只是一种象征,所以数量不可能源源不断。

    杀一只少一只。

    还不等她想出杀死蝗虫的对策,忽然感觉自已右手的一支「签」动了起来。

    这感觉非常奇怪,明明是一枚木片,可那支「签」似乎有了脉搏,此刻正在手中跳动,这感觉像是抓住了一条虫子。

    她有些慌乱的将「签」丢了出去,下一秒怪事就发生了。

    那支写着「艳阳抚大地」的「签」在地上弯折了一下,借着反弹力居然跳了出去。

    “什么……?”

    章晨泽愣愣地看向那支「签」,它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在地上反复弯折,不断跳跃,就好像……

    一只蝗虫。

    她感觉自已大概是疯了。

    难道因为自已接触蝗虫的时间太久,数量太多,导致现在将手上的「签」也看成了蝗虫吗?

    见到那支「签」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自已眼前,章晨泽回过神来伸手去抓,却没想到「签」再次拔地而起,冲着自已的面门跳了过来。

    由于她本来就蹲在地上,混乱之中闭眼往后一躲,整个人险些摔倒。

    而那支「签」也彻底没入了地上的虫群中,不知所踪。

    “不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感觉八成是地狗做了什么手脚。

    或许每个人的「签」里都有着特殊机关,若不把它们抓到,游戏进行起来会越发困难。

    这一幕被一旁的苏闪清楚的看在眼里。

    她看到虫群闪烁的光芒之中,闪闪发光的章晨泽正在追逐一支写着字的「签」。

    这难道是「回响」造成的?

    可仅凭借这个诡异的画面,苏闪完全不知道章晨泽的能力到底有什么作用,她知道自已对于「回响」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如果能记得几个「回响者」的能力,应该就能大概的推断出章晨泽能力的原理。

    “第二人「许愿」结束,下面由第三人「抽签」。”

    林檎扶着自已受伤的额头看向桌子,那里慢慢的浮起了一支「签」——「稻花飘丰年」。

    正对面的苏闪此时也用力的睁开眼睛,忍着微微的刺痛看向了那支「签」。

    现在她完全清楚游戏的规则了。

    只要自已能够许愿「四海无闲田」,则夏季就会抽到「汗滴禾下土」,若是夏季也顺利的使用了这支「汗滴禾下土」,那么秋季就会抽到「稻花飘丰年」。

    夏、秋、冬能否抽到这几支「签」,纯粹取决于「春天」是否打出了「四海无闲田」,这是联合所有人一起发动的「攻击手段」。

    正如现实世界中一样,春天不劳作,剩下的季节不可能凭空有所收获,最终也只能是「平签」。

    第359章

    羊难做

    人难骗

    林檎将「稻花飘丰年」拿到手中,忍着一身的伤痛思索了一下。

    自已身为「秋季」,居然在此时「丰收」了,这说明前面的「春季」和「夏季」一定使出了自已季节的策略,让她这个满目疮痍的「秋季」能够拿到这支「签」。

    “刚才还响起了两次钟声……”林檎喃喃自语道,“你们可真没让我失望啊……”

    她抬头跟苏闪对了下眼神,却忽然怔了一下。

    苏闪的双眸已经变得如同钻石一般璀璨,可此时正有两道殷红的血泪从她眼中流下,看起来有点骇人。

    “苏闪……”

    林檎不再犹豫,果断拿起了这一支「稻花飘丰年」,现在自已作为「秋季」的任务,就是把丰收的粮食全部安全地带给「冬季」。

    还不等她将「签」投进去,地狗的广播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等一下。”

    林檎一怔,抬头看向了地狗,此时他正回过身来面对自已,手上拿着一支「签」。

    “什么?”林檎没明白地狗的意思。

    “我手上的「签」是「寒流」。”地狗说道,“若你敢使出那支「签」,我就会在你的房间中降下「寒流」,这支「签」会让你的房间在短时间内降温到零下三十度,你穿得不多,肯定会被冻死的。”

    林檎听后将手慢慢缩了回来,皱起了眉头。

    由于每个人的房间中只有喇叭没有话筒,所以她无法和地狗交谈,只能单方面听着对方所言。

    “你可能会很疑惑,我明明可以直接使出这支「签」,可我却要威胁你,是吧?”地狗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天太晚了,你们死在这里,我很难打扫房间,我明天就不得不早起,这很痛苦,所以我准备让你们知难而退。”

    林檎听后看了看地狗,站在心理学角度揣摩了一下对方的虚实,一般人在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时,微表情很容易露出破绽。

    只可惜对方长了一张猎犬的脸,实在难以分辨。

    “你若是这一回合打出一支「无用签」,我保证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不杀死任何人。”地狗补充道,“你应该看出来了……在游戏之前讲述规则的时候,我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谎话,这就是我对各位的「诚意」。到时候你输掉游戏,留下几个「道」,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是的,林檎轻轻扬了一下嘴角,游戏开始前地狗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谎话,大部分的规则都已经在游戏之前讲明了,他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

    所以这一回合才更不能相信他。

    林檎面带微笑的将「签」放在了洞口,然后当着地狗的面稳稳地投了进去,二人始终四目相对,地狗的眼神格外冷峻。

    “地狗……若我没记错,你在游戏开始前还说过一句话——「接下来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杀死各位」。”林檎略带歉意的耸了耸肩,“我更加愿意相信游戏开始之前的你,而不是游戏中的你。”

    地狗自然听不到林檎的话语,但表情已经明显变了。

    “骗人真难啊……怪不得「羊」这么稀少……”地狗无奈地摇了摇头,“去死吧。”

    这一年的「灾厄」来了,目标依然是林檎。

    林檎站起身,面无惧色的看着地狗,她知道自已受的伤已经够重了,不差这次的「寒流」。

    况且零下三十度的气温在短时间内不会将人冻死,自已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林檎头顶响起了巨大的机关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几秒之后,一股巨大的寒风从上方吹了下来,冷得彻骨。

    几秒钟之后她就感觉不太妙,如果房间停留在零下三十度,自已活下来的概率会很大,可如果一直都有零下三十度的冷风吹过,那自已将必死无疑。

    流动的冷风将会不断带走身体所产生的热量,狭小的房间也不能让她通过运动来保暖,情况有些危险。

    但从另一个角度想,她们接下来获胜的概率非常大,唯一的前提就是秦丁冬不能救自已。

    如果这一回合她破解了自已的「灾厄」,那四个人全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她伸出自已的手指,颤颤巍巍的在满是白霜的墙壁上写下了三个字——「别救我」。

    “第三人「许愿」结束,第四人「抽签」。”

    秦丁冬毫不犹豫的伸手拿起了桌面上的「签」——「丰衣足食年」。

    现在时间很宝贵,林檎的房间降下了「寒流」,若不能抓紧时间,她会在房间中被冻成冰雕。

    那现在应该打出哪支「签」?

    她手中的三支「签」看起来都非常珍贵——「大风扫落叶」、「水落了无痕」、「丰衣足食年」。

    从签面上来看,自已原有的两支「签」根本对抗不了「寒流」。

    “只能交给「明年」了……”秦丁冬皱着眉头说道,“老林,你再忍一忍吧。”

    她将手上的「签」对准了孔洞:“死狗,我们已经忙活了四年了,该让我们过个好年了吧?”

    手中的「签」投入孔洞,下一秒,地狗的房间传出了欢快喜庆的音乐。

    众人已经有好久没有听到这段音乐了,若不是在这阴暗发臭的房间之中,他们还以为自已回到了现实世界,在温暖的房间中跟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年夜饭。

    只可惜她们出不去。

    她们一直都在这里死了生,生了死。

    就算是尸体也运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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