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低了低头:“现在我可以追你了吗?”林语熙一顿,联想到什么:“花是你送的吗?”
“什么花?”魏斌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疑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林语熙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失败了。
“你想让我送你花就直说啊,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你喜欢什么花?玫瑰?还是郁金香?或者,你喜欢向日葵?”
林语熙很不喜欢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包括他说这句话时,仿佛盯上猎物一样的眼神。
她还记得上次被他摸过手,那种毒蛇缠身一样的感觉。
但他看起来又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让人怀疑是不是错怪了他。
他很擅长在无辜和下流之间切换,简直像分裂。
但毫无证据,林语熙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他干的。
她拧着眉,直接绕开魏斌走了。
没注意到身后,男人盯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纯良正直如面具一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郁到几近阴暗的玩味。
周二公子果然视女人如衣服,这一天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张变态的卡片,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再度浮上林语熙的心头。
晚上下班虞佳笑来接她,直接带了行李过来陪她住。
林语熙特地嘱咐过医院的同事们,再有人送花来,一律不收。
但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花送过来。
一切风平浪静。
要不是那张卡片是自己亲手撕碎的,林语熙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工作太忙累出幻觉了。
周四晚上,她和虞佳笑正在家里吃饭,虞佳笑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之前一个案子出了点问题,需要她临时出趟差去解决。
那案子一直是她在跟,别人去都不行,事发紧急,老板让她立刻就出发。
挂完电话,虞佳笑一边把衣服团吧团吧塞进行李箱,一边把楚卫东诅咒到了下辈子:
“让我大晚上去赶高铁,他自己搂着美女逍遥快活,怎么不累死他个种猪呢!
”
林语熙默默提醒:“他电话里不是说跟你一起去吗?”
虞佳笑:“好吧,大晚上从美女被窝里爬出来去出差,我顿时心理平衡多了呢。真让人心疼!”
走之前她交代林语熙:“我跟星辰说过了,让她过来陪你,别怕啊,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赶紧去吧。”林语熙看了眼表,“还有半个小时高铁都要开了。”
“草草草!”虞佳笑拎着箱子冲进电梯。
林语熙回去继续吃饭,准备洗碗的时候,家里的灯骤然全部灭掉,陷入一片黑暗。
她手都顾不上擦,急忙回到餐厅,在餐桌上摸索一阵,找到手机,把手电筒打开,那种窒息的紧张感才从喉头缓慢地降下去。
停电了吗?
林语熙从窗口往外看了看,小区其他楼栋的灯都还亮着。
她给物业打了一通电话,管家见怪不怪:“应该是跳闸了。最近天冷,用电量高,咱们小区的线路有点老了,容易跳闸。我马上派人过去给你送一下电。”
手电筒的光太微弱了,照不到的黑暗处,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向她爬来。
她不停地往四周照着,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异常难熬。
终于,林语熙有些受不了,打算自己去电表房看一下。
楼道里有灯,对她来说,感觉比一片漆黑的家里还要更安全一些。
她举着手电筒走到门口,刚刚把门打开的瞬间,忽然间汗毛倒竖。
仿佛一条冰凉的蛇沿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林语熙条件发射地迅速把门关紧。
后背已经有细密的冷汗冒出来,她站在门后,紧紧攥着手机。
一时分不清那种脊梁骨发凉的感觉,是因为外面的冷空气涌进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过了会,有人来敲门,林语熙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壮着胆子慢慢走到门后,从猫眼往外看了一下。
对方穿了电工的衣服,但戴着帽子,看不到脸。
“你好,我是物业的,你家可能欠费了,你开下门把电卡给我。”
第64章
大半夜站在那里很吓人的林语熙搬回来的时间不久,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柒樾府是旧小区,用的依然是老式电表,需要插卡蓄电。
但她上周才充过电费,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就欠费的。
就在这时候谭星辰的电话打过来,林语熙接起。
“我爸喝多了,刚逮着我批斗了半天,我马上就过去找你啊。”
“你……先别过来。”
林语熙因为小时候的心理阴影,所以很容易受惊,她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分辨不出是自己太多疑,还是真的不对劲。
她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谭星辰马上道:“那我更得过去啊,你一个人怎么办!”
“万一我的第六感是真的,你一个女孩子过来会很危险。我在家里待着,不开门就不会有事的。”
林语熙在这种时候努力保持着冷静,“也许是我多想了,我再给管家打个电话,总之你先别过来。”
挂断之后林语熙打给物业,管家说:“已经派人过去送电了,还没送上吗?你稍等一下,我再给师傅打个电话催一下。”
林语熙在黑暗里又等了一会,十分钟后,家里的灯重新亮起来。
她再通过猫眼往外看时,外面已经没有人。
刚才那个男人,真的是物业的电工吗?
浑身紧绷到警备状态的细胞终于能松懈下来,林语熙瘫坐在椅子上,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谭愈听完谭星辰紧张兮兮的求助,匆匆赶过来时,楼道里并没有可疑的人。
他闻到一股烟味,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看到地上好几个烟头。
敲门时,林语熙的声音还有小小的警惕:“谁?”
“语熙,是我。”
听见是他,林语熙打开门,往他身后看了看。
“没有其他人,放心。”谭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烟头的事,也许只是一个巧合,怕吓到她。
但林语熙鼻子很灵,已经闻到那阵过于浓郁的烟味。
顺着谭愈的视线,她也看到了地上的烟头。
按照抽烟的正常速度计算,有人在那待了将近半个小时。
“你这几天先不要在家里待了,去我们家吧。星辰陪着你,你会觉得安全一点。”
留在这,林语熙恐怕一整晚都睡不好。
她还是摇摇头:“大晚上的去你们家也太冒昧了,我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不用担心我。”
谭愈便也不再坚持,她的边界感很强,要是贸然踏过了她的边界,她说不定会一下后退几百里地。
松云湾的别墅已经过户到林语熙名下,材料和手续基本都是杨康弄好的,周晏京全程没出面。
谭愈把林语熙送到松云湾,帮她把行李拿进家里。
已经睡下的陈嫂听见动静赶忙跑出来,看见她的表情就像一个留守儿童终于等到回家的父母。
“太太,你回来啦?我帮你把行李拿上去吧,楼上的卧室我天天打扫,干净着呢!”
“你饿不饿?去我给你弄点夜宵!你想吃鸡汁馄饨还是鱼丸汤面?”
“不用忙了。”林语熙把激动得团团转的陈嫂叫住,“我不饿。”
陈嫂站在那看看谭愈:“这、这位是?”
“我是语熙的朋友。”谭愈把行李交给她,又对林语熙说,“很晚了,你快上去休息吧,安心睡一觉,这里很安全。有事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我手机24小时开机的。”
林语熙抱歉道:“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我一点都没有觉得麻烦。”谭愈看着她,“能帮到你一点忙我挺开心的。”
就好像一团真诚的火球抛过来,林语熙不知道该怎么接,接了可能会烫手。
陈嫂在旁边直勾勾地瞅着。
谭愈清清嗓子:“那我先走了。”
折腾了一晚上,已经快零点了,林语熙回房间洗了个澡便躺下睡了。
静谧的房间充满她熟悉的气味,地灯柔和的光晕如同骑士,忠诚守卫在四周。
这让她觉得安全。
其实幼年那场绑架案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已经在这些年逐渐减轻了很多,她现在已经没小时候那么容易受惊,容易做噩梦,也好多年没有过像今天这种恐惧的直觉了。
不安感在这个熟悉的环境里慢慢褪去,林语熙睡着了。
某个瞬间她又醒来,看到卧室墙边一道身影。
头皮几乎是在瞬间炸开,她吓得惊叫一声,从床上弹坐起来后退,背抵到床头的同时,意识到站在那的人是周晏京。
惊悸到差点骤停的心脏,在两秒之后才重新恢复跳动,她抄起枕头就朝周晏京砸了过去。
“你有病吗!大半夜站在那里很吓人的你知不知道!”
枕头砸到周晏京身上,又掉到地上,他弯腰捡起,拿在手里走过来。
“没想吓你,就是看看你,谁知道你敏感肌这么敏感,看一眼就看醒了。”
林语熙气得简直抓狂,周晏京刚把枕头放下,她拿起来就朝他拍过去。
结结实实拍到周晏京那张俊脸上,他闭了闭眼,等枕头从脸上移开才睁开,啧了声。
“我这鼻子但凡是做的,现在假体已经被你拍成饼了。”他摸了一下酸疼的鼻骨,嘴上照旧散漫不正经,“解气了吗?不解气再让你打几下。”
林语熙还真的拿着枕头就狠狠地往他身上抽,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都不会比对他更愤恨了。
她打了好几下,周晏京终于忍无可忍地抬手抓住枕头,从她手里夺走了。
“打蟑螂都没见你这么心狠手辣。”
林语熙怒瞪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冒上来,被她用力地憋了回去。
她不想哭,被吓哭也太没出息了。
周晏京看到她眼底漫出来的一层水光,身体一顿。
别看林语熙平常总是高冷温静,从来不哭不闹,但其实她很能哭,眼泪说来就来。
只不过她在别人面前总是能忍就忍,只对外展示自己坚硬的保护壳。
周晏京也是用了好久,才把人哄得愿意信任他,在他面前能肆无忌惮掉她珍贵的小珍珠。
但那半年里,林语熙哭的次数其实很少。
毕竟他为了哄她,就差把心肝都剖给她了。
周晏京看着她盛满雾气湿漉漉的眸子,朦胧又恼恨地瞪着他,威胁力不足,反而像森林里敏感的小鹿一样脆弱。
这让他生出一种欺负了人的负罪感,语气软下来不少。
“我有那么可怕?吓成这样。”
他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脸,挺温柔的,但被林语熙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掉了。
“你不是搬走了吗?”她坐回床上,小声地吸着气,把眼泪忍回去,平复因为惊吓而剧烈起伏的情绪。
周晏京把枕头拍了拍,放回原位,手揣进裤子口袋,没头没尾地问:“你昨晚带回来的男人是谁?”
“跟你没关系。”还有一点没缓好的细微娇气的鼻音。
“谭愈?”周晏京站在床畔,在幽暗的光线里看着她,“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关你屁事。”已经开始骂人。
林语熙平复好心情,抬起头,开始找他麻烦:“这里现在是我家,你大半夜没经过我允许,凭什么进来?”
周晏京面不改色:“有东西落在这了。”
林语熙问:“什么东西?”
他学她说话:“我的东西,凭什么告诉你?”
“……”林语熙从床上起来,披上外套,一副要把他这个麻烦当场处理掉永绝后患的架势,“那你现在拿,拿完就走。”
第65章
引狼入室林语熙盯着周晏京找他“落下的东西”。
都后半夜了,周晏京好像一点也不赶时间,慢条斯理地这里翻一翻,那里看一看。
林语熙困得都快站不住了,忍不住催他:“你到底在找什么?”
他不知道哪来的防备心:“问来干嘛,你还打算私吞?”
“你别小人之心了,你那东西再值钱也不会比这房子值钱。”
周晏京喉咙里低哼一声:“那可未必。”
林语熙头昏脑涨地倚着柜门:“我很困,你能不能快一点?”
“你困了就睡,这房子我又不是没住过,还能迷路了?”周晏京拉开抽屉,把放在里面的一对木梳拿起来看。
名贵的小叶紫檀,上面雕刻着精细繁复的花纹,木质散发出醇厚浅淡的香气。
“这梳子挺精致,哪来的?”
林语熙看了一眼:“结婚的时候奶奶准备的。”
以前传下来的婚礼旧风俗,什么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你用过吗?”周晏京问。
林语熙打了个呵欠,说话已经染上鼻音:“没有。”
“怪不得我们会离婚。”周晏京挑起眼尾,“你看,都是你的责任。”
林语熙:……神经病。
因为他的动作,林语熙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竟然还戴着。
林语熙困得眼花,盯着看了几秒,问他:“你的婚戒为什么不摘?”
周晏京的手顿了顿,但回答的口气很随意,好像这事并不怎么重要:
“戴太久了,摘下来肤色会不均匀。”
林语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