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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铃萝平复好心绪才开门出去。

    身着内门弟子服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师父。”

    在铃萝垂首时,云守息盯着她的眸光幽深。

    成为亲传弟子的第一天,铃萝被云守息带着熟悉了一圈青石坊,最终回到蜃楼上西庭,同她将内门修习运转的心法基础。

    上西庭上呈半圆的露天平台,是教她术法一道的地方,若是练习剑道,则会带她去剑馆。

    晌午时,于休给两人带来食盒。

    铃萝内心恹恹,重来一世将这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术法理论再学一遍实在是无聊。

    但她又不得不再走一遍,且不能被云守息看出端倪来。

    下午在剑馆习剑道,云守息先教的她如何使用樱喜,铃萝以前认真又悟得快,现在则故作愚钝,在云守息演示三五遍后还说不会。

    云守息对她耐心很足,脾气也好,又演示一遍。

    铃萝展开樱喜,注入灵力,却没能与它共鸣,扇面依旧是平平无奇的血色一片。

    她沮丧道:“看来是我太笨了,还让师父演示了那么多遍都学不会。”

    云守息笑道:“别总说丧气话,我看是你没认真学。”

    在铃萝坚持不懈地装笨下,云守息最终放弃了教她樱喜,转而教习剑道。

    云守息递给她一柄佩剑,自己却拿着木剑说:“大道从简,有时剑不是剑,它并非在你手中,而在你每一念引发的灵力中。”

    铃萝接过剑后看了他一眼,无意识地想起在月色下以木剑修行的越良泽。

    她装作好奇地问:“师父,若是灵力微弱之人练剑修,是否有机会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剑道强者?”

    这般天真烂漫的话正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云守息并未有疑,持剑笑道:“若是有心,自然是有机会的。

    天道是公平的,你付出多少,就一定会有所回报。”

    铃萝心想这是你的道而不是天道的想法吧。

    但不可否认的是,云守息在修道一事的确很强。

    “你尽管用全力,为师想看看你的极限在哪。”

    云守息单手负背,持剑向她。

    铃萝拔剑,长剑出鞘发出细微声响。

    正好,她也想试试。

    “师父,弟子得罪了。”

    铃萝御气舞剑,专注且认真地与云守息比试一场。

    云守息从容不迫,单手对阵,身形缥缈却又流畅,轻易卸下她的攻击,却也微微诧异她的实力超乎自己想象。

    铃萝以前跟云守息比试,靠的是体内澎湃的灵力,而不是招式和对剑的技巧。

    事后被云守息评价灵力天赋异禀,悟性高,但却不会用剑。

    在入东岛天极之前,她的确不会用剑。

    此时铃萝的剑招熟练,御灵和掐诀配合默契,哪怕对阵的是东岛天极的三掌门,仙门强者叄息真君,也不见顾虑和害怕,发挥稳定。

    云守息眼里笑意更甚。

    如此天赋,让他感到惊喜。

    铃萝用的都是在天极学的术法,其它会的有所隐藏,要么就是如今实力不够无法使用。

    至少她现在是打不过云守息的。

    在最后一剑相撞时,铃萝在木剑上砍掉一道口子,而云守息的木剑却已横在了她咽喉间。

    铃萝抬眼朝他笑,满脸崇拜:“弟子赢啦。”

    云守息收剑,赞道:“不比你两位师兄差。”

    铃萝故作开心道:“谢师父夸奖。”

    这才第一天,彼此都掌握着微妙的度,没有太过亲近。

    剑道比试结束,铃萝又回了上西庭,跪坐桌案边默写术法相关。

    身后落日沉没,橘红的夕阳光芒大片洒落。

    云守息就在不远处坐着,煮火烹茶,岸边还放着不少符咒等着他续写。

    师徒二人谁也没有说话,晚风掠过,夹杂着茶墨两香。

    铃萝写完后,将笔放下,看向云守息说:“师父,我还有些东西在外门舍堂里,想去拿回来。”

    云守息闻言颌首,“我让外门给你送来。”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

    铃萝不好意思地笑,“这种小事何须麻烦他人,而且、而且我也想跟还在外门的朋友说一声。”

    云守息便道:“去吧,若还有什么需要,可用玉听告知你二师兄。”

    铃萝垂首退下,上悬桥离开蜃楼。

    她把玩着手里的玉听,还未滴血激活。

    琴鸢已到内门,她根本不用去外门找人,也没什么重要之物落在舍堂。

    铃萝就是想去看看越良泽。

    问他为什么没进内门。

    12

    木剑花枝

    1202木剑花枝

    铃萝到外门时已经入夜。

    她以为越良泽那个木头性格,还会老老实实地在药斋受罚,于是悄悄翻进药房,却不见人影。

    难道已经干完活了?

    铃萝没有惊扰药斋师姐,又去了越良泽的小院。

    路上石灯已经燃亮,到院前只见灯火明亮,却不见炊烟。

    铃萝在院门前等了等,垫脚朝里面望去,他好像也不在里面。

    之前她来都是偷偷摸摸,不露面,悄悄潜伏,如今光明正大出现在这,越良泽却不见人影,让她感觉有点恼。

    入夜了,越良泽也该回来做晚饭才对。

    铃萝耐心等了会,终于等到越良泽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火钳,背着竹编背篓,从林中小道过来,看见守在他家院前的铃萝时微愣。

    “你去哪了?”

    坐在石阶边的铃萝站起身,幽幽问道,“不在家好好做你的饭,又去给别人当跑腿代替受罚不成?”

    越良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闻言沉默片刻后,说:“不是。”

    铃萝瞪着他,心中郁闷。

    木头,呆子,就你话少!

    刚在心里吐槽完,就见越良泽往院里走去,边说:“去山里捡栗子,刚回来,你有什么事吗?”

    他走过时,铃萝才看清背篓里的东西。

    从树上掉下来的生板栗还包裹着一圈绿色的刺壳,那细密的刺很是扎手,越良泽也是借助手中的火钳来拾取。

    铃萝想起他曾做给自己吃的栗子烧鸡,栗子粥,栗子糕等,馋了,于是颌首道:“我替你解决了洪茂师兄他们,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越良泽将背篓在石台边放下,回头看铃萝,有几分犹疑地问:“为了我?”

    铃萝面不改色道:“不是你还有谁?

    我跟他们无冤无仇,还不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你。”

    并不。

    她只是看破了洪茂的想法,先下手解决了对方,不给人机会找自己报仇,又刚巧因为没法参加武试成为亲传弟子,寻了个理由去找云守息。

    越良泽站在月色下,静默地看了她会,垂眸低声道:“谢谢。”

    “只一句谢谢有什么用?”

    铃萝站在院门口,指了指背篓说,“我还没吃晚饭,特意从内门下山来看你。”

    言下之意:你不请我吃饭道谢?

    越良泽说:“那你早些回去。”

    内外门有时禁,他怕铃萝回去晚了。

    而铃萝却要气死了。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把欺负你的人赶走了,你请我吃顿饭很难吗?”

    铃萝气道,“你还捡了这么多栗子!给我做顿栗子烧鸡很难吗?

    !”

    越良泽面对突然发脾气的铃萝沉默了。

    在铃萝打算上前明抢栗子时,听他说:“我不会做栗子烧鸡。”

    铃萝想也没想就道:“骗人!你明明会!”

    越良泽抬眼看她,眸光清明,“等日后我学会了,再做给你吃。”

    铃萝这才回过神来,眼前的少年不是那个被困在天照山的越良泽。

    也许现在的他真没学会怎么做栗子烧鸡。

    铃萝抿唇,退而求次道:“好吧,那你现在请我吃别的。”

    “栗子还没剥壳,你若是饿了,我去炒两个小菜。”

    越良泽撩着衣袖,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线条。

    “你去做,我剥栗子。”

    铃萝这才迈步进院。

    她拿着樱喜唰的一下张开,半圆形的扇面坠着流萤点点。

    越良泽看了眼,铃萝转着手腕朝他扇风,故意逗道:“上品武器,好看么?”

    羡慕吧,想要吧。

    越良泽嗯了声,转身回厨房,没有半分艳羡留恋。

    就你清高!

    铃萝嘀咕了句,在石台边坐下,御灵驱使樱喜,每一分灵力都掌握得恰到好处,灵巧快速地将刺壳斩落,飞坠下来的板栗则被她用扇面接住。

    她现在把樱喜用的可顺手。

    云守息若是见了还得夸她天赋异禀。

    越良泽从厨房拿着竹篮过来放石台上,见铃萝用上品武器剥栗子,不由哑然。

    铃萝将扇面的栗子放入竹篮中,看他问:“你笔试第三十,刚好是能进内门的成绩,怎么今日公布却没有你的名字?”

    越良泽垂眸,说:“不知道。”

    答得倒是干脆,铃萝却莫名不信。

    她转了转眼珠,说:“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走,我这就带你去内门找堂主问个清楚。”

    “不用。”

    越良泽却转身朝屋内走去,“我参考只为了让秀满跌出及格线,那日你不出手,即使没有被罚,我也不会去参加武试。”

    “你不想去内门?”

    铃萝问。

    越良泽说:“不想。”

    铃萝望着少年挺直的背轻轻挑眉。

    她抬手扇风,将地上栗子吹起,又被樱喜飞出的灵刃斩开。

    铃萝问:“那你为何入东岛天极,外门弟子的追求都是为了进内门。”

    越良泽进厨房,没什么情绪地说:“混口饭吃。”

    铃萝:“……”

    一时竟无法反驳。

    尽管越良泽这么说,她还是觉得微妙,又知道从这块木头嘴里问不出答案来,只好暂且作罢。

    越良泽出来打水择菜,铃萝见他忙里忙内,又听切菜声哒哒哒,夜里灯火映照窗上剪影,让她看得入神。

    一时不注意,被樱喜扇飞的刺壳落在她手背,瞬间的刺痛感让铃萝回神,暗自皱眉。

    她刚才在想自己为什么入东岛天极。

    一开始也不是为了进内门。

    是因为被人追杀要寻个容身之所。

    也为了获得力量变得强大。

    铃萝看着手背,被刺壳扎的地方红了一片,疼是有点,但也就这种程度了。

    她用樱喜剥壳的速度很快,等越良泽端着饭菜出来时,铃萝早剥完了,正趴在石台边把玩着通体黑色的玉听。

    铃萝滴血激活,玉听边缘亮起一圈金色的细小纹路。

    越良泽没有关注,他在桌边摆好碗筷,给铃萝盛了碗白米饭,说:“可以吃了。”

    铃萝闻了闻饭菜香味,肚子不客气地咕了声。

    铃萝:“……”

    越良泽眼也不眨地看她。

    “不准看!”

    铃萝瞪了他一眼,放下玉听过去吃饭。

    越良泽垂眸,有点想笑。

    两人吃饭的时候,铃萝问他去哪捡的栗子,越良泽说是后山。

    “这里有数不清的后山。”

    铃萝鼓着腮帮子道,“我怎么都没见过你去习堂?”

    越良泽说:“不想去。”

    “你不想去就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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