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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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黄梅一熟便是连天的雨...)===
到处都潮的发湿,在濛濛的雨雾里浸着,头发丝都仿佛能拧出水来。
周妈妈却仍嫌不够,舀起一瓢牛乳便往那浴桶中倒,热热的牛乳从那莹白的肩膀上浇下去,江晚吟登时便热的红了脸,指尖扣紧木桶的边缘。
“周妈妈,小娘子有些受不住,今日可否到此为止?”
一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目露不忍。
那将头发梳的锃亮的仆妇撂了瓢,转头呵斥:“这是药浴,发的汗越多,药效便越好,若是她在圆房当晚来了癸水,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如今国公府正是煊赫之时,事情万一败露,莫说你我,便是整个伯府都要跟着遭难,你承担得起这后果么?”
“即便如此,小娘子也未免太遭罪了些……”
小丫头犹要争辩,浴桶中却伸出了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按住她的肩。
“周妈妈,我忍得的。”江晚吟轻声答应,一转身,将大片的雪白肩背交过去,“您不必顾忌我。”
周妈妈脸色稍霁:“小娘子晓得便好,也不枉大夫人和大娘子如此厚待于您。”
说罢,又舀了一瓢牛乳,从她背上淋下去。
小丫鬟晴翠倔强地守在一旁,双眼也模糊不清。
府里人都在夸大夫人和大娘子贤良,不计较当年林姨娘爬了床,把小娘子这个庶女从祖宅的庄子上接回了京。
却不知,她们把小娘子接回来,只是因大娘子突发恶疾,怕犯了七出之条被休弃,想叫七分像的小娘子代替她圆房而已。
算算时间,小娘子那位出征两载,战功赫赫的姐夫已经班师回朝了,归家也就是这两日的光景。
为了防止小娘子的小日子影响圆房,大夫人竟叫人生生给她灌了延宕癸水的药。
说起来,晴翠初初听闻这个替代的法子时,觉得荒唐至极,可江晚吟却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进京这一个月来,她更是分外能忍。
因她们姊妹虽相貌相似,身形却略有不同,要想蒙混过去,还需一番调-教。
大娘子江华容如今已是双十年纪了,面若桃花,饱满丰腴。
而江晚吟刚及笄,虽则在小娘子里也算玲珑有致,但比起那位大娘子来,还是削薄许多,尤其是胸乳腰臀之处。
于是周妈妈便一日五顿地要她们小娘子进食,非但如此,又逼小娘子饮了许多木瓜牛乳,让她丰腴起来。
不到一个月,江晚吟相较从前的清瘦,已然丰满了许多。
但这好比是将一颗半熟的果子强行催熟,如何能不难受?
更不必说那延宕小日子的药浴,更是折磨的小娘子浑身发烫,胸口发涨,夜夜不得安眠。
然对这一切,小娘子却异常平静,有时明明已吃到捂着胸口呕吐了,仍是没有推辞过一次,也不曾抱怨过一句。
她们娘子的生母林姨娘是大夫人的远方表妹,当年新寡,到伯府做客的时候意外搭上了忠勇伯,才被纳了姨娘。
后来林姨娘遭了厌弃,被撵到了青州的祖宅上,连江晚吟也被带了过去。
因着与大夫人的这一层姊妹关系,林姨娘当时受了不少非议。但只有身边人知道,林姨娘是个再安分不过的性子,当年绝不可能爬床,被送到青州后,她更是抑郁成疾,不久便病逝。
晴翠还记得,临终前,林姨娘曾千叮万嘱让江晚吟将来绝不许做妾,更不要亲信伯府的任何人,江晚吟也立了誓应下。
所以,小娘子连妾室都不愿做,又怎会甘愿无名无分去帮大娘子做这种事?
晴翠隐约意识到些许不对,悄悄抬头去看江晚吟,见她神情柔顺安宁,眼皮之下,却十分冷静,便知晓小娘子大约有自己的盘算,不再随意插手。
泡了整整半个时辰,周妈妈肥胖的身子也有些捱不住了,擦了擦额上的汗,出去暂且休息,只告知江晚吟道:“小娘子您记得换上那身圆房穿的大红刺金鸳鸯抱腹试一试,若是紧了再交由绣娘改。”
江晚吟答应下来,这才得已出浴,可浑身上下早已无力,不得不斜倚在榻边缓着劲。
她伸手指了指那支摘窗:“你将窗子开条缝,我透透气。”
晴翠应了一声,水雾一散,又拿着棉帕替江晚吟绞发,一垂眼,却不经意瞥见一缕春光。
大约是嫌热,江晚吟并未系紧衣带,罗衣微耸,拥雪成峰,长腿微微交叠着,轻薄的江绸下浑身莹白如玉。
小娘子本就生的美,从前是泠泠如山间雪的美,如今体态玲珑,又添了一分妩媚,仿佛芙蓉开面,尽态极妍。
然周妈妈方才犹嫌不够,说那位大娘子还要更丰腴一些。
时下女子以体态端庄为美,晴翠觉得如小娘子这般已经是端庄中的极致了,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大娘子若是更丰满,恐是过犹不及,显得轻浮。
可当年战事紧急,姑爷成婚当日便走了,大娘子独守空房两年,听闻因此还患了病,怎么反倒愈发丰腴?
晴翠小声嘀咕着,一时不察念出了声,又赶忙住嘴。
正在阖着眼休息的江晚吟闻言,却缓缓睁开了眼:“你还知道我那位姐夫什么消息,不妨说与我听听。”
晴翠顿时心生诧异,小娘子为何对姑爷这般上心,那当年林姨娘的事……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可江晚吟却脸上却丝毫不见任何愧色,晴翠便只好硬着头皮把入京后的见闻一一与她说。
“听闻陆家祖上是吴郡陆氏,乃是衣冠南渡后江南极负盛名的士族。而这位姑爷出身更是不凡,母亲是平阳长公主,父亲是开国公,生来便是天之骄子。
门第虽高,他却并未沾染上一丝纨绔气,反倒少年老成,端庄持重,当年及冠后便曾一箭定绥州,年少成名,此次出征两年,更是与国公爷一起连破十三城,大败吐蕃,收复河湟,大快人心。”
这些江晚吟早已便知晓了,应当说全上京无人不知,她斟酌着开口:“其他呢,譬如样貌和喜好?”
晴翠眼皮跳了跳,只如实地摇头:“这些奴婢便打听不到了,但大娘子从出阁前便心仪姑爷,痴恋了这么多年,想必姑爷的样貌也是极好的。”
江晚吟生性敏感,自然察觉出晴翠对她的臆测。
事实上,除了嫡母威逼,她的确存了几分故意接近这位的意思。
不过倒不是如晴翠所想是攀权附势,贪图荣华富贵,而是为了一个人。
江晚吟不再说话,只透过榉木窗子,远远地看着窗外的雨雾。
她的窗子临着一个不大的池塘,池边种了一架藤萝,现在正是花期,窗户一开,飘进来淡淡的藤萝香气。
更远处,橙黄橘绿,时序更替,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夏。
若是她的未婚夫裴时序没出意外,她现在应该在青州待嫁才对。
但三月前,裴时序却意外亡故,令她的一切天翻地覆。
说起来,江晚吟虽然自小被丢在了青州的庄子上,其实自母亲去后,便悄悄被同在青州的舅父接回了外家。
她外家在忠勇伯府眼里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商户,但在青州本地,还算是个数得上名的布商。
母亲当年便是为了家里的生意才入了伯府为妾,母亲去后,舅父心怀愧疚,便使了钱买通了庄上的仆妇,将江晚吟接回家养着,又怕上京发觉,便将江晚吟女扮男装,扮成是林家的幼子。
而裴时序,则是舅父的养子,也即她的义兄。
江晚吟望着窗外的藤萝架,依稀记得舅父家也有这么一架藤萝,不过不是白的,是紫的,且比这一架也要大的多。
因她喜欢,舅父便搭了一整条藤萝廊庑,长长的从院门一直通到她的闺房门口。
夏日藤萝如瀑,枝条盘曲遒劲,天然是一道庇荫的廊道。
江晚吟幼时便是和裴时序一起从这头,蹦蹦跳跳的,走到那头,在满架藤萝一院香里长大的。
舅舅还带着她和裴时序一起经商,跑遍了南边的商行,将林氏的生意越做越大,虽然低调,但如今的林氏,无形中已然是青州数一数二的富商。
而江晚吟和裴时序总角之宴,两小无猜,渐渐生了情愫,也顺理成章的走在一起。
为此,在江晚吟及笄后,裴时序还特意捐了一个官,以官身上京去忠勇伯府提亲,就是希望能说服忠勇伯把江晚吟嫁给他。
忠勇伯本就不看重江晚吟,按理来说,这门亲事应当是能成的。
足足三月,江晚吟久久等不到音信,便悄悄化了名上京打听,结果,却听到了裴时序刚入京便遭遇山匪,马车坠崖的消息——
江晚吟自然不肯信,报官去查,但官差只在山崖底下找到几具化成白骨的残骸,骸骨上的衣服,正是江晚吟亲手做的,她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喜事变丧事,江晚吟自此一蹶不振,成日里只抱着绣到一半的嫁衣不放手,不肯出门,也不肯与人交谈。
后来有一日,她的嫡母突然派人找到了她,承诺不再追究她母亲从前的事情,愿说服族老接她母亲入祠堂,但代价便是要她替江华容圆房。
江晚吟当时如行尸走肉,自是不肯。
偶然间,她看见了来人包袱里无意间掉出的陆缙的小像,却忽然怔住。
她这位姐夫,竟同裴时序有几分相似。
于是江晚吟又托了舅父上京去打听,让见过的人捎几幅陆缙的肖像来,这几幅画无一例外,皆同裴时序相貌相仿。
裴时序虽不在了,但只要日日能见到和他样貌相似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更何况母亲生她养她,她也不能看着母亲连死了都入不得祠堂。
舅父不肯让她毁了自己,竭力阻止她上京,但江晚吟还是答应了下来,只因她也存了几分私心。
所以,对周妈妈那些看似过分调-教,江晚吟格外能容忍,也并不在意。
如今总算熬过这不人不鬼的一个月,今晚便该进府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江晚吟慢慢收回了目光,又恢复如平常一般柔弱顺从,轻声吩咐晴翠:“把窗户关上吧。”
晴翠嗳了一声,支摘窗吱呀一下,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再一回头,正瞧见江晚吟侧坐着褪了里衣,换上那个周妈妈送来的刺金抱腹。
滟滟的烛光下,她莹润的肩背如同上好的暖玉,卷翘的长睫在墙上投下细密的影子,仿佛翕动的蝶翼,身段更是饱满有致,几乎要兜不住般的微微颤着。
不像个刚及笄的青涩闺秀,倒像是话本中惑人的精魅。
若是她当真图谋那位姐夫,大约也不是什么难事。
晴翠脸红心跳,慌忙抛开了这离奇的念头。
江晚吟对这般打量早已习惯,只拈起那大红的鸳鸯戏水刺金抱腹,指尖绕到后颈上,轻巧地一勾,打了个结。
她其实看的很透彻,嫡母既然找到她了,一定是有了十足拿捏她的法子。
她毕竟不是孤身一个人,母亲虽不说,但当年被逐到青州,一直是她的心结。
何况还有舅父,士农工商,商户者最富,却也最贱,哪里能与伯府相争?她嫡母随意寻个由头,便能叫舅父一生的打拼付之一炬。舅父愿意为她舍了家产,带她远走,但江晚吟本就亏欠他良多,自然不愿再拖累他,倒不如随遇而安,也能再见见裴时序。
只是不知,那位姐夫的性情如何,样貌究竟同裴时序有几分相似,喜好又有多少相仿……
这一月来江晚吟也试图打听过,然而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周妈妈只推说不知。
反而一个劲的叮嘱她要谨慎,要隐忍,无论陆缙做什么她都不可反抗,只闭着眼承受就好。
江晚吟指尖微微蜷缩,望着窗外暗沉沉的天幕,一时又有些忐忑。
===进府(粉面桃腮裙摆微扬(修)...)===
到了傍晚,连绵的雨终于停了,梅雨天罕见的放了晴。
只有黛瓦上还残留着积蓄的雨水,滴答滴答顺着檐角往下滴,落到朱门前停着的两辆檀木马车上。
虽是暗地里的谋划,但明面上还得寻个由头。
恰好开国公府为家中的女儿办了家塾,所以江晚吟便要以入家塾读书的名义去国公府做客。
江晚吟也是在这个时候头一回见到嫡姐的。
确如周妈妈所言,江华容同她有七分像。丰满玲珑,满头珠翠,但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睥睨之气,一看心气便极高。
便是江晚吟向她行礼,她也只是从鼻腔里淡淡地嗯一声,并不过分热络。
相反,那位传闻中咄咄逼人的嫡母,看起来却格外的和善慈眉,亲亲热热地拉住了江晚吟的手,温声细语,仿佛当真待她如同亲女。
“如今咱们伯府式微,你嫡姐又生了怪疾,若是她被休了,咱们一损俱损,三丫头,你是个聪明孩子,想必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周妈妈教你的那些都记住了吧?要记着,躺下之前千万要落帐熄灯,你同你嫡姐本就生的像,姑爷又不熟识你们,灯一熄,必不会认出来。”
江晚吟淡淡答应一声:“我记住了。”
梁氏颇为欣慰,又叮嘱道:“还有,同房后必不能同寝,你推脱说自己尚不适应,去偏房睡,只要姿态放得低些,姑爷怜你独守空房两年,必然也会答应,知道吗?”
梁氏仍不放心,拉着她又凑近些距离:“姑爷是习武之人,国公府又一向家教甚严,他房里无妾也无通房,若是他不知轻重,你也要学会忍,千万不可出声,让他发现端倪,这点犹要记牢,明白吗?”
江晚吟虽做好了准备,耳根仍是染上了一丝薄晕,低低应了一声。
梁氏瞧着江晚吟怯生生的模样,终于放了心。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个好拿捏的,眼底滑过一丝不屑,她又安抚道:“我知道,此事着实难为你了,但三丫头,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伯府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也该为伯府尽一份力。你放心,我已禀明族老,等事情一了,非但会迎你阿娘入祠堂,还会将你记成嫡女,替你说一门好亲事,绝不会有人知道这段过去。便是连你舅父的生意,伯府也会多多照拂!”
她言辞恳切,态度和蔼,仿佛字字句句都在为江晚吟着想。但这字里行间,哪一句,又不是要挟?
只要江晚吟敢不答应,这位嫡母恐怕便会反着来,一件一件地磋磨她。
江晚吟心知肚明,事已至此,也未加争辩,只说:“母亲关怀至此,女儿定不负厚恩。”
于是梁氏又拉着她的手好一顿叮嘱。
那是她的夫君,她苦等了两年才终于盼回的夫君,听闻他战死时她偶然得见一样貌相似之人一时头脑发昏做出了滔天祸事。
终于等回来了,却要拱手让于他人?
且那人,还是她样貌相仿却隐隐更胜一筹的庶妹。
江华容旁观着那娇俏的庶妹,眼神愈发冷了几分。
梁氏发觉了女儿的敌意,微微侧身挡住,先把江晚吟送上了马车:“你先上去歇歇,你长姐有个东西落下了,我带她去取。”
江晚吟一眼便看出了嫡母和嫡姐分明是有话要避着她。
不过她也不在意,仍是清清浅浅地道了声好。
等帘子放下后,梁氏便叫了江华容随她往回走走。
刚拐出江晚吟的视线,梁氏按下帕子,便劈头盖头地开骂:“你从前糊涂也就罢了,事到如今了,马上便要入府了,竟还在针对那个庶女,你怎的如此拎不清?”
“阿娘,那毕竟是我的夫婿,我如何能甘心看着他同旁人圆房?”江华容亦是委屈。
“你如今倒是后悔了?那当初做出那样滔天的祸事怎的没想过后果?这所谓痼疾骗骗那个无知的庶女也就罢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当最清楚不过!”梁氏捏着帕子点着她的额。
江华容脸色煞白,但声音犹是不忿:“可……我就是不想旁人进门,阿娘你当年不也如此么?”
“你……”梁氏气得高高地扬起手,唬得江华容连忙闭了眼。
但手都要落下去了,想想江华容如今的身子,梁氏到底还是没忍心。
她放下手,长叹了一声:“都怪我,教女无方,惯出了你这么个不知轻重的东西。你可知,我如今是拿了整座忠勇伯府替你遮掩谋划,事情若是败露,不光你,伯府这几百口都要被开国公府清算。你一个人被休了不要紧,难不成还想让全家为你陪葬?”
“女儿当真不敢了。”江华容低着头,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烂,“可嫁过来两年,女儿连郎君的面都没见过,过的着实艰难,年初的时候又误传了郎君的死讯,我也是一时糊涂了,才……”
梁氏一贯心疼江华容,顿时便心软了,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好了好了,你知错便是,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哭,防止落下病根。那庶女性子懦弱,是个好拿捏的,等她帮你圆了房,产了子,母亲便将她斩草除根,一切自会恢复如常。不过是借她的肚子用一用罢了,你何苦同一个玩意儿计较?”
江华容回想起那张美则美矣却毫无脾气的脸,稍稍安下心,这才止住泪:“女儿知道了。”
梁氏也不忍再勾起她的伤心事,只叫仆妇悄悄塞了一些滋补的药到马车上,又叮嘱江华容小心保养。
拜别了母亲,江华容便领着江晚吟上了马车,趁着夜色未至,回了国公府的披香院里。
这两日开国公同世子车驾便要到了,府里正忙着接风,人来人往,分外嘈杂,并无人在意江晚吟进了府。
江晚吟亦不在意,只想安安分分地躺着休息。
毕竟,明天晚上需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然这一觉到底睡的不好,先是起了夜雨,寅时刚过,府里又喧腾了起来,说是国公爷已经入了城,府里的女眷都被叫起换上华服,梳洗打扮,预备到门口迎接。
江晚吟自然不能缺席,又不好抢了风头,便捡了一件素净的水色罗裙,撑一把八骨油纸伞,缓步跟在江华容身后。
细雨濛濛的下着,开国公入城后先行去觐见了官家,复又安排兵士,到了午时,车舆未到,圣旨反而先了一步。
开国公镇西地,平戎狄,拓疆千里,得除同签书枢密院事,位同宰执。
陆缙亦是年纪轻轻便连晋三阶,着休整三月后,出任绥州宣抚使,前途不可估量。
两道圣旨下后,门外围观的人群皆啧啧有声,上前恭贺,国公府家风甚严,便是这样光耀的事也无一人有狷狂之态,但众人眼角眉梢俱是藏不住的喜色。
泱泱的车马很快便跟着到了,国公爷刚进门便朝老夫人跪下,言辞恳切,直言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