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嗯。我都看到了哦，我们的子民，我们的家——璃月。”“你照顾得很好。”
钟离微微露出了些许笑容，他眼中的沧桑尽数敛去，仿佛回想起当初的模样。
“他们已经长大了。”
“辛苦你了……”
少女弯眸笑道：“我的帝君大人。”
那耀眼的波光渐渐褪色，少女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钟离下意识上前一步。
却看到少女飘然退后，朝他微笑摇头。
“能在临走之前再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不必再为我浪费什么……”
“就让我高高兴兴地离开，可以吗？”
面对少女的笑颜，钟离微微垂眸，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起……
又悄然松开。
“好。”他说道。
“好什么好！”
慕北从身后一脚狠狠踹在了男子笔直的后背上，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你已经不是摩拉克斯了！”
“现在的你，是钟离！”
“她连最后一面，都不忍心让你为她白白浪费力量，都不奢求你给她一个拥抱！”
“你的脑子，难道真的是石头做得吗？！”
“她为了你付出了所有！”
“所有！！！”
“你难道只有在她死去，才懂得抱着她的尸体后悔吗？！”
“摩拉克斯！！！”慕北喊道。
她经历了归终的一生，她经历了无数个日夜，思念和害怕、担心与牵挂。
她将石塑捏成他的模样，当他不在的时候，喜欢看着他的石塑发呆、傻笑。
她在乎他，远远胜过在乎她自己。
她喜欢他！
可惜，他是摩拉克斯。
她很聪明，她知道，自己只能将这份感情，深深藏在心里，锁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独自珍藏。
没关系，他知道，亦或是不知，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要我能够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就足够了。
钟离任由身躯坠落，靠近少女的面前，看着她有些讶异的神情，他张开双臂，将那快要消散的身影拥入怀中。
“……”
少女浑身紧绷，但旋即便放松下来，她嘴角忍不住露出绝美的笑容，轻轻将脑袋枕在他的颈侧。
她的眼中涌出些许晶莹。
“摩拉克斯，傻瓜。”
“笨蛋。”
泪水从她微颤的眼睫缓缓滑落，触碰到男子肩膀时，便散为虚无。
“谢谢……”
“能够遇见你，是归终此生最大的幸运。”
少女的身影再也无法维系，化作流光逐渐远去，钟离伫立在地脉洪流之上，耳畔回荡着她的声音。
“你的怀抱，果然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未来再见。”
“我会……等着你。”
轰！！
地脉再次奔流起来，钟离喃喃低语。
“再见……”
“归终。”
……
外界，感受到脚下地面再次震动起来的金发少女微微有些惊慌。
“怎么回事？钟离怎么还没有出来？”
“旅行者，老板娘不会真的出事了吧？连钟离都救不了她？”
“不可能，慕北不会出事，她那么强大，只不过是地脉而已，怎么可能会打倒她？！”
就在这时，荧突然抬头，看到那一动不动的银色大树内部，钟离和慕北的身影陡然浮现而出，落在了她的面前。
“慕北！钟离！”
“先离开这里。”钟离低声说道。
“碧海境要彻底坍塌了。”
“什么？！”荧惊呆了。
几人匆匆从来时的通路离去，回到水潭后，看到前往碧海境的门户一阵扭曲，旋即彻底消散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荧回头看向身旁沉默的黑发少女：“慕北，你没事吧？”
“我没事。”慕北摇了摇头。
“总觉得你怪怪的，刚刚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被银色大树卷入地脉，到苏醒过来，对于外界的时间而言，那千年不过短短一个小时。
此时的慕北心绪复杂至极，她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心思。
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朝着水潭外走去。
“诶？老板娘？！”派蒙刚想追上，却被男子拦住。
钟离黄玉般的瞳孔凝望着少女的背影，目光莫名。
“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吧。”
“地脉记忆冲刷的影响，不是那么轻易能够缓和过来的。”
水潭前，那块石碑已经静静伫立在那里，慕北来到它的面前，用手轻轻抚摸它上面的字迹。
“归终……四诫……”
此刻再看这些斑驳的文字，她心中的感受已经截然不同。
返回璃月的路上，慕北始终一言不发，荧和派蒙有些担心她，但并未向前打扰。
直到，经过那座山时。
慕北抬起头，站在山脚，望着那耸入云霄的山巅。
天衡山……
钟离经过她的身旁，缓缓驻足。
“要上去吗？”他问道。
少女点了点头。
站在天衡山的山巅，慕北感受着拂过面颊的微风，望着远处繁华热闹的海港，从这里眺望，可以将那一切美好的盛世景象尽收眼底。
“就是这里……”
她取出那把石锁，捧在手心，微微低下头。
钟离见到这一幕，默默地转过身去。
“给。”
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男子蓦然转身，看到她左手上完好无损的石锁，以及右手内散发着微光的琉璃花种。
“还给你。”
“不要跟我说什么，已经将它交给我了的话。”
“我明白它对你……对她的意义。”
“这把锁，无论你是否愿意打开……”
“它都只属于你。”
第182章
归终花开一瞬，与她的契约
看着眼神坚定的少女，钟离沉默片刻，从她手中接过那把石锁。
“你似乎知道了许多。”
慕北攥紧手里的花种，走到他的身侧，望向下方的海港，微风卷起她的长发，少女轻声说道：“从她第一次遇见你开始，到从你身边离去的那一刻结束。”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都在这里了。”
钟离微微侧眸，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他忽然闭上双眼，淡淡说道：“也好，多一个见证过她存在的人，亦是好事。”
“钟离，她对你而言，算什么？”
少女的询问格外尖锐。
“故人。”
钟离没有犹豫。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可你对她而言，根本不是一个故人就能够概括的。”
“所以呢。”钟离睁开眼，眼底一切的情绪都已然湮没。
“你想表达些什么？”
“你既然见证了她的过去，就应该明白，我已经为她做到了我能做得一切。”
“我是摩拉克斯，我能给予她任何承诺，除了
我自己。”
“她的死，是我六千余年岁月以来，至今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我被世人称作武神，但尽管如此，有些事情，是身为武神的我，亦无法逾越和打破的。”
“如果你非要答案……”
男子蓦然抬起手，指向遥远的东方。
慕北顺着他的手望去，看到大海尽头隐约耸立的尖锐。
“那是……孤云阁？”
“她死后，我拦下了从暗之外海返回的海之魔神，与其战斗，在大海上杀了它。我前往北方，将那头掀起巨浪的螭兽碾碎，我从大海深处，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摄出，以无数岩枪镇压封禁。”
钟离淡漠说道。
“凡是踏上过归离原的魔神，我一个也未曾放过。”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男子的话语平静，但慕北却听出了那股似乎是因为被她质疑而引出的隐隐怒火。
“抱歉，钟离……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说这些。”
“无妨。”
钟离转过头去，背负双手，眼眸微垂。
“我该向你道谢。”
“碧海境的地脉残念宁愿逆转地脉，崩碎整个碧海境，也要将你送出地脉洪流，说明你真的让她认可了你。”
“你替她弥补了生命中的遗憾。”
“也让我……”
男子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少女掌心的琉璃花种上。
“种下它吧，归终花，是你应得的奖励。”
慕北沉默了片刻，攥紧手心的花种，走到悬崖边上，俯下身子，将花种落在地上。
归终花种遇到泥土便没入其中，微微闪烁着些许光亮。
就在它融入土壤的瞬间，钟离眼底黄玉色的流光悄然闪烁，整座天衡山似乎为之微微一颤。
在绝云间内，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留云借风真君，在这一刻，几乎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这股气息是？！”
留云借风真君冲出仙府，震惊地望向南方的天空，陡然长吟一声，振翅而起，急速朝那个方向掠去。
“是她……是她！”
理水叠山真君失态地掀开仙府的门，呆呆望着远方。
“尘神大人……”
庆云顶之下，削月筑阳真君一言不发，直接踏空朝璃月港的方向奔去。
玉京台上，长着奇异兽耳的粉发少女轻咦一声，放下手边厚厚的书本，看向旁边的花丛。
“姥姥？”
“你快看，琉璃百合怎么这时候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