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他细微的呻吟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两三个孩子急忙跑到他的身边。
“唔。”阿酉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正裹着绷带，自己的手也同样被包扎过了。
“那些家伙呢……”
“所有的海乱鬼都被北姐姐打倒了！”
“北姐姐可厉害了，阿酉哥，她比那些幕府的武士大人还要厉害！”
“北姐姐？”
嘟囔着这个称呼，阿酉的脑海中隐隐浮现出昏迷前看到的那张面容。
“她在哪里？”
孤岛的高崖上，慕北极目远眺，遥望着海天相接处隐隐露出的轮廓，神情略显复杂。
“永恒……”
虽然知道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但她还是对如今的稻妻，倍感失望。
从那些被海乱鬼掳掠至此的孩子们口中得知，因为幕府军和反抗军的交战，导致稻妻的局势极其不稳，各种三教九流之辈都趁机开始作祟，荒海地带和影向山以北更是成为了匪祸的重灾区。
奉行所并非完全坐视不理，只是他们距离遥远，一旦赶来，那些海乱鬼团伙便立刻远遁，等到武士们撤离后又卷土重来，根本难以应对。
“秋野他……若是看到这一切，恐怕会异常愤怒吧。”
少女喃喃自语。
身后传来了略微踉跄的脚步声，慕北微微一怔，她回过头，看到了那缠绕着绷带的少年。
对视上她眸光的瞬间，少年急忙低下头，他咬住牙关，在慕北惊讶的目光中，跪倒在地上。
“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阿酉永生难忘。”
“你还受伤，先起来吧。”
慕北将他扶起，轻轻叹了口气：“也是难为你了，那种情况下，主动站出来，没有对自己的同伴挥刀，你做得很好。”
少女的夸奖，让阿酉脸色微微发烫，他不敢看着慕北，别过头，闷声说道。
“虽然……海乱鬼给大家带来了很多伤痛。”
“但为了活下去，我不敢保证大家是否能够坚持住。”
“一旦有人动手，就是撕碎了大家内心最后的底线。”
“想到我们可能会堕落为海乱鬼，去伤害更多的人，我无法忍受，也不能接受。”
慕北有些讶然，她没想到少年居然想到了这么多。
“北……北姐姐……”
阿酉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慕北。
“你可以留下来保护我们吗？”
“我们……我们都会很听话的！”
听到阿酉的话，慕北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歉意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还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这样吗？对不起北姐姐，是阿酉冒昧了。”尽管早已猜到，但少年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见状，慕北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叫阿酉是吗？”
“嗯。”
“姐姐留在这里，的确可以保护你们。”
“但是在别的地方，很可能还有另一个阿酉，更多的阿酉，等着姐姐去救他。”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慕北用手轻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姐姐想要去做的事情，是让稻妻，让所有的阿酉都不再受伤，不再沦落到这般地步。”
“为此，姐姐不能止步不前。”
阿酉怔怔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少女的笑容，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流淌。
“当然啦，为了避免姐姐离开之后，你们会再遇到麻烦……”
慕北犹豫了片刻，旋即说道：“姐姐可以教你们一些防身的武技，不过姐姐时间有限，不能逗留太久，在姐姐离开之前，你们有什么疑问，要尽可能告诉姐姐。”
“武技？”
阿酉愣住了。
“真……真的可以吗？”
“自然是真的。”
慕北轻轻一笑：“你去叫大家集合，我们现在就开始。”
阿酉将这件事告诉大家的时候，孩子们还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武技之类的东西，武士大都看重师承，所谓武不轻传便是如此，哪有人会随意将功夫教给萍水相逢的人呢？
“我之所以愿意将武技传授给你们，只是单纯想让你们有自保的手段。”
崖畔边，慕北看着眼前一众孩子，他们的目光都隐隐带着渴求，阿酉更是站在最前面，身上的绷带格外醒目。
“神明不应，人自救之。”
第199章
剑羽令传荒海，地宫觅踪迹
“尽管，或许还是无法让你们匹敌那些凶恶的海乱鬼，但至少，能让你们有反抗的余力。”
在经历华与樱教导，成长至今的慕北，别的不说，单论提升普通人的战斗力，她还算是有些心得。
樱的剑技需要较高的身体素质，不太适合这些孩子们修炼，但华的四诀二十一式，则没有什么要求。
因为稻妻人善用剑技，慕北结合两者，适当拆解过后，打算简单创出一门剑斗术。
由于是第一次，且没什么经验，慕北也跟樱寻求了一些指导，对于慕北的请求，樱有些意外，但听她解释后，旋即欣然答应。
“其实这方面，我也没有可帮你的，我的剑技除了刹那以外，你都已经基本掌握。”
“华的武技我见识过很多次，的确很适合普通人修习，但如果要跟我的剑技结合，你首先要将我剑技内杀生的部分剔除，只留形不留意，否则对于那些孩子而言，未伤人先伤己。”
慕北隐隐明白了什么。
一边摸索剑斗术的招式，一边将其传授给那些孩子们，再慢慢从孩子们的反馈中总结经验，加以修改。
这样大概持续了五天的时间。
剑斗术完整的轮廓渐渐初现端倪。
“北姐姐，这里真的要这样改吗？我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阿酉握着手里的小木剑，尝试性按着慕北的指点向前挥砍。
“如果这一剑不是回撤，而是趁着敌人躲避的时候踏步追刺，会不会更有效果……”
“啊……对不起，北姐姐，我不是质疑您，只是……下意识感觉……”
看着少女略显诧异的神情，阿酉顿时急了，撇开木剑不断摆手。
“嗯……你说得不错。”
慕北失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天分很好，习剑之人本就不该拘泥于教条，灵活变通才是一名优秀剑武者应有的素质。”
“追刺或许能够一举建功，但更大的可能是令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失手，受伤得便是自己了。”
“与人对敌，要先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考虑克敌制胜。”
“这样么……我明白了。”
阿酉欲言又止。
与那些残暴的海乱鬼战斗，唯有以伤换伤才有获胜的可能，北姐姐说得的确有道理，但或许并不适合他。
当然这样的话，他也只会藏在心里，自己私下暗自琢磨。
将这部被命名为太虚剑诀的法门彻底拟定完成后，慕北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你也勉强算是武能传法的宗师了。”
望着不远处孩子们略显笨拙地练习剑诀，樱在她的脑海内轻声笑道。
“什么宗师，说出去都容易被笑话。”慕北无奈道。
“没有你跟华的帮助，我怎么可能创得出这种东西？”
“你也无需太过妄自菲薄，那已经是属于你的东西了。我想，就算是华醒来，见到这一幕，也一定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华……”少女陷入沉默。
她猛然摇了摇头。
“算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还得再做一件事情。”
虽然她将太虚剑诀教给了这些孩子，但距离他们彻底掌握，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为了争取这段时间，慕北决定再帮他们一把。
“北姐姐？这个是……”
“嗯……就叫它剑羽好了。”
慕北以黄金刻印的力量，汲取来岩元素力，用腾龙枪刃，在一块圆形白铁上镌刻下一道图案，是羽毛与剑刃交叠而成的纹路。
“以后，如果有海乱鬼或者野伏众来找麻烦，就把这个给他们看。”
阿酉愣住了。
“北姐姐，你要走了吗？”
慕北点了点头。
“对了，周围最大的浪人众团伙在什么地方？”
“那边，刃连岛上。”
“好，我知道了。”
少女起身，朝着远处走去。
“替我跟大家道个别，有缘再会啦。”
慕北微微挥了挥手，脚掌轻踏，纵身便消失在了崖畔之上。
阿酉急忙跑了过去，却再也看不到少女的身影。
他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白铁纹章。
“北姐姐……”
“谢谢你，阿酉会努力的……”
刃连群岛，是鸣神岛沿岸地形最复杂的岛群，也是各路浪人最喜欢驻留的地方。
趁着夜色，慕北悄然抵达了刃连岛西岸，很快就发现了大批浪人的踪迹。
“这些家伙……”
慕北用斗笠遮好自己的面庞，悄然散开太虚之气。
很快，慕北便在某处山道旁发现了一处守备森严的营地，营地规模不小，显然是有几分底蕴的浪人团伙。
此刻，营地内灯火通明，似乎正在举行什么欢庆的活动。
慕北冷笑一声，唤出蝶火长弓，一箭射穿了瞭望塔上的哨兵。
凄惨的叫声顿时让整个营地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慕北一脚踹开大门，随手拽住旁边的野伏众，抽出他腰间的刀，然后将其一巴掌抽飞出去。
“好大的胆子！”
“找死！”
如此嚣张的态度，让所有浪人全部恼火，拔出武器朝慕北走来。
“你是何人，居然敢闯我们恶藏忍的地盘，不知道就连离岛的勘定奉行都要对我们礼让三分吗？”
“勘定奉行？”
慕北笑了笑，居然还让她挑中个这么硬气的？
那正好。
“你们老大呢，让他出来。”
“哪里来的臭女人，敢跟老子大放厥……”
“哎呦疼疼疼！！”
少女身如鬼魅，一把按住那海乱鬼的脑袋，旋即单手握剑，一路从寨前砍到寨后，将整个营地砍了个人仰马翻，哀鸿遍地。
那头目刚开始还威胁、咒骂，后来见自己的手下被干倒了一批接着一批，也不敢再吱声了，任由慕北揪着自己的头发，拖着他在地上走。
“接着叫啊？怎么不叫了？”
慕北将他扔在地上时，那头目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了。
“技不如人，我认栽了，给个痛快吧。”
“不过在此之前，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找我等麻烦？”
“找麻烦？不，我只是来立威的。”
慕北用剑尖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图案，正是那剑羽纹章的轮廓。
“看好了，今后遇到了持有此物者，给我退避三舍，否则下次，小心你的脑袋。”
“把我的话转告其他浪人团伙，听懂了吗？”
冷冷瞥了一眼周围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其余浪人，慕北狠狠踹了一脚那头目，旋即转身离去。
短短一晚上，慕北走遍了五六伙盘踞在刃连岛的浪人团伙，被她留下的那道剑羽图案几乎瞬间引起了周围海域所有浪人们的注意和警惕。
“那个女人……太恐怖了……绝对不能再惹上她，那个令牌上的图案都给我记清楚了，谁敢惹麻烦，老子弄死谁！”
关于“剑羽令”的传闻，很快在周遭传开，也让荒海沿岸许多遭受浪人迫害的百姓，无比渴望得到“剑羽令”的庇护。
不过这些……跟已经离开刃连岛的慕北，暂时没有了关系。
此刻的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事物。
“这……这是？！”
映入眼帘的庞大机关阵列，似乎正因她的到来，被激活到启动状态。
“杜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