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少女脸色微变，迅速朝着树林深处赶去。来到那棵擎天巨树之下，艾缇诺赫然看到眼前原本葱翠碧绿的巨树居然开始凋零、枯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女拼命将仙力灌注进树身内，却收效甚微。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讯息，突兀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而出。
艾缇诺的神情渐渐变得呆滞。
“深渊……与天理的战争？”
“开始了？什么？”
在后世被称为神座之战的巨变伊始，几乎在顷刻间席卷了提瓦特大陆乃至整个世界。
没有人知道在原初之主的至高神殿内发生了什么。
那璀璨的光芒，恐怖到极致的威压波动，就连天空岛最强的神明也无法靠近分毫。
而当极少数能够看清光中景象的神明，亲眼目睹那始终悬于高天的三月之一，轰然崩碎时，他们的内心也因此彻底沉到了谷底。
刹那间，一抹漆黑的大日，似从世界之外轰然砸来，取代了那崩碎玄月的位置，恐怖的乌光几乎在瞬间覆盖大地，将一切光芒吞噬殆尽。
精灵之森也同样被漆黑笼罩，精灵们人心惶惶，艾缇诺拼尽全力悬浮在森林上空，张开一道仙力结界，尽可能庇佑她的族民。
但不知为何，在少女被那抹漆黑光芒所波及时，隐约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情绪，从内心深处翻涌而起。
黑光大放，试图遮蔽晨星的光辉，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从高天传来。
但少女却看到，另外一轮玄月浸染赤红血色，轰然爆发出恐怖的光辉，血月试图朝那轮黑日撞去，可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被最后的一轮苍白银月挡住。
知道那轮银月所代表何种意义的艾缇诺神情剧变，她呆呆望着苍天，看到那轮血月与银月几乎同时迸裂，银月瞬间解体，化作虚幻。
血月摇摇欲坠，却再次朝着漆黑大日轰然撞去。
少女陡然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和一股暗沉幽邃的憎恨。
在晨辉与血月的交击下，黑日陡然朝着那渊海坠落而去，那股漆黑的光芒也在这一刻变得极其浓烈。
艾缇诺身前的仙力结界轰然破碎，她感觉到一股浩瀚的黑气涌入她的体内，少女脸色剧变，迅速后退，落在擎天巨树之上。
“好诡异的力量，居然能够腐蚀仙力？！”
好在下方巨树似乎散发出某种柔和的碧绿气息，极快净化了她体内的黑气，这次让艾缇诺摆脱了影响。
但精灵之森的其他精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即便被艾缇诺抵挡了大半。
仍有部分黑气渗入了某些精灵体内，让她们陡然变得狂躁起来，开始神志不清地攻击周围的同伴。
“所有精灵，立刻朝我靠拢！”艾缇诺扬声怒吼道。
她放开精神，主动引导世界树的力量，朝着整个精灵之森绵延而去，那股柔和的碧绿气息拂过，浑身涌动着黑气的狂躁精灵迅速安静下来，陷入昏迷之中。
“树使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艾缇诺略显无力地落在地上，看着娑柯等人急忙朝她跑来，低声摇了摇头。
“照顾好她们，我会激发世界树的力量，笼罩整座精灵之森，抵御那股黑气的侵蚀，去想办法联络各族，想必它们也遭受了危机，现在必须团结一致，才能渡过难关。”
“是，树使大人！”
娑柯轻轻握住她的手：“缇诺，你的身体？”
少女叹了口气：“世界树帮助我净化了那股黑气，暂时无碍。”
“但危机来得过于突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清楚。”
“我必须保证足够的状态，娑柯姨姨，接待各族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好。”娑柯神情沉重，用力点头。
本以为灾厄来自天空岛，但突然发生的巨变，让艾缇诺有些不敢肯定。
那悬于高天的三月，是原初之神最本源力量的象征，白月崩碎，只留残骸，这意味着有某位原初之神陨落了。
而银月解体消失，那轮血月也黯淡褪去，说明另外两位原初之神元气大伤。
最让少女感到不解的是，先前那轮璀璨的晨星，和那道坠落的黑日。
它们的每一次碰撞，整个世界都在震颤。
如果说，晨星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原初之主，可那轮能够与之分庭抗礼的漆黑大日又是什么？
难不成……是堪比原初之主的另一尊至高神明？
深渊？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语，艾缇诺想要去向世界树寻求答案，但她现在太过虚弱，必须尽快恢复力量。
很快，天空中的晨星彻底黯淡、消散，只留下了一轮冷冷清清的白月，残留在天际之上。
大地，彻底被黑夜所笼罩。
尖锐的哭嚎，凄厉的惨叫，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
不过，艾缇诺已经无法顾及。
就连精灵之森，也陷入了某种漩涡内。
“这是……”被迫从恢复实力的冥想中苏醒，少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树使大人，她们清醒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艾缇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数十名瑟瑟发抖的“精灵”。
她们原本洁白无瑕的肌肤，变成了略显丑陋的紫黑色，好看的眼眸也变得晦暗无比，就连那翠绿或金灿灿的长发，也变成了黑色。
“树使大人！救救我们！求求您，树使大人！”
艾缇诺上前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腕，仙力探出，顿时感觉到了对方体内的混乱气息。
“明明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那些黑气……居然改变了精灵的身躯。”
少女垂眸，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恐怕，变不回曾经的样子了。”
那些漆黑精灵们身躯剧烈颤抖，她们彼此注视了片刻，有几个年迈的精灵竟毫不迟疑选择了自尽。
“不，等等！”
艾缇诺瞳孔骤缩，惊叫道。
“给我些时间，我再想想办法，世界树……我会向世界树寻求答案，你们再忍耐一下！”
少女的安慰，勉强稳住了那些精灵惶恐不安的内心。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
黑气虽然被世界树净化，那些精灵的身体却已然被黑气的怪异力量所影响，想要破除这种影响，谈何容易？
没过多久，各族相继赶到精灵之森，而与精灵族相比，其他各族的情况几乎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黑气暴动，各族内乱，它们没有立刻沟通世界树的办法，只能被迫将那些因黑气浸染的族民忍痛斩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来到精灵之森就算是安全时，艾缇诺却发现精灵母树的枯萎现象愈发严重。
精灵母树是沟通世界树的重要枢纽，绝对不能出事，艾缇诺顾不得再继续恢复修为，毅然选择再次直面“世界树”。
然而这一次，她却直接出现在了世界树的面前。
甚至还未触碰树干，脑海内便浮现出了清晰的讯息。
“世界边境，深渊腐蚀，世界根基受损，抵抗……”
从那短暂的讯息中，艾缇诺立刻捕捉到了关键。
“什么？远征？”
“对。”
看着眼前神情震惊的各族领袖，少女垂眸，轻声开口。
“在世界边陲，深渊的力量正不断腐蚀着世界的根基，我们必须派人手前去清除深渊力量，否则……别说精灵之森，就连整个世界都可能面临危机。”
“这是世界树的启示，绝不可能出错。”
虽然艾缇诺的话有些难以想象，但各族领袖还是勉强相信了她。
然而最后，却在某个问题上出了争执。
“我必须得留下来！”
“艾缇诺树使，你是我们各族中的最强者，如果远征部队不是你亲自率领，恐怕我们不能同意。”
“不行，我一旦离开，如果精灵母树出事，或是精灵之森被突然袭击，谁来处理？”
第317章
暗精灵的别离，葬火之灾劫
艾缇诺始终对那个最初的灾厄预言心有余悸。
虽然说眼下看来，天空岛无论如何都没有袭击精灵之森的理由，但她还是不愿意掉以轻心。
在艾缇诺的强硬坚持下，各族领袖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不过要求是，精灵族必须派出除艾缇诺本身外，最精锐的力量。
艾缇诺同意了。
“娑柯姨姨，大家就交给你了。”
娑柯轻轻叹息：“缇诺，我们没什么，重要的是你，我走之后，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精灵族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你。”
“切记。”
“好，我答应你。”
“有什么意外状况，尽快派人传信给我。”
就这样，由各族最精锐力量联合而成的世界远征军，自精灵之森出发，朝着世界边境前进。
此一去，便是数年音讯全无。
而距离预言中的百年灾厄，只剩下了不到三年时间。
艾缇诺每日都会用木占法推衍联军的情况，始终没有看到负面的卦象，这让她揪紧的心微微松了些许。
可就在某天夜里，意料外的状况再次发生。
艾缇诺在冥想中被焦急的精灵女侍强行唤醒。
“树使大人，不好了，暗精灵，暗精灵她们……”
“她们反叛了！”
少女猛然睁眼，神情微变。
“怎么回事？叛变？叛变谁？！”
“不清楚，但是暗精灵她们袭击了巡逻的侍卫，正在朝这里靠近！”
所谓的暗精灵，就是那些被黑气改造了身体的精灵，这几年间，艾缇诺一直试图寻找解除那种影响的办法，但始终一无所获，而那些暗精灵们，身体却莫名其妙地变得愈发强壮，甚至一名暗精灵，能够轻易战胜三名同等仙力的普通精灵。
也因此，异样的眼光变得越来越多。
在精灵的审美里，暗精灵无疑是“丑陋无比”的存在，即使知道那是身不由己，但当想要和过往同伴玩耍的小暗精灵，悲伤的低泣时，其余暗精灵突然感觉到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渐渐变得如芒在背。
他们意识到，有某种东西，终究还是发生了变化。
而当暗精灵诞下第一个新生命时，婴孩那紫黑色的皮肤，让其他的精灵几乎无法接受。
艾缇诺清楚知晓这种隐患，但她却无能为力，她已经不止数十次强调，暗精灵是她们精灵族的一员，可偏见这种事物，一旦自内心苏醒，就再也难以彻底磨灭。
因为艾缇诺的缘故，暗精灵一直忍受着族民的歧视，她们心中的悲痛和怨怼在不断沉淀。
直到，来自暗中的触碰，悄然降临……
“呃啊！”
“你们这群叛徒！”
艾缇诺迅速从树屋内冲出，看到精灵女侍们被打伤在地，一群神情晦暗的漆黑精灵，正以一种陌生的目光注视着她。
“见过大精灵树使大人。”其中一位精灵轻轻拜道，旋即……所有的暗精灵，朝着艾缇诺缓缓鞠躬叩首。
“你们……为什么？”艾缇诺喃喃道。
“理由，树使大人应该已经心知肚明了吧。”
“不过，我们很清楚，树使大人已经尽力了，所以，我们不会责怪树使大人。”其中一名最为魁梧的暗精灵沉声说道。
“只不过，既然精灵之森无法再容忍我们的存在，我们……也不得不寻找新的出路。”
“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些时……”
“树使大人！”暗精灵断喝道。
“我们已经给了您太多时间了，是您给了我们希望，但我们却看着那希望一丝丝的熄灭，最后彻底化作绝望。”
“您救不了我们，世界树救不了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只能自己拯救自己。”
艾缇诺感觉她的心似乎在滴血。
她几乎咬牙切齿地问道：“是谁？”
暗精灵们陷入了沉默，而她们身旁的黑暗内，缓缓踏出数道身影。
那些身影裹着漆黑的长袍，袍服背后，镌刻着深紫色的大日圆纹。
“深渊……”艾缇诺几乎怒吼道，磅礴的仙力溢散开来，将暗精灵们掀得连连后退。
“不愧是大精灵女皇，如非万不得已，吾等实在不愿意与您发生冲突。”
“但渊火重燃已经势在必行，精灵一族的力量太过关键，我们无法忽视。”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黑袍身影微微躬身，遥指着少女背后的擎天巨树。
“我们需要‘世界’的力量，建立能够穿梭地脉网络的通道。”
“还望大精灵女皇让步。”
“只要女皇愿意让步，我们可以承诺，当渊火席卷苍天之时，即便天也崩塌，地也倾颓，精灵一族当于灾劫长存。”
艾缇诺瞳孔骤缩。
但她仅仅迟疑了片刻，便断然拒绝：“不可能。”
“真是遗憾啊。”
黑袍身影们喟然叹道。
“少废话！”
艾缇诺碧金瞳孔内光芒暴涨，恐怖的仙力席卷而出，几乎瞬间便将那些身影笼罩在内。
“等等！树使大人！”
然而就在这时，那些暗精灵却陡然上前，将那几个黑袍身影护在身后。
“你们？！”
少女惊怒。
“抱歉，树使大人，他们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您若杀死他们，相当于将我们逼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