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梅比乌斯口中的岛屿，自然是那片苍白之海深处的荒岛，而这一路上，即使慕北心中疑惑无比，但无论是维尔薇还是梅比乌斯，似乎都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梅比乌斯……我的无限刻印，觉醒了。”
梅比乌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之前我的灵魂破碎，是爱莉希雅救了我……她用了无限刻印的力量？”
蛇瞳女孩回头瞥了她一眼：“你话真多，等到了地方，自然会清楚。”
慕北深吸了口气，梅比乌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她更加担忧。
也罢，既然所谓的真相就在眼前，那她也不急于一时。
三人登上那座岛屿，熟悉的黑红色雾气迅速凝结，朝她们扑来，却被梅比乌斯抬手间，她的裙下涌出无数墨绿色的奇异物质，与之彼此交织纠缠在一起。
“进去。”梅比乌斯说道。
慕北迟疑了一瞬。
“慕北小姐，跟我来吧，你想知道的一切，现在，就在那里。”维尔薇迈步上前，回头朝着少女露出些许笑容。
少女跟在维尔薇的身后，穿过那被墨绿色物质填充到动弹不得的黑红色方块封锁，很快来到了当初她曾经抵达过的祭坛，那些随着之前变故而坍塌的石柱，不知为何，此刻竟恢复如初。
而那深紫色的光影，赫然再次屹立在祭坛的中心。
望着那抹光影，维尔薇取出了某件事物。
慕北看得很清楚，她的掌心内，那是一只精致的紫色沙漏，和的样子很像，但又有所不同。
“慕北小姐，去见证所谓的真相吧。”
维尔薇将手里的沙漏递给她。
少女将其攥住，旋即抬眸望向祭台，迈开脚步。
一步一步，脑海内并未出现疼痛或阻塞，那深紫色的光影，仿佛就矗立在中央，等待着她的接近。
终于，在她来到面前时，指尖触碰那光影的一瞬，周遭的石柱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陡然亮起璀璨的光芒。
慕北眼前的景象蓦然发生了变化。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抹模糊的光影，缓缓拉伸，放大，最后勾勒出一个清晰的人型轮廓。
人影眉睫轻颤，渐渐睁开了双眼。
与少女彼此对视。
她的眼神复杂至极。
“你……”
慕北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
“我？”
此时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个样貌与她一般无二的少女虚影，只不过她的身上，却被无数细密的黑红色锁链贯穿身躯，被周围的石柱死死束缚在原地。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少女虚影喟然叹息。
“好久不见，我的宿主。”
“宿主？！”
“确切的说，你应该……用来称呼我，或许更加合适。”
震撼，从眼前的存在口中听到系统这个词汇时，慕北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背后尾椎直冲天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我的存在便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桎梏，束缚于此地。”
“用来引导你的那个系统……不过是我们在仓促间临时制成的仿品。”
“我们？”
“我……还有另外一位英桀。”
“她的名字，叫阿波尼亚。”
少女虚影……或者说真正的系统，神情略显沉重：“她是那位无瑕之人最初凝结而出的英桀，也是唯一凝结成功的英桀。”
“但那个时候，为了保护你……和无瑕之人，她最终自愿选择与我融为一体，失去了自己的存在。”
“阿波尼亚……无瑕之人……”
慕北喃喃自语。
“所以……我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我的记忆……我的妹妹……我的家人，她们难道……全部都是……？！”
“你的记忆，并非虚假，你的由来，源自我昔日之主所在的那个维度，但更多关于你的过去，已然非我所能知晓之事。”
“至于我……”
少女虚影艰难地挣扎了一下被死死贯穿的身躯，注视着眼前神情茫然的慕北，唇角微微露出些许笑容。
“你可以唤我为。”
“也可以称我——”
“第三火种，时空火种——。”
“抱歉，我的宿主，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陪伴在你的身旁，但所幸……无瑕之人她终究没有辜负与我的约定。”
“无瑕之人……你说的无瑕之人，难道是……”
“是爱莉希雅。”身后响起了女子低沉而略显复杂的声音。
慕北回过头，维尔薇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
“只有她，也只能是她，才能够背负这个称呼。”
“无瑕……无瑕。”
“真我无瑕。”维尔薇眸中泛起几分怅然，忽而一笑。
“那个单纯而美好的傻瓜。”
“总是憧憬于对所有人都完美的结局。”
“除了……”
“她自己。”
维尔薇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慕北小姐，我想……我有必要向你寻求一个答案。”
慕北失神地望着她。
“如果……”
“你和爱莉希雅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你该如何选择……”
“你说什么？！”
维尔薇笑了笑：“别紧张，你就当我……只是随口问问。”
少女愣住了。
她和爱莉希雅……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
这种问题，她该如何说出答案？
“我……”
“我……”
慕北垂眸，轻声呢喃。
“我不会让她死的。”
“好。”维尔薇深深地注视着她。
“希望，你能够永远记住这句话。”
话音落罢，维尔薇眸中齿轮转动，她突然咧嘴一笑，拍了拍慕北的肩膀：“好啦好啦，不要这么沉重，轻松一点，好不容易知道了你想要的真相，现在该做些正经的事情了……不是吗？”
“这位女士，之前答应你的东西，我已经完成了。”
“喏。”
慕北举起手里的紫色沙漏，时影虚华的神情略显犹豫。
“可以吗？如果我脱离封印，无瑕之人就不可能再……”
第337章
寻找爱莉希雅，予她的故事
“已经不重要了。”
维尔薇轻声说道。
“爱莉希雅，已经去做她想要去做的事情了。”
“你说什么？”慕北猛然回头：“爱莉希雅怎么了？她不是在梅比乌斯那里吗？！”
“对，是还在，但是我们的爱莉希雅，她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而不是……以我们的记忆所填充而成的……虚假的幻影。”
“不理解是吗？”
维尔薇轻轻抬起右手，并指为掌，朝着自己的左臂斩去。
下一刻，在慕北难以置信地目光中，那条左臂蓦然断裂，化作淡淡的光点，落在地上，旋即汇聚成一道模糊的轮廓，最后凝实成一个人影。
粉色的长发，妖精般精致的尖耳，少女眉睫轻颤，微微睁开双眼，瞳孔中尽是茫然和空洞。
“爱莉……希雅？”
“看到了吗？”维尔薇似乎有些不适应失去一条手臂后的身体反应，深呼了几口气，方才轻声开口。
“如你所见，这也是。”
“若我想，我还能用我的记忆，帮她勾勒出性格，勾勒出她的所有，让她成为一个……‘真实’的。”
“但她终究不是她。”
“用这位时影虚华女士的专业术语来形容，这是一个简陋的。”
“她的上限，取决于我的上限。”
“虚华构造体？”
“对。”维尔薇轻轻挑眉：“其实我们都是这样的存在，所以……那个时候，凯文才会说出……虚假的幻影……这样的话。”
“所以……在我看来，来到这个空间的英桀们，实际上……全部都是……”慕北声音颤抖。
“嗯，爱莉希雅，是她将我们带来的。”
“我们的所有，都源于她，我们十三个人加起来，就是真正的爱莉希雅。”
维尔薇喃喃自语：“凯文，是对她而言，最危险的存在。”
“英桀之中，唯有凯文的实力，要胜过真实的她，一旦凯文使用出的力量，超过了那具虚华构造体所能承载的极限，就会影响到爱莉希雅自己。”
“那样的话……她大概真的会死吧。”
慕北的声音在不断发抖。
“她去了哪？”
“她……是去寻找凯文了吧，你应该知道的，无限刻印的觉醒，是她为了救你，将梅比乌斯博士的力量给了你。”
“你……和我们不同。”
“你是真实的存在。”
“她帮你强行觉醒无限刻印，代价……远比悉心雕琢出一个全新的梅比乌斯博士要沉重得多。”
“慕北小姐，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择，有三个，第一个……”
“没有三个！”
慕北几乎嘶声怒吼道。
“我……只会有一个选择！”
维尔薇耸了耸肩：“好吧，最不利于你的选择……”
“但……也是最真诚的选择。”
“慕北小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呢。”
“希望你……得偿所愿。”
……
边界战场上，一道紫色的雷霆挟裹着纤细的身影，自长空暴掠而过。
天空中那璀璨的星海，光辉在彼岸天边的尽头汇聚，让她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路上，她看到过火海燃烧的余烬，那是凯文留下的痕迹。
余烬早已冰凉。
连同她的心一起。
快点，再快一点！
披风上的樱花剑刃印记璀璨到极致，掌心的霆雷诛邪接连不断地迸发出惊人的威能。
少女眼眸颤动，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这是灵魂还未完全复原的她，强行催动刻印的下场。
但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只想立刻找到那个人。
那个喜欢在她耳畔，说着俏皮而轻快话语的女孩。
爱莉希雅。
远处那坍塌的建筑群已经出现在视线尽头，然而就在这一刻，天空中那道汇聚的光影渐渐散却，连同无数璀璨的星辰一起，黯然失色。
慕北瞳孔骤缩，再次加快速度。
但渐渐的，她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神情略显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那片崩碎的空间内，火焰还在燃烧。
然而在那中央，唯一耸立的冰晶平台上，白发的身影孤独伫立。
她呆呆地望着他，他抬着头，望向天空，手里拄着那柄大剑，一动也不动。
“凯文……”
像是听到了少女的低喃，男人微微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