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伊尔明！”璧君死死盯着他。“看起来，她还是没忍住，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亏她还告诫我，让我隐瞒真相。”
男子幽邃的独眼内，流露出一丝嘲弄。
“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记忆？”
伊尔明站起身，缓慢地朝她走来。
“已经被抹去的记忆，本王如何能还给你？”
“璧别再天真了。”
“坎瑞亚的人界力依旧会因你而汇聚，但她已经没有承担的资格了。你取代了她的身份，就好好扮演你璧君的角色。”
“扮演？”璧君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伊尔明，你什么意思？”
“不要节外生枝。”
伊尔明走到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那只独眼冰冷地俯视着女子的双眸。
“你只是一个人偶。”
“摆脱璧君的身份，只会让你失去最后的遮羞布。”
“她不需要一个没用的仆从、侍女。”
“坎瑞亚也不需要。”
“你……没有选择。”
女子死死咬紧牙关，看着男人唇角微微露出的笑容。
“现在，你还想要恢复记忆吗？”
灰发女子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来人，送璧君出去。”
戴因斯雷布缓缓走了进来，他看着那眼神茫然的灰发女子，微微低下头：“璧君大人，请。”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殿之内，伊尔明的独眼隐隐泛起波澜。
如腐朽血迹般的暗红色，渐渐覆盖了他的瞳孔。
阴影处，数名披着紫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走出。
它们……朝着站在大殿内的独眼男子，弯腰躬身，跪地叩首。
“王，教团已经基本确立，主祭已定，咏者与使徒只需慢慢斟酌人选添补，只是……执法者一职……”
“那位戴因斯雷布……根据探查，他似乎没有服下过。”
“斯雷布？我记得他之前明明索要过……呵，有意思。”伊尔明神情微妙。
“我讨厌有自己想法的剑。”
“既然他不愿，那就让他留下。”
“和坎瑞亚一起陪葬吧。”
……
“璧君大人，属下只能送你到这了，请便。”
宫廷之外，戴因朝着女子躬身行礼。
灰发女子木然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离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金发的骑士微微蹙眉。
“殿下呢？”
“殿下好像一直没有回来，统领，您是要……”
“哈夫丹，派人转告殿下，他的老师……算了，我还是亲自去吧。”
“这件事……必须由殿下亲自定夺。”
夜，显得格外漫长。
女子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贤者塔？不，她不想……也不愿回到那里。
去找她？
可是……现在的自己，究竟该怎么去面对她？
坐在无人的巷弄台阶上，灰发女子蜷着双腿，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低着头。
皎洁的月光垂落在她面前的地面上，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苦闷。
小北……小北……
她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才不是小北，那不是她的名字！
可如果她不是小北……那她究竟是谁？
“你是谁，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去成为谁，想要去做些什么。”
女子茫然抬起头，月色的辉映下，红眸的少女孑然屹立，笑意盈盈。
PS：愿长者在天，魂佑华夏。
第463章
莫要再遗忘她，原初的苏醒
“你是……”
看着少女略微熟悉的面容，女子却不敢确认。
“天地间的每个生灵，也不是生来便有意义，所谓的意义，本就是由我们自身赋予的。”
红眸少女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捧起她的面庞，眼波如星河流转，那眸中点点星光温柔得似要溢出。
“小北？璧君？记忆的残影？不，他们都不是你。”
“你就是你，唯一的你。”
“想要去做些什么，情愿为谁去做些什么，那些理所应当都是出自你内心的想法。”
灰发女子的眼眸轻轻颤动，她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似乎依稀看到另一个她的模样。
那绯红的裙摆，清冷而又显稚嫩的面庞，眼神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平静和沧桑。
她便这样捧着自己的面庞，对着自己说道：“是你的陪伴，你的善良，你的温柔，慢慢地帮助我找回那个曾经的自己。”
“我希望你能够继续陪着我走下去，不是以任何别的身份，只是你自己。”
“独一无二的你。”
“真的吗？”女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我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啦。”少女双手揽过她的臂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你可是我的呀，一点点帮我治疗，找回我失落的情绪，那不是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吗？”
“我需要你。”
“别再难过，回到的身边去，好吗？”
女子低下头：“可我……失去记忆的我，如今到底算是谁呢？”
“我甚至……说不出自己的名字。”
红眸少女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觉得……慕忘这个名字，怎么样？”
“慕忘？”女子愣住了。
“忘……忘记过去，只留下现在吗？”
她沉默了许久。
树姐姐！璧君姐姐！
脑海深处似乎有个声音不断呐喊，天真而喜悦。
代替她，成为璧君……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那个声音渐渐变得迟疑。
不，我必须做到！只有这样，我才能始终陪在姐姐的身边。
迟疑到坚定，几乎在一瞬间。
数百年的等待，在看到她的身影时，我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姐姐，欢迎回来。
我……一直在等你。
璧君姐姐似乎很疲惫，很难受，她虽然从未说过，但我可以感受到……我该怎么才能帮她……我帮不了她，只能努力在她面前露出笑容，照顾好阿空和阿荧，不让冰姐姐打扰她。
……
我不想，不想忘记！我不要忘记她！
求求你，除了记忆，真的不可以！姐姐！璧君……姐姐……救救我。
晶莹的泪水，顺着女子的眼角缓缓滴落，她失神地抚摸着自己的面庞，为什么呢？她明明不是人类，为什么会流泪呢？
那个声音，为什么让她的心如此难受？
难道是……
“谢谢你，替我继续陪伴她，守护她。”
女子蓦然抬眸，模糊的眼前，那戴着面纱的，朝着她弯了弯眸。
“今后还得拜托你继续照顾啦。”
“那个给予我们生命的……姐姐。”
“小……北？”
那身影却不再言语，只是用力挥了挥手，她灰发微扬，裙摆纷飞，渐行渐远，踏着月色消失在了女子视线的尽头，半空中，徒留下一道余音未散的缥缈话语。
“答应我……千万不要再忘记她，慕忘。”
女子捂住自己的心口，泪水流着流着，她却露出笑容。
“好，我答应你。”
这一刻，天亮了。
……
“可恶，我真的很好奇，那天你把我赶走之后，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你的变化这么大？”
“艾莉丝，你再干扰我，就给我出去！”
“嘿嘿，好啦好啦，我的好莱茵多特，你忍心赶我走吗？我那么尽心尽力帮你做实验。”
金发女子懒得理会她，女精灵撅了撅嘴，故作不满，娇哼一声。
她的目光落在那几具摆放整齐的躯壳上。
“你不是说要销毁他们吗？”
“怎么还留下了？”
“师姐说要留，就留。”
“你师姐？喔，是那位璧君大人！嘿嘿，我好想认识她一下，莱茵多特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
“不能！”
“小气鬼！”
虽然莱茵多特对艾莉丝语气颇为不耐，但实际上，艾莉丝却凭借那种独特的性格魅力，成为了她少有的朋友之一。
以至于外人基本禁入的地下研究室，这丫头可以来去自如。
而另一边，慕北与璧君，或者说，慕忘……
“怎么？无论如何，今天的治疗，也得继续吧？”
“毕竟你的情绪还没恢复。”
看着弯眸浅笑，仿佛之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灰发女子，慕北竟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我的……璧君姐姐？”女子歪了歪头，伸手捏了捏慕北的侧脸。
慕北拍开她的手，微微吸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
“我说过，现在的你不是小北，不必勉强自己这样称呼我。”
“这可不是勉强。”女子笑了笑。
“不可否认，是你给予了此身生命，现在她的记忆消散了，那么……我会替她继续守护你。”
“你还是我的璧君姐姐，只不过璧君这个身份，我会替姐姐背负下去，但是私底下……我给自己起了个新的名字。”
或者说……是她送给我的。
“……”慕北明显被她的这番话弄得愣了片刻。
“什么？”
“慕忘。”慕忘背着双手，冲着她莞尔一笑。
“这个名字，怎么样？”
……
天空岛，至高神殿。
白发赤足的神明平淡地伫立在殿堂之内，她的周身，氤氲着暗沉的漆黑气息，那些气息似从大殿深处弥漫而至，让她的眼神明显冷了冷。
可她却并未表露出厌恶与痛恨的情绪。
有的，只是深不可见的悲凉。
星天之上，无数星辰神座似乎隐隐震颤，渐渐闪烁出明亮的光芒。
它们仿佛在欢呼，在歌颂。
属于它们真正的神灵，正在从沉眠中复苏。
卡侬……
那道声音回荡在脑海中时，白发的神明沉默着。
“原初，唤吾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