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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胡轻侯脸色发青,小心地?问道:“能不能分期付款?我?十年内付清本金和利息?”

    刘洪秒懂“分期付款”的含义,大?笑:“这个女子真是有趣。”

    胡轻侯小心翼翼地?瞅刘洪,还好,没有下半句“我?记住你了”。

    刘洪向前微微倾身,眼中精光四射,问道:“你有多少钱?”,尽在晋江文学城

    胡轻侯立刻“量力而行”,打了个对折:“民女有五十万钱。”

    刘洪笑了,穷鬼!

    他看着一脸紧张,患得患失的胡轻侯,悠悠地?道:“朕不能便宜了卖你,坏了行情。不过,朕可以接受……”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分期付款”四个字太过粗俗不雅,道:“……赊欠。”

    胡轻侯顿时欣喜若狂。

    刘洪盯着胡轻侯,眼神转厉,沉声道:“但是,你要好好为朕办事。”

    胡轻侯用力点?头?:“是,民女……不,微臣誓死效忠陛下,陛下的愿望就是微臣的使命,微臣就是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定然完成陛下的旨意,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洪仰天大?笑,意甚得意,道:“朕擢你为羽林左监丞,年俸三百石。”

    下一秒,没听到胡轻侯的谢恩声,唯有狂笑。

    “哈哈哈!陛下授我?为官了?我?是官了!我?是官了!哈哈哈哈!”

    小轻渝感到姐姐轻轻捏她的手,机灵地?跟着大?笑:“我?姐姐是官了!我?姐姐是官了!”

    刘洪看着毫无仪态的大?笑的胡轻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全身。

    他卖了这么多官位,可没见?那些?官员如此激动的,大?多数时候只看到一张虚伪的礼节化的笑容,他都搞不清楚那些?买官的人到底有没有觉得高兴。

    而今日?从胡轻侯失态的狂喜中,刘洪深深感受到了自己是天子,拥有让一个平民平步青云的权力。

    “我?是当今天子。”刘洪大?笑着大?步离开?。

    一群穿着仆役装的侍卫护着他鱼贯而出,张让回头?看了一眼胡轻侯,微笑离开?。

    孙璋留在大?堂,恭送刘洪。

    刘洪边走边叹息道:“孙璋家中真是简陋狭小啊,那些?孙常侍的家比皇宫还要华丽的言语果然都是诬陷。”

    他至少收到了几百封奏本,都是弹劾十常侍建造的豪宅比皇宫还要精致,有违礼制,又有贪污受贿之嫌。

    他一直不怎么信,十常侍一日?十二个时辰几乎都在宫中陪伴他,在宫外建造房子养老鼠吗?

    今日?见?了孙璋的房舍,何来富丽堂皇?孙璋家中就是仆役都没几个。

    张让苦笑道:“我?等?是陛下内臣,不容于外臣,流言蜚语自然是多了些?。”

    刘洪点?头?,张让等?十常侍是他的亲信,那些?乱臣贼子自然容不得他们的。

    他安慰道:“阿父莫要惧怕,朕理会?的,绝不会?让那些?外臣构陷了你们。”

    他亲自验证了奏本真假,对朝廷臣子的观感更加差了,一群造谣之徒,居心叵测。

    张让听着久违的“阿父”,确定危险终于过去?了,而且刘洪对他的信任更上层楼。

    待出了孙宅,刘洪上马车前又看了一眼大?堂方向,问道:“那胡轻侯能够知道朕要她做什么吗?”

    张让微笑道:“老奴看那胡轻侯还算机灵,定然是能够领会?陛下的深意的,哪怕她不能理会?,孙璋也会?让她理会?的。”

    刘洪微笑,有一群忠臣在身边果然办事方便多了,进了马车。

    “回宫。”张让低声下令道,马车缓缓前进。

    孙宅大?堂中,孙璋见?刘洪出了孙宅,宅院中再无内宫人物,这才?直起了腰,厉声喝道:“胡轻侯,你好大?的胆子!”

    孙三毛刚进了大?堂,正听到孙璋呵斥胡轻侯,大?喜过望,道:“三叔,这胡轻侯在客栈踢了我?!还下令仆役将刀子架在我?脖子上,简直不把你放在眼中,不如就……”

    孙璋一脚踢在孙三毛身上,他老了,力量不足,没能伤了孙三毛,甚至没能将孙三毛踢倒。

    孙三毛身体一晃,心中一怔,然后利索地?倒地?惨叫。

    孙璋呵斥道:“滚!”

    孙三毛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离开?,心里茫然,胡轻侯就如此重要,重要到孙璋要当着胡轻侯的面打他这个亲侄子?

    胡轻侯冷冷地?看着,大?家都是影帝,这种垃圾套路也拿得出手?

    待孙三毛走远,大?堂中再无他人,这才?深深鞠躬:“胡某鲁莽,方才?差点?害死了孙常侍,胡某知错了。”

    孙璋温和地?笑着:“胡左监丞可知道你错在何处?”

    他笑容温和,心中其实大?怒,今日?差点?被胡轻侯害死了!

    这草莽之人真是不知深浅,只怕此刻尚且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孙璋语言中带着询问和期盼,心中鄙夷。

    胡轻侯多半以为她不该鲁莽大?叫着“我?胡轻侯来了”等?等?走进大?堂,或者以为不懂礼节连累了他。

    一个女子也就只懂得“礼”了。

    胡轻侯叹了口气?,道:“胡某不该胡能够看到紫气?什么的。”

    孙璋一怔,认真打量胡轻侯,慢慢地?道:“你竟然知道你错在了何处?”

    胡轻侯苦笑:“巫蛊之术历来是宫廷忌讳,岂是可以随便提的?胡某为了解释为何知道陛下在此,口不择言,出口就后悔了。”

    她“看到紫气?”纯粹是想拍马屁,“紫气?龙气?”是?中拍皇帝皇子马屁最常用的伎俩,她随便就采用了。

    可话一出口,她就注意到站在那皇帝两侧的两个老者脸色一齐微变,瞬间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误,然后一有机会?就急忙撇清,也不知道是皇帝不在意,还是皇帝看出了她胡八道,没有追究。

    孙璋微笑着看着一直牵着胡轻侯的手,乖乖的不闹腾的小轻渝,没搞明白为什么胡轻侯在拜见?自己的时候也要带着小妹妹。

    他慢慢地?道:“你今日?运气?好,不然你全家,以及老夫全家都要掉脑袋。”

    胡轻侯重重点?头?,真是运气?好。

    孙璋冷笑一声,叹息道:“巫蛊啊,前皇后宋皇后就是被大?臣诬告实行巫蛊之术而废后,最终死在冷宫之中的。”

    孙璋微微出神,宋皇后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看着一个皇后或者一个年轻女子在顷刻之间从人间最高贵的位置上坠入地?狱,不由得他不感慨,不小心。

    胡轻侯真心后悔。

    猜到皇帝就在孙宅要亲自见?她的时候,她所?有心神都放在猜疑皇帝的动机,以及塑造自己的鲁莽、无知、野蛮,却忠心耿耿的人设上,言语出口前未能思索仔细了,差点?坑死了自己。

    以后一定要引以为鉴,好运气?可一不可再。

    她对着孙璋拱手道:“孙常侍,胡某托孙常侍的福分成了官员,以后就是孙常侍的属下,还请孙常侍多多提点?。我?尚且有二十万钱,就在府外,立刻派人送来。”

    孙璋面色更加和缓了,微笑道:“你年纪轻,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怪不得你,以后小心些?就好。”

    他笑道:“胡左监丞可知道陛下要你做什么事?”

    胡轻侯重重点?头?:“胡某因何而入陛下龙目,陛下就是要胡某做何事。”

    孙璋点?头?,道:“胡左监丞一定要认真办事,切莫多言。”

    最后四个字重音,聪明人之间沟通应该不用得太多吧,有些?事情不但不能写在纸上,同样?不能出口。

    胡轻侯脸上毫无笑容,严肃无比:“胡某晓得,胡某今日?从未来过。多谢孙常侍提醒,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孙璋点?头?,果然是聪明人,微笑道:“都是为陛下办事,本该如此。”

    什么“大?恩大?德”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戏子,嘴里的话没有t?一个字能够信任。

    胡轻侯又与孙璋闲聊几句,重重地?表了忠心,又指挥山贼交割了买官首付五十万钱,孙璋的好处费二十万钱,这才?告辞。

    孙璋客气?地?送她出大?堂,随口道:“胡左监丞若是没有见?到陛下,而是只见?到了老夫,又有何求?”

    胡轻侯站定了脚步,眼神陡然悲伤无比:“不敢欺瞒孙常侍。”

    孙璋微笑,小奸臣年纪虽轻,但是道行很高,没有一秒钟放松警惕,看来是套不出真话了。

    胡轻侯道:“胡某今日?得见?孙常侍,并?未想着能够当官。”

    孙璋慈祥地?笑:“哦?”听你鬼扯。

    胡轻侯真诚地?道:“胡某是个女子,又是平民,哪敢奢求官职?胡某从冀州来到京城,要的只是庇护。”

    她轻轻地?摇晃胡轻渝的手,道:“胡某父母早逝,家中虽有薄财,但是家族中有人想要谋财害命,胡某不敢留在家中。”

    “胡某有些?手下,但这些?手下看胡某只是一个女子,并?不畏惧胡某,时刻想着背主做贼。”

    “胡某不在乎那些?钱财,胡某只想与妹妹活下去?,可是想要活下去?,胡某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靠山。”

    孙璋微笑道:“不曾想到胡左监丞生?世如此可怜。”继续编!

    胡轻侯深情地?看着孙璋,道:“胡某想要的靠山就是孙常侍。”

    “孙常侍乃陛下身前红人,权势遮天,富贵无比,天下人皆要仰孙常侍鼻息。”

    “孙常侍若是能够看在胡某可怜份上庇护胡某姐妹,胡某姐妹自然是一飞冲天。”

    “若是孙常侍严守本分,不能对胡某姐妹施以援手,胡某只要能够与孙常侍上几句话,那也是莫大?的荣耀。”

    “回到冀州与官员了,胡某曾经与孙常侍过话,吃过酒,狐假虎威,那些?官员也绝不敢怠慢了胡某,日?常必然要照顾胡某姐妹几分,胡某的小命就保住了。”

    孙璋温和地?笑着:“原来胡左监丞只是为了活命啊。”咦,好像很合理啊。

    胡轻侯用力点?头?,当然合理,因为这些?话字字是真,绝无虚假。

    在胡轻侯的计算中,孙常侍能够保举她为官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

    堂堂何大?将军得了她的好处都不敢保举她当官,只是给了银钱就当做了结了情分,她怎么会?认为孙常侍有能力保举她做官?

    胡轻侯想要的只是与孙常侍的一次友好谈话。

    只要有了一次货真价实的友好谈话,胡轻侯出了孙宅的大?门就会?四处扬言与孙常侍把酒言欢,已经拜在孙常侍门下,为孙常侍门下之走狗。

    待那些?山贼将这个谣言从京城一直传到了冀州,胡轻侯就立刻离开?京城回冀州,然后大?摇大?摆去?见?冀州的官员,购买田地?,做个乡绅。

    那些?冀州官员见?到京城著名?“东街胡轻侯”,打探后确认全京城都在传胡轻侯与孙常侍关系不错,联想到那“孔二十事件”,分分钟就会?觉得其中有隐情若干。

    只要胡轻侯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那些?冀州官员凭什么要拿自己的乌纱帽去?赌胡轻侯与孙常侍的关系?

    胡轻侯认为自己有了“孙常侍门下走狗”的大?伞,一定可以在冀州过得舒舒服服,安全无比。

    以前的一切罪证都会?被一笔勾销,从此洗白成为大?善人大?地?主。

    这套伎俩毫不高级,在另一个时空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屡见?不鲜,一张与某某领导的合影照片足够让某个商人拿到巨额投资,或者摆平某个案件。

    时代在进步,这套粗浅的垃圾伎俩却一直存在,在人情社会?似乎永远都会?存在被骗的人。

    胡轻侯简单山寨,已经想好了更多的后续手段,比如逢年过节就敲锣打鼓送礼物去?京城孙常侍府上,冀州官员见?了谁敢怀疑她是孙常侍的门下?

    她也可以写几个字假装孙常侍送给自己的,比如“难得糊涂”,“国之栋梁”,“天下为公”等?等?。

    那些?冀州官员敢不在年节时候上她家送礼吗?这小日?子自然就舒服了。

    可惜的是如此简单又容易执行的计划却被现实打击得粉碎,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意外。

    孙璋送胡轻侯到了大?堂外,拱手道:“胡左监丞今日?在府中莫要离开?,任命的圣旨很快就到。”

    胡轻侯激动地?捂住脸嚎哭:“多谢孙常侍,胡某一定永远记得孙常侍的恩德。”

    ,尽在晋江文学城

    孙璋摆手,懒得配合演戏,目送胡轻侯牵着蹦蹦跳跳的小轻渝出了孙宅。

    “孩儿们,以后本座就是官老爷了,哈哈哈哈!”胡轻侯放声狂笑。

    一群山贼大?喜,纷纷恭喜道:“大?当家大?喜啊!”

    “大?当家福如东海!”

    “大?当家是官老爷了,呜呜呜呜~”“嘤嘤嘤~”

    孙璋听着宅子外胡轻侯的“豪迈”笑声,以及一群山贼的胡乱恭喜,心中再次对胡轻侯有了深刻的认识:“胡轻侯也不容易啊。”

    难道她得被下人胁迫竟然是真的?这就奇怪了。

    孙三毛跑过来,低声道:“三叔,那胡轻侯以后是朝廷官员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女子也能为官?三叔竟然有本事许女子为官?

    他又委屈了,那为什么不让他为官?

    孙璋冷冷地?看着孙三毛,厉声呵斥道:“你以为你也配当官吗?你若是有那个胡轻侯一成的机灵,我?早就让你当官了!”

    他看着莫名?其妙又不甘心的孙三毛,拂袖回自己的府邸。

    孙三毛的宅院寒碜无比,他怎么可能住在这里?

    孙璋一路前行,心中缓缓思索。

    胡轻侯能够知道巫蛊之乱,能够哄刘洪开?心,若是有了美貌,只怕是个比何皇后更加厉害的人物。

    他微微叹息,又冷笑了,何皇后其实还算有良心,但是何屠夫就是一条没良心的蠢狗,真以为别人就看不出他的心思?

    也就只有郭胜这个傻瓜才?会?死挺何屠夫。

    马车慢慢停下,孙璋到了自己的豪宅,数百奴仆恭敬地?行礼。

    孙璋踩着一个仆役的背下了马车,早有仆役送来热毛巾和热酒。

    他随手擦了擦,饮了酒,身体舒服了些?,缓缓走向大?堂。一群仆役一声不吭的跟在他的身后。

    孙璋嘴角露出了微笑,今日?虽然意外不少,但是收获极大?。

    一直以来担心被刘洪发现的豪宅已经顺利度过了危机,再有几百个大?臣攻击十常侍的豪宅比皇宫还要高大?,刘洪也绝不会?信的。

    刘洪多疑,却又盲目自信,只要他认定了那些?官员居心叵测诽谤构陷十常侍,那么十常侍就不会?有任何的忧患。

    只是……

    孙璋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是刘洪为什么如此好色?就这身体能够坚持多久?

    他有些?失望,胡轻侯是个机灵的人,为什么就没有美貌呢?

    一个家人只有一个妹妹,且羞辱了孔二十的宫中佳丽显然比何屠夫一家老实可靠得多。

    ……

    胡轻侯回到了客栈,立刻大?呼小叫:“来人,清洗街道,洒水除尘!”

    “来人,准备香案!”

    “去?买最好的香!”

    “列队!”

    一群山贼欢喜地?忙碌着,立刻引起了客栈其他人和路人们的围观。

    “胡轻侯在搞什么?”路人们对卖天下至宝的胡轻侯熟悉无比,能够将竹片买到天价的人全洛阳都没几个。

    胡轻侯看着路人们,神采飞扬:“胡某要当官了!哈哈哈哈!”

    一群山贼兴奋大?叫:“大?当家是官老爷了!”

    路人们见?胡轻侯一伙人多势众,不敢辩驳,急忙拱手道喜:“原来胡姑娘要当官了,大?喜啊!”

    “恭喜,恭喜。”

    “如此大?喜,当讨一杯喜酒喝。”

    一转身,鄙夷之情四溢。

    有路人不屑地?道:“一个女人也想当官?有没有脑子啊?”

    有路人耻笑着笼着手,远远地?望着忙忙碌碌兴奋无比的胡轻侯等?人:“无德无才?,既不是孝廉,也没有衙署征辟,也想当官?”

    铜马朝想要当官基本只有四条路,第一是察举制度下被推荐为“孝廉”等?,这是地?方官员的权力,每年只有一两个名?额。

    第二是征辟,权力在于各个“衙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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