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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爬梯子的百姓浑身都是冰凉的水,瞬间寒冷刺骨。

    城头的太尉府士卒大?笑:“倒也!倒也!你忒么的快点倒下吧!”

    秋末深夜的气温有?些低,而井水在?月色下更见冰凉,被一桶井水从头泼下的感受绝不是正?午阳光下那?温和柔情的感受可以?相比,当真?是一盆凉水从头泼下,立马冷到脚底。

    爬梯子的百姓咬牙死死地抓住梯子,就是没有?惨叫着逃走?。

    城头的太尉府士卒毫不在?意那?百姓的无谓坚持,随手又取了一盆水,再次泼下。

    那?百姓忍不住尖叫出声,可却依然死死地抓住了梯子。

    四周无数在?水井边排队的百姓含泪看着那?梯子上的百姓,叫道:“好汉子!”

    “不要怕,我们支持你!”

    “兄弟们,给我顶住!”

    城头第三盘水泼下,那?梯子上的百姓明显手脚都在?颤抖,城头的太尉府士卒狂笑:“我看你怎么死!”

    周围进攻的百姓一齐退开一泼水之地,握紧了拳头给那?梯子上的百姓鼓劲:“士可杀不可辱,坚持住!”

    “是男人的就冲上去!”

    “好汉子不怕水!”

    “祖宗保佑你!”

    那?梯子上的百姓终于爬到了梯子顶部,将手里的水用?力泼在?了那?士卒的头上。

    无数百姓仿佛打了胜仗,大?声欢呼:“万胜!万胜!万胜!”

    那?太尉府的士卒忍着冰凉,又取了一盆水,狞笑着看着那?梯子上的百姓,道:“我看你还能忍多久,是男人就不要躲!”

    那?百姓不躲不避,任由?那?太尉府士卒将水泼在?身上。

    他恶狠狠地盯着那?士卒,伸手,取到了下方百姓递上来的水盆,满是水的脸上同样狞笑着:“是男人的就不要躲!”

    一盆水泼在?了那?士卒脸上。

    周围无数百姓和士卒一齐叫着:“好汉子!”“硬汉子!”“加油!”“快给他们水!”

    两个人在?太尉府的围墙的两边,站在?梯子之上,你一盆水,我一盆水,坚决不躲。

    转眼间各自二三十盆水当头淋下,那?太尉府的士卒终于忍不住,缩头躲过了一盆水。

    四周无数人大?叫,没想到这么快就分了胜负。

    那?梯子上的百姓张开手臂,仰天怒吼:“我是东方大?牛!我是东方大?牛!”

    太尉府外无数百姓热血沸腾,拿着水盆奋力进攻,今日非要水漫太尉府不可。

    半个时辰之后,锣声响起,胡轻侯鸣金收兵:“卖姜汤了,卖姜汤!天寒水冷,小心着凉,喝碗姜汤暖暖身体,三文钱一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人生弱智如初见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皇宫中,

    刘洪兴奋地追问。

    虽然知道胡轻侯不可能真地杀了杨赐,他也不会允许胡轻侯杀了杨赐,但?是?他就是?想知道杨赐有?多惨。

    孙璋恭敬地道:“胡轻侯振臂高呼,‘杨赐人渣,

    枉顾国法纲常,

    人人得而诛之,

    吾等上报君王,

    下报天地,今日是也!’”

    “洛阳城内数万百姓高呼响应,

    ‘今日一战定然名留青史,

    敢不效命乎?’”

    “数万人围攻太尉府,杨赐不能挡。阖府衣衫湿透,

    头发披散,如乞丐,

    如疯癫,

    如坠湖中。”

    刘洪大笑:“好!干得好!”

    胡轻侯还是?很会办事的,尤其是?口号中“上报君王,下报天地”八个字,

    将?他排在天地之上,当真?是?很有?眼光啊。

    孙璋淡淡地笑,就知道这些话才是?刘洪爱听?的。

    他慢慢地道:“不过……胡轻侯送来了紧急奏本。”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奏本,上面的字歪歪斜斜,缺少笔画,

    正是?胡轻侯亲笔。

    刘洪懒得看,挥手让孙璋说下去。

    孙璋道:“胡轻侯上奏陛下,

    今夜她花费颇大,已经无钱买米,

    恳请陛下务必报销费用。”

    刘洪不解:“花费?胡轻侯有?什么花费?水又?不用钱。”

    大半夜不睡觉为的是?听?到杨赐有?多出丑,不是?为了看奏本,更不是?为了给?钱。

    孙璋道:“今日胡轻侯雇了三千余人围攻太尉府,每人费用三百文,那就是?九十?万文……”

    刘洪一惊:“这么多?”

    仔细想想,这三百文应该差不多,有?几万围攻太尉府的人中有?几千人是?胡轻侯安排的托儿好像也不多,可这总费用怎么这么高?

    孙璋继续道:“……另购买水盆五千余个,每个五十?文,共二十?五万钱……”

    刘洪无奈极了,泼水总要有?水盆吧,不然怎么水漫太尉府?合理费用啊。

    “……两者合计共为一百一十?五万钱。”

    “胡轻侯说,她没有?这许多钱,此刻还欠着那些百姓和商家的。”

    刘洪想着一百一十?五万钱,只觉打仗真?是?耗费钱财,一晚上的水仗就要耗费这许多银钱,怪不得汉武帝打匈奴后把朝廷拖垮了。

    他沉默许久,越想越心疼,道:“她怎么可以?向朕要钱,又?不是?朕令她花这许多钱的。”

    “格局要大,为朕办事,有?的是?胡轻侯的荣华富贵,怎么可以?盯着区区小钱。”

    四周的宦官宫女平静地看前方,毫不奇怪。

    只听?说刘洪捞钱盖房子买奢侈物品的,何时听?说过刘洪给?人钱。

    孙璋神情不变,恭敬地道:“老奴也是?这么与胡轻侯说的,胡轻侯自然是?愿意?为陛下效劳。”

    “只是?以?老奴看,这何大将?军与杨赐相交多年,纵然胡轻侯数日内连续败坏杨赐名誉,全城百姓对杨赐人人喊打,这何大将?军只怕也不是?这么快能够醒悟陛下的良苦用心的。”

    “多半还需要胡轻侯继续打击杨赐,何大将?军才会有?些感悟。”

    “这胡轻侯若是?没了钱,做事就不那么方便了。”

    胡轻侯若是?没钱了,雇不起人手,以?后撑死就派两三个大嗓门中年妇女在太尉府外叫骂,效果也就聊胜于无了。

    刘洪阴沉着脸,双手负在背后,缓缓踱步,这何井是?个蠢t?材,他暗示这么多了,为何还是?看不懂?

    果然是?胡轻侯办事不力,不曾让杨赐如狗屎般恶臭,人人避而远之。

    孙璋依然弯腰恭敬的低头看着地面,道:“老奴寻思着,这何大将?军交友广阔,与杨赐交好,与袁隗亦交好,杨赐名声臭了,袁隗名声却依然好。何大将?军会不会……”

    刘洪一惊,道:“不错,胡轻侯终究是?朕用得着的。”

    胡轻侯还是?蛮好用的,能够不要脸,做事够无耻,不仅仅可以?用来提醒何井迷途知返,也可以?用来敲打其余大臣,不能就这么舍弃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叹了口气,有?些舍不得,道:“罢了,就给?胡轻侯一百一十?五万钱,朕不会让胡轻侯为朕办事却流血又?流泪的,朕不会亏待朕的忠臣。”

    孙璋感激涕零,声音哽咽,道:“陛下果然深谋远虑,宽厚仁慈。”

    刘洪微笑挥手,心里想着胡轻侯做事太不靠谱,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他呢,他若是?早知道今晚要水漫太尉府,一定找个好位置现场观摩啊。

    “孙常侍,你去与胡轻侯说,以?后但?凡做事必须提前上奏朕。”

    皇宫半夜出门不怎么方便,以?后办大事最好安排在半天,不然没得看就太扫兴了。

    ……

    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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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璋的豪宅。

    胡轻侯看了一眼装了几十?个箱子的一百一十?五万钱,淡定道:“这次能够拿到钱多亏了孙常侍,胡某不敢忘本,只取走五十?五万钱。”

    孙璋微笑,胡轻侯是?个做大事的。他笑道:“轻侯这次做得不错,只是?以?后想要让陛下开心,只怕就不容易了。”

    这次水漫太尉府的兴奋点太高了,以?后不能超过这个程度就无法让刘洪满意?。

    胡轻侯笑道:“若是?只为了让陛下开心,胡某还是?有?很多办法的,但?是?对孙常侍与胡某毫无好处。”

    她看看左右,孙璋点头,左右的人尽数退下,大堂内只剩下胡轻侯姐妹与孙璋三人。

    胡轻侯道:“陛下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对抗士人的人,免得士人总是?打搅他寻欢作乐。此人对陛下而言最好的或者唯一的人选就是?何井。”

    “何井是?外戚,本身没有?什么才华能力,没有?学识,也不是?士人,没有?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出自陛下的赏赐,这个条件简直是?完美。”

    “只要割断了何井与士人的联系,不许何井与士人结盟,何井只能依附陛下,对陛下忠心耿耿,为陛下遮挡风雨。”

    “至陛下百年之后,只要新皇是?何皇后的儿子,何井还能是?新皇的最好臂助,丝毫不用担心没有?门阀、没有?大家族、没有?爪牙、被士人敌对的外戚何井篡权。”

    孙璋点头,深深地看着胡轻侯。

    胡轻侯继续道:“只是?陛下却不肯下狠手,逼迫何井与士人敌对,嘿嘿。”

    孙璋不动声色,胡轻侯真?是?敢说啊。

    胡轻侯继续道:“孙常侍想要的看似也是?一个对陛下忠心耿耿,与士人毫无牵连的何井,其实不然。”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毫无必要。

    孙璋慢慢点头,深深地看着胡轻侯,道:“轻侯已经想清楚了?”

    胡轻侯缓缓道:“还要请孙常侍多多援手。”

    孙璋平静地看着胡轻侯,许久,道:“当年我等以?为何屠夫是?个有?良心的,不想……”

    胡轻侯笑了:“何屠夫是?多久起了异心的?若是?胡某与何屠夫一样,不知道彼时胡某是?多少年纪,朝廷又?是?如何?”

    孙璋真?心笑了,道:“轻侯真?是?令人放心啊。”

    胡轻侯带着五十?五万钱回了客栈,半路上就忍不住大笑:“赚大了!赚大了!怪不得要接政府工程,哈哈哈。”

    别看上报花了一百一十?五万钱,其实都是?虚账。

    胡轻侯只雇了三四百人,每人一百文,还必须自带水盆,总开支也就四万钱不到,五十?五万钱绝对是?让资本家落泪的利润。

    她一边笑,一边心里想着,仅仅靠水漫太尉府是?不可能让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的,只怕还要更进一步。

    但?杨赐杨彪是?废物没错,杨休可是?妖孽啊,实在不敢奢望杨休看不穿或者老老实实配合,只怕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或者新目标。

    胡轻侯有?些郁闷:“我7岁的时候在干嘛?玩游戏还是?补习班?对了,杨休是?哪家补习班的?要不把轻渝也送去补习班。”

    她狞笑着盯着小轻渝:“姐姐送你去补习班!”

    小轻渝眨巴眼睛欢笑:“好啊,好啊!”

    胡轻侯抱着小轻渝打滚,心中叹了口气,这么早摊牌把赌注压在十?常侍是?不是?押错了?小爬虫真?是?可怜,一无所有?,只能拼尽所有?。

    “十?常侍啊,你们一定要机灵点!”

    ……

    洛阳城内,好多百姓都在讨论一件大事。

    “你们是?不是?在说胡轻侯淹了太尉府?”有?人兴奋地问道。

    听?说当日太尉府内水漫过膝,杨太尉的卧榻边都是?水,一翻身就掉到了水里,铜马朝就没有?太尉如此出丑过,洛阳第一人非胡轻侯莫属。

    被问的人不屑地看着那人,呵斥道:“亏你还是?洛阳人,竟然蠢成这样。”

    那人莫名其妙。

    其余人道:“胡轻侯与杨赐两人,一个是?小小的左监丞,一个是?本朝太尉,简直是?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为何胡轻侯屡次冒犯杨太尉,杨太尉却隐忍不发?”

    那单纯的人喃喃地道:“胡轻侯是?疯的嘛。”

    京城民间?早有?传闻,胡轻侯是?疯子,不然怎么会言行举动全不符合礼仪规矩?

    瞧胡轻侯又?编故事又?水漫太尉府,往死里得罪杨太尉,就知道这个传闻还是?靠谱的。

    按理作为一个小官员巴结太尉还来不及,怎么会赶着去得罪太尉?

    除了胡轻侯是?疯子别无解释。

    一群聪明人鄙夷极了:“胡轻侯疯?你全家都疯了胡轻侯都没疯!一个疯子可以?当官?你怎么不去当官?”

    那单纯的人满脸通红,胡轻侯进京数日就当了官老爷,他京城生?,京城长,却只是?个老百姓,其中差距之大不言自明。

    一个聪明人用鼻孔看着蠢货,傲然道:“胡轻侯无父无母,万里迢迢跑到京城求官,好不容易当了官,却立刻往死里得罪太尉府,她求得是?什么?此是?疑点之一。”

    “胡轻侯为什么要宣扬《杨赐与秦香莲》?”

    “纵然要得罪杨太尉,有?的是?办法,比如泼水啊,胡轻侯难道还不会泼水?”

    “泼水多简单,胡轻侯为何要费力编造《杨赐与秦香莲》的故事?”

    “《杨赐与秦香莲》的故事细节完善,合情合理,催人泪下,难道真?的是?单纯的故事?”

    一群聪明人自豪地微笑,全身上下满是?智商上的碾压感。

    那单纯的人傻傻地看着一群聪明人,终于知道众人讨论的“大事”是?什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道:“难道……那秦香莲其实是?……”

    一群聪明人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不错!那秦香莲其实就是?胡轻侯的娘亲!”

    “胡轻侯就是?杨赐的私生?女,胡轻侯宣扬《杨赐与秦香莲》的真?实目的就是?控诉杨赐始乱终弃,抛妻弃女。”

    那单纯的人浑身充满了智慧的力量,重重点头:“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杨赐不敢抓了胡轻侯,换成旁人敢羞辱本朝太尉,早就抓起来打死了。”

    那单纯的人眼中光芒四射,一旦看破了胡轻侯与杨赐的关?系,很多看似不解的问题一一有?了答案。

    “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何井要保举胡轻侯为官,却不肯保举其余泼孔二十?水的人为官,做了一样的事情,何以?厚此薄彼?今日才知道真?相。”

    他握着拳头,得意?又?愤怒:“那是?交叉提拔!”

    杨赐有?外室,太不光彩了,不能与胡轻侯公然相认,更不能扯上关?系,但?怎么可能看着骨血只是?平民?

    杨赐就拜托何井拔擢胡轻侯为官,如此一来外人完全不知道杨赐与胡轻侯的关?系,杨赐依然清清白白的。

    同样的,以?后何井有?什么外室子女要当官,自然就是?杨赐举荐了。

    那单纯的人负手而立,一个个金句从嘴里冒了出来,揭示了天地的秘奥。

    “为何杨赐的儿子杨彪要去见胡轻侯?那不是?见敌人,那是?去看亲妹妹啊。”

    “为何胡轻侯泼杨彪一身水?那是?对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愤怒啊。”

    “为何胡轻侯要水漫太尉府?那是?对父亲不肯认她的憎恨和报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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