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元氏城。
张明远眼冒精光,握紧了拳头,大声道:“我们是?冀州最强的五百人!”
数百精锐高手大声叫道:“最强!最强!最强!”
张明远大声道:“只要我们努力,我们就?能成为校尉!”
数百精锐高手大声呼喊:“努力!努力!努力!”
张明远欣喜地看着精锐高手们:“我五百人个个是?万中挑一的绝世高手,哪怕再一次百里挑一,我等?也能出五个绝顶高手,这?西园八校尉中我等?至少要占五个!”
张明远欢喜无比,老?大没能成为车骑将军骠骑将军冀州牧,若是?手下出了五个校尉,那也是?威风凛凛,权势滔天了。
她仰天大笑:“此时比武如天意啊!”前脚胡老?大刚建立了精锐高手队伍,后脚就?比武定校尉了,这?不是?天意是?什么?老?天爷果然?站在?老?大这?一边。
数百精锐高手大叫:“天意,天意,天意。”
月白瞅瞅人数,哪有五百人,总数也就?只有四百零一点点,她认真开始思考,这?四百余人中谁能够成为八大高手。
祂迷举手:“张县尉!张县尉!我力大无比,武功盖世,可?是?我没有一把好兵器啊。”
她伤心极了:“我就?只有一个棍子,一点点都不顺手。”
祂迷用力挥舞,总觉得手感差了很多t?,而且总怕用力过?大棍子断了,就?这?怎么与?人比武厮杀?
她期盼地看着张明远:“能不能给我一把好点的兵器?”
张明远随口问道:“你要什么兵器?”
祂迷光速掏出一张图纸,道:“我要一把一丈长的长刀!不是?大刀,是?长刀,双手用的!”
长刀的模样她都画好了,刀柄该有多长,刀刃该有多厚,只要照着打造一定可?以做出一把逆天武器。
张明远怒视祂迷,这?是?早有企图?
祂迷挤出灿烂的微笑:“给我一把好刀,还你一个校尉!”用力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其余高手大喜:“我也要一把定制的长矛!”“我要一把长剑!”“我要方天画戟!”“我要如意金箍棒!”
众人卖力地纯真笑着,能不能成为八大校尉不知道,有了一把趁手兵刃实在?是?好到不得了的事情。
月白努力无辜地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上古神兵,分分钟武力值拉满,天下无敌;只有一根柴火棍,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被杂兵打爆。
张明远越想?越有道理,不过?会不会被人忽悠了?是?不是?该找赵恒问问。
……
赵恒面对张明远的定制趁手兵刃的咨询,脸色大变。
张明远有些尴尬了,五百高手为什么自己不打造?当然?是?这?把兵刃费钱啊!看,把赵恒心疼得都要哭了。
她急忙道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到,真是?对不……”
赵恒用力捶胸,嚎啕大哭:“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打造一把天下无敌的兵刃呢?”
“我武艺普通,可?以用绝世兵刃提高武力值啊!”
赵恒后悔到了极点,身为铁匠的儿子竟然?没有想?到打造一把神兵利器,简直是?愧对祖宗,愧对铁匠的祖师爷。
他眼神恶狠狠地,脸上的伤疤突突地跳:“我要打造一把世上最锋利的大刀,管对方是?赵云还是?云赵,管赵云武功多高,我赵回?凉一刀砍下去,就?算十个赵云也要一刀两断!”
张明远严肃提醒:“你有十八般兵器吗?我想?试试到底哪一种趁手,然?后定制一把。”
……
元氏城。
胡轻侯坐在?树荫下,客客气气给客人倒茶。
“胡某不喝酒,这?是?胡某自己做得茶水,味道有些特别,阁下只怕未必习惯,不过?胡某很喜欢。”
胡轻侯怎么都喝不惯这?该死的茶汤,茶末煮汤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放小葱和?其余调料,真是?一碗“茶汤”啊,身为杭州人绝不接受如此神奇的异类茶水。
她在?茶末外包裹了纱布,做了一个“茶包”,勉强有了一些袋泡茶的感觉,只是?这?茶叶不曾炒制,“袋泡茶”的味道无法言语,也就?喝了个寂寞。
来客慢慢地饮了一口“袋泡茶”,诚恳地道:“若是?左中郎将不生?气,我可?以喝水吗?”
换了水,来客这?才满意了,认真地对胡轻侯道:“胡左中郎将命不久矣!”
坐在?一边的瑾瑜差点笑出声,赵苑琪恶狠狠瞪她,她急忙死死地咬住牙齿。
一见面就?说对方快要没命了,这?不是?标准的纵横家?的手段吗?想?不到名士葵吹雪不过?如此。
胡轻侯急忙端坐:“阁下有何教我?”
这?句“阁下命不久矣”、“危在?旦夕”的言语在?历史?书上见得多了,可?惜没记住是?怎么回?答的,还好记住了动作,必须立刻摆出端坐的恭敬态度虚心请教。
虽然?这?个名士葵吹雪可?能只是?个会故作高深之言的水货,但是?一个女孩子可?以万里迢迢跑来投靠她,哪怕是?水货她也收了。
葵吹雪傲然?看着胡轻侯,悠悠喝了一口水。
瑾瑜瞧葵吹雪的纵横家?标准动作,更加想?要笑了,狠狠捏自己的腿。
葵吹雪慢悠悠地道:“左中郎将开始执掌冀州和?兖州两地,其实名不符实,朝廷只要一句话,阁下就?要解马南山。”
胡轻侯认真打量葵吹雪,有些低估了她了,好像真有些本事。她真诚地道:“请赐教。”
葵吹雪又一次慢悠悠喝了一口水,道:“左中郎将权柄与?官职不符,看似如猛虎,其实只是?纸老?虎,原因?何在??”
“左中郎将平冀州黄巾,击溃黄巾张角和?赵云,威震华夏,为何无权无势?”
“左中郎将身为陛下的金牌小密探,为何有大功而不见封赏?”
葵吹雪盯着胡轻侯的眼睛道:“因?为左中郎将只是?陛下手中的鱼饵。”
她一字一句地道:“天下皆以为左中郎将是?陛下手中的利刃,其实大错特错,左中郎将只是?陛下手中的鱼饵,等?待鱼儿上钩而已。”
胡轻侯端起“袋泡茶”:“请!”她喝了一口,古怪的味道让她更加清醒自己活在?垃圾时代,想?要喝茶都要自制。
葵吹雪喝了一口水,道:“门?阀士人皆被左中郎将拖累,不得伸展,而陛下大计已成,左中郎将还有什么价值?”
赵苑琪忍耐不住,道:“不见得吧?西园八军比武定校尉,以轻侯的武力,无论如何都能得一校尉。”
“而我冀州将星云集,黄瑛都黄县尉、赵恒赵县尉、张明远张县尉都有万夫不敌之勇,又有豪杰无数,八校尉之位过?半落入我冀州之手也不足奇,何来没有价值?”
胡轻侯仰天大笑“我是?幸运S”的时候,赵苑琪就?在?一边,虽然?没懂什么是?“幸运S”,但是?“幸运”二字以及胡轻侯的欢愉还能不懂?
怎么看这?西园八校尉比武大会都是?对胡轻侯有利的。
赵苑琪微笑着看着葵吹雪,葵吹雪算是?有些本事的,可?惜信息不足,不知道轻侯妹妹在?京城与?十常侍关系莫逆。
她微笑着,什么比武定县尉,她是?半信半疑的,朝廷什么时候有过?真正公开公平公正的选举?
这?比武定校尉的事情一定有深深的猫腻,只要搞一些(暗)箱操作,胡轻侯一定可?以得到好几个校尉职务的。
葵吹雪笑了,举起水杯一饮而尽,大声道:“若是?左中郎将如此想?,人头此刻已经落下了一半了。”附近的仆役急忙倒水。
赵苑琪一怔,看胡轻侯,见她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心中一惊,难道这?西园八校尉的选举不是?如此?
葵吹雪淡淡地道:“这?西园八校尉就?是?对左中郎将的杀局。”
“此刻杀局已成,左中郎将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任由宰割了。”
胡轻侯认真道:“想?不到阁下果然?是?个大才。”
她说自己幸运S,不是?因?为可?以得到西园军的兵权,而是?因?为有了半年的缓冲时间。
葵吹雪傲然?看胡轻侯,又一次举杯一饮而尽。
她笑道:“原来左中郎将早已知道。”
瑾瑜和?赵苑琪盯着葵吹雪,继续说啊,明明是?取得兵权的大好机会,怎么就?是?杀局了?
葵吹雪不再细说“西园杀局”,道:“左中郎将有大志,可?惜太过?鲁莽。”
这?点瑾瑜和?赵苑琪认同,天下哪有像胡轻侯这?样的女孩子。
葵吹雪叹息道:“这?竞选兖州牧太过?仓促了,未得其利,反而暴露了左中郎将的志向。”
胡轻侯微笑道:“哦?”
葵吹雪眼中精光四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此言流传数百年,何时见朝廷真正信过??”
“天下是?士人的天下,土地是?士人的土地,百姓是?士人的韭菜,有史?以来,何曾变过??”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过?是?换了一批人做王侯将相,换了一批人割韭菜。”
瑾瑜和?赵苑琪的心怦怦跳,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东西。
葵吹雪一口喝干了水,大声道:“自古以来,官吏都是?由朝廷指定,官吏的晋升和?贬谪都是?由上峰决定,官吏只需要对上负责,不需要考虑民心民意。”
“百姓也习惯了身为韭菜就?要认命,努力成长,努力被割,努力生?更多的韭菜。”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百姓只需要老?老?实实做好韭菜,对贵胄行礼,听贵胄的命令,不可?有一丝一毫冒犯的心。”
葵吹雪长叹道:“这?就?是?儒,这?就?是?礼。百姓的幸福和?未来从来不在?儒和?礼的考虑之中。”
她盯着胡轻侯,道:“阁下想?要让百姓掌握决定官员的力量,让朝廷看到百姓的力量,让朝廷对百姓好一点,少割韭菜,多一些诚意。”
瑾瑜和?赵苑琪死死盯着胡轻侯,竞选兖州牧的事情在?她们的眼中只是?好玩的闹剧,在?葵吹雪的眼中为何就?是?另一番光景?
葵吹雪道:“阁下t?用心虽好,却不合时宜。”
她厉声道:“我葵吹雪地处偏远,孤陋寡闻,也能从片言只语看穿阁下的‘民为上’之心,倒推阁下言行,验证心中所疑。”
“难道朝廷衮衮诸公,天下如浩瀚星辰大海的名士,就?不能看出中郎将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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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陛下九五之尊,身边国士无数,就?不能得知中郎将的大志?”
葵吹雪仰头一饮而尽,将空杯子重重地放在?案几上,大声道:“左中郎将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天下贵胄官员谁不深深忌惮?”
“当今天下,官员的八成来自豪门?大阀,一成来自小门?阀,一成来自寒门?。”
“其中酒囊饭袋不计其数,不乏不识字却位居高官者,不乏不曾到衙署处理一日之公文?,却拿了数十年俸禄者。”
“若是?有百姓定天下官员,这?些官员何在??”
葵吹雪眼中精光四射,厉声道:“左中郎将要断天下门?阀的未来,动摇陛下的根基,天下谁人容得下左中郎将?”
“当日前汉刘邦不敌项羽,何以翻盘?”
“广积粮,高筑墙。”
“刘邦积累数载,这?才有了实力与?项羽争霸天下,犹数次几乎覆灭。”
“阁下自曝其志,却不曾有逆天之力,何其不智?天下共击之,理所当然?。”
胡轻侯认真道:“葵吹雪真天下名士焉!”
葵吹雪傲然?饮水,大声道:“左中郎将已知危在?旦夕,未君计,当离开冀州。”
“冀州有刘表刘冀州牧在?,安有左中郎将的容身之地?”
“若左中郎将北上塞外,以左中郎将之勇,定蛮夷必矣,可?解一时之危。”
“只是?塞外无铁,不可?种地,唯有放牧,左中郎将纵然?勇冠三军,终究不过?是?化为蛮夷。”
“南下扬州,虽地广人稀,山川河流,瘟疫酷暑不足为惧,却有中原阻隔,如何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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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吹雪认真地道:“为君计,唯有去河套。”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
“河套土地肥沃,可?种地。”
“河套唯有一群茹毛饮血的蛮夷。”
“河套四周皆山,地势不险却难行大军,易守难攻。”
“左中郎将若是?得了河套,修生?养息,不过?十余年,自当粮满仓,刀剑利,待天下有变,自然?可?入关中。”
“得关中者,王天下。”
瑾瑜和?赵苑琪死死地看着葵吹雪,这?是?劝胡轻侯造反吗?这?是?她们可?以听的吗?
胡轻侯盯着葵吹雪,长长叹息,道:“葵吹雪真名士也!”
“可?是?,胡某不能去河套。”
葵吹雪皱眉,问道:“为何?”
胡轻侯慢慢地道:“因?为百姓不愿。”
“胡某治下有六百余万百姓,愿意为胡某而战者万不存一。”
胡轻侯微笑着:“哦,万不存一说大了,一两万可?能还是?有的,但是?不能再多了。”
“若是?胡某去河套,纵不谈迁移之苦,开荒之艰,这?六百余万冀州百姓依然?是?断断不愿意跟随胡某的。”
瑾瑜失声道:“这?不可?能!”
“人都是?有良心的,没有老?大,大家?去年就?饿死了,要是?老?大发话去河套,大家?肯定会跟着老?大走的。”
赵苑琪用力点头,道:“《曹刿论战》有言,‘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忠之属也,可?以一战。’”
“轻侯做到了这?一点,为何会没有人跟随?”
瑾瑜用力点头,老?大的断案从不考虑人情世故,只考虑律法本身,虽然?手段凶残了些,但也当得起“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老?百姓都愿意为做到这?一点的君主打仗了,怎么会不愿意跟随这?样的君主迁移?
赵苑琪盯着胡轻侯,其实被曹刿反驳的两条理由,“衣食所安”、“牺牲玉帛”胡轻侯也做到了,但是?既然?不能成为百姓跟随的理由,她就?没说。
瑾瑜用力点头,瞅瞅胡轻侯那一身与?华丽没有一丝关系,扔到集体农庄会被认为是?种地养猪的社员的衣衫,这?“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真是?做到了极致啊。
胡轻侯看着瑾瑜和?赵苑琪,笑了:“因?为你们被书本骗了。”
瑾瑜和?赵苑琪茫然?看着胡轻侯,不解其意。
胡轻侯淡淡地道:“曹刿既然?认为鲁庄公做到了法制清明,百姓愿意为之效死,为何鲁国没能统一天下?为什么鲁国早早地就?被灭了?”
瑾瑜和?赵苑琪呆呆地看着胡轻侯。
胡轻侯微笑:“老?百姓吃不饱饭,没衣服穿,买不起房子,不愿意生?儿育女,对生?活充满绝望,谁当皇帝不是?皇帝,谁愿意跟随皇帝打仗?”
““法制清明就?有人跟随打仗了?这?‘法制清明’四个字的依据是?什么?”
“是?官员犯法罚酒三杯,异地重起?”
“是?百姓买了一只鹦鹉就?坐大牢?”
“还是?致仕的官员的孙女炫富,朝廷急忙否定?”
胡轻侯笑着道:“‘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其实难度很高的,自古就?没人做到。”
“哪怕做到了,又如何?”
“法律落不到每个人的头上,很多人一辈子享受着法律的好处,却以为自己和?法律无关,又怎么会以为法律公平就?要效死?”
她微笑着,道:“这?《曹刿论战》啊,其实是?记录了聪明人退化成官场老?油条。”
“‘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
“给百姓衣服穿,给百姓吃饱饭,做事有信用。”
“在?曹刿的眼中都不是?可?以让百姓效死的理由,因?为曹刿其实认为百姓对收到的好处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百姓根本不在?乎什么仁义道德。”